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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湾》第七章 屈仁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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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牢记 ) ( 请牢记 ) 屈仁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在公社开会的情景又浮现眼前。无弹出广告小说 公社召开的是全公社各大队的党支部书记、大队长、大队会计参加的估产会。公社的史社长传达了上级jīng神,各大队要“放卫星”。并说:“在农业生产上不能保守。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今天会上要比一比哪个大队粮食产量最高……”史社长还说,会后要评上游、中游、下游,被评为下游的大队支书要作检查,大队挂白旗。秋庄稼快熟了,庄稼确实长得喜人。按实情,一亩顶多打四百斤,可要叫报亩产1000斤。天呀!这怎么可能呀?若按这个产量上报,交了公粮,社员们还吃啥呢?这一年光景还咋过呀!这是怎么了?自己一向信任的上级怎么逼着人讲假说呀!屈仁和支书屈活、大队长魏力反复商量怎么也不敢虚报。才开始报,各大队干部都不作声,会场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史社长发了脾气,有些大队干部顶不住,便按史社长的意图报了。史社长说,报了的干部可以回家,不报的可不许走。银河湾的三个人留在了最后,只好报了每亩800斤产量,被评了个下游,屈活被留下来写检查,过几天还要给大队挂白旗。

屈仁越想越害怕,身上不由发起抖来。老伴睡醒了一觉,见屈仁还没睡,觉得屈仁身上肉乱蹦,烫身上,便问:“你怎么了?冻着了吧?”屈仁说:“没事,睡你的吧!”

老伴翻了个身又睡着了。屈仁两眼发涩,却怎么也睡不着。

屈仁想到了土改和剿匪反霸时,有人说他给大地主张家当过管家,又当过保长,要批斗他,把他家划成地主。魏力和一帮穷兄弟一块向乡长保证,屈仁没干过坏事,而且举了他许多周济穷人和卖地保屈才出狱的事。屈才在解放前爱看进步书籍,被人告发通共,被抓了起来。当时在村里干保长的屈仁卖了二亩地,花钱把屈才保了出来。银河湾人对这件事口碑相传。乡长听了群众反映便亲自到屈仁家查看。乡长见屈仁为人和善,家里只有不到一丈宽的院子,四间低矮的小瓦房,没有多余的宅基地,也没雇过长工短工,屋里除了几个缸缸罐罐什么也没有,听村里人说解放前他家全靠大儿子屈生起早贪黑卖菜换粮度rì。抗美援朝一开始,屈仁就送屈生参了军。乡里经过慎重研究后,将他家划成贫农,屈仁本人被定为开明绅士。屈仁从**地下党员王义身上,从乡长身上,从解放后GCD的干部所作所为上感到GCD是一个为穷人谋幸福的党,是一个办事认真,实事求是的党,是一个由好人组成的党。他把自己的儿子献给了自己信任的GCD的事业是一种光荣。他从土改、剿匪反霸、互助组、合作社、人民公社步步紧跟上级走在前头。他相信跟着GCD,国家就会富强,老百姓就有好rì子过。

屈仁的正直、积极、工作认真赢得了GCD的信任和银河湾人的爱戴。屈仁一直担任初级社、高级社和生产大队的会计,他rì清月结,两袖清风,把账目管得有条不紊。屈仁解放前是为张家办事,为了报答知遇之恩,解放后他为大家办事,是为了报答GCD和银河湾人。屈仁为了管好这个大家,起早贪黑,rì夜奔忙,cāo心劳神。在他和屈活、魏力的cāo持下,集体一天天富了起来。1957年反右开始时,他因干过三个月保长而参加了县里的集训。别人都是被绑去的,而老民兵魏光却让他披了件大衣,把手背到背后做样子。在集训时,他参加学习认真,劳动积极卖力,确实做到了脱胎换骨,受到了集训领导的表扬。一个月后,他又回到银河湾。社员们没有嫌弃他,而是对他更加信任。村里的工作员照样到他家和他谈天说地。雨雪天,一间小屋里照样挤满了穷兄弟。

