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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座GL》6第五章 远水何能救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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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儿臣来给母后请安。无弹出广告小说 」

皇帝大婚翌日,不过寅时三刻,秦澈已然一身皇帝正服,恭敬立于凤慈宫门外,身旁除了一个带刀侍卫,便再没有其他人。能让皇帝数年来风雨不改每日寅时三刻到这里请安的真的只有褟太后了,

「进来吧。」朱红宫门内传来一道柔顺绵腻的声线,有点像腊月天里穿着防寒的棉袄。

随着那轻软的三个字,木质的高门向内敞开,其时天尚未全亮,不过隐隐有些日光,是故内间除了纱灯之外,尚燃着两枚青烛,透出一些氤氲烟茫,暗暗迷迷的。秦澈其实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她觉得她的母后还很年轻,但这样的布置却会让人提不起劲,如黄昏美景,虽美,却无明日之骄。

秦澈让那名带刀侍卫留在门外守卫,一个人走了进去。厚重珠帘之后,可以朦胧看见刚醒过来的禤太后半倚在床榻上,翻滚凌乱的凤被透露出这个其实还很年轻的女人昨晚的心情有多不好,而数名宫娥正端着崭新的太后凤袍和盥洗用具绕过帘幕要过去侍候太后起床。

「你们出去吧,朕在这里伺候母后就可以了。」秦澈挥一挥手,示意那些宫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后就离开。

寻常帝王根本不可能作这些下事,宫女们听了秦澈这话少不免要无视皇帝无上权威你争我夺一番以保生计。但是凤慈宫的宫女们明显久经历练,从皇上尚为太子时就已经习惯了这母子俩的相处模式,也就见惯不怪。听了秦澈的话,当中逐一放下手中物事,退了出去,顺带把门关上,把空间留给那两母子。

「母后,昨夜不曾睡好?」

秦澈撩过帘幕过去,看见的是一名风情美人半倚在床榻上,衣襟稍有凌乱,一手扶着额角揉着,阴影婆娑的玉颜上一片倦容。

禤华婷其实还很年轻,她二十岁时嫁给当时的太子秦仁,也就是先皇,次年便生下了秦澈,想来现在也不过是三十五六左右,所以她的容貌依然年轻,身上却散发着成熟女性才有的风情魅力。

都说女人有三个最美的年岁,第一个是二八年华,十六七岁正是青涩青春的日子,有着一生中无法企及的活力;第二个是三八年华,二十四五岁却是人渐成熟,始懂温柔,知性气质揉合了靓丽,美感如何也抹不掉;可这些都不及第三个年岁,三十五六岁该是一切沉淀蕴酿过后散发着别种风情之年华,想那美、媚、魅都合到了一起,一个女人能有的美丽、知性、温柔、历练全摆在名为「女人」的缸中等待发酵,出来的岂不是如醇酒浓茶般的女人味道?一个全身散发着女人风情的女人再不美也要比从未经历过的小女孩美。岁月有时并不是摧,更或许是一份礼物。

禤华婷看着她的女儿,对她招了招手,秦澈走了过去,拉着禤华婷的手。禤华婷感觉着手心那熟悉的冰凉,嘴角微勾,眉却是皱着的:「澈儿,昨夜是妳的……妳让哀家怎么能睡呢?」她忧心她的女儿,从秦澈出生被先皇指鹿为马顶了男性皇族的宗碟开始就一直担心,担心她要继承皇位,从此高不胜寒;担心她要立后封妃后宫三千,暴露生命的秘密;担心她不能留下子嗣失去为人母的快乐与幸福,孤苦一生……一个母亲能为女儿操的心她都担了,还要因为这天子的大帽子连那不见影儿的儿子的心也一起操着。每每这时,禤华婷就怨先帝的一时心血。

「母后不用担心,儿臣没事。」秦澈笑了笑,只在母亲跟前才展露的柔和笑容跟脸上那两枚深深的黑眼圈很不合调。

「澈儿才是昨夜没睡好吧?」俊帅的脸上多出了两枚黑印,禤华婷用膝盖想都知道源自于她那位儿媳,但是却又怨不得,那位女子才是最凄凉的人,被逼嫁入皇家也就罢了,还嫁了个顶着男子身份的女皇帝,无异于守活寡……

「前日有数位大人呈了奏折上来,昨晚儿臣就在御书房审阅那些奏折去了。」言下之意,事关性命的秘密并没有暴露。

「政事要紧,却也不能弄垮自己的身子……澈儿,你父皇走了以后,哀家便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儿臣晓得。」

