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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汉人》一高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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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拂,大纛猎猎做响,多铎仔细的巡视着火把连天的扬州城头,许久,慢慢放下手中望远镜,沉声命令:“传令,集中红夷大炮,猛轰西北角!一定要给我轰出一个缺口来!”“得令。\本章节贞操手打 shouda8.coM\”一个清军参谋飞跑下高丘,骑上快马,直奔红夷炮阵。

扬州城墙都是由条石砌成,唯有西北角这一段的旧城是由砖石所砌,红夷大炮轰不动条石,但对砖石还是有一定破坏力,所以大炮如果集中轰击此处,可能会有更好的效果。

扬州城头,灯火连绵,史可法正在角楼中同几员明军大将商议着战局。一张扬州城防图铺在方桌上,用红笔黑笔清楚标出了敌我的态势,清军势大,扬州周围已经是一片墨黑了。

几员大将都是面色沉重,默默无语。一黑脸大将手指在地图上画一圈,握成拳,做个捶击的动作,大声道:“督师!鞑子的主力和主攻方向都在西门,为减轻西门负担,我等大开其余三门,出其不意杀他一阵,你看如何?”另几个大将纷纷点头:“刘将军说的不错。”

史可法想一下,却是摇头:“我军本就兵少,且都是步兵,贸然出击一旦就失,就很难退回来,这不是上策。”

黑脸大将张张嘴,黯然低下头。

又一将道:“督师,城西的旧城都是砖石结构,不是很牢固,鞑子若集炮轰击,恐怕难保啊。”

史可法轻叹:“我也知道,可急切间有什么办法?”众将摇头,也都是毫无办法。黑脸大将沉吟道:“为防万一,督师应下令让城中百姓立刻大量准备方条条石,到时一旦有变,也可应急。”

史可法默然良久,道:“为储存滚木擂石,已经拆了许多的民房官署,再要砖石,又是长条石,必然要拆更多的房屋根基,那样,城中的百姓和难民恐怕就得露宿街头了,不,还是再想别的办法。”

黑脸大将低下头,暗自一声哀叹,慈不掌军,古来有训,现在的情况他还能多说什么。

这时,一明军参谋大步来报:“督师,鞑子已列阵完毕,看来马上就要攻城了。”

史可法点头,环视着众将,凛然道:“城在我在,城亡我亡,拜托了。”深深一揖。

“誓与扬州共存亡。”大将们也是深深一拜,疾步出了角楼,四路而去了。

扬州南门。

这里不是清军主攻的方向,也没有红夷大炮,可清军人多势重,一天血战下来,城上的明军也是死伤惨重,除了重伤的运下城,由城内大夫照料外,轻伤的依然得守在城楼。夜风萧萧,火把熊熊,城上的明军已经各就各位,紧握刀枪弓弩,死死盯着城下的清军,准备迎击下一次的猛攻。

一个黑脸小将,银盔铁甲,面色阴沉,正扶剑巡视着城头,军士们见到他,都是行礼:“少将军!”黑脸小将点点头,几个军士扛着滚木上城来,有一人显的颇为吃力,黑脸小将也不说话,快步迎住,一起扛起,堆放到了城垛边。{Www。Shouda8.Com 首发 手.打/吧}军士并无推却,显是习以为常。这时,听得内城里马蹄声响,在石级口停了下来。黑脸小将转过身,向石级口迎了过去。

黑脸大将虎虎的上城来,身后跟着两个亲兵,径直走入角楼。一进角楼,亲兵立刻为他倒了一碗酒,大将“咕咚咚”一口干了,然后就是一声长叹。

黑脸小将跟了进去,低声道:“叔父,督师可有新的命令?”

大将神色黯然,摇手道:“别问了,清军马上便要攻城,准备杀敌吧。”忽看见桌上放着的一封书信,沉吟道:“又是贾忠勇射来的?”

“是。”

大将放下酒碗,右手拿起信,左手摆道:“下去吧――”黑脸小将拱手,正要退出,一名白袍小将却赳赳走了进来,对大将施礼:“见过将军。”

“哦,卢参军,”大将翻看着信,不冷不热的看他一眼。

白袍小将二十岁左右,眉毛英挺,眼睛发亮,说话昂昂有力:“将军,鞑子已在城外列阵完毕,想来又要攻城,请将军给我三百弟兄,我悄悄潜下城,天黑夜暗,一定能杀鞑子个措手不及。”

大将淡淡点头:“是个好计。”

白袍小将大喜,昂然一抱拳:“末将这就去准备。”

“慢!”大将放下信,冷冷道:“我让你去了吗?”

