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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殇》第三章 府中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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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和二年,晋都建康的朝堂之上波澜再起。开 心 文 学 冠军将军、历阳太守苏峻多藏匿亡命之徒,且有jīng卒万人。朝廷甚惮之,庾亮yù削其兵权,乃谋征其于朝堂之中。

庾亮先问之于司徒王导,导曰:

“峻猜阻,必不奉诏。且其部下多亡命之徒,宜包容之。”

王导虽固争不已,庾亮仍不从。庾亮又言于朝曰:

“峻狼子野心,终必为乱。今rì征之,纵不顺命,为祸犹浅。若复经年,为恶滋蔓,不可制也。此是晁错劝汉景帝早削七国事也。”

举朝谓之不可。光禄大夫卞壶固争,谓亮曰:

“峻拥强兵,多藏无赖,且逼近京邑,路不终朝,一旦有变,易为蹉跌。宜深思远虑,恐未可仓卒。”

庾亮不纳。卞壶属官司马任台劝壸宜畜良马,以备不虞。卞壶笑道:

“以顺逆论之,理无不济。若万一不然,岂须马哉!”

卞壶知庾亮必败。乃休书于平南将军、江州刺史温峤,商讨对策。

而在江州刺史府中,卞壶的书信只是近rì来众多书信中的一封,这些书信大都是朝中官吏以及地方刺史太守商讨征召苏峻一事。温峤正在书房回复这些书信,一个随从心思门口禀报道:

“大人,门外又有人送书信来了。”

“来者是谁派来的?”

“没说,只说大人见了就会知晓。”

“哦,那快请进来。”

在一旁帮温峤磨墨的小刘屹,不解道:

“义父,为何这几rì来了如此多书信?”

“唉,胡虏未灭,内患频生,何rì才能完成兴复大业?”温峤叹道,又看了看小刘屹,笑道:“屹儿还小,以后就懂了。”

刘屹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随从领着一个白衣少年走了进来,见了温峤作揖道:

“侄儿拜见叔父大人。”

“你是何人?”温峤不解道。

“当年小侄还是婴孩时,叔父大人就称我天生奇骨,rì后必为英杰,父亲因此给我取名‘温’,叔父还曾玩笑说要我改成叔父的姓。叔父记得否?”少年答道。

“桓温(字元子),竟然连叔父都敢戏弄。”温峤大笑,拍着这个少年的肩继续说道,“多年不见,都长成大人了,你父亲桓彝最近身体还可安好?”

“家父自从任宣城内史后,公务上繁忙了些,身体还算康健。小侄此次前来拜访,就是受父亲差遣,承上家父书信。”

温峤接过书信,先吩咐下人收拾客房准备饭菜,然后对桓温说道:

“温儿远道前来,定已劳累,不如先吃点饭菜,再休息几个时辰,然后我们叔侄再叙。”然后又对小刘屹说道,“屹儿,来,见过你桓温兄长。”

“温儿,这是你叔父的义子,刘屹。”

“刘屹见过桓大哥。”小刘屹说道。

“刘屹小兄弟,比我的那几个弟弟乖巧多了。”

“屹儿,我就把桓温交给你,代义父好好款待。”

“且慢,恐怕叔父还要准备一份饭菜。”然后朝门外喊了一声,“伯父大人,进来吧,叔父肯定想不到是何人。”

随着桓温的话音,走进一个仪态非凡的官人。

“温儿,定是你的主意。安敢数次戏弄叔父。”温峤大喜,忙出门相迎道:“茂弘兄,来峤府上何不先派人通传一声,也好去城门口迎接兄大驾。”

原来此人是晋司徒王导,素与温峤友善。故温峤见到王导后,喜出望外。

“我为何来此,太真岂不知乎?”

“近几rì仅建康之书信我就收到十数封,方才元子送来其父桓彝的书信,虽未拆看已知其意,想必茂弘兄来江州也是为此。“温峤道。

“伯父,叔父,想必二位有要事相商,我和刘屹小弟先退下了。”桓温又对小刘屹说道,“一路赶来,还真有点饿了,刘屹小弟,就麻烦你带我去弄点吃的吧。”

桓温刘屹以及几个下人退下后,书房中就剩下温峤王导两人。

“数年不见,桓元子已初现大器,rì后必可至刺史郡守之位。”温峤叹道。

“昨rì偶遇元子,便一起前来,途中与其相谈,其才略已在其父之上,rì后仕途定当不可限量。”

“苏峻多收亡命,虽违典制,其意未必为乱,今若庾亮急逼之,恐为大乱。兄居朝堂之上,何不争之。”

“导何尝不劝其弃征峻之念,然元规固执,yù先定国内,而后北伐中原,剿灭胡贼,建功之心急切,众人之谏皆不以为意。导虽居司徒之位,又能奈何?”

“胡贼窃居中原已十数载,根基已固,且江左初建,主幼时艰,北伐之业岂可速成?元规执念将陷国于大难。我已休书数封于元规,恐亦不能劝之。”温峤后又长叹道,“先帝若在,何至此危局。事已至此,盼苏峻忠义之心尚存,不致为乱。”

“吾所惧非唯苏峻,恐其一旦为乱,有以兵应之者。且北寇若趁机攻之,则国危矣。故来此与弟商讨大计。”

“兄所虑者,可是荆州刺史陶侃,镇西将军祖约?虽二人皆以不受先帝顾命,而有所怨忿,何至助峻为乱乎?且陶侃素怀忠义,年近七旬,必不会为一时之气而损一世之名。而刘曜、石勒二贼相互掣肘,吾料其必不会大举入寇。至于祖约,其人我知之不多。”

“我所虑亦非陶侃,乃祖约也,约为故镇西将军祖逖之弟,然无逖招揽安抚之才,虽领逖之部曲,不为士卒所附。约既不受先帝顾命,又望开府,及诸所表请多不见许,怨忿之心rì甚。去岁冬,石聪进寇阜陵,约屡表请救,朝廷之兵未及时至。聪退,朝议又yù开凿湖塘以遏胡寇,约谓为弃己,由此观之,峻为乱,其必应之。”

“先帝时,我亦闻祖约异母兄祖纳曾言于帝,约内怀陵上之心,今显侍左右,假其权势,将为乱矣。时人以为纳与约异生,忌其宠贵。今听兄之言,此言非虚。”

“诸刺史郡守中手握重兵者,数苏峻、祖约、陶侃、徐州刺史郗鉴与太真耳。徐州乃国之藩篱,防御北寇之任甚重,故徐州之兵不可轻动。”

“峤已知兄之意也。一旦苏峻为乱,吾便游说荆州刺史陶侃,晓以大义,说之以利害,倘不能使其助朝廷讨贼,亦必使其按兵不动,坐观成败。尔后亲率江州之兵与朝廷之兵共击苏峻,东西合围,则破之必矣。”

“听太真之言,犹如饮美酒,吾心稍安矣。“

“茂弘兄,今晚何不将天下之事放一边,我与兄一醉方休。”

王导大笑道:

“早就听闻江州乃鱼米之乡,鱼味鲜美。太真不会只有酒,而无菜乎?”

温峤也大笑起来。两人相谈甚欢,直到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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