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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逐》第二章 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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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到嘴边的话愣是被这声音拉了回去。老人望了他一眼。

少年低下头,脸通红了一片,尴尬的摸了摸肚子,

“你过来。”老人淡淡的说。

少年一怔,看了看老人,这次他没有犹豫,老人的声音好像有种让他无法抗拒的魔力。下了石床,来到老人面前,不知道这是要干嘛。

“你昏迷快一天了,肚子饿了也正常。”

“啊?”少年一惊。

老人的手忽然动了一下,少年眼前一花,完全就没看到老人是怎么动作,茶桌上就多了些许干粮。

“哇……”

少年毕竟是还是个孩子,即使经历了四个月非人的生活,但见到如此神奇的情形,还是经不住低呼了一声。

“吃吧。”

少年早就流口水了,经过刚才那一次与老人的接触,虽然感觉老人没有印象中老者的慈祥,但似乎也不会害他,不然老人救他作甚。少年心里念头一过,看了老人一眼,然后就抓起那些干粮啃了起来,啃了几片觉的嘴干,他倒不客气,直接就伸手去倒茶喝了,喝着喝着,似乎意识到什么,又瞄了老人一眼,老人还是一副漠然的神情,只是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少年一呆,眨了一下双眼,就继续狼吞虎咽起来,茶喝完了就接着倒,完全一副肆无忌惮模样,不消片刻,干粮就被他吃完,连桌上的碎屑也一点一点的捡起来吃了个干净,一壶茶也被喝光。

“可以回答我问题了么?”老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还是那样,淡淡的望着他。

少年不敢和老人对视,只是犹豫了一下,低下头,老人救过他,又给他吃的,他对老人的防备,在他吃完干粮的那一刻就已经放下一大半了。

“我……叫……易……天云……”少年几乎四个月没说过一句话,一说起来就断断续续的。

“我现在对你的名字不感兴趣。”老人却打断了他的话。

少年楞了一下,感觉忽然被人捂住了嘴巴。

“你是……问我……在北森……的事吗?”易天云缓缓的说。

老人没有说话。

易天云也没有说话,他的眼眶忽然就红了,记忆一片一片的蹦了出来:父亲、母亲最后的样子不断闪现;北森的凶兽嘶吼声,他逃跑时耳边的风声……易天云颤抖起来,双手紧握,指甲陷进肉里,紧咬下唇……

“哼!”

一声冷哼忽然钻进脑海,顿时让易天云醒转过来,他抬起头来,迎面就是一阵清凉之气,他觉的好舒服,感觉自己的心神像是被什么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全身的神经在那一瞬间松弛下来,他刚好看见老人已经把手放了下来。易天云深吸一口气。

“我是从北森……的另一边……过来的。”

易天云刚说出这句话,浑浊的双眼忽然变得明亮起来,脸上掠过一丝吃惊之色,只是一瞬间,老人神情很快就恢复正常。易天云并没有察觉到老人神情的变化,依然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大概一百多天吧,应该有四个月了,我遇到了很多的凶兽……”易天云话开始流利了些许。

……

“那次我遇到一条全身青翠的蛇,都快和我的手那么粗了……”易天云还不时用手比划。

就这样,在这个山洞内,一老一少坐在石桌旁的石墩上,少的手舞足蹈的在讲述他四个月来的经历,老的在听,一个说的很慢,一个却很有耐心……

半日后。

“我醒来之后的就在这里了……”

易天云喝完了一口茶杯里的茶说道,也不知道桌上何时又换上了一壶新茶。

老人整个过程几乎就没动过,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他稀里哗啦的说着,要不是老人时不时冒出一句“继续。”,易天云就以为自己是在和一块石头说话,而几乎说不下去了。

易天云说完之后看了看老人,发现老人正看着他,就这么深深的看着他,似乎老人能把他看透,但易天云根本不知道这个奇怪的老人在想什么。

“你家人都死了,是吗?”老人淡淡的问了一句。

只是这么一句话,在易天云听来,却是晴天霹雳。易天云眼睛一酸,这竟是又红了起来,一脸伤心之情,只是这次,易天云很快就平复了心绪波动,最后表情变的冷冽起来,老人双眼一眯,深深的看了一眼易天云。易天云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吐出了一句话:

“是!他们都死了!被人害死的!”

