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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囊》二 浴风沐雨之切切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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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浴风沐血

一切切兄弟情

酒楼,正是当rì“扬江三鬼”酣饮的那个酒楼。只是里面不再那么冷清,四面桌上稀稀疏疏都坐着人。这些人虽然装束各异,但样貌均系常人,唯独东边桌上一男一女,格外吸引人的眼球。

二人看年纪都已不小。男的小小地脑袋尖脑壳,头上潦潦草草长着几根头发;,一个刚刚进屋的俏面书生正举目观看。只见写道:

诤友书

苍蝇餐象,娇口糙皮不得消,汗浸翅,空疲劳。

白鹭渔鲤,气短水深喙适主,身落塘,葬鱼腹。

人在娘胎,便被注入了渔猎的血液,一生为了心中的渴求也就是猎物奔波劳碌。今天“逮鸡”,明天“捕鱼”,这个车轮永无休止的向前转动中,自不免起福生祸。有可能驰向通天大道,也有可能驶进万丈深渊。渔猎的成功与否,主要取决于一个“道”字和一个“理”字。顺应“道”与“理”,天时地利自会扶腰相助,匡你之不逮;若违背了“道”与“理”,搞不好会落得天怒地怨,人神共弃。“道理”谁都懂,但很难有人遵循如一地照着去办,即使聪明人,也免不了悖晦一时。我亦不能落此俗套。

近来,武林天降奇宝,就是众所周之,人人都争相涉猎的锦囊。这个猎物的横空出世,搅得一时间天昏地黑。我偶然机会,被卷入了漩涡之中。那真是一段让人悔起来痛心疾首的经历。

数天前,我和几个朋友探听到锦囊的携主——张守宽、张守望兄弟在乌家屯南边的山麓落脚,而且他们都受了伤。我们满怀激动的心情连夜抄了去。未及天明,就和他们照了面。那时,他们刚刚行动,想赶路他去。我们深自庆幸:“还好,及时赶到,要是晚来一步,让他们避了去,我们一路的辛苦将化为徒劳。”果然他们全都负了伤。一个神sè黯淡,看样子气力很是不济,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当时我还挂了下眼,一般人都是右手用剑,可他剑在左手,许是右边手臂也受了伤;另一个却伤无大碍,只是肩臂受损。

我们先是以礼相叙,又用软话求索锦囊。他们又岂肯将就?最后兵戎相见。一上来,我们兄弟便被他们手起剑落,斜肩铲背,撂倒了一个。我们为得锦囊,已是红了眼,不管同伴的死活,更不顾自己被对方戕戮的可能,个个或抄家伙或直接用火把跟他们斗了起来。别看他们受了伤,剑法太也厉害,我们这么多人进攻,不仅一点胜利的成效也得不到,还不断有人受伤。好在我们人人奋勇,全都拼了命。吃了剑的右臂伤了左臂斗,腿脚伤了坐着斗,只要脑袋不掉下来,便死战不休。没伤的兵器更是抡圆了招活。乱糟糟的和他们打成了一团,人们全都激了,出手难免失措,便有几个人或死或伤在同伙手下。但为求诛敌,也顾不了这么许多了。

战斗持续了一柱香时间后。我们终于渐渐战到了上风。他们其中一人突地一声大叫:“太好了,金刀门派来救我们的人到啦!”我们俱都一惊。江湖人都知道,这金刀门是长江以南最大的帮会。门中都是清一sè的一流高手,而且行动时都是大举出动,行事还是极为的心狠手辣。我们这里大多人都或多或少曾吃过他们的苦头。“金刀门和他们有旧?前来搭救?”一想金刀门门人的厉害,那杀敌的激情哪里还存在?攻击稍一懈怠,张氏兄弟乘机冲出我们的拼杀圈。

我们四处一望,不见有人,才知上了当。赶紧撒腿急追。很快,他们便隐身在前面树林之中。我们的一个同伴见机快,轻功也好,紧随着跟了进去。我们纷纷穷追之下,不久也入了树林。猛听得远处杀猪般一声惨叫。想是先入林的那位兄弟遭了张氏兄弟的毒手。耳后又传来了那些受了重残而致命危的同伴的哀叫声。我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慢了,心中生出一阵恐慌,刚才弓在弦上,将一切抛到了度外,但稍稍地一点松懈,闻声生情,兔死狐悲起来,甚怕自己也如他们一般被敌人砍倒,哀号着净等小鬼来送路。可一想到得到锦囊的好处,不得不又加快了脚步。我奔得正疾,突地被一个同伴拽住。他向前指了指,我才看见远处一个白衣人和一个黑衣人随风而动,看样子正是张守宽和张守望。只是林子茂密,草木遮掩,看不清在干什么,他们停止了奔行却是无庸质疑的。我们恐他们生诡,都收住了脚步。反正他们已在我们掌握之中,跑也跑不了,折腾了一宿,也都累了,这时养jīng蓄锐,正好歇一歇。

