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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阵之害群之兵》第七章 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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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整车人都要昏昏睡去的时候,驴车到达目的地了。

门岗有兵,荷枪实弹,赶车人和他们很熟,一点头,就通过了。

田大雄此时兴奋起来,他捅了丁三一下,大声说,“还是人家这养殖场有实力,雇当兵的给他们站岗。”

丁三不安地瞧了一眼田大雄宽肥的身形和有力的双臂,当时报复他的快意早消失得无踪无迹,现在只有后悔和恐惧。

其他人也都听到了田大雄的话,很诧异地看向他们。

齐仁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点头,既尔一笑。

都再往里走,当兵的就更多了,几乎看不到不穿军装的人。

田大雄奇怪道,“怎么这么多当兵的?”一歪头看到一直默不作声的何小武,说,“喂,小兄弟,你说这里为什么那么多当兵的?”

何小武冷冷地说,“这里是兵营,这里的人当然都是当兵的了。”

“兵营?”田大雄愣了一下,“就是说养殖场还没到啊?”

何小武瞟了田大雄一眼,“你要去养殖场吗?”

“是啊,咱不是都去养殖场吗?你不是也报了名的吗?”

“对呀,报名不假,报名就是要来这里的。”

田大雄看了丁三一眼,又对何小武说,“小兄弟,咱报名是到养殖场当工人的,不是来这里当兵的。”

何小武又瞅了田大雄一眼,摇摇头,说,“什么工人?咱报名就是来当兵的,你问问他们,不都是来当兵的吗。”

田大雄愣愣地看着驴车上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连眼睫毛都没动,他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座石雕。,

丁三忙把脸扭向一边,好像找到了一个很适于眺望的景致。

齐仁低声对贾有才说,“学问人,我觉得这里有人被骗了。”

“我听见了。”贾有才仍闭着眼。

“你算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有一个人要有麻烦。”贾有才说。

“然后呢?”

“看你的了——”

“我?”齐仁讶异道。

就在此时,田大雄突然张开双臂向丁三扑过去,丁三大惊,转身要往车下跳,怎奈田大雄扑来的速度太快,一下子将他拦腰抱住,丁三顿时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被狠狠地挤压在一起,连喘气都已不可能,他的眼前在摇晃着数不清的星,是金星。他想喊救命,却又喊不出声来,一张脸憋成紫红。

这时,田大雄的吼声响起来,“为啥要骗俺?为啥?俺和你没冤没仇,为啥要害俺?”

其余三人急忙来拉这两个粘在一起的人,但无论使出多大的劲,都无法把田大雄从丁三身上掰开。

丁三的脸已由紫红变成灰白,眼珠开始翻白。

齐仁见势不妙,忙俯到田大雄的耳边喊道,“兄弟,你弄错了,他也是被骗的,他比你还惨。”

田大雄的手立刻就松开了,丁三的身子一歪,就瘫倒在车上,张开大口却倒不上气,贾有才和何小武忙给他拂胸捶背助他顺气。

“他也被骗了?”田大雄望着如垂死的鱼一般的丁三。

“是啊,这个我是知道的,这里吧,就这个兵营,它是有兵托的,为了把人骗来当兵,就派人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四下里转,看你条件不错就把你骗进来,他啊——,就是碰上兵托了,还主动问人家这家是做什么的招人?人家就告诉他,是养殖场招工,他就信了,来报名,可巧你又问他,他就告诉你了,其实,错的不是他,他是兵托给骗来的。”

“可他说他识字,识字怎也被骗?”

“他识字?你看他那张脸,明明就写着:屁大字不识一个,他能识字?他只会吹牛,这个吹牛人啊最可恶,到头来,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别人。”

“他真的不识字?”田大雄的脸上现出内疚之色。

“不识字,他连他的名子都不一定会写,不信,可以马上问问他,喂,伙计,会写你的名子吗?”

