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秘法是极为古老的法术，至今没人能完全清楚它的原理。这种广泛存在于其他异类族群中的秘法并不适合人类，真正能学会的人非常少。

罗伊勉强算一个，但严格来讲他只能算拥有，并没有学会。而且，整个秘法一直都是被动触发、时效短，实用性低。朗曼加洛也算一个，相比罗伊来说，他的高级感知术要高明许多。

当然他也没有完全掌握这种秘法，所以发动所需的秘能庞大，每次施展还要耗费巨量的施法材料。不过，作为少数几位预言系秘法师，每年仍然有很多人托他寻找宝物和人才。朗曼加洛也靠着这个不成熟的秘法，成功坐上了学院副院长的位子。

这次福恩找他就是想找到一位出色的学生，就算罗伊暂时是个废柴，可他依然相信自己老师的秘法，至今还心存着希望。

“老师，你连这小子是个废柴也预测到了？”

“呵呵。”朗曼加洛难得露出了些笑容，让蜥蜴接过了话，“我就是按废柴这个条件来找的。”

“什么......你个老不死的竟然坑我！”

福恩满肚的怒火直冲脑门，要不是面前这位是自己的启蒙恩师，他恐怕早就掏出秘纹大打出手了。

朗曼加洛抬头看了自己的学生一眼，摇摇头：“蠢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都以为秘能越多越好。你的秘能总量在全帝国里也排的了前十了吧，连续施放十几次高级秘法连气都不喘。可那本书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连入门的机会都没有。”

福恩对这件事没法反驳，自从得到那本怪书，他就想方设法去学习，希望能对自己有所帮助。可惜同是操作咒法系，这本书里介绍的秘法非常难操控，对秘能释放量、秘能覆盖的范围、秘能释放后的走向有着极其严苛的要求。

他整整研究了三年，至今仍然毫无成果。

“你让他进护卫队了？”

“秘能那么弱肯定成不了学徒，要把他留在学院里，就只有护卫队一条路可走。”福恩叹了口气，之后反而轻笑了几声，“这臭小子倒也没反对，看来对自己挺有信心的。”

“留下就好，留下就好”朗曼加洛不停点着头，同时看向福恩说道，“五年契约可以一次向图书馆借三本书，他应该去图书馆了，你把那本书给他送过去吧。”

“这太危险了。”福恩连连摇头，“要真把上面记载的秘法用在自己身上，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你就是心太软。”朗曼加洛叹了口气，“秘法师的成长道路可是成堆的尸体铺出来的，有时候也会搭上自己的，想成功不冒点险怎么行。你放心，上一个给我造成如此大伤害的孩子，现在已经成了帝国第一秘法师了。所以说，他也不简单。”

“好吧。”

罗伊正坐在图书馆中翻阅着其中一本书，书名为《冰霜秘法的理论基础》，旁边则放着另一本《秘法、秘能、秘纹》。

昨晚诺拉雅使用的冰系秘法让他无法释怀，索性就先选了这两本书，不妄想能完全看懂，只想了解个梗概就行。可当翻开第一页开始，他就被里面的内容震惊了。

冰霜秘法从理论上分两种。

一种是单纯降低温度，将周围的热能吸收并转换成其他能源，其中秘能只起一个吸收和转换的作用。热能在与秘能结合后，形成的能源有风能、电能、动能、机械能等等，形态各异，从而导致了释放的秘法也完全不一样。

另一种则是热能的转移，诺拉雅使用的便是这一种。通过转移热能，她双手能降低温度，聚集起来的热能并没有被转化成其他形态，而是保护在自己周围成为了高温火甲。

至于火甲为什么能挡下物理攻击，这一点罗伊还说不太清，也许是和克里斯遁入阴影一样的伪装方法。将一种抗高温抗打击材料进行伪装，然后用秘能浮空在自身周围，加热后就成了火甲。

两种方法虽然结果相同，都是造成低温，但秘能的使用方法完全不同。一种需要施法者的秘能改变能量形态，而另一种则需要高速转移热量，同时还要保持两端的热能差。

看完后罗伊脑子里就剩下四个字：“中学物理！”

整本书一直都在梳理寒冰秘法的理论知识，从如何提炼空气中的水汽，到秘能的控制和转换，再到如何触发秘纹，如何维持温度差。甚至其中还将秘能量化，并且写着一些他看不懂的公式。