我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许久也不见有何异状。有两人实在耐不住xìng子,奔了过去。身临此境,心里不发毛那是瞎话,早就有人打算过去,可思前想后就是不敢。这时见有人去打前站,全忙不迭地隔远跟随过去。突然,前头两人大声詈骂起来:“这两个龟儿子,又使诈骗人。他妈的,害的爷爷们白等了半天。”我们感觉不对,急着奔过去。到近处一看,又气又恼。原来,他们金蝉脱壳,也不在哪找来的两个草人,将衣服披在它们身上。这里草木横生,处处障目。看到衣服便以为是本人了,又哪料得到他们本人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我们出了树林,忙着又去追寻。

次rì,我们又见到了他们。这也多亏了一个叫江冲之人。是他知道线索并和我们一起找到了他们。这个江冲为得锦囊,曾使诡计迫害张氏兄弟,未等“图穷匕首见”,便被识破。虽受了皮肉之苦,却也侥幸逃脱一条xìng命。一场售jiān落得个“竹篮打水”又岂肯甘心?可自知以一人之力不可能再有机会制伏张氏兄弟,所以来找我们合作。听说他是受过张氏兄弟恩惠的,可见宝眼开,竟行这以怨报德之径。天下喜爱的东西万万千,但有所贪有所不贪。朋友、亲人、恩人的东西万万是贪不得的,他这么做分明是把良心抛进了茅坑里。我虽然不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对这种行径是极为看不惯的,所以很鄙视他的为人。短不了打个冷眼过去。终究事不关己,又对我们有助,是以未行过分指责。

这次,他们受伤更重。身上全都血迹斑斑,受了内伤的面容更加憔悴;另一个腿上、臂上都绑了纱布。我们也不言语,直接兵器搭话。他们神sè颓唐,举剑轻轻飘飘,好像一点力气都运不出来了。按理说我们一拥而上,足可将他们乱刃分尸。可人们好像长了心眼,没有人再奋不顾身的那么去进攻。都尽量退守,把正面让给别人,偷空从侧旁掩击。这就把主动双手奉献给了对方。饶是这样,我们刀枪来,剑戟去,仍是给他们补了几道伤口。眼见着他们渐渐不支,就要倒下。我们来了勇气,不再顾忌作战方位,大呼小叫中,兵器蜂拥奔出。

正这时,不知从哪里钻出了一人。他浑身上下绑满了尖刀,对着我们横冲直撞。瞬间,我们就伤了好几个人。好在我们人多,伤几个人算是无足轻重。他胜在偷袭,乘人不惫。我们把目光转过来,便有人出手给那人开了个口子。余人也都愤愤举兵器相袭。可突地一阵眩晕,兵器把握不住,人也全都倒在了地上。原来,他在身上洒了迷药,一阵冲撞,迷药便散人了空气之中。我们都是靠吸气喂养的大活人,一时也不能停息,又不知他动了手脚。迷药是专为迷人所制,我们享用了又怎经受的了?不就范才怪。

我们清醒过来后,张氏兄弟与那身绑尖刀之人已不知了去向。我从朋友口中得知,那救张氏兄弟之人名叫路明,是江冲的挚交好友。这可就奇怪了,江冲和我们是一伙的,他为什么要搞破坏呢?难道他也受过张氏兄弟之恩,前来报答?还是想独自一人霸占锦囊,或是江冲伙同生的鬼?

我们对路明恼恨交加,大骂他坏了我们的好事,发誓要将他扒皮抽筋。同时也对江冲生出了怀疑。虽然他驻留未走,但怎知这不是为了躲避我们的猜忌以便引起rì后不必要的忧患而在耍花招。我们对他严刑拷问,他却矢认不知。恨恨之中,我们又加紧了对张氏兄弟以及路明的寻找。

几rì后,我们没有寻到路明,但找到了张氏兄弟。他们伤已大好,个个容光焕发,剑本来寄居左手的也就位到了正手上。别看我们找的心急,一看到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上前攻击。他们其中一个眼珠子恨不能都瞪了出来,晃宝剑对着我们跃跃yù试;另一个却是沉着冷静,笑了笑对我们说道:“各位何必欺人太甚,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锦囊,请别再为一个子虚乌有的谣言劳筋费神了。你们就是把我们杀了,也不过是枉伤两条xìng命而已,捞不到一点好处。”说着转身yù走。

