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金光闪闪、大红大绿的长裙，语蕊眉头皱了起来，原本以为贤王爷在，云家人多少会给自己留一些颜面，往日那些粗俗不堪的衣物肯定不会让她穿。

没想到送来的衣服竟然比以前更加庸俗，大红色的长裙上绣满了深绿色的牡丹花，宽大的袖口和裙摆上点缀着拇指大小的金叶片，就连腰带上也缀满了金闪闪的叶子，可以想象出穿着这裙子走路金叶子上下飞舞的画面。再配上深红色的打底衫衣，还有那金光闪闪的流苏、簪子，语蕊无法想象自己装扮出来会成什么样子。

偏偏这些东西都是死去的云语蕊最喜欢的，而准备这衣物的人也算是用心良苦，这么粗俗的搭配亏她想得出来。

见她紧盯着衣服看，一边等着伺候的丫鬟幸灾乐祸道：“二小姐，这衣服很漂亮呢，你赶紧穿上吧！时辰也不早。”听见这话，另一个丫鬟也紧抿嘴唇忍着笑，劝道：“穿好衣服还要梳头打扮，你……”

“拆了！”不理会她们的讥讽嘲笑，语蕊指了指金叶子和收腰的部位，冷声道：“全拆了！”

丫鬟脸上的笑容还挂着，两眼却惊讶的盯着她，自己是不是耳朵听错了。

“怎么？没听见我的话么？让你们全拆了，什么时候拆好什么时候穿衣服！”语蕊冰冷的话再次传来。

这下肯定没听错，其中一个丫鬟立即换上一副愤愤不平的口气道：“这可是李姨娘花尽心思才弄来的衣服，二小姐怎么能说拆就拆？”

另一个丫鬟也紧跟着点头，硬声道：“不能拆，再说时间也来不及了，还请二小姐不要为难奴婢！”

“嗤！”冷笑一声，语蕊这才仔细抬头看着一大早来伺候自己的丫鬟，两个都是她那后娘跟前的贴身丫鬟，在府里身份不低，难怪敢这么顶撞自己。

“主子为难奴才，天经地义，我就为难你们了，怎么着吧！”语蕊冷冷地看着两人。

冰冷的视线让两人都打了个哆嗦，不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大变，其中一个壮着胆道：“奴婢不敢怎么样，既然二小姐嫌弃奴婢，奴婢这就去请李姨娘责罚，换两个小姐顺眼的过来伺候，奴婢告退！”说完拉着另一个软脚的丫鬟快速出了屋往院外跑去。

“啧啧啧，这一身行头值不少钱吧，你真要拆掉？”灵宝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衣服能穿吗？”语蕊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拆掉了也是我的，说不定以后还靠着它吃饭呢。”

等丫鬟来再拆时间肯定来不及，而她也不可能不去参加，毕竟里面有王爷的脸面，得罪了他自己的下场会更惨，她只是想平静安宁的生活，可不想弄得凄凄惨惨的过一辈子，不管今儿的聚会到底有什么，她只需要装疯卖傻，躲过这一劫就好了。

拿过剪子和针线，语蕊拾起红裙，腰身收得这么紧，就算勉强穿上，那满身的肥肉足够让人倒胃口了，摇着头快速的拆开又缝上，十几世的反复练习，她只花了短短半盏茶的功夫就弄好了，接下来拆叶子，缝裙边，穿衣服，梳头装扮。

等云鹤轩接到姨娘委屈的请罪，带着她怒气冲冲赶到思过园的时候，语蕊已经收拾妥当，端坐在屋里看着几人。一缕长发在头顶挽成发鬓，插着一只镶着红宝石的梅花簪，余下的长发拿一根发带系着垂至腰间，没戴耳环，脸上也没有涂脂抹粉，一身大红色的长裙将肥肉掩藏起来，深绿色的牡丹花跟黑发素颜相互衬托，反而让人忽略了红绿配，虽然还是不入流的搭配，却少了几分张扬和庸俗。

云鹤轩紧皱的眉头松开，不高兴的看了一眼李姨娘，“这不是好好的嘛！”又冷声对语蕊道：“既然准备好了，就走吧！”说完转身出了院子，从头都没有理会李姨娘呆愣的脸。

李姨娘却是一脸的惊讶，看着她的衣服和装扮，直到云鹤轩转身离去，顾不得刚才的难堪，几步上前握着她的手，“这衣服怎么成这样了？”

这么久没见面，这会儿见了问的却是衣服而不是人，这就是传言中宠爱自己的后娘，语蕊眼里闪过一丝明了，耍巧挣脱她的手，半蹲着行了一礼，道：“谢姨娘准备的衣服，可我如今这处境受不起！”

她叫自己姨娘，李姨娘眉头皱了起来，看着眼前自己精心调教出来的语蕊，肥胖的身材、皮肤粗糙的脸蛋，这还是那个她熟悉的人，却为何行事说话都那么陌生。

按捺住心里的不安，笑着伸手拉起她，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母女娘还需要说什么谢谢，这么多天没来看你，你不会是生娘的气吧，娘知道你委屈了，可娘也被老太太拘着不准见你，你就别生娘的气了，等今天晚上娘好好陪陪你。”

这是在试探自己呢，语蕊垂下眼眸，任由她拉着靠在她身上，一股淡淡地茉莉香在鼻尖萦绕。

见她乖巧的模样，还是那个任自己拿捏的嫡女，李姨娘松了口气，暗笑自己多心，花费了那么多心思在她身上，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抹去的，就算别人开始怀疑，她也不会。

想着自己精心设计了那么多年的阴谋，虽然因为贤王爷的出现有了一点意外，但现在一切还可以挽回，绝对不会让自己功亏一篑。今天这场聚会对她来说很重要。

李姨娘拍拍语蕊的手道：“娘听你刚才说什么处境什么受不起，这话可不对啊，要知道你从小就是云家长房的嫡女，最是尊贵不过了，只要想要的都该是你的，如今虽然不是嫡女了，但你的身体里流淌的还是高贵的血液，这点谁都否认不了，你喜欢孟文博，那是他的前辈子修来的福分，正好今日聚会，贤王爷也在，你就直接求王爷赐婚好了，听娘的没错。”

“这女人真毒，你都这样了她还想着让你去做这事，她到底什么目的，将你赶出云家？她也没好处啊，真搞不懂她想什么。”灵宝不满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

她也不知道这个姨娘打的什么主意，这一席话如果换做死了的语蕊，说不定还真会照着做，可现在的语蕊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了。

见自己说完，语蕊依旧低着头没说话，李姨娘心里那一丝陌生又浮现出来，以前不管说什么，语蕊都会笑着点头撒娇，今儿这是怎么了？还想说什么，丫鬟在外面催促了，李姨娘只得作罢，牵着她的手到了二门上，一路上反复劝她去争取。

到了二门，语蕊跟其他姐妹会合后上了马车，李姨娘还觉得不放心趁着云鹤轩交代事情的空挡，招来自己的心腹丫鬟，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后，让她们随着马车前去伺候，心里暗自祈祷谋划之事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