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欲拒还迎的女性生活

两年前，赵子强买下这套房子后，这里便成了家。后来跟珍珍认识，这又变成了安乐窝，见证了许多快乐的时光。看着书桌上与珍珍的合影，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一年多的感情，就这么轻易破碎了，感情真的不太可靠。

一边收拾东西，赵子强却无法抑制自己的思绪，这房子里见证了他与珍珍的欢乐历程。珍珍挂在窗边的小花篮，和书架上的许多小饰物，甚至她刚换没多久的浅绿色窗帘……

今天打了两次电话，珍珍都没接，这令赵子强增加了走向赵紫薇的砝码。可是，他真的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接受一个女孩的形象。可是男人一诺千金，在陈家答应了陈太太的请求，这是无法反悔的。

陈怡慧打来电话。“子强，准备好了？”

“有什么好准备的？不就是这样！”赵子强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他将与珍珍的相架放倒在桌面，至于记忆，慢慢就会抹掉了。

“我买了几条裙子，我想你应该喜欢的。虽然我不敢确定你的风格，但是按照我的估计，你应该合适！”陈怡慧每天电话不断，就是要确保他不会逃跑。

“你的着装风格和品味我很喜欢，如果差不多，我肯定喜欢！”

陈怡慧道：“哦，那就好，我本来还有点犹豫，担心一下买得太多。不过，不要紧，如果只是尺码不合适，我们还可以去换！”

“怡慧，你就不能说一些其它东西吗？”

“嗯，好的，你准备几时过公寓来？”

赵子强有点气。“怡慧，现在在你眼里、你心里，就只有这样事情可以跟我说吗？我们不见三年了，你不会说一些其它的事，譬如你的男朋友，你的工作。”

“对不起，子强，我太心急了！”

赵子强犹豫一下，问：“怡慧，你真的确定，一定要这种方法去帮助你妹吗？”

“子强，我不知道有什么好方法，但我确实想试一试。你知道吗，昨天你走了以后，我一直害怕，怕你跑掉。昨晚我根本睡不着，半夜几次想打电话给你，忍了好久。后来我妈越来，发现我坐在窗边，就陪我坐了好久。我和我妈聊起了怡倩的事，从小时候到长大以后，也说到了你，只是说得不多。”

赵子强暗叹一口气，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抓得紧紧的，他说不清那是陈怡慧，还是自己的贪欲。“怡慧，虽然我不是很乐意，但我还是决定帮你。但你必须保证，你们帮我安排的那份工作，也是我喜欢的！”

“我知道，你放心！谢谢你，子强！”

挂掉电话，赵子强的情绪又飘忽起来，仿佛那些艳丽的衣裙就在他眼前飘动。他想：我是喜欢穿着漂亮的裙子，化着靓妆，穿上高跟鞋、戴耳环，可是，我真的喜欢女孩子的生活吗？特别是，我心里仍然迷恋女孩啊，特别喜欢与女朋友亲热。那么，当我穿上裙子之后，这些改变我能适应吗？

收拾了一些东西，带上心爱的笔记本电脑，赵子强离开了家。他想，至少两三个月内，他都无法回到这里来了。这一下，他有点伤感，抹掉赵子强的身份，与赵紫薇生活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可。

下楼才走几步，赵子强停下了脚步，他想了想，又转身上楼，将电子琴也带上。这个电子琴伴他几年了，三年前，他经常弹奏给陈怡慧听，后来弹给珍珍听，但不知将来弹给谁听呢。他想了想，在茶几上留了一个字条：珍珍，我离开一段时间，如果你需要联络我，发e-mail给我，子强留字。

在混乱的思绪中，赵子强提着简单的行李来到公寓，确切地说，是赵紫薇的新公寓。在路上，他打了电话给陈怡慧，跟她约定在公寓见面。知道他的到来，陈怡慧当然欢喜，立即答应自己也很快到。这一点她是十分认真，至少这开始的阶段，她必须确定赵子强要真的变成赵紫薇，那么实施计划才有可能。

打开公寓的门，赵子强忽然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我变成赵紫薇，那赵子强还存在吗？

虽然陈怡慧一再叮嘱他不要带男装，但他还是带了一套，总要更换。他想，如果珍珍回过家，一发现笔记本电脑不在，一定察觉到他不在家住了。

赵子强打开衣柜，看着那两套衣裙，还有几件内衣。他将裙子取出来，在镜子前比划了一下，本想穿上，但终于叹了一口气，还是放了回去。至于梳妆台那些瓶子，他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三年前，陈怡慧曾在他脸上涂涂抹抹过。