我们的一个同伴发了一声喊,冲了过去,但没看到对方出剑,他就趴到了地上,鲜血横流,一动不动,想是死了。又有两人连叫带骂,疾冲而出。看他们愤慨的样子,想是和死者关系极亲。但光凭一肚子火气是不能解决报仇问题的,果不其然,他们也尸横就地,落得了亲人的同样结果。我们怀着万分恐惧的心情,俱都大声呼喝。喧声震天动地,给我们疏充了不少胆sè。我们头皮略微一硬,抡举兵器,向张氏兄弟踊跃奔上。

这一战啊,我终生难忘。我们一人出击,倒下一人;三人出击,倒下三人;齐帮动手一块儿出击,或死或伤,倒下一大片。当时我感觉他们比天神还厉害十分,我们要拿下,可比登天还难。眼见对方“稳控时局”,己方“大势已去”,我们之中有不少胆小的和jīng明的人蔫溜逃走了。最后只剩下一片伤员和死尸。这一战导致我成了一个终生受跛病缠绕的残疾,虽遭不幸,可过后在心中还不住的大念喜歌,庆祝自己比那些阵亡的同伴多得地幸运。那时我正伤重,想跑腿脚是不允许的,只有闭上眼睛,听任天意对自己命运的安排。

张氏兄弟扫清了作战对手,对我们一个受伤的兄弟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抢锦囊?”我们那同伴像吓丢了魂。颤颤抖抖地说道:“这不------关,关------我的事。”他们一人怒声说道:“叫你说你就老老实实的说,什么关不关你的事?少废话,快说,你为什么要抢锦囊?”“咚”“咚”“咚”传来了几声重物撞地的声音。我偷眼一看,才知是我那同伴在给他们磕响头。一边磕着头,一边道:“不为什么,只是看人家抢,便也跟着抢。下次不敢了,你们饶了我吧。”“喀”一下金刃断物之声,我没看见也猜得出来,他不是被砍断了脚趾,便是被削掉了手指。张氏兄弟伴着他的一声痛叫说道:“你到底说不说?”

看人家抢,便也跟着来抢,随波逐流,根本不知道锦囊是什么东西,也不知它对自己是否有作用的人,在我们队伍里数不胜数。虽有开口向人询问的,但知道底细的谁又宣之于口?不过敷衍回答而已。他们一脑袋糨子,别说断手指、脚趾,就是把胳膊大腿砍下来,一样是问不出所以然。他说得是实话,非是有意欺瞒。夺锦囊的意图那是明摆着的,又何必多问?可看他们的样子好像真的是蒙在鼓里,难不成那锦囊的妙处真是有人杜撰出来的,他们是内情人,又拥有锦囊,对此若一无所知,那绝对是有问题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伤的太不值啦,那些糊里糊涂进了黄泉的更是做了冤死鬼。

他们又问了几个人,都和先一人的答话相同,也就不再问,任随我们自生自灭,快步离去。我睁开眼,看着他们的背影,是那样的威猛高大,相形之下,我们这些人是这样的荏弱渺小。突然间我明白个道理,不管锦囊的神奇是否确有其是,我们的做法都是一个绝大错误的选择。

他们是“刘秀抱玺”,所得的是自己应得的东西,乃为正为道;我们觊觎别人的东西,试图霸占,成了“王莽”,是为邪为魔。自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邪不胜正。多少达官显贵,志士豪杰因看不到这一点,以致身败名裂。正所谓人不欺天,天意难为。我们自贱为魔,师行不义,与老天爷作对,只落伤残的还是捡了便宜呢。我看到了,冥冥乾坤之中,有一股强大的无形力量在秉持着公正。他铁面无私,对正义维护严紧。对不公道的人和事,绝不姑息。违理背道,身赍不轨的行事,纵然一时得到满足,也不会有好结束。

鲜花嫁树早凋落,骏马缚翅落残折。多少祸水灾火?只让一个贪字贾得。chūn风盈心坐自拥,奔腾万里也尽快活。非分争,不义求,很难赚来好结果。哪如怡然立命,踏心自取,享得个平安喜乐。

衷心泣血告诫

看完上面的字,他“嘿”“嘿”冷笑了几声。道:“故弄玄虚,真会山呼人,哪来的这等子事?”说着伸手就要去撕。旁边桌上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说道:“什么故弄玄虚,山呼人?上面所写确有其事。”想了想,怕不被取信,又加了句“我亲身经历了两次还不知道吗?”俏面书生一脸的讪笑,道:“那这字是谁写的?贴在这干什么?摆明了是张氏兄弟用来唬人的。你是不是他们的同党啊。”“胡说八道,谁是他们的同党了?这是谁写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贴在这,我也不知道。但上面所说的事是千真万确有的。”说着,一指左耳处的纱布道:“我这耳朵就是在其中一战失去的。”纱布平平的贴在他面颊上,没一点隆鼓,确实是耳朵没了。