在看了另一本对秘纹的介绍后，罗伊才知道秘纹就是由公式群编织在一起组成。

人类没有使用秘能的天赋，空有大量秘能却无法应用。秘纹就是将体内庞大的秘能转化成其他能量，亦或者帮助外界的能量进行转换。

其中涉及非常复杂的计算，刚接触的新手连如何计算都不会，经过系统学习后才能发动成功。发动秘纹就和计算公式一样，只有长期练习才能保证每次计算的成功率。再经过经年累月的积淀，他们才能慢慢提高自己的计算速度。

而像福恩那样能在短时间内触发数种秘纹，而且做到几乎瞬发，对人类来说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再加上他充沛的秘能储备，简直就是释放秘法的机器。

罗伊正看得入神，甚至还在脑海里预演了和诺拉雅大战的情景。自己该强到什么程度才能阻碍她施法，虽然外族秘法和人类有些不同，不用依靠秘纹，但原理还是一样的。

对秘法有了大体的了解，加上深厚的理科知识，之前诺拉雅施法时的一些现象就很好解释了。从火甲只能防御半身来看，她维持温度差的操作并不精细，为了防止高低温互相扰乱，所以才限制了火甲的范围。

所以，格鲁特攻击下半身肯定是错误的，要真的扰乱她的能力就该攻击高低温的中间地带。那片区域火甲覆盖不到，寒冰秘法也很难施展，算是难得的死角。当然每次攻击都咬准位置也很不容易，毕竟诺拉雅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

越研究罗伊就越兴奋，对于物理知识他只懂得一些高中理论，最多也只能算皮毛而已。而克里斯那种改变肌肉走形的秘法，已经涉及到了人体结构，那可是他的老本行。如果将秘能用于改造人体，甚至是医学，或许......

想到这里，他扔下了刚借来的两本书，起身走向书架。

《高热秘法的解析与应用》、《飞行秘法的基础》、《空气秘法详述》、《如何有效地用秘能控制物体》、《秘纹的绘制和能量守恒》......

罗伊在十几排书架间逛了好几个来回，没有找到任何一本有关人体结构的书籍。最接近的也只有《地精的族群结构》、《食人魔食谱（第二册）》以及《类人生物的生活状态》。

他有些失落和迷茫，但内心深处却更兴奋，这或许是个机会。在这个医疗资源极其匮乏的世界，如果能靠秘能改变现状，那整个大陆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时福恩走了进来，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将书扔在了长桌上，打断了罗伊的思路：“在找什么呢？”

“我比较在意克里斯的肌肉......”罗伊忽然想起这个半男半女的暗精灵，马上问道，“你该告诉我，他为什么会扮女装了吧？”

“这个么......”福恩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脑袋，“暗精灵是母系社会，他是王族后裔，从小就被灌输了女强男弱的思想。最后因为压力太大，这里就出了点问题。”

“原来是这样......”

“好了回到主题。”福恩拍了拍书的封皮，说道，“这本书你拿去看，就算你借的第三本吧。”

古书通体雪白，每一页都镶着金边，书皮上还烙着一块血色蜡印。不过里面的纸张布满了皱褶，甚至还有裂痕，像是经常被人捏烂一样。福恩看它的眼神中充满了恨意，但手却放在书上久久不肯离开，显得格外不舍和不甘。

“我要去趟王都参加头衔战，等我回来后希望你已经把他看熟了。”

“多久回来？”

“两三个月吧，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活着。”福恩从口袋里掏出一圈钥匙，“这是实验楼的钥匙，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看看。那儿有我的一个学生，叫莉安娜，有不懂的可以找她。”

然后他就匆匆离开了图书馆，走前还和管理员打了招呼，将这本书的租借人改成了罗伊。管理员就这本书借了多少年和他理论了会儿，不过肯定压不过这位导师的权威，最后只能怨恨地看了罗伊几眼就此作罢。

书的内容非常多，粗算有两三百页。福恩仔细翻阅过，其中的知识和理论晦涩难懂，他硬是花了一个多月才把它硬啃了下来。

相较他自己对秘法的理解天赋，罗伊根本就是个初学者，三个月的时间实在紧张了些。因为他还需要参与护送任务，平时还需要坚持训练来保持自己的状态。最后能剩下一个半月的闲暇时间就很不错了，而用这些时间想完全看懂这本书是几乎不可能的。

当然，福恩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

半小时后，罗伊合起了白皮古书，深深吐了一口浊气。回想起全书的内容，他不禁又翻到了第一页，注视着这页上唯一的一句话：

“当你的秘能可以随意在别人体内游走时，你会发现自己就是神。”

罗伊轻轻合上了书页，嘴角露出一抹难掩的微笑：“要真是这样的话，成神也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