他在沙发坐下，将笔记本电脑打开，习惯性地打开以往的工作文件，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工作了。

这几年来，他一直在工作上踌躇满志，取得的成绩也是公认的。他成为公司里最年轻的主管，之前没有一个主管是三十五岁以下，但他打破了这个纪录。他的认真和果断，一直为老板所称赞，虽然最后还是与老板意见不合而离开，但这并不能否认他的成绩。

没多久，便听到门铃声，接着是开门的声音。陈怡慧提着大袋小袋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个保安，也帮着提袋子。赵子强看着这么多购物袋，吓了一跳，她买了多少东西啊。

陈怡慧向保安道谢后，将他支走了。

“喂，子强，我还以为你换上裙子了！”

“哼，没这个想法！”

“那可不行，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赵紫薇了！”

赵子强心里不舒服，没想到三年不见，一见就被她算计了一把。现在只要心里存有逃避的念头，就不由自主想到周影那一跪，唉，她是长辈啊，怎么能这样。如果只是陈怡慧也就罢了，可以不理她。

“子强，干吗不说话？”

“你还好说，故意把大腿亮给那保安看，那小伙子的脸都涨红了，你要害也害我啊，那保安可顶不住！”

“呵呵！”陈怡慧走过来，坐到他身边，“你吃醋了？你以前也喜欢看我的大腿啊，你不但看，还摸呢！”

有她这么一提醒，赵子强真的动手了，那光滑的大腿令他精神了。“还是女人的大腿好，让人看着舒服，摸着也舒服。”

陈怡慧依在他肩膀。“以后你变成赵紫薇了，也有很多男人看你的大腿的，你要习惯了！”

赵子强身体一震，将手抽了回来。“我喜欢看女孩的大腿，但我不喜欢男人看我的大腿，我觉得很恶心！”

陈怡慧拉着他的手。“你需要慢慢适应，这是必然的事！”

“那我不穿裙子了！”

“那怎么行，不穿裙子怎么是女孩！”陈怡慧揽住他的肩膀，温柔地说，“子强，我知道你很难受，特别你一直是个很狂妄的人。要你抛弃原来的身份，变成另一个人，而且还是女人，这是很难接受的。可是，我们要帮助怡倩，这是我们说定的，如果你不答应，我们真的找不到其他人了。”

“你父亲公司那么庞大，找这样的人应该可以？”

“可是，一个既有能力，又可以信任的人，谈何容易？”陈怡慧知道他是愿意帮忙，可是顾虑还有很多，要解决也不容易。“子强，你的相貌很好，适合做女孩，还有是主要的，是你最值得我们信任。陈氏企业是一个大集团，家门出这样的事，传出去不是什么好事。”

“我明白，可是，这事情太特别了，要做越来，实在很困难！”

“不要紧，你不是一向喜欢挑战吗？工作上你是高手，什么困难都不怕，我希望在生活里也一样，也许，在这期间，你也获得不少人生经验的！”

面对着口蜜腹剑的前女友，赵子强真的说不出话来。可是，一有逃避的念头，他立即想到周影那一跪，一起到他身体就哆嗦。面前的女孩令他有些恐惧，他想，如果她真要伤害自己，那想必是轻而易举的事。

虽然赵子强在工作上游刃有余，可在感情上，他有些拿捏不定。或许真如古人说的，再厉害的英雄，都逃不过情字。自己不是英雄，那就更加不行了。

“子强，想不想试一下新衣服？”

赵子强没动，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裙确实有种说不出的诱惑，比三年前更加厉害。他的眼睛依然盯着电脑发呆，可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来，子强！”陈怡慧把他拉起来。

赵子强无奈，只好跟她进了卧室。

“子强，你想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

赵子强犹豫了一下，知道无法避免。“还是我自己来，你是女孩，我觉得有些不方便！”

“有什么要紧，你身体有哪个地方我没看过！”

赵子强看了她一眼。“下次，我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好的！”

赵子强走进浴室，将裙子换上，可是，对着镜子看，怎么看都不顺眼。他只好像个傻瓜似的走回卧室，等待陈怡慧的讥笑。

“嗯，还不错！”陈怡慧道，“只要修饰一下就好了，根基挺好！”