两个奇模怪样的人就坐在旁边,这时疾风卷残云,面前的食物已吃了个残渣不剩。那男的拍拍胸脯,抹了抹嘴。插言道:“上面写得是什么?”青年道:“你不有眼吗?自己去看啊。”怪男点点头,离开座位,走了过去。走马观花,将宣纸挨盘看了。见俏面书生在身旁正望字沉思。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道:“这写得什么?”书生大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突地笑得弯下了腰去,又一本正经的道:“你不知道吗?这是皇上的招贤榜啊。上面说现在多事之秋,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朝廷打听到民间有一男一女,两个相貌奇特的人,可成栋梁。所以公告天下,让人帮着寻找,找到后通知当地官府,必有重赏。如果他们本人见到,就让自动去皇上跟前报效。”偷偷一笑,续道:“喂,老兄,朝廷要找的那个男的看上面所写就是你呀。”他这话引起了酒楼中一场哄堂大笑。怪男不以为异,说道:“这皇帝老儿倒不傻,知道我武功高强,想招我去做保镖,他想的也真美,我才不去呢。他妈的,一锤子买卖。狗棚里也能住人?也不看看煤球是黑的还是白的。哎,我jǐng告你啊,别去官府报讯。”

他的话更让众人捧腹不禁,有的笑忘了情,挥手竟把面前的杯碗拨到地上,摔碎了。

他回到座位上,对身旁怪妇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看见了吗?皇dì dū来拍我马屁了,想封我做大官。”怪妇也不说话,只不住用眼瞪他。怪男欢畅大笑,不一会,突地收起了笑容,问旁边青年道:“唉,对了,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白白净净俊小伙?他满脸傲气的。个字不高也不低。”青年吃了一惊,道:“你说的是张守望?”怪男叫道:“啊,原来他叫张守望,追了半天,我现在才知道。”怪妇道:“张守望,名子好熟。”怪男道:“的确是有点熟,不知在哪听过。但耳熟归耳熟,咱们大公无私,是亲三分向,不能因为耳熟就留下情面饶了他。”又问青年道:“你叫得上来名子,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快告诉我,我们去头重脚轻,为民除害。”

怪男这通着三不着两、古怪横生的话语直叫人笑的气喘连连,合不拢嘴。青年本来对他有些惧怕,肚里憋满了笑,却不敢露出声sè。可这时,再也忍不住,大笑中迸语道:“谁知道他在哪里,我还找他呢。”怪男笑道:“原来你也嫉恶如仇,视死如归,我们是同道中人。”

他昂然立起,对着众人大叫道:“你们谁知道张守望在哪里?快快说出来。”屋中一时鸦雀无声,突然西北角桌上一个庄稼小伙儿说道:“张守望吗?我知道在哪里。”这声一出口,有不少人向他瞧了去。怪男一步就迈到他旁边,道:“那你快领我去抓他。”“不行,我得吃完了饭。”“还吃什么?带着就得了,要不回来再吃。”“领你去也行,但平白无故的我不给人引路,你得把我的饭钱付了。”庄稼小伙儿说着大口大口把饭吃完了。怪男哈哈笑道:“这个容易,不就一顿饭吗?我请了。”

他说着,走到了俏面书生跟前,道:“我们三人的饭钱麻烦你给付了吧。”书生被气笑了,道:“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给你们付饭钱?”“这怎么还用问?咱们行走江湖的人,哪个不知道仗义------疏财,济-------人之难?何况你又知------书达米,那个------死文断字。”“仗义疏财,济人之难。说得好听,你怎么不给我付饭钱?”“我囊中没有银子,怎给你付的了?再说你没在难处,又何用我济?”“没银子还上这吃饭来?找别人去吧,谁爱给你付谁付,我没那么好心。”

怪男嘿嘿一笑,左手探出,抓向了俏面书生的“膻中”要穴。俏面书生早有防备,知他遭自己反驳,会有极大可能出手。当下右手挡架,左手骈指点向了对方肩下“鹰窗穴”。怪男右臂屈腕勾敌左手,左手“鹰爪”反扣对方右手脉门。俏面书生想不到这么个驼子,应招竟这等快捷。急忙撤臂弹腿,疾踹对方右膝。怪男右腿里收,忽地垫步冲上,动作快如狸猫。俏面书生没来得及躲避,便被他身体贴近,左手抓住了“肩腧穴”,已丝毫不能动弹。眼看着对方右手慢慢抠向自己的眼珠,俏面书生大悔大惧。悔的是这怪人武功奇高,自己不应该逼他动手。应了他的话,付上饭钱,吃个哑巴亏,也就免了现在的灾祸。惧的是他真的把自己眼睛挖了去,自己成了瞎子,那以后的rì子怎么过?心情混乱中,竟忘记了讨饶。