「那位柳姑娘……既然注定你要负了人家,也就对那位姑娘好点吧。」

「儿臣晓得。」这句倒是说的有点僵硬了。

秦澈想起昨夜,耳边听着那轻柔嗓音、鼻间呼吸着雨后青竹的香气、皮肤感受着人体的热气……心一时就迷惑了,直至感受到那不知怎样快要爬到自己胸口的手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慌忙推开柳素泞,连看一下那女子受伤的表情的时间也没就匆匆籍口「朕还有奏章要批阅,皇后先就寝吧,不用等待朕了」落慌而逃。

其实哪里有甚么奏折,奏折都被她那个杀千刀的皇叔搬回诚王府了,仅有一两份也是无关痛痒的。现在想来秦澈就觉得她真的是被柳素泞那个女人搞糊了,宫中那多么宫殿她怎么个个不挑偏要挑御书房这个有书有桌有椅有灯甚么都有惟独是没有床的地方过夜呢?害得自己扑摸着两份奏折白瞪了整晚月光弄回了两枚黑眼圈不单止还腰酸背痛像干了好几十年差事的太监。想到这层,秦澈心里又怨起那位「国度之一」来。

「澈儿可曾怨过妳父皇把妳当成男儿,直至今日如此苦况?」禤华婷轻轻抚摸着秦澈的脸,她的女儿,连睡也睡不好,只担心某天身份秘密就暴露了。那微微发青的脸色已不是一天两天,褟华婷心知,政事在秦修的把持下并不繁重,真正让她的女儿费煞思量的是如何与秦修斡旋得保母女俩在宫中的平安。若非先皇当年一言,现在她的女儿尚该承欢膝下,亦或是挑出一个百般优秀的男人成婚,享受天伦之乐,却绝非今日如此隐忍,时刻警戒犹如绷紧到极至的琴弦,一压即断。

「儿臣少时曾经怨过。」秦澈坐在禤华婷身侧,眼神有些放空:「但是当上皇帝以后才庆幸父皇当年的远见,儿臣才有能力从这禁宫中保护母后。」是怨,怎会不怨,太子与公主的压力岂能同日而喻?但是正正是这份压力、这份身份,现在她才能稍展羽翼。

「哀家多想昨日看见妳穿着女子的喜服出嫁,而不是穿着皇帝的喜袍娶一名女子进宫立后。」

「儿臣明白母后心思。」那是她一生也无法达成的愿望:「可是儿臣的喜服还是穿得很俊俏,不是吗?」秦澈笑着,只是眼底有几分苦涩:「儿臣还是觉得儿臣穿着这身龙袍比较好。」

「唉……」禤华婷叹了口气,明白女儿说的都是事实,亦明白女儿是想安慰自己。想这深宫之中,只有皇帝的权势才能压过王爷,虽然女儿这个皇帝当的不怎么威风,仍然为她免却了不少麻烦。「皇上大婚翌日不用早朝,澈儿今天就陪哀家好好吃顿早饭吧。」

「好。」想想,她一直忙着跟秦修斗法,尤其是被宣布大婚以后,是真的好久不曾跟她的母亲一起用膳,想以前母女俩在宫中那会儿莫不是日午晚膳都在一起用。秦澈忽然有点怨自己的父皇为何就独爱母后一人,如若父皇愿意多宠幸几个妃子,诞下一儿半女,母后岂用孤独一人锁于深宫。甫起这个念头,秦澈又觉得自己荒谬,皇帝独宠皇后是历朝皇后企及不能的事,她竟然还嫌弃自家父皇对母后的宠爱,想要父皇添几件后宫争宠的祸事?她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来人。」

「皇上。」

秦澈认得那个进来的宫女叫净水是她母后比较宠信的,就道:「传膳吧,朕今日就在凤慈宫用膳。」见那净水退了开去,又转回去看着禤华婷,扬起微笑,撒娇的道:「朕今天就留在凤慈宫,好好陪母后。」

「母后知妳有心,也知道妳苦。」禤华婷抬手摸了摸秦澈的头,劝道:「只是今日是妳婚后第一天,妳也得陪陪那位柳姑娘,不然帝后不和的消息传出去只会招人目光,若再被有心人看出些甚么就不好了。今后这般日子怕还很长……澈儿,若是母后当初能想长远一点,早早让妳与漓月成婚也不会生出这些事端来。」漓月到底知根知底,断不会有今日这些麻烦事。

「母后……」秦澈有些无奈,她当然知道若以漓月为后事情会比较好过,但秦修那贱人会让她如愿么?现在柳素泞的出现岂不是一道理?……只是秦澈也想,以柳素泞为后,也许亦非一件坏事。毕竟漓月虽为灈国公主,但远水岂能救近火?

母女二人百般心思,却不想这时传话太监高亢尖锐的喊出一句——

「皇后娘娘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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