“你真的认为我行？”

“当然了，我们昨天不是试过了吗？”

陈怡慧接她到梳妆台坐下，准备开始给她化妆。

赵子强想了想，挡住她伸过来的手。“怡慧，我想，我自己来，反正迟早也要这么做！”

陈怡慧有些欢喜：“好的，这样会学得快一些，我想，你很快就会融入女孩的角色了。”

赵子强害怕她笑，将她推出卧室外。“等一下，我化了个样子再给你看！”

陈怡慧只好出去了，但她心里欢喜，她觉得自己很幸运，有这样一个朋友。还好三年前不是交恶分手，不然今天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当然最幸运的是，这个男人依然喜欢自己，这才是最根本的。

虽然在客厅，她仍然不停地跟赵子强说话。“其实，我从今天开始，应该叫你紫薇了，对吗？”

“嗯，明天，好吗？我要先适应这个形象！”

过了好一阵，陈怡慧终于获准进来了。

“怡慧，我觉得这个粉底我用得太糟糕了，怎么搽也不均匀！”

“放心，我来教你！”陈怡慧很快就发现她的毛病所在，便详细地向她讲述化妆的步骤和技巧。她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甚至她自己有时都懒得做，一到参加什么重要的晚会，她是请人来化妆的。

忽然客厅的手机响了，陈怡慧把手机拿进来递给他，可是他没反应，她便问：“又像昨天一样不接电话了？”

“接不接都一样，不是旧同事，就是那些猎头公司。问来问去都是同一个问题，赵先生，到哪家公司工作，找到工作没有！”

“那你也应该接啊，这是起码的礼貌！”

“我马上就是另外一个身份了，如果我不这样，他们的电话还会不断。”

陈怡倩点点头。

可是，赵子强这时接通了电话，因为他看到了熟悉的号码。“喂，哪一位？”

“子强，我是张莹啊，他们说你老是不接电话！”说话的张莹是原来的助手，一个年轻的女孩，他们拍档两年，有点像老朋友一般了。

“你都想象得出来，他们老是我问去哪家公司，有人还想我带着跳槽，我不好意思回绝啊！”

张莹道：“所以，我用手机打给你，看你接不接。如果不接，那就说明你不当我是朋友了！”

“当然接啊，不过我在外地啊，长途费很贵的！”

张莹道：“哦，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同事们说，找一天我们出来聚一聚吃餐饭。如果你有好的发展，有人也想跟你一起闯！”

“想一起闯的人包括你吗？”

张莹格格地笑：“呵呵，瞒不过你，的确包括我。好象有家什么猎头公司的人来打听过你的资料，不过我没说，大概有人说了！”

“我知道了，他们已经打过电话了，烦得很！”

“烦什么，那是工作啊！”张莹很奇怪，“子强，不浪费你的话费了，回来后打电话给我，记得啊！”

“好的，有话说就发短信给我，废话多就发e-mail，我最近很少接电话的。”

赵子强放下电话，一下子躺到床上了，没有继续刚才的化妆，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工作一直是她最需要考虑的问题，可是现在呢？以现在的女孩模样，要自己出去找工作是不可能了，陈家答应的工作却不知是什么样，陈怡慧打包票说工作不会错，这可信吗？尤其是女人一向说谎惯了。

他当然明白，虽然最初答应的直接诱因，是陈怡慧母亲的惊人动作，但实际上是心里对陈怡慧还有几分期待。

陈怡慧靠墙站着，望着躺在床上的她，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虽然理解她的徬徨，但是，对陈怡慧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进行这个计划。

“子强，紫薇，你需要一个新的手机号码！”

赵子强一愣，这分明是说，他必须跟过去隔绝。“你看着办！”

“这些琐事我来做，我想，最好还是称为紫薇，这样我会习惯一些，因为你现在是个女孩！”

“好！”赵子强知道，今天和明天开始换称呼没什么分别。

“你继续化妆！”

“我躺一会，好不好？”

“不好，你已经躺了十几分钟了。紫薇，我们真的需要你！”陈怡慧努力把对他的称呼改成赵紫薇。

“仅仅是需要？”

“紫薇，你要是挑我语句的毛病，可以挑出很多。可是，我单单说喜欢你是没用的，因为我们确实是需要你。”

赵紫薇从床上慢慢起来，坐到梳妆台前。对她来说，裙子的诱惑是很厉害，可是，仍然无法掩饰走向女性生活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