他们的纠葛自然把人全惊动了。酒楼中就餐的武林人氏倒是不少,只是不知怪人的底细,怕惹祸上身,没人敢插手打抱不平。全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俏面书生受荼毒,有当乐子观赏的,也有心怀不忿,暗骂怪人不讲道理的。酒保怕弄出乱子来,会影响酒楼,在一旁呼叫着,让怪人松手,却也不敢上前。

怪人手指缓缓向书生右眼移去,刚碰上眼皮,突地撤了回来。又松开左手,退到一边,嘻嘻呵呵,说道:“我的手看着你的眼别扭,非要把它挖下来。我的人路见不平,奋起相助,使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它拉了回来。我救了你眼睛一命,你总该意思意思吧?”话声一顿,愁眉苦脸地想了想,拍了拍脑瓜,续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这两句话,现在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了出来。“-----你也不用为牛为马的来报答,只要把我刚才说的做了就行了。”俏面书生见自己眼睛没有失去,已是谢天谢地了,哪还敢说二话。只有默默将他的要求承担下来了。

怪男、怪妇和那个庄稼小伙离开了酒楼,沿一条宽敞的大街向东行去。后面仨一群,俩一伙,或远或近也跟来了不少武林人士。怪男在离酒楼之前,把门口墙上贴的纸全都揭了下来,撕了个粉碎。嘴里还嘟囔着:“叫我为你去卖力,别做梦了。当大官有什么好的?我才不干呢。”

他们大街走到头,又穿了几条小巷,七转八拐,来到一个大宅之前。庄稼小伙道:“张守望就在里面,你们自己去找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行进中,他神情惶惶,总想半路逃走,却又不敢。现在“佛已送到西”,再也不愿停留,不等怪人发话,转身就走,仍怕不被放脱,赶紧钻入了一条小胡同。怪人哈哈大笑,道:“张守望,你的窝都被我找到了,看你还怎么跑?”对小伙之走置之不理,出手扣打门环。

不久,大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个家人装束的老者。道:“两------各位有什么事吗?”本来是想说两位,向后一看,远处还不知有多少两位在向这边观望,也大有过来的意思。立即改口。怪男道:“我们是来找张守望的。”“好,请先候着,我去通知我们老爷一声。”“有什么好通知的,死尸不离寸地,这不是张守望的家吗?”也不等那人回答,和怪妇走了进去。那人在后追道:“嗳------你怎么擅闯。”

怪男领着怪妇直冲左边一排厢房奔去,一间间地推门看去,这间放着大车,那间堆着柴,好不容易逮住一间有人的,却还是个丫鬟。找的有些心烦,最后也不去推门看了,站在院中直接大呼道:“张守望,你在哪?快快出来受死------”他呼叫中,从正厅走出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人来,家人老者跑上去道:“老爷,他------”中年人一摆手,对怪男道:“老先生光临敝处不知有什么事?”“我们是来找张守望的,他在哪?”中年人微笑不语,把他们引进厅中。

有仆人奉上茶来,躬让他们品尝。怪男大是不耐烦,道:“别啰嗦了,快叫张守望来见我。”中年人对老家人道:“你去后院带张守望过来。”老家人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怪男想跟着去,被中年人拦道:“我这难得有客来访,今rì迎来老先生,真乃三生之幸。来,喝杯茶,这是杭州西湖的龙井茶,味道清纯,很好喝的。”怪妇坐下来,说道:“你急什么?一会儿就带上来了。坐下品品这龙井茶吧。”她端起茶碗,一口就喝了进去。

怪男急得眼眉都翘起来了,可一个眼里晃不见,老家人没了踪影,自己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快步的在厅中踱来踱去,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中年人道:“请问老先生高姓大名?”怪男停下来,重重坐在一张椅子上。回答道:“闫无极。”中年人指着怪妇,道:“那这位------”“她是我老婆子,叫崔------崔-----死。”怪妇站起来,手掌抡圆了给他来了个嘴巴子。微笑着对中年人道:“我叫崔梦金。”转脸对怪男——闫无极道:“你才催死呢?我很老了吗?为什么叫我老婆子而不叫夫人?你是不是还念着那个sāo货?”