“我是跑进北森才没死的。”

老人将目光从易天云身上收了回来。久久没说话,易天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过了片刻,老人终于开口了。

“现天色已晚,你就在这里歇息吧。”说完不带易天云回话,就背着双手走出了石洞,丢下易天云孤零零的坐在石墩上,上面的还有半杯冷却的他喝过的茶。

过了会,易天云起身向石床走去,走到床边,正准备躺下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原来是这么的脏这么的破,不禁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此时,洞口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易天云回头,以为是老人,可是洞口哪有什么人,仔细一看,石桌上已经多了一套青色衣服。易天云看见这身衣服,足足呆了半刻钟,才走了过去……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易天云觉的整个人都舒服多了,才刚换上衣服,他发现自己皮肉头发上的血迹泥垢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易天云呆呆的望着洞口,又是半刻钟。这一天下来,易天云没吓傻吓傻也是难得的了。

躺在床上。

“好亮啊,怎么睡啊?”易天云嘟囔着。

话刚说完,洞口就呼一声响,然后整个小室陷入了黑暗中。

易天云张了张嘴,然后双眼一闭,不一会就睡着了。

洞外,已经是入夜了。

静朗的夜空,很干净,只有一轮明月挂在夜空和几点星星相伴,月轮泻下片片的月辉,贴在这片大地,贴在这座高峰上,贴在这块平地上,也贴在了站在平地上那个老人身上。

夜晚的高峰,总是特别大的风,大风已经吹了好久,周围的树叶被掠起飒飒声,风呼呼而过,抽动他的衣襟,猎猎作响。

月空下,他负手而立,望着夜空上的那轮明镜,双眼明亮,眼中似乎有奇异的光彩在跳跃……

风吹的更凶了,树枝不断的摇曳,是在抵抗吗,是不屈服吗,还是说是无奈?

老人缓缓闭上双眼,一股杀气却慢慢从他体内涌出,好浓!一身黑衣的他彷佛也跟着陷入了深深的黑暗里,他就像一个黑洞,月辉被他吸进了黑暗里,风不知何时慢慢的停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凌厉的杀气越来越浓郁,连月亮都好像变的黯淡了些许,渐渐的,那股凌人的杀气稳定下来。忽然,老人猛的睁开双眼,于那一瞬间,周围浓郁的杀气像长鲸吸水一般全部融进他的体内。而他的眼睛,哪里还有一丝杂质,明亮如黑宝石,比天上的那轮月还亮。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短剑,在月光下,剑刃清莹如秋水,流光仿佛在剑身上跃动,好剑!他目视前方,身体慢慢的腾空。最后,他停在了峰顶,风又起了,呼呼吹过,月华伴着风声,披落在他身上,老人望着前方----只有前方的夜空,彷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老人凌空踏出一步,同时慢慢的舞动手中的短剑,再踏出一步,剑指前方,舞出一朵剑花。

看似慢,可却有重重剑影在跳动!

看似无力,可却似乎能刺穿整片夜空!

老人动作开始的变快,忽左忽右的踏出看似毫无规律的步伐,剑影重重,风声越来越大,老人的身影竟然慢慢的模糊起来,唯有剑,在月华中越来越明亮,那是剑芒,吞吐欲出!

老人的身形毫无章法可言,可却让人无法捕捉。

忽然,月空下那道身影踏出一步,带着一身的剑芒向前冲去,好快!似乎连身上的月光都被甩在了身后,凌厉的刺出一剑,一道剑芒离剑而去,刺向前方,同时,他竟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处,又在另一边诡异出现,削出一道月牙般剑芒,剑芒冲出,再次消失,于右边数丈出钻出,撩起一道凌厉的剑芒,似要划碎星空,连风,也吹不过来!接着他又消失在原地……

明朗的月空下,大风中,一道魅影,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出现,或刺,或削,或劈,或撩,舞出漫天的剑芒。

老人的身体慢慢的下降,短剑已消失不见,彷佛从未出现过。站在平地上,他又望着月亮,久久没有动作,只是现在,他没有了那种气势,双眼也没有刚才的那种光彩,这个时候,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老人,在望着月亮,或许,也是在望着自己的内心吧。

许久,老人笑了笑----无奈的。他转过身子,缓缓走向那个通道。在月光下,渐渐的拉出一道常常的影子,而那道身影,似乎萧瑟了好多。

他可能只是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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