GCD是向来不说假话的。史社长是怎么了,硬逼着人讲假话!屈仁有些迷惘了。

第二天,屈仁真的病倒了。他发高烧,说胡话。这可把老伴吓坏了,便跑去找屈活。屈活正准备上水利工地,一听说便跑来了。魏力早上起来就听说了,也赶紧来看屈仁。屈仁还在说胡话:“800斤,800斤,交了社员吃啥?”屈活和魏力听着听着眼里便含了泪。屈活一边让人到公社卫生院叫医生,一边和魏力说:“屈仁叔是胆小谨慎人,从来不说假话,恐怕是在昨天的公社干部会上被吓出毛病了。”

魏力说:“那种阵势,谁不怕呀!”

屈活说:“车到山前自有路,没有过不去的河。只要人家能过,咱也能过。”

“可屈仁爷就不行了!”魏力说:“年纪大了,心又小,就经不起惊吓。”

医生来了,用听诊器听了听,又量了量血压,量了量体温39°,医生说:“受了点凉,发高烧,吃些退烧药就会好的。”

村里的人听说屈仁病了,挤了一屋子人。屈仁吃了点药慢慢睡着了。屈活对大家说:“大家干活去吧!龙脖水利工地,还要调一些年轻人去,咱们要快点给玉米上完粪。”

郑凤和屈礼媳妇都上龙脖水库工地了,屈礼到县城大炼钢铁去了。屈龙、屈女跟着爷爷nǎinǎi在家里。这可苦了屈仁老伴,又得照顾孩子,还得照顾屈仁。

屈活对魏力说:“先派一个人去龙脖水库把郑凤换回来侍候屈仁叔。”

魏力说:“我看也只好这样了。”

中华人民共和国最困难的三年来到了。老天爷开始一连几个月不见一点雨星。“一个比一个报得大。史社长最后总结说:“同志们,思想解放了,胆子就大了,产量就上去了!”

魏力在公社会议上挨批斗的事不径而走,很快传到屈仁耳朵里,屈仁这天晚上病又重了,从此一病不起。

魏力来看屈仁,屈仁拉住魏力的手说:“好孩子,你们还年轻,要想法让咱大队的人少受症。”

魏力安慰屈仁说:“爷,你放心,我们会想法的。”

屈活来了,看着屈仁那枯瘦如柴的身子流了泪:“仁叔,你要保重身体,大队离不开你呀!”

屈仁安慰屈活说:“我不要紧!”他望着屈活深陷的眼窝说:“你还年轻,干活要有节制。一截钢才能打几个钉啊!村里要有一个有主心骨的人。我如果不行了,我最不放心的是郑凤**,你们要照顾好她们。”

屈活流着泪说:“叔,你放心,我屈活只要有一口饭吃,就决不让她们饿着!”

屈仁歇了一会,又断断续续地说:“当个老实人怎么这样难啊!”

“党内出了问题。”屈活说“MZX知道了会整治他们的。”

“我恐怕看不到那一天了!”屈仁泪流满面地说。

屈仁满怀着美好的愿望和对眼前的迷惘,怀着对亲人的留恋离开了这个世界。

当屈仁弥留之际,郑凤还在龙脖水库工地,屈礼还在县钢铁厂。当他们回来时,屈仁已入土安葬了。村里没有男壮劳力,只有一些nǎi孩子的妇女和老弱残幼。挖墓**,抬棺材全靠较年轻的妇女。

留在村里主持工作的屈活含着泪组织妇女们把屈仁草草埋葬了。郑凤回来跪在新坟前哭得死去活来,天昏地暗。屈龙、屈女嘶哑地呼喊着爷爷,**们哭作了一团。在场的人也都被哭得泪流满面。她们唏嘘着,劝解着,强把她们**拉回了家里。

郑凤**又失去了一把保护伞。尽管有zhèng fǔ和大队的照顾,她们还是走上了一条极其艰难的生活道路。

屈仁死后,大队会计由屈礼接任,屈活经常因跟不上形势挨批评,他多么希望有一个人接替他的工作啊。一天,在山东一个县的武装部工作的魏壮来信说,他要复员回乡了。屈活想这下有帮手了。他rì夜盼望着魏壮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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