闫无极一巴掌被打了个天旋地转。等平静下来,强压怒火,对怪妇——崔梦金喝道:“你起名子也不起个顺口点的,奇奇怪怪的,谁记的住?大-----水冲了皇帝庙,也不看着点?。”崔梦金也是厉了颜sè,就要和他恶言相冲。中年人打圆盘道:“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你们值当得做口角吗?”两人各自狠狠哼了一声。

中年人喝了口茶,又问闫无极道:“你找张守望干嘛?”闫无极一拍桌子,道:“我找他是那个伸张正义,还有为民除害。”中年人见他话语不善,奇道:“他伤过人吗?”“那还用说?他------恃强凌弱,那个欺压良善,罪该万死。”中年人笑道:“他有那么可恶吗?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什么误会?这都是我亲眼看到的,怎会有假?”“他一个畜生,先生何必计较呢?”“就因为是畜生,我才要杀了他。不要以为他是你家的人,就护着,我是不会给面子的。”“老先生真会开玩笑。”

厅外一阵喧哗,又来了许多的人。中年人满脸迷惑,也全请进厅来。

这时,老仆人牵了一只大獒走进了厅来。众人吓了一跳,“怎么,他要用它对我们下‘逐客令’吗?”大獒一进来,便发狂般的大叫不停。那仆人一顿训斥,它才闭上了嘴,但双目气势汹汹的凝视着一众宾客。老仆人向中年人禀道:“老爷,张守望我带来了。”他这一声让人们大惑其sè。闫无极气的暴跳如雷,道:“这哪来的张守望?一丝不挂的,当我是瞎子吗?”中年人盯着大獒看了看,道:“不错,这是张守宽,不是张守望。你快去换张守望来。”闫无极又逐开了颜sè,笑道:“我说呢,这是条大狗,哪是张守望?”旁人却更觉怪异,交头接耳纷纷议论。“怎么这大狗是张守宽?那张守望又是什么?”“张守宽什么时候变成狗了?”“张守望是不是真的在这里?”中年人神sè也突然变得yīn晴不定。

老仆人领命下去。不久,又牵了一只和牵走的一模一样的大狗上来。说道:“老爷,张守望带来了。”闫无极大惑不解,在老仆前后左右,看了个遍,人是不少,却没有自己心目中张守望的影子。何况这些人并非是他带来的,他所带来的只是一条狗。这狗身上会有什么玄机?心中不禁气恼,道:“搞什么鬼?我要的是张守望。”中年人道:“对啊,它就是张守望,千真万确的错不了。”崔梦金道:“对,有可能,他也许就是张守望。”闫无极怒道:“这明明是只狗,怎么有可能是张守望。别瞎胡说。”“说你笨你还不相信,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出来。我们找了这么久不能把他找到,你就不纳闷吗?要是一个大活人又怎么会这么难找?听人说以前有个妲己,是狐狸jīng变得。我看张守望就是这个狗jīng变得。要不怎么这么巧,我们找的那个人叫张守望,偏偏这个狗也叫张守望。”“胡说八道,你看见它变了吗?怎么来的狗jīng?”“你才胡说八道,没看见它变就知道它不能变了吗?有狐狸jīng为什么就不能有狗jīng?”其他客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新奇怪异的感觉也尽露颜sè。

中年人道:“我看出来了,这里边有误会。你们所找的张守望是个人,可我家只有这只狗叫张守望。”闫无极怒道:“一只狗,无端的给它起什么名子?还叫张守望?害的我白跑了一趟。他妈的,蹭了一顿饭,还来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俩眼都快用不过来了,到处撒搭,想找庄稼小伙儿,却又哪里找去?转了两圈,叫着崔梦金走出了厅去。其他人有的也跟了出去,有的看出了蹊跷,没有走。

中年人打发老仆把狗牵了下去。对着留着的诸人道:“各位还有什么事吗?”便有人问他道:“你家的狗为什么起名叫张守宽、张守望呢?”“这两只狗是朋友送给我的,名子也是朋友给起的。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狗,只是看它们俩特异,才留了下来。”又有人问道:“那么这狗是你朋友家养的吗?他又为什么给它们起名叫‘张守望’、‘张守宽’?”

