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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花从流水去》第四章:朝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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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起朝”尖细的声音骤然响起,那是皇上的私臣赵海的声音。

私臣在这个年代就相当于古代的太监,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们还是完整的男人。

赵海在青国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私臣,没有实权也没有任何官职,但却很受众臣尊敬。因为他身为一个男子却是貌美如花,如女子一般,是青国青帝的男宠。他摸透了青帝所有的习惯,把青帝的日常生活规划地很到位,很舒服,颇受青帝青睐。所以,大臣们谁都知道,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帝王。

此时正是青帝上朝时间,赵海一身妖艳红长袍慢慢从后殿走了出来,嘴里喊着“皇上起朝”,一步三摇。随后,众臣都跪下了身子不能抬眼,齐声大喊“吾皇万岁”,青帝才从后殿慢慢走来。

青帝名唤作倾允城,倾,是皇姓。他头顶珍珠垂帘,身穿一身月白色华府,颈挂白色念珠,腰间佩玉,一派帝王气质。虽然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但仍有壮年时的神气和威严,让人看了以后就不敢冒犯。倾允城,想必他年轻时也是个迷倒众生的人物吧。如今君临天下,气宇轩昂,实在让人一看便敬重三分。只见他缓缓走出来坐到龙椅之上,稍稍抬首,一摆手,“众臣请起”,厚重而深沉的声音。各位大臣这才站了起来,微屈着身子,等待青帝说话。

“今日有何朝事,众位请言吧。”青帝平静地看着底下的朝臣,淡淡说。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仿佛都没有长嘴似的。赵海眯着凤眼看着下面的人,似乎很不屑。

“难道,众位爱臣对朕,都无话可讲么?”青帝又开了口。

赵海一看皇上脸色有些不对,立马奉上了茶。青帝看了他一眼,接过茶抿了一口,又看向堂下的众臣。

“回皇上,最近交界地安静非常,并无半点战事,老臣不知该与皇上报何事。”

说话的事官至一品的兵部使尊秋尊贤,为人耿直,说话直接,是个忠臣。他的女儿秋露浓是青帝的露妃,所以他说话,在朝中还是颇有分量的。所谓兵部使尊,便是统领国家军事的第一大官,手握重兵。但凡有战事,便都是兵部使尊来调兵遣将,可谓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官职。而交界地,则是青国与其他国家的交界地域,也就是中国古代常说的边关,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他说完这句可有可无的话后,看了看座上的青帝。青帝居然笑了一下,又抿了一口茶。

“秋爱臣,这是个喜讯啊,报上来与朕分享有何不可呢。”

“臣惭愧。”秋尊贤马上福了福身。

“回皇上,今日倾城内也十分安宁,并无惹人喧闹之事。”站在秋尊贤身后的一个浓眉大眼,血性男儿一般的男子开了口。

他是文风得,官至三品的亲勋翊卫将军,属皇家钦命卫队。他只受皇帝一人的支配,主管倾城宫的守卫和倾城各个城门的守卫,还有整个倾城的军队调遣。他虽然是三品,但因为他统领皇家卫队,是皇家的钦命卫队,所以就算是官职比他大的朝臣,都没人敢招惹他。这个性质,就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

“好”,帝瞟了他一眼,随后将这个“好”字的后音拖的老长,慵懒地说出了口。

“既然两位大将军都没事,我这掌管礼仪、祭祀、科举的礼部使尊就更没什么事儿了。”

说话的是官至一品的礼部使尊于流芳。此人年轻俊俏,淡唇挺鼻,面颊红润,是青帝艳尊妃艳寻哥的亲弟弟,为人十分风流。因着自己的姐姐在十分受宠,自己也曾是科举状元,更加恃才自傲,肆无忌惮。青帝十分爱惜有文才之人,便也是对他宠爱有加。他经常与青帝谈诗作画,故在朝堂之上,没有人能和他一样,能这么自在放肆地跟青帝说话。

只见他微嘟着嘴看着青帝,青帝亦没有说话。他对面的梁重锦斜瞟他一眼,站出了身。

“回皇上,月城最近频繁有倒卖军器之事,据传是本届科举的中二名之人所为。微臣已经着手查办此事,我想,此事于大人不是没有耳闻吧。”

梁重锦,生的一副勾人的脸。年三十奔四十的人却仍是栩栩动人,迷倒众生。家中娶有一妻一妾,并育有一儿,可谓是美满幸福。但他仍是在外拈花惹草,也是风流之人。好在他是个对妻妾非常好之人,故也有很好的名声。他是官至四品的军器监,官职不大但却是兢兢业业,青帝时常褒奖于他,还曾将他视为满朝文武的榜样,十分荣耀。

他的这一番话说出口,于流芳的脸色顿时变了模样。

“梁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科举中二名之人倒卖军器,是他的过失,于我,有何瓜葛?”

