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罪奴所是千机阁的产业，设置在各国的边界，这种地方势力混杂，更利于推行奴隶买卖。

罪奴所主要的奴隶来源包括这么几个方面，一是各国军队战胜后俘获的俘虏，懒得为他们浪费粮食，则可以卖到罪奴所去。

二是官员犯了大错之后，他的家人会被贬为奴隶，押至罪奴所拍卖。

三则是一些不听话的下人，主人可以送到罪奴所去自由买卖。

但也仅限身份高贵以及有特殊能力的奴隶（例如特别貌美的处子，俊美的少男等等）才能参加二楼的拍卖，其余奴隶都是在楼下明码标价的。

为这罪奴所更添神秘的是，这里的拍卖每三个月才举行一次，每次举行一个月，但地址提前三天才会通知。

莫竹轻车熟路的带着李慕然来到了城外一座巨大的塔楼。这一届的拍卖会，就定在了这里。

这附近方圆十几里人迹罕至，但却挡不住这里的人流涌动，不过奇怪的是，每个人都用围巾遮住了面容，显得极其隐秘。

莫竹小声介绍道：“这里的交易都是真金白银，概不赊账，而且保护个人隐私，所以往来的客人一直络绎不绝。”

“真金白银？”李慕然有些无语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这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口袋里空无一文，难道要他去刷脸么？那可就丢大人了。

莫竹似乎是没有太在意李慕然的表情，他继续说道：“这里的买卖分为两种，一楼是直接买卖，明码标价，而且价格比较低廉，都是身份一般的普通人。

剩下的二楼以上是拍卖，大都是有身份之人，或者从西戎，契丹掳来的异族女子，却不知公子想先去哪里看看。”

异族女子？李慕然有些吃惊于这罪奴所的势力。他听莫竹讲过，这西戎和契丹一直都是大齐的心腹大患，能够买卖契丹人西戎人，看得出这罪奴所也是很有实力。

内心里挣扎了许久，李慕然颓然的叹了一口气，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说道：“先去一楼看看吧，这里的奴隶随意性比较大，一般不太会有萧家的眼线。”

莫竹笑了笑，不论是楼上还是楼下，奴隶之中都有各大家族的眼线，不过这都难不倒他，对于千机阁来说，每个奴隶的底细他们都一清二楚。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是对着李慕然拱了拱手：“公子所言极是，那我们先去一楼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塔楼的一层。老远的，一个胖胖的掌柜的在向莫竹挥手。

莫竹低头向李慕然介绍道：“这位是安掌柜，由他负责管理着第一层的奴隶买卖。公子，要不然让他给咱介绍几个？”

李慕然白了莫竹一眼，有些心虚，他还是个孩子啊，哪懂得怎么挑女奴，这种暖床的丫头，万一挑了个绿茶妹可怎么办，别被骗了感情再骗了身子。

一想到这里，李慕然兴奋的耳垂都红了。

“公子，公子？”

李慕然一下子被从美梦中叫醒，有些尴尬的看着莫竹：“那个……莫叔叔啊，咱们不用戴个面罩么？万一被认出来多不好，这种事情要是传回萧家，怕是要被别有用心之人找麻烦吧。”

莫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没来得及说话。

这边，胖子按掌柜已经走了过来，他一脸谄媚的笑着，活脱脱一个奸商的嘴脸。

“呦，莫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莫竹扭头冲李慕然做了个安的表情，然后转身淡漠的对安掌柜说道：“安掌柜客气了，这位是安西萧家大公子，此次前来，就是要买几个奴隶回去。”

安掌柜一听是萧家，眼睛瞬时就亮起来了。在这安西，姓萧的自然也是有的，不过能被莫竹称作安西萧家的，那应该只能是那个萧家了。

想到这里，安掌柜赶紧走到李慕然面前，咧着油腻腻的大脸说道：“哎呀呀，原来是萧公子啊，小的有眼不识贵人。您看您想要什么类型的奴隶，走，我带您看看。”

“嗯，随便看看就行了。”李慕然显然没有弄懂莫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故作镇定的说道。

身后的莫竹不失时机的补充了一句：“老安，都记我账上。”

李慕然有些责怪的瞪了莫竹一眼，好像是不太喜欢他的安排，不过这都掩盖不住他眼眸中闪烁的光芒。

李慕然心中暗想这：“嘿嘿，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说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多挑选几位女奴回去。”

正想着，安掌柜已经谄笑着扶着李慕然走向里面的一个回廊。

“公子，今天新到了一批的壮奴隶，要是带回去当打手，一定特别威风。”

“是么？去看看。”李慕然痛快的应和着。想通了个中的关节，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不就是装个纨绔给别人看嘛，他有的是方法。

