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再是对赵氏的痛恨，林元谏也只能把这个念头暂时搁下，而跪在罗沿身边：“臣有罪。”

太子讥笑道：“林主事这个父亲当的可真是‘称职’啊，养了颗好白菜不知被哪头猪给拱了，就想把这颗烂白菜给强行塞进东宫吗？”

因着罗涪的缘故，太子对林元谏一直还很客气，见面都是称呼一声“姨父”的，此刻却直接以“林主事”相称，可见太子是何等震怒了。

林元谏心里一跳，惶恐道：“殿下，林家绝对不会出现婚前失贞的姑娘，莫说现在殿下不愿娶，就是殿下想娶，臣也绝不会把这样的姑娘送进东宫。”

太子冷哼道：“说得倒是比唱的还好听，孤就是不计较这荡妇庶出之女的身份，可她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孤是看一眼都嫌脏的！”

罗沿琢磨着太子话里的意思，斟酌着开了口：“不知殿下的意思是不是，在算计殿下之前，沅姐儿就已经失贞了？”

被罗沿直言挑破，太子的脸更是难看，林元谏大怒，抬手扇了林沅一个耳光：“贱人！林家没有你这样的姑娘！”

林沅捂着被打的那边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那温文尔雅的父亲，如今一副癫狂的模样，他还说林家没有她这样的姑娘……

她还记得，在她小的时候，她的父亲总将她抱起来，或放在他的腿上，或和她做抛高高的游戏。父亲没有抱过除她之外的任何一个孩子，包括他的嫡长子。

那时候父亲并不喜欢嫡母，也因此并不看重嫡子；但哪怕是对着她的三个胞弟时，父亲也从来是不见笑容的。因为父亲坚信“棍棒底下出孝子”，所以她的弟弟们，没有一个能把父亲和颜悦色的对待。

姨娘不喜欢她是个姑娘，对她总是不甚搭理，而父亲，却是奉行女儿要娇养的原则，最疼最爱的孩子就是她了……

可是现在父亲骂她是贱人，还说林家没有她这样的姑娘……

父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是从姨娘失宠，是又添了一个女儿的时候，还是嫡女出生的时候？

林沅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真的没有人会心疼她了，她以后只能靠自己了。林沅没有流泪的欲望了，因为在场的人，没有会因为她的眼泪而动摇的人了。

而太子目睹了林元谏的反应后，脸色才略微有些缓和，但仍不复以往的热络了：“但愿姨父能下得了这个狠心。”

林沅突然开口道：“你们不能让我病逝！我怀了孩子！是贺二老爷的！”

太子或许是没有听清她最后的几个字，又或许是听清了却不敢相信，他刚刚缓和的脸色如今又沉了下去，他冷声问道：“谁的？”

林沅盯着太子，一字一句地说道：“贺二老爷，安宁驸马的弟弟的。”

太子抬手将桌上的杯盏扔到了林沅面前，杯子顷刻成为碎片，里头的茶水溅湿了林沅的衣摆。太子怒道：“贺云柯行事简直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