馨玥的动作陡然一凝，睫毛剧烈扑动两下，眼里闪过惊慌，但很快镇定下来，认真地说：“暮渊雪禀告过暮黎阁主，当时那赤魔与暮渊雪激战太过，赤魔珠为保护赤魔，主动将灵力破开一线，以供赤魔使用，暮渊雪便趁机闯了进去。这种机会千万年难得一遇，但确实存在，君上自然知道。“

永夜点头：“对，我自然知道，只不过，”他盯着馨玥美艳的脸，目光清厉，似笑非笑：“只不过，当赤魔珠的灵力自动打开时，我的异世幻镜中该有显现。你能否告诉我，为何我的异世幻镜毫无动静？”

馨玥的脸刹那失去血色，娇艳欲滴的嘴唇亦变得惨白，哆嗦两下，悚然反问：“君上的异世幻镜中，会有显现？”

这件事，她和暮渊雪却是从没听说过。

永夜看着她，目光渐转为疏淡，仿佛蒙了层飘渺雾气，一下将馨玥阻挡在千里之外，先前的兴致荡然无存。

馨玥楚楚可怜地低唤一声：“君上？”

永夜淡然道：“所以，你们想了点不太体面的方法，拿到赤魔珠？让我猜猜，那个‘被魔族收买’、又被暮渊雪手刃的丑丫头，应该也另有隐情吧？”

馨玥失去沉着，又惊怕又可怜地哀求：“君上，君上，这件事，其实都是......都是暮渊雪告诉我的，具体怎样，我也不太清楚。”

“行了，”永夜一挥手，慵懒至极：“具体怎样，都是你们清羽族的事，与我无关，你们爱怎样怎样。”

馨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永夜缓缓阖上双目，继续闭目养神，声音也越来越低：“只是麻烦公主一件事。公主怎么进来的，现在就怎么出去。这是第一次，本王不计较。以后未经本王明示，公主擅自来打扰，休怪本王无礼。”

声音不大，却似含着万顷雷霆之力，击得馨玥摇摇欲坠。

馨玥发呆期间，永夜再度开口，颇为不悦：“还不走？”

却听馨玥咬牙道：“即使如君上所言，暮渊雪的做法不太体面，但君上昔年从羽族十四个王子中脱颖而出，挣得王位，难道所用手法，就完全体面？夜魔族的事，君上的手段，恐怕要比今日的暮渊雪，高明千万倍吧？”

大殿上空阴风呼啸，地面寒涛翻滚，馨玥的犯上之语，激起无数重金铁铮鸣，在大殿里回荡不息。

但永夜却不为所动，仍旧闭着眼，漫不经心地说：“你说得对，我做起事来，很多时候确实不光明正大。但我这人就这样，忍得了自己作恶，偏偏忍不得别人。只许州官放火，说得就是本王。”

他懒洋洋地睁眼，眸中五色极光流转不定，勾魂摄魄：“比如，本王能坐在这王座上，别人能吗？你能吗？你试着坐上来看看？”

馨玥嘴唇发抖：“君上做事，全无道理！”

永夜竟然微笑起来：“你说对了，本王做事，就是全无道理。本王自己耍起手段算计起人来，挥洒自如，豪爽坦荡，偏偏一看见你们耍手段，就恶心欲吐。”

馨玥挣扎着问：“为什么！”

永夜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散漫道：“为什么，啊，为什么，大概因为本王聪明，你们比较蠢吧。蠢人就该本本分分。”

馨玥更加不甘，抬高声音问：“君上说这话，何以见得？”

永夜说：“比如说，本王随便骗你一句，赤魔珠的灵力自动打开时，本王的异世幻镜里会有显现，这种鬼话你竟然也信？”

他笑得肩膀耸动两下：“说实话，说你蠢，也是侮辱了蠢这个字。”

馨若彻底失语。

永夜重新往大方枕上一倚，盯着馨若，眸色幽深，不辨喜怒，平静道：“恕鄙人唐突，送公主三个字。”

馨若的妙目闪动一下。

永夜说：“出去，滚！”

看馨若不动，他又诚恳道歉：“对不起，鄙人的语法错误，应该这么说——滚出去！”

馨若不知所云地胡乱穿上衣服，走至大门口，突又听永夜在身后唤道：“等等。”

声音小而肃穆。

馨若茫然转身。

就听永夜平缓地、威严地说：“传本王指令。清羽族的炽雪军，从今日起，交由夙璟统领。”

馨玥大惊失色，颤然道：“炽雪军素由溯影阁大弟子暮渊雪统领，君上怎能将其交给那个……”

被永夜的冰寒目光一盯，馨玥遍身一抖，硬生生将后面“贱种”两个字咽了下去。

夙璟，那个歌女生出的贱种，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想从她手中夺储君之位的小人，现在永夜君竟然要将赫赫有名的炽雪军交由他？

但永夜目如寒霜，饶是再借馨玥一百个胆，也不敢再顶撞，最终只能簌簌发抖地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