丁三的体内虽翻江倒海般难受,但齐仁与田大雄的对话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在内心里已把齐仁上溯八十二代祖宗都骂到了,当听到齐仁问他时,因慑于田大雄的威势,不敢去顶,只好微微摇了一下头。

“你看,我说对了吧,他就是大字不识一个,就好吹牛,行了,兄弟,都是受骗的苦命人,苦命人何必要为难苦命人呢?”齐仁说。

田大雄已是热泪盈眶,他急忙上前抱住丁三,大呼道,“是俺太急了,也没问清楚就动了手,俺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呀。”田大雄一脸诚恳抱紧丁三。

丁三又被勒得面色发紫,挣扎着摆手,“哎,先……松手,快……快勒死了。”

田大雄忙松天双臂,丁三连续大口喘气,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有气无力地说,“算了,反正已经上当受骗了,算我倒霉,既然是倒霉了,再多一件倒霉的事也没关系了。”

田大雄听了丁三这番凄惨的话,更加难过和内疚,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来,他喊道,“是俺不好,害你又倒一次霉,你来打俺吧,打俺吧。”说着就又要去抱丁三。

丁三吓得脸色发白,急向一旁挪,田大雄见状,也忙停住了手,丁三便顺势拍一拍田大雄的手,说,“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也没怪你啊。”

田大雄忽地扳住丁三的肩膀,说,“你告诉我,那个兵托是谁,我找他算账去。”

丁三不知所措,说,“是……哎呀,兵托嘛,骗完了就跑,上哪里去找?找不到了。”

田大雄在自己的掌心狠砸一拳,又深叹了口气。

只片刻,田大雄突然捧住自己的头,说,“俺不想当兵啊,俺爹说当兵太危险了,会死的,俺不想死啊。”

丁三很有些过意不去,忙安慰道,“当兵不一定就会死的,也许会升官,升了官,你就死不了,还能发大财呢。”

田大雄抬起头,眼里充满希望,说,“对呀,俺爹也说当官好,当官能吃得饱,可俺怎么才能当官呢?”

“慢慢来,慢慢来,这得先从当兵开始,兵当好了,很快你就可以当官了。”丁三说。

田大雄的心情总算又好起来,丁三暗暗松了口气,身子朝齐仁挪靠了一下,用极低的声音似是很随意地说了声,“甭指望我能谢你。”

齐仁一笑,“就没指望过。”

丁三又说,“我还会盯着你的。”

“随你。”

驴车总算停了下来,赶车人喊了声“到了”就跳下车去。

车上的人也从驴车上纷纷蹦下来,各自伸腿脚,摇胳膊,活动酸麻的腰脊。

齐仁冲着赶车人喊,“我说伙计,这走了大半天的了,我觉得咱们应该快到河南地界了吧?”

赶车人笑着说,“看你说的,哪有那么远,这才走了几里路,连历下区还没走出去呢。”

“什么?”齐仁好像很不相信,“才几里路就走了快两个小时了,哎呀,我看这驴倒是没啥事,我们车上的人差不多都快疯了,伙计,下次拉活,最好在你那个驴前面再套上头母驴,估计会快出两倍。”

“你说笑了,”赶车人笑道,“那母驴前面,又该套个什么呢?”

齐仁瞧了瞧赶车人,说,“什么都不用套,只要你在后面喊一声,宝贝我来了,那母驴一定跑得比火车还快。”

众人哄然而笑。

“唉——”一声长叹传来,却见贾有才手扶着一棵小树,慢慢运着气,说,“早知如此,不如徒步徐行,亦可免受其罪。”

这时候,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过来,赶车人忙从车上的一个草蒲团底下取出一个册子,小跑着迎上去,到了切近,哈了一下腰,说,“栾副官,您吩咐办的事,我已经办成了。”

栾副官瞧了瞧车旁的五个人,说,“哟——五个?”

