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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上的孩子》第八章 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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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南一直以为那个人会是唐西,从小时候她就发现他喜欢妹妹多一点,因为她漂亮,聪明、甚至任性也是一个招人喜爱的优点。当然她也是那么喜欢她,一直。然而让她惊讶的是那个人竟然不是她。

“不是。”

“那是谁?”

月色是那么晴朗,午夜恰好是观赏月亮的好时刻,然而我们总是在匆匆地度过白天的时光的同时也过早地消耗尽了精力,以至于到了晚上连好好看星星的时间都没有。

唐南无法入睡,她的丈夫也是。然而他选择了沉默。在唐南看来这沉默比黑夜更可怕。爱情似乎已经不适用于他们这样的年纪,但唐南依旧那么热烈地爱着眼前的男人,对她来说着这种情感永远不会随着时间的消失而消逝,爱情在她的心里是没有终点的。但是要是他不说,那么她就永远不会问,尽管会在心里千万次地猜测,但仅此而已。

同样的午夜,某座大城市的天空里却很难看清星星,因为光污染,化学污染,曾经一尘不染的天空已经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境。

“原来你竟是这样的人,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肮脏。”

“你听我解释,我并不是存心离开你,但是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

“你怎么了,我从来没见你为谁流过眼泪。”

“没事,不早了,你快睡吧。”

“你知道,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哥哥,姐姐,哈哈哈!新娘新郎。”

“别闹,西儿。”

“姐姐,你还记得那一天吗?”

“怎么会不记得?那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我嫁给了我从小就爱着的人,很小的时候我就盼望着能够成为他的新娘,我实现了多年梦寐以求的愿望。”

“然而你并不幸福。”

“或许吧,但我依旧很快乐。”

“姐。姐夫到底是怎样说的?他和另一个女人之间的事情。”

“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姐妹俩在父亲的墓旁相拥而泣。清明时节,没有下雨,但天阴着;布谷鸟在远处的树上叫着,几朵桃花开在左墓碑旁的树上,红的有些妖艳。但是父亲的坟上密密地长满了青蒿,没有黄色的泥土像其他的坟茔一样裸露出来。

“也许要不是爸爸,他也不会娶我的。”

“姐,我要找姐夫谈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已经老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讲的。”

“表哥,这道题怎么做?”

千辰还在想着什么的时候突然被表妹打断了思绪。

“很简单的,你拿三段论定理证一下很快就出来了。”

看到表哥并不是很热情唐茜默默地走开了。

唐茜的性格较小时候文静了许多,但是在千辰面前她实在表现得过于羞涩。那道几何题本来真的很简单,但她就是不会做,她多么希望千辰能够耐心地帮帮她啊,但他永远是那么冷淡和孤傲,从不愿意悉心地教教自己。子皓这个时候已经被保送到某所大学上学了,唐茜觉得他也是那么优秀,好像只有自己实在太笨了。越这样想她就会越自卑,性格也就越来越封闭,但是遗憾的是唐南一家人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现这个问题。看到一向欢乐活泼的茜茜突然变得这么自卑或者说已经接近自闭的时候,他们都大吃了一惊。但是谁也不会想到这会跟千辰有关。他过分的孤高深深地伤害到了唐茜。

夜幕降临,春天夜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温柔,风温柔地吹着,花香温柔地散发着,千辰突然就不想回家了。他坐在山脚的石阶上看着令人沉醉的夜晚,山上传来阵阵钟声。唐西妈妈不会责怪他,她实在太了解他了。但是她会特别担心他的安危,黑夜固然温存,但有很多人就是在这样的夜晚丧失了自己宝贵的生命的。

“也许我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从一出生我的生命就不被祝福,爸爸妈妈这些词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遥远,可笑的是我连自己的爸爸是谁都不知道。抛弃和诅咒,这就是我的生身父母给我的所有待遇。命运早在我最无知的时候就似乎已经判了我死刑,而选择权永远都不在我的手里。是否就只能这样被它玩弄于股掌之中?”

电话显示:唐西妈妈来电。

千辰没有接,这个时候他什么话也不想说,谁也不想见、哪里也不想去。

唐西妈妈的短信: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一直愿意你能够成为你的倾听者,晚上外面危险,还是回来吧。

“千辰,回来了。“姨父亲切地问道。

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竟然感到一阵莫名的难过。

“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啊。”

“唉,春天的人白天睡了,晚上就很难睡得着了。你快去睡觉吧。”

“嗯。”

宋卫河看着已经熟睡的妻子,她确实对自己很好,要说他对她没有爱情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有件事情横亘在心头,他怎么也无法释怀。

那是爱情吗,两个人就那样悄悄地在一起生活着,他甚至都快为她荒废了学业,但是他确实从来没有想过与她结婚。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很年轻。她在某家小酒馆里打工,他则在附近上大学,一切似乎都还很自然。当然分手时他并不知道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但或许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和她结婚的吧。

“至此一别,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确实他们都遵守了这句誓言再也没有联系过。

“如果你也已经结婚了的话,那么现在在哪?”

“我已经死了,你还惦记着我做什么?”

“你在哪?”

“我等你,你会来找我的,你会的,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了?”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他不会知道她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在那个破败到令生者恐惧的小屋里,尸体腐烂,面容凄惨痛苦地离开人世。那时她在想着什么事情呢?也许是死后找他诉说自己的痛楚,也许是像她亲口告诉她唯一的儿子一样,她将留守在此地等到他也像她这般凄凉地死去,直到她把那里变成自己和儿子的坟茔,活着的人永远也不敢涉足的地方。

然而不管怎样,她已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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