白袍小将愕然:“可,可你。”

大将板着脸:“督师有命,任何人不得出城而战,违者斩!”

白袍小将垂下头,不甘心道:“是。”

便在此时,就听轰隆隆炮声震天,角楼发颤,顶上的沙泥簌簌往下掉。三人面色都是一紧,同时冲出角楼,向外望去,只见城西火光冲天,半个天空都烧红了,无数的红云不停的在暗夜里升起,有的在城头,有的却在城中,片刻之间,便看着西城头一片火海,伴随着嘶心裂肺的呼喊,整个扬州城也在微微的颤栗。

白袍小将叫道:“鞑子开始攻城了!”向旁一伸手,抓起一杆红缨枪。

大将想一想,对着他:“卢耀阳听令――”白袍小将抱拳:“末将在!”大将沉声道:“带一千人马,即刻驰援西北角!”

白袍小将怔一下,慨然道:“是。”

“咚,咚咚咚。”南城下的牛皮战鼓这时也突然轰隆擂响,同时听的密集的锐物破空声音,“哧哧――”星星点点的火光聚成一大阵,像浪涛般呼啸着拍了上来。

“不好,是火箭!”黑脸小将声音未落,“砰砰砰砰”角楼窗棂上倏的钉满了无数的火箭,火箭燃烧,迅速就点着了角楼。黑脸小将立刻抓起旁边的一件长袍,挥舞开了,像风车一般,拨落无数的火箭。

“灭火,快灭火――”城上明军大呼着,拿出早准备好的水桶,水枪,纷纷往火头上浇了下去。同时战鼓擂响,弓上弦,刀出鞘,各人都进入临战状态。白袍小将执着红缨枪,却在迟疑,不知是否立即要走,

大将又是一声大喝:“何刚!”“在!”一个千户摸样,满脸浓须的将领挺身而出。

大将:“带上你的人马,随卢参军立刻出发。”

“是。”何刚转头大呼:“随我走――”“呼”正在城垛等待迎敌的八百名全副武装的精锐明兵,避开雨一般的火箭,撤了开来,顺着石级而下,迅速在城墙下列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队。卢耀阳也一抱拳,疾步下了城楼。

他知道,何刚的八百人马弓刀娴熟,是南门守城的主力,如今离开,南门必将承受更大的压力,鞑子攻势猛烈,守城弟兄已血战一天,伤亡过半了,剩下的疲兵可怎么抵挡潮水般的清兵?可军令如山,他也不及多想,更何况,鞑子急轰西门,西门的情形恐怕更为紧急。

黑脸大将“呛啷”拔出腰间长剑,冒着矢雨,走到墙垛边,大喝:“都别当孬种,站起来,准备迎敌――”

“咚咚咚”城下鼓声变的急促,清军爆发出山摇地动般的呼喊:“杀――”火把熊熊下,黑压压的军阵缓缓压过来。黑脸大将看的清楚,不慌不忙,待他们走近些,高喊:“放箭――”躲藏的明军强弩手一齐站起,弓弦声密如急雨,漫天长箭呼啸着倾泻而下。“啊――”闷哼惨叫在清军阵中连连响起,无数的清兵猝然被射死。城下的清军弓弩方阵立刻还以颜色,一上一下漫天呼啸的箭雨,登时就把扬州南门完全的笼罩。

清军人多,箭阵更是密集,很多的明军强弩手只能发出一箭,就被清箭“砰”的钉死在了城头。渐渐的明箭弱了下来,清箭却是如波浪般,一层一层压的明军抬不起头。

很快,清军的云梯靠上城墙,清箭停止了急射。清兵如蚂蚁般的向上攀爬。“扔――”黑脸大将一声号令,隐藏在城垛后明军和青壮年突然站起,滚木擂石,瓦片石块一古脑的向下招呼。黑脸小将挽着劲弓,躲在城垛口,一箭一个,专射举着木盾掩护云梯的清兵。