“如此生性顽劣之人都能榜上有名,于大人的眼光,可真是高远。”梁重锦不依不饶。

“你……”于流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罢了罢了,梁爱臣,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抓紧处理便好。流芳,你下朝后便去礼部院,除了中二名之人的名,如此便作罢了。”

青帝不紧不慢,既是缓解了朝堂之上紧张的气氛,又解决了问题,可见他的聪明睿智,当是十分高明的。

于流芳、梁重锦二人相视一看,一齐低下头齐声说:“谢皇上”,随后便又站了回去。于流芳瞪了梁重锦一眼,满眼的傲慢与不服。梁重锦看见他如此,视若无睹。

“皇上,臣有一事,不得不说。”李度原站了出来,声音微弱。

他是官至三品的倾院书正,专为王孙贵族教授学问的文官。他面相和善,性情温柔,待人极好,言谈举止都是小心翼翼,是个没有什么脾气的人。

青帝看他有些惧怕,便给他找了一个台阶。“朕就怕你们不说话,既然李爱臣有话,那但说无妨。”

“此事,关乎皇子殿下们,臣……”李度原说话开始闪烁起来。

他的这一句话说出来,满朝文武的眼睛都看向他。他要说的这件事情,是谁都不敢提起的事情。这也就是为何青帝刚上朝时满朝鸦雀无声的原因。此事是个大事,都想说,但都不敢说,便都不说,没想到,他说了出来。

他要说的还是青山的事情。

青山是青国的神山,在倾城的西北角,山上供养着青株。这青株通体绿色,是个神物。这个朝代除了青国有这样的神物,就是甄国和澄国了。甄国的禅灵山上供养着灵株,澄国的澄练谷中供养着澄株。传说这三个植物是天上派下来守护人间的神物,人们都要供奉它们,视它们为举国最高、不可侵犯的东西。所以对于这三个国家来说,青株、灵株、澄株便是比皇权更高一层的象征。为保它们的安全,各国都用最精英的卫队驻扎在它们周围,以防止它们受到侵害,青国当然不会例外。不过,就在一个月前,驻守青山的将军以及他部下的一千精兵都莫名其妙地消失在谷中,一个月后朝廷派去的卫队才发现他们的尸体出现在青山的一个洞穴中,十分诡异。调查的人一批一批,都没有查出任何结果,不知是何人所为,竟能对青国最精锐的精兵下如此毒手。于流芳马上名人请来了大祭司,让她占卜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祭司说,神物需有神权佑,要保青山安全,须请王子亲自前去驻守。此言一出,震惊朝野。青帝颇为不满,视之为荒谬之言。但大祭司一直坚持此言不改,她占卜的事情素来又被称为神的指示,青帝也没有办法。但青山不能一日无兵,青帝又遣文风得派去了他手下的五百禁军前去驻扎,没想到当天夜里这些禁军就惨遭屠杀,无一存活。此事传出,震惊了整个青国。顿时间人心惶惶,都以为是青国做错了什么违抗神界的事情遭到了天谴,怕是要万劫不复。青帝当然不这么想,但他也不知道为何青山会有这么怪异的事情发生,可谓是苦恼非常。前几日上朝,众臣都请求青帝派出一名皇子前去驻守,说不定能解决这恐怖的事情,但青帝坚决回绝,并对此事闭口不提,众臣也没有办法。几日后到今日上朝,众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故成了今天这僵硬的局面。不过,李度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打破了这僵局。只见青帝一听他说道“皇子”二字,马上皱起了眉头,众臣一看不妙,都低下了头,轻轻叹着气。就在这时,韩离洛站了出来,也只有他站了出来。

“皇上,李大人所说之事确是急事,需要尽快处理才好。”他这么一说,李度原都吓了一跳。这个时候,竟有个五品的小官站出来替他说话。秋尊贤、于流芳、文风得、梁重锦皆把目光投向了韩离洛,表情各异。梁重锦皱着眉,看着韩离洛竟是如此眼熟,但却忘了在哪里见过了。

“两位爱卿说的事情,朕已经考虑好了。”青帝的一句话打断了所有人的联想,众人都齐刷刷地看向青帝。只见他又喝了一口茶,看向韩离洛,又转向李度原。

“你们方才不说话,朕早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李爱臣,你起来吧。”

李度原说完话便跪下了身,战战兢兢,此刻听见青帝这么说,有了一些底气,站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看韩离洛,微微颔首,而后又转了过去,看向青帝。

“韩离洛,你今日倒是积极的很啊?”青帝又淡淡地问道。

“回皇上,此事关系重大,匹夫亦有责任,何况微臣是文大人属下的翊卫羽林郎将,此事在微臣的范围内,微臣有责任。”韩离洛回答的也是清风淡雨。

“好,韩爱臣此番话句句在理,朕可不能被你给比下去啊。”青帝笑着,脸上露出了皱纹。

“皇上,恕老臣愚钝,没明白皇上这句话的意思。”秋尊贤听皇上这话甚是奇怪,忍不住问了出来。

“青山不可再这样下去。朕已经传旨让朕的各位皇子前来倾城殿,片刻就能到。朕,要在他们之中选出去青山的人,为朕解忧。”青帝缓缓道出。

众臣一愣,又马上反应过来,立刻跪在地上。

“吾皇圣明”

朝臣跪倒一片,青帝在上眯着双眼,心中却想着他的皇子。

作为一个父亲,他不愿让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去危险之中。但他是一国之主,国家面临了危机,他必须站出来,不然,愧对全国百姓。

他这样想,兴许是会好受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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