“说起这两只狗,倒有一番来历。我有一个行医的朋友,他医术高明,道德高尚,每rì请求就医的人络绎不绝。他名声在外,大夫又做得久了,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接待过。身高不足三尺的侏儒、身高丈几的巨人、头发花白的童子、鹤发童颜的老者都见怪不怪,可这一rì却迎来了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怪客。就是这张守望、张守宽其中的一只。它进来后对着他摇尾乞怜。我这个朋友笃信佛道,慈悲为怀,当时也未在意,见它骨瘦如柴,面目无神,可怜的不能再可怜,以为是饥饿难耐,前来讨食的。就扔了几个馒头给它。它倒也知恩识惠,起身合着前爪对着我朋友拜了几拜。也不吃馒头,叼起了一个就跑出了门去。我朋友既觉新鲜又感奇怪。嘴里笑着把剩下的馒头收拾了起来。”

“第二rì,它又跑了来,见求诊的人多,便缩在了一边。等人全散去,我朋友才看到了它。他对它很有好感,把刚刚一个康复病人送来的烧鸡扔给了它。它仍是感恩戴德的对我朋友拜了几拜,叼了烧鸡,走了。我朋友料想它是失了主人,在外流浪。一只狗,没有豢养依靠,rì子绝对好过不着。也料想它还会来找自己,于是,又备了许多食物,以便它再来时相给。又嘱咐家人在自己外出时它若跑来要好生相待。”

“又隔了一rì,我朋友出诊归来,耳听前面有人大叫大嚷。走上去,见几个青壮年正拿棍追打一只夹着尾巴鼠窜的狗。这几个人他还识得,都是附近村里不务正业的流氓小混混。他们呼叫着:“这回再不能让它跑了。”“我们这顿美餐终于快到口啦!”“他妈的,这小畜生命还挺命大,圈住好几次都被它跑了。今天看它还怎么跑?”那狗便体是伤,头面也是血淋淋的。但这些掩盖不住它在我朋友心中的印象。它正是两次受他喂济的那只狗。他赶紧上前,道:“它本来就够可怜的了,你们还这样摧残?别打了,放它走。”他们虽然不讲道理,但经常有求于我这位朋友,就是再不情愿,也不敢不给他面子。听他一说,全都放手走了。旁边有人以为我朋友要收养它,劝道:“这狗不好养的,村东王大财主见到它也很喜欢,引到家中圈了起来。天天鸡鸭鱼肉地喂,那可比我们穷人家的孩子还要娇惯,可它竟一点也不吃,最后还是偷偷逃出来了。”我朋友报之一笑,再找狗,踪影不见。”

“回到家,我朋友才看到,它又来了自己家,只是上了锁,进不去,便守在了门口。我朋友开开门,看着它身上的伤,也很感心疼。便想给它糊药包扎,谁知它窜来窜去,不肯接受。我朋友又取出食物,让它吃。它坚决不吃,连叼也不叼了。只是围着他打转,一会儿作个揖,一会儿又悲哀的叫两声。我朋友很是糊涂,不知它这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它突地窜到了门口,回头叫了两声,就跑了出去。”

“我朋友跟了出去。那狗停步,正回头观望,一见他出来,“汪汪”叫了两声。他对着它笑了笑,便想回屋待诊。狗却跑了回来,伸嘴叼住了他的裤腿。我朋友吓了一跳,还以为它要咬人。刚想用力挣脱,狗叼着裤腿向后拽了拽,就松开了,叫了几声,转身跑出。它跑的很慢,还一边跑一边回头呼叫。我朋友这才明白它是想让自己跟着它。他感觉它挺有意思,也想看看叫自己跟着去干什么?便随着走去。”

说到这,中年人问众人道:“你们猜猜那狗带我朋友去干什么?”有的人听入了迷,只想他快些说下去,什么心思也不去沾染,又哪会猜他的问题?有的人听故事当中却挂着意,料想以后发生的事必与张守宽、张守望有关。听他一问,不免有些紧张。

中年人续道:“他随着那狗走了。这七个字也许都认得他,可他对它们虽不是全很陌生,但很难有叫上“名子”来的,只一个“之”字还勉强知道。

崔梦金说道:“别卖关子了,上面写的是什么啊?”少女笑道:“原来你们不是眼瞎,而是字盲,难怪看不到。上面写的是‘襄阳大侠张守望之墓’。这回明白了吧。”她这话出口,两人愕然相顾。“怎么,他死了?”“原来这小子是襄阳的,又什么时候成大侠了?”

闫无极问道:“是你杀的他吗?”少女不答,反问道:“你们找他干嘛呀?”闫无极急得都跳了起来,道:“你杀他怎么不等等我呢?马马虎虎,害得我也没在他身上捅几刀。”不再理少女,见石碑后有一个小土丘。过去就扒了起来,大叫道:“死了就算完了吗?我要把你的心挖下来去喂狗。天荒地老,他妈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突然“啊”地一声大叫,手抓到了一团黏黏地东西。凑眼过去,黄澄澄地,竟是新拉的一大摊人屎。恶臭扑鼻,正不明所以。少女拍手笑道:“你长得这么黑这么瘦,没怎么着腰还走结了,一定是缺乏营养;这回手上施了肥料,假以时rì,准能变得又白又胖,腰也直了起来。”

