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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边爱》Story 8 我想找个地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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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明天上完课就国庆放假了,哦耶!”简源在寝室里狂欢,忙不迭开始整理行李,也许是她父母回国来看她了,所以她才会这样情不自禁吧。

“每个星期都回去,没差啦!”慕容雪依旧捧着那本开学看的那本书,孜孜不倦。简源无法在慕容雪那里得带回应,撅了撅嘴,转而问我有什么打算,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难道说我被父亲忽视甚至遗忘了吗,那我该怎样接受她们同情的眼光,那才不是我想要的。手机适时地响了,是爸爸,出乎我的意料。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叫了一声爸爸,她们不会知道,父女间最简单的对话对我而言也是奢求。

“艾艾,”爸爸的声音从话筒传入耳朵,振颤着耳膜,那么久违,“放假有时间回来吗?”

“当然有了,爸爸!”原来爸爸也是想我的。

“那你就回来一趟吧,珊妮快从美国回来了,一家人也聚聚。我还有事忙,先这样,你别忘了啊!”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原来,只是顺便想到了我。

校园里全是拖着行李箱回家的人,行色匆匆,即便下着雨,回家的喜悦都没有削减。

“讨厌,高架堵了,我妈和阿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讨厌死了!”简源抓狂的声音开始在耳边回荡,对她这样幸福的人来说,她所谓的不幸于我已是大大的幸运了。

星辰与我们道别,径自坐公交车走了,奔向那个叫家的地方。这近一个月的相处,似乎跟简源与慕容雪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星辰却像个独行侠,我不明白,我那么渴望摆脱的孤独,她怎么就可以自得其乐。

撑着伞,并排走在路上,看水珠从伞尖滑落,听雨水溅起的声音,整个世界都是那么干净澄澈,我们仿佛被置身于玻璃瓶中,远离了繁闹与喧嚣。突然想让时间就此停止,也就不用面对那么多的烦心事了。

宿舍大门口挤了好多车,各地的牌照都有。多希望爸爸也会出现在那里,会放下手头的工作,亲自驱车把我接回去,就像当初边若刚进大学的时候一样。看到那些父母等孩子的焦急的模样,我不禁嫉妒万分,为什么她们天生就是天之骄子,而我,得到的永远只是边缘的爱。

突然,慕容雪在一个女人身边停了下来,那个女人,倚靠在白色的车边,架着眼镜,微卷的短发,面带笑容,散发出令人舒适的香水味,知性优雅。

“妈。”慕容雪亲昵地称呼道,原来是她的妈妈,又是一个幸福的人。

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人,白色的衬衫,散开了几颗纽扣,露出瘦削的锁骨,头发被雨水沾湿,听话又有些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一个男人也可以这般妩媚性感,是与秦漠完全不同的帅气。他跑到慕容雪的伞下,露出更加迷人的笑容,却如孩子一般,与刚刚的感觉又完全不一样了。

“哥,你也来了啊!”慕容雪顺势将伞递给他,自己则走到她妈妈的伞下,挽着她妈妈的手臂,幸福满足。

“我听吗说今天来接你,那我一放学就往你这里来了啊。哈哈,想我了吗?”他修长的手拍了拍慕容雪的头,那么自然。

“哎呀,头发都乱了。”难得慕容雪也会撒娇。

简源狠狠抓了抓我的手臂,两眼直直地盯着慕容雪的哥哥,直咽口水,呆呆的样子看得我直想笑。

他好像也注意到了简源的失态,笑着冲我们招招手,“嗨,你们是小雪的同学吧!”

“是!是的,我叫简源,我和雪是很好的朋友哦!我,我开学的时候见过你。”简源结结巴的样子真搞笑。

“开学的时候?我想想,嗯,嗷,有印象了!”他那认真可爱的模样,活脱脱又一个简源。

慕容雪向我使了使眼色。“艾,我们走吧,让他们好好叙叙旧!”

慕容雪和她妈妈手挽手走在前面,简源和慕容雪的哥哥在后面有说有笑。又变成这样了,我,又多余了。

“我啊,我叫邵宇霆。”

“诶,不对啊,你不是也应该姓慕容的吗?”简源惊呼道,是啊,我怎么没有注意到。

“小雪她没跟你们说吗?我们是再组家庭。”

“什么?可你跟雪地感情好像很好啊。”

“我妈和她爸爸结婚的时候,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但我终归是哥哥,当然要好好照顾她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已经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了。”

什么,前面那个女人不是慕容雪的亲生母亲,可为什么她们能够如此亲密无间,没有半点嫌隙?原来即使不幸,也各有各的命运。同是一样的造化,她却多了母亲和哥哥的爱,而我,却连父亲的爱也失去了。

我心不在焉地收拾着行李,有意无意地听着慕容雪和她妈妈的对话,一阵阵的辛酸,往事一幕幕回想着,我的妈妈,曾经也是这样叮咛嘱咐,我,也曾这样撒娇耍赖。

“妈,你这次不单单是来接我的吧。”

“我女儿真聪明,今天早上有个新书签售会,我一结束就往你这儿赶了。”

“可我还是最爱这本书!”慕容雪举起字开学以来就一直在看的那本书。

“这本书你来来回回看了近百次了,怎么还不厌?”