清兵密密麻麻,举着刚刀不知死活的爬上云梯,在城头的滚木擂石下,不断被砸飞下来,跌落在城下,死的就死了,没死的挣扎刚要爬起,却又被轰然降落的巨石砸个正着,转瞬间,尸体就推成了小山。

攻击受挫,领兵的清军大将十分恼怒,凶狠的瞪着火光连天的南城门,手中的大刀不时挥舞一下,厉喝:“杀,杀,拿不下南门,都给我死!”在他的督战下,清军冒着矢石,一拨一拨被驱赶着向上冲杀。一个时辰后,城上的反击之力渐渐减弱,云梯上的清军劲卒已经开始能爬近城墙垛口了。

听的城头一声大喊,城垛口的形势又一变,除了滚木擂石仍不停的在往下砸落,每个城垛口又骤然冒出了精锐明兵,他们三人一组,两人长枪兵,一人盾牌兵,分工明确,配合默契,杀的爬近城头清兵惨叫声声,鲜血飞溅中不住的往下掉――

卢耀阳带着人马,急行军向西北角而去,扬州城墙长宽数里,从南到北,他们奔跑了将近半个时辰,远远的便看见西北角的城墙飞蝗来去,火光冲天,城下的百姓正担土递石,全力抗敌。渐渐离近了,城墙上的情况看得更清楚,卢耀阳不禁大惊,他高举起手中的红缨枪,回身高呼:“弟兄们,随我冲――”

西北角现在已到了危急时刻,二十四尊红夷大炮对这里进行了反复轰击,直到炮管发红不能再放。再看这段城墙,黑烟滚滚,碎石崩裂,骤然间竟被削平了一尺有余,墙垛不见了,城墙外皮的砖石也簌簌地往下落了,直露出了里面的红色夯土。而隐藏在这段城墙上的明军,更都已经被炸的粉身碎骨,血肉模糊了。炮击一停,列好阵势的清军强弓硬弩又一齐开射,密集的火箭便在一片尖啸中猛烈倾泻过去!立时之间,整个西城墙被火雨淹没,城上瞬间变成了连绵火海。

便在此时,战鼓大起,二十个方阵拥着云梯山呼海啸般压向城墙,督战的清军大将更是在盾牌的护卫下直接冲到了城下一箭之地。“放――”火海中鼓声大做弓弦急响,明军的弓箭手闪出身来,不顾安危向下倾射,清军高举木盾,拢成一个个乌龟壳,紧紧护在云梯周围。“砰砰砰砰――”如雨打窗棂,木盾瞬时就扎满了弩箭。很快,一架架地云梯靠住了城墙,攻城清兵纷纷爬了上去。

特别是缺口处,一里不到,竟密密麻麻靠上了五十多架云梯,云梯上的清军最是勇猛,爬城也最快,转眼间就爬到了城墙中间。城墙上光秃秃,没有任何遮挡,防备几为零。在火海照耀下只有少数焦头土脸的明军在大喊迎敌,拼死往下推着滚木擂石,可转瞬间就被清军的箭雨攒成了刺猬,沧然倒地。

危急时刻,两侧的明军弓箭手冒死闪出身来向中间急射。可却也无法阻止。“杀――”一员明军大将挥舞长刀,带领一队明军冲出火海,出现在缺口。这些明军前面的是长矛手,向着露头的清兵急刺,后面的则是盾牌手,护卫着许多民夫。民夫们手中都背着大方石,最大的甚至是四人用木椽麻绳挑来的,他们大喊着,使出全身的气力把方石摆在城墙边,显然明军是要用方石重新堆砌起防守的墙垛!

清军哪容他们这么做,城下鼓声更急,密集的弩箭便密密匝匝如漫天飞蝗倾注到这巴掌大的地方。“啊――”民夫们没有甲胄,更要急切着堆砌方石,所以虽在木盾的掩护下,却仍是一个个不停的和中箭明兵从城头栽下来。这些民夫多是父子兄弟一起上阵,凄厉惨叫中不时有人失声痛哭:“爹――”“兄弟――”

明军大将含着热泪,咬紧牙关,站在城墙边猛列砍杀冒头的清兵。“噗-”左肩又中一箭,大将身形一震,大吼一声,大刀又砍落冒头的一个清兵。可清兵愈攻愈急,方石在急切间却堆砌不起来,眼看就要有清兵爬上城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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