赶驴人又一哈腰,说,“是五个,栾副官。”把手里的纸双手一递,说,“这是夏翻译让我给你的,是这几个人的登记册,车小,他坐不下,就不跟来了。”

栾副官翻开登记簿瞟了几眼,就合上,冲着五个人一招手,说,“行了,你们跟我走吧。”

“喂喂,大哥,等一等,”田大雄忙上前拉住栾副官的胳膊。

栾副官皱起眉头,一抖胳膊,甩掉田大雄的手,厉声道,“叫长官,知道吗?以后见到长官不准拉拉扯扯的。”

田大雄忙把两只手背到身后,笑了笑,说,“那个,长官啊,不是说咱这里管饭吗?咱这是不是去吃饭呢?”

栾副官冷冷地道,“你们来得太晚了,午饭时间已经过了。”

“这可不能赖我们啊,”田大雄急道,“是那个驴车太慢了,要知道会耽误吃饭,就不让驴拉车了,俺下去拉就行了。”

贾有才手扶着腰,有气无力地说,“腹中无食,天旋地转,我等已无法行走,虽已过午饭时间,但饭菜必有剩余,即使是残羹剩饭,也不妨略进一餐,以实空腹。”

栾副官十分诧异地打量着贾有才,他摸不准这个道士模样的人是招来的还是混进来。

顿了一下,说,“这里是军队,军队有严明的纪律,过了午餐时间再进食,就是违反军纪,违反了军纪就要按军法处置,懂吗?”

“非也,”贾有才仍很执拗,说,“俗云,吃粮当兵,若非为了吃饭,谁又肯来兵呢?此仍是情理之事,又则,情在法之外,法外亦可以开恩,法需合乎于情理,不合乎于情理为苛峻之法,昔日秦施苛法,致天下大乱……”

“行了,行了,”栾副官斥道,“什么之乎者也、乱七八糟的,军纪就是军纪,不能动,也不能改,军法如山,懂吗?”

齐仁很郑重地上前一步,向栾副官乱比划了个军礼,说,“长官,过了吃饭时间,我们再吃饭就是违犯军纪,这是万万不行的,军法如山,我们不能违法。”

栾副官眼中一亮,赞许道,“嗯,你说得很对,看来你很有当兵的素质啊。”

“长官,故意耽误别人吃饭时间是不是也是违犯军纪。”齐仁又说。

栾副官想了想,微一点头,“是。”

“军法如山,不能容情,所以,我请求长官许允我们把耽误我们吃饭时间的罪魁祸就地正法。”

栾副官惊讶地望着齐仁,说,“罪魁祸首是谁?”

齐仁回身一指那头驴,说,“就是它。”

赶车人吓得面如土色,忙向栾副官一个劲地鞠躬,哀声道,“他大侄子呀,可不能杀这头驴啊,你七叔的全家老小都指望它过活了,您要高抬贵手啊,再说这驴车它怎么样也不可能跑快,它就是送货的,是您硬要俺拉人,俺才拉的呀,谁知道还拉了这么多人。”说着,便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开了。

栾副官一时被弄得十分尴尬,缓了一下神,冲赶车人摆了摆手,说,“这里没你的事,你快走吧。”

赶驴人千恩万谢后,跳上驴车,轮起鞭子照着驴屁股没命地狠抽下去,驴这次也不发脾气了,似乎也知道不赶快走将大祸临头,便闷着头一个劲地跑,不一会就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罪魁祸首跑了。”田大雄望着远去的驴车说。

齐仁叹了口气,说,“没想到驴车也能跑得这样快,若是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快,就不会耽误我们吃饭了。”

贾有才点点头,“驴虽有迟缓之罪,然驴由车夫所驾驭,故意延迟之元凶仍赶车之人,何以故意为之,此中必有蹊跷。”

众人纷纷点头。

齐仁说,“这车夫也就一赶车的,是听人使唤的,别人叫他干啥他就干啥,我觉得,车夫没啥蹊跷的,是车夫背后有蹊跷。”

“什么蹊跷不蹊跷的,不许胡言乱语。”栾副官的脸几乎要变了形状,他又狠狠扫了一遍众人,双手一背,恨恨地说,“就是一群饿鬼,走——,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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