“因为这是妈妈你写给我的。”慕容雪满脸的幸福。原来如此啊,难怪她会那么爱不释手。

这时,简源也从带着人进来了,大概就是她的妈妈和阿姨,相互间打了招呼,听着几个大人寒暄客套,我的眼泪漫了出来,我借口出去买东西,飞也似地逃离了,我不想让她们知道,我是没有妈妈的孩子!

雨停了,外面人来人往,都是家长带着孩子,只有我一人,形单影只。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偌大的地方,我却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车库里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我连离欢都无法接触到,我仿佛只能看到绝望这两个字。

“边艾!”

听到有人在叫我,我使劲咬了咬嘴唇,眼泪憋了回去,倒流进了心里,我深呼吸口气,转过身发现,竟是秦漠,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抹去泪痕。

“等你很久了,我舅舅自己做的葡萄酒,托你带回去给你爸!”秦漠已经站在了我面前,把袋子递给我,我低着头接过袋子,却没忍住抽泣了一声。

“你怎么了……”秦漠探着身子来看我,我想躲,却被他按住了肩,“你哭了?”

我拼命摇着头,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我试着用头发遮住自己不让别人看到,可连双手都发抖不听我使唤。我感到有人指指点点地走过去,我是如此狼狈,仿佛被凌迟一般,我想逃,可我能逃到哪里去?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我感到有人把我搂在了怀里,一手搭着我的背,另一只手紧紧圈住我,把我的头埋在了他的胸前。我闭上眼睛,泪水肆虐,只能感到他的胸膛有频率地起起伏伏……

看着湿了大片的衣服跟破涕为笑的我,秦漠的表情很复杂,这次换成我没心没肺,他来收拾残局了。不过刚刚他抱着我的刹那,我真的有被保护的感觉,也许是种错觉,但我喜欢这样的错觉。

“手机拿来!”我还没来得及问干什么,他已经夺了过去,自言自语着,“要是有你号码,我哪还用得着在外面呆这么久,冷死了……”

“你以后又用不着了!”

“你觉得我舅舅会放过我吗……”秦漠把手机塞给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想起那天在吴校长家里的尴尬,我顿觉面如火烧。

等我回到宿舍的时候,慕容雪跟简源已经走了,我忽然有些舍不得,看看时间,我也要上路了。

来到车库与离欢道别,原来最舍不得还是她。一个月的相处,超越了人与人的界限,这友情,显得比什么都可贵。离欢也有些失落,但强装着笑脸,像姐姐一样叮嘱我路上小心,天气凉了,多穿衣服,最后,把我推出了车库。

回家的路上,一路飘雨,模糊了窗户,模糊了外面来往的车辆,天慢慢暗了下来,灯光开始闪闪烁烁。三小时的车程,竟如此漫长。

跌跌撞撞到家,夜深了。空荡荡的大厅只亮了一盏微弱的灯,安静极了,大家都睡了。我不顾一切地赶回来只为早一刻见到你们,为什么都不能等等我?

灯下的茶几上有一张字条,是爸爸的字迹:

艾艾:

明天爸爸有要紧事,先去休息了。厨房有吃的,吃完再睡。

我摸摸肚子,的确饿了,狼吞虎咽地把厨房扫荡一空,眼泪混着食物咽进肚子。好久没有躺在软绵绵的床上了,床头边和爸妈,姐姐的合影依旧在,只是相框染了尘。

迷迷糊糊中醒过来,天微亮,看了看时间,才6点,还好早,我闭上眼睛却睡不着了。过了一会儿,门的手柄转动了起来,有人进来了,是谁?我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此刻装作若无其事是最好的。

脚步声在一点点靠近,这浓重的烟味,分明是爸爸。

周围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我微微眯缝起眼睛,爸爸正坐在我的床边,拿着相片默默地看,只是一直看着,无声叹息。爸爸还在怨我吗?宁可看着失去的妈妈和姐姐,也不肯看看我吗?

“老公,快点,来不及了!”阿姨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夹杂着萌萌的哭闹声。

爸爸从床上站起来,放下相片,轻声走了出去,关上门。

我睡意全无,索性起床到外面散散步。

雨已经停了,地面还是湿的,这断断续续的雨何时才能下个干净。路面上布满了落叶,泛黄,风袭来,夹着凉意,微冷,秋天如约而至了吧!