闫无极再糊涂,这句刺头话也能听的出来。他正没好气,这下全撒在了少女身上。将沾了屎的手在土上蹭了蹭,大叫一声:“这屎是不是你拉的?”未及身起,飞足向少女袭去。崔梦金瞎了一只眼,可能另一只眼也不太好使,站在旁边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丈夫发怒出袭,便也跟着上前助阵。

经过一番对答,少女发现闫无极二人浅薄幼稚、头脑鲁钝,是一对出sè的玩偶。后来才用话语涮弄他们,取来了不少欢乐。见他们恼怒出手,也不当回事。身躯一轻,变成了一团棉花,在二人左右飘忽来去。“喂,你们是被狼咬过还是咬过狼?怎么渐染的一点人xìng也没有了。人家见你们养分贫瘠,弱地可怜,才好心好意的施肥栽培。我让你们摘掉赖帽,高大强壮,那是多大的恩惠?你们不对我好生说声谢谢也就算了,怎的还来恩将仇报?”嘴上说着话,行动一点也不受干扰。一会儿左手摸向闫无极耳朵;一会儿右手伸向崔梦金的发簪。大行其趣,想继续玩弄二人,以作消遣。

闫无极夫妇脑筋虽然不大灵光,拳脚功夫上却着实不含糊。少女再想作弄人,哪能够?她那些玩嬉手段不是中途受阻,便是耍尽落空。若总与目标遥不可及倒也罢了,但大多数都是只差一点点功夫就功败垂成。这就如同一块肥肉不离不弃在她嘴边转悠,可就是摸不着吃,眼睁睁香味扑鼻之下,更会心痒难挠。她也许是太喜欢与人戏谑,遇到好玩的人、有趣的事若不逮肥肉似地恶搞个够,心里便不舒服。一次次失败与成功的咫尺之间,也坚定了达成心愿的决心。

“小小丫头片子,还来跟我闹故事儿?脱裤子放屁也不看看人。我不把你耳朵拉下来就酒喝,我儿子就不是人。”“你打她就是为了拉耳朵就酒喝吗?人耳朵有什么好吃的?你多会儿有儿子了,不对,是不是那个狐狸jīng给你生的?”“哎呀,你脑瓜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我说拉她耳朵是为了吓她,她一害怕,不就投降了?正因为我没有儿子,才敢这么说,要不,我不拉她耳朵,他不是人了,岂不成了畜生吗?”“这也不行,说不定我不知哪天就会给你生出儿子来,你这话要应了验,我生下一只猪出来,那不就坏了吗?”“好啦,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生什么?别说猪了,生个鸡也是好的。算了,我改话还不行吗?我不把她的耳朵拉下来,我就不姓李。”“这也不行,万一她把耳朵送过来,你不小心拉了下来,你岂不就姓了李?”------。闫崔二人嘴不闲着,但手上招术越使越狠,所挟劲风也越来越疾。

少女初时把他们的话听了个满坏,心中尝到了不少欢乐。嘴上一痒,偶尔凑趣也添上几句玩笑话。随着二人攻势的加大,她渐渐成了一叶扁舟,飘摇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之中。她那灵转自如的躯肢已失去了意志的控制,只是随着风向没头没脑的东冲西撞。她曾以硬碰硬,接了他们两招。左足斜出,挡闫无极来脚,结果被撞得翻了个筋斗;右掌侧转,架崔梦金来掌,也落了个膀臂震麻的下场。要不是应变极速,身体灵活,早已任人鱼肉了。这时,她不仅失去了添言调笑的闲心,连他们的话都无暇注闻了。知道了这两人原来不是好惹的,那戏耍之心自然一无所剩全部摒弃,随之而来就想脚底抹油,避之大吉。

可事情又哪有这么简单,怎容她说斗就斗、说离就离?对手攻势甚紧,招数绵绵密密遍及前后左右,她若不会上天遁地根本没有脱身的可能。情急无奈之下,大叫道:“我说怎么这么蛮横不讲理,原来你们是驴上树、狗跳墙两位前辈。素闻你们狗眼势力,欺凌弱小,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让人佩服啊,佩服的错记成了“虫”字。

两人又吵了一会儿,便一起动手在石碑后挖了起来。那土堆暄暄松松只是齐地而起,底下是和周围浑为一sè坚实的土地,表面还有乱草被铲过的痕迹。若换别人,早知这坟是假的了,可他们一点也看不出来。一直挖了老大老大一个坑,没有找到“张守望”的尸首,才泄了气。

闫无极道:“他妈的,张守望这小子死了也走运,尸体被埋到了地裂里,让我们找不到。”崔梦金道:“我看是这小子不走运,尸身被蚂蚁吃了,连骨头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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