李慕然继续跟着安掌柜往前走去。过了一个转角，身后的莫竹不见了。

兜兜转转几圈，莫竹来到了一个暗阁，用手在门上摸索了几个暗扣，轻轻一拉，然后规矩的敲击了八下，接着，门被打开了。

里面端坐着一位丰腴妇人，正在镜子前轻点眉黛。她身着红纱，手持胭脂，一颦一簇都是那么动人。

那名妇人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很意外的，莫竹也没说话，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又过了些时间，兴许是妇人整理好了妆容，她有些不耐烦的对着莫竹说道：“你来干什么？不是说了不准你再踏进罪奴所半步么？”

莫竹沉默半晌，低声解释道：“少主来了。”

红衣少妇皱了皱眉头，像是有很多话要说，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一句。

“需要我做什么？”

“少主他需要一个贴身侍卫，背景要干净，不能引起萧家人的注意。”

红衣少妇有些不耐烦，指着莫竹。

“你不就是么？”

莫竹的面色有些黯然，他深吸了一口气。

“大管事走了，在萧家，我不能贴身的。况且……”

红衣少妇，面露厌恶之色，道：“哼哼，死了？彦瑀他死了？真是活该。”

“红袖，你还是不肯原谅当年的事么？”

“原谅？你们也配？当初要不是你们怂恿，主人就不会做那种傻事。”

莫竹重重的拍打着额头。

“错都在我们身上，我们会谢罪。可少主他没错。难道你要背弃誓言？”

红衣少妇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休息了好久。

“一楼密室82号，有个契丹女卫，背景干净，精通搏杀之术，她是因为和情人私奔才被卖到这里的，而且她的儿子在就我们手里，方便我们控制。”

“一楼密室47号，有个西戎怪物，天生力大无穷而又敏感易怒，当初为了抓他，损失了我八十多人。不过可惜只有五岁小孩的智商。公子可作为保镖。如果他搞得定的话。”

莫竹默默点头，记下来这两个奴隶的号码。

“嗯，红袖你要好自为之，我会一一通知彩默她们的，少主要回来了。我们千机阁七大掌柜的必须全力配合。”莫竹冲着丢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然后就走了。

红袖没有看他，而是默默的拿起左腕上缠着的玉珠。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涌出。

“姐姐，红儿好想你啊。”

……………………

“公子你看，这个37号奴隶怎么样啊，这可是从突厥抓回来的，强壮有力，而且抗揍。”

安掌柜指着屋子里一个壮汉说道，此人身高将近两米，虎背熊腰，两个硕大的拳头不停的呼扇着。

“不错不错，买了买了。”李慕然十分淡然。反正也不用自己花钱，这粗胳膊粗腿儿的，买回去撑场面也好啊。

“公子公子，这边还有个64号奴隶。”看着李慕然出手如此爽快，安掌柜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哦？64号有什么特别？”

“这64号奴隶也是了不得，本来是契丹有名箭术宗师，由于得罪了契丹左贤王，结果被卖到了罪奴所。”

“是么？又是一个宝贝啊。”李慕然心里满是不屑。这个安掌柜也真能吹。这几个奴隶真要是有他说的那么厉害，首先就不会出现在这一楼，其次也不会留到现在还卖不出手。

“咳咳。”莫竹适时的出现在李慕然身后，用力的咳嗽了几声。

“安掌柜，红老板有事要安排你。”

“红老板？”安掌柜有些诧异，他不明白为什么莫竹会知道红老板。

将信将疑的走到了一边，果然有人在等他。

“哎？莫竹你快来看，我找到了两个帮手哎。”李慕然冲着莫竹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兴奋的炫耀。买了这么两个没用的废物，那他这纨绔的名声可就坐实了。

“公子，我帮你物色了一个贴身丫鬟，去看看？”莫竹不动声色的问道。

李慕然拍了拍莫竹的肩膀，心道还是你懂我啊。我在这里陪着安掌柜装了半天，眼睛都累疼了。

瞅着眼下无人注意他们，莫竹拉起李慕然就往前走，转过拐角，有一扇石门，莫竹用手拨弄一座烛台，接着门就开了。

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密室，李慕然有些兴奋的问道：“哎，我说，你的那个贴身丫鬟在哪啊。”

莫竹揉了揉脑袋，纠结的喃喃自语：“又是数字，我对数字最不敏感了，额，让我想想，是几号来着？32？”

实在想不出来，只好先带着李慕然向32号走去。

一进门，面前有个铁笼子，笼子里关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虽然她的身上沾满了污泥，但鹅蛋般的面颊，清澈的双眼。还是让人过目不忘。

尤其是那双眼睛，据李慕然事后回忆，他当时的感觉就是，看破生死，淡静如海。

趁李慕然还在发呆，莫竹悄悄走到笼子前小声问道：“你可是那个契丹女卫？”

少女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他。她没听太懂，什么契丹女卫。

“你儿子在我们手上，乖乖的保护我们公子，我就带你出去。”说着，莫竹上下还打量了一遍。

心里十分纳闷，这才多大啊，就有儿子了？契丹人还真是早熟。

少女听得莫名其妙的，除了说要带她离开之外，其他的更是一句没听明白。她连男友都没有，哪来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