我讨厌秋天,万物凋零的秋天。就在秋天,我失去了我原本拥有的一切。幸福,快乐都随着落叶腐烂在泥土里。天一直阴沉沉的,乌云盘踞在天空不肯散去。看不出国庆应有的喜庆,别墅区里,死气沉沉,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厚重的窗帘将空间隔成了两半。

秋千上落满了雨水,渗入了木板,我仿佛看到曾经跟姐姐一起荡秋千的场景,而如今物是人非。原来时间并不是能冲淡伤痛,而是让人习惯了痛。

不知在外面闲逛了多久,乌云渐渐散去了,我也该回去了。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恰碰到爸爸开车回来,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个人,正是何珊妮。

她,浓密卷曲的长发,古铜色的皮肤,带着太阳般狂热的气息,棕色的背心,黑色的热裤,露出修长的双腿,黑色的指甲魅惑撩人,带着侵略者的微笑,比几年前更加明媚动人,似乎连秋日的冷空气也被她震慑住了。我又如往昔一样害怕起来。

我转身往屋里跑去,刚刚还冷得发抖,现在额头上竟渗出了汗。我忐忑地坐在客厅里,一口一口喝着水,依然无法镇定下来。这种感觉又来了,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那么怯弱,那么没用,甚至连直视她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听到她的高跟鞋落地的声音,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战争又开始了,只是,这永远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我只能配合着后退。果然,她往我这里走来,站在我面前,一只手搭在我肩上,俯下身,用胜利者的姿势斜着嘴角看着我。我抬起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她的头发落在我脸上,像是刀子在割。

“妹妹,我回来你好像不怎么高兴啊。”她在我的身边坐下,翘着二郎腿,高跟鞋的鞋跟抵着我的小腿,如同炫耀。

“怎么会,我当然很高兴啊。”如果可以选择,我真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珊妮了,可她现在又出现了,又来抢我的爸爸,抢我的一切了。

“珊妮啊,艾艾知道你要回来,昨晚还特意从学校赶回来了,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讲吧!”爸爸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很久没见爸爸这么开心过了。

“当然有很多话讲了,”珊妮转向我,低下头把嘴凑到我耳边,“刚刚爸爸来机场接我,你很羡慕吧。”

还是那个她,一点都没有变,连口气的一样。

“那是爸爸的要紧事,就跟事业一样。”可事实上,我哪里只是羡慕。

“珊妮,想吃什么,很久没有吃家里的菜了……”爸爸对她的爱越来越深,可我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啊。

“只要爸爸烧的,我什么都爱吃!”她向爸爸撒着娇,继而冷笑着瞥我一眼。

“既然珊妮爱吃,那爸爸今天就亲自下厨,乖女儿,等着啊。”

什么,我没听错吗?爸爸已经几年没下厨了,何珊妮到底凭什么,为什么她的一句话总能把爸爸哄得团团转!

“那我来给爸爸打下手。”何珊妮站起来,挽着爸爸的手往厨房走去。

我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一切,爸爸,从我回来到现在,你跟我讲过一句话吗?一个月不见我,你难道多看我一眼都不行吗?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她,我算什么?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看着相片,这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地方吧,但我不知道还能拥有多久,她会把一切都抢走的。

就这样呆呆地在床上躺了好久,偶尔从楼下传来他们的笑声,声声刺耳。

爸爸,你不爱妈妈了吗?如果还爱,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冷漠,我是妈妈留在人间的唯一啊!你还爱姐姐吗?如果爱,为什么现在可以对珊妮付出你所有的父爱,难道姐姐的位置是谁都可以替代的吗?

房门开了,是爸爸吗?是珊妮!

我从床上坐起来,向后退了退,把照片紧紧搂在怀里。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珊妮侧坐到我身边,笑得妩媚。

我斜了她一眼,分明是害怕的。

“你还是那么弱,就会抱着照片哭,我离开的两年你过得不错吧。不过很可惜,现在,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你又想怎么样?”

“很久以前我就说过,我会慢慢拿走你的一切。”

“你已经做到了,我在爸爸心里什么都不是了,你满足了?”

“满足?你开什么玩笑?爸爸本来就是我的,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你以为我会和你分享吗?在把你彻底赶走之前,我是不会满足的!”珊妮的面目狰狞得可怕,我知道,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你疯了!你出去,滚!”我全身发抖,愤怒,害怕。

珊妮笑着撩了撩头发,站起来说道:“看来,你是没有胃口吃饭了,那就好好在这里呆着吧,反正你马上就不属于这里了。”

何珊妮,你这个疯子,为什么要怎么对我?我已经处处忍让了,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咄咄逼人,你到底要怎样才会罢休?

妈妈,姐姐,你们在那里好吗?我过得一点都不好,我好想你们,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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