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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花落》第八十五章 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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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怀远再老大不愿意,也拗不过上级命令,只好吊儿郎当地上了去辽阳的飞机。 梁冬哥追着他让他多穿点,他还得瑟自己当初去印度做飞机都只穿短袖云云。

可这一上飞机,所有人都被灌进来的刀子一样的冷风给冻了个够呛。这时候的飞机可不是几十年后的民航客机有空调有舱房有宽敞的座位和早午晚饭的。陈怀远冻得鼻尖发红,耳朵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没一会儿就打了好几个喷嚏,可还是要面子硬撑着。梁冬哥白了他一眼,见他冻得快受不了的时候才塞过厚重的外套给他披上,嘴巴上也不肯饶他。

“铁棍冻结实了也一敲就碎,军座也不看是在什么地方,能跟印度比?”

陈怀远正要反驳,被梁冬哥盖过来的军帽和围巾挡了脸,只能哼哼两声当是抗议了事。

等到了辽阳出了那冻死人的铁皮桶子,被接待的人送去了住处,陈怀远这才喘着大气说“冻死了”。梁冬哥觉得自己不是跟着将领来打仗的,而是带着小孩来旅游的。

第二天天还麻麻黑,梁冬哥就把陈怀远从被子里提溜起来说既然到了就要去“拜山头”。陈怀远十二万分不乐意,但也没办法,挨个儿跑去见了荀世辉,卫立煌,李宇亭他们几个。陈怀远是打定了主意到时候出工不出力,所以见个面打个招呼就是,比起同去的几个同僚带的这啊那啊的,他只两手空空。反正他现在有种“倒在草地上让蛇咬”的无所谓,也不怕别人给他穿小鞋。李宇亭见陈怀远这样,知他心里怨气重,也只能叹口气,说不得什么。

等陈怀远见完上司同事,再回头看自己的部队……好家伙,部队先后开拔被各地分割使用也就算了,还损失了这么多人马和装备,这会儿有剩下一半没有?陈怀远怒极反笑,把从梁冬哥手里接过来的报告又塞回他手里,翘着二郎腿道:“这群家伙,得,他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我在边上看着就是。”

梁冬哥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半晌憋出一句:“军座,打仗毕竟不是儿戏。”

陈怀远摇摇头:“不儿戏而能怎么着,?看情形,要打赢也难。”

梁冬哥不动声色地试探道:“现在就这么说,会不会太武断?”

陈怀远扭头看向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雪还未化,不禁眯起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反问道:“我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你说说看,我军和共军有什么区别?”

梁冬哥当然知道陈怀远知道的,但他也知道陈怀远不知道的,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只能估摸着说点擦边的:“他们……他们比我们早一步到东北,比我们更跟当地人打成一片,看得出来他们比我们更重视东北的阵地。但是我们有《中苏友好条约》,共`产党想要接管东北,名不正言不顺。”

“嘁,《中苏友好条约》?人家还布尔什维克的友谊呢!别太把苏联当回事儿。陈赐休是尽浑身解数地抱美国大腿,你以为人苏联肚子里就不嘀咕?”

陈怀远手上一撑,从椅子上站起来,踱步到到旁边的书架上,拿出一份战报丢给梁冬哥。

梁冬哥接过战报,翻了起来。

“看出区别了没有?”

战报上密密麻麻全是在东北双方近期战斗和部分派驻东北的人事构成,梁冬哥毕竟不是黄埔的早期学员,也没经历过东征北伐,要不是他博闻强记,一时间还真搞不清楚这些名字背后意味着什么。梁冬哥翻看中回想这些人的籍贯履历,大致明白陈怀远的意思,迟疑了一会儿,抬头看向陈怀远:“慕容沣?”

陈怀远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但慕容沣失踪这么多年……”

“慕容沣失踪,但承军没失踪。你也发现了,说共`产党比我们更能跟人当地人打成一片。说白了,承军的那些人,在慕容沣失踪后,有部分人投了共又如何?投了共了那也还是承军,也还是东北人。”陈怀远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意味向梁冬哥解释,“你再看看荀世辉,看看李宇亭,包括我,孙抚民,王扬威他们,你看看,有几个是东北籍的?不是江南省的就是中原省的,哪一个跟这辽阳城跟这承州跟这东北九省有半点关系?”

梁冬哥点点头,若有所悟道:“总裁不启用承军旧部,乃至不启用东北籍的将领,是怕慕容沣的势力死灰复燃。”

“老头子就是喜欢独揽大权,事情交给谁都不放心,疑人也用,用人也疑。我们这些人,到了东北一个个都不接地气。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啊。”陈怀远抬头看着墙上的地图,叹了口气,又道,“还记得早前我跟你说过,将来国共开战,必先战东北吗?”

“记得,军座说东北这边日军留下的工厂是共军急需的。”

“可你想过没有,共军急需,**就不需吗?”陈怀远反问。

梁冬哥心里自然有计较,可不能实话回答,只能绕着弯道:“总裁更看重关内,关内富庶。”

“是啊,关外天寒地冻,还只有这些能看不能吃的铁疙瘩。不比关内,人口众多自古繁华,轻纺零售来钱快,金融来钱更快。至于飞机大炮,抱美国大腿就是。”陈怀远讽刺道,“这点上,**更有自强独立的愿望,远了说,他们更有野心,所图非一时之成败。”

梁冬哥对这些当然一清二楚。工业基础是今后发展革命的本钱,**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东北拿下,哪怕放弃现在所有的革命根据地。但他想不到陈怀远光凭着战报上透露出来的讯息和自己对蒋介石的了解,就能揣摩出两党在东北的战略的不同,对**目前在东北缺少“人和”这一弊端语中的。于是梁冬哥忍不住试探:“军座,若是为党国计……”

“别天真了,没人会听我的。”陈怀远打断梁冬哥的话,无所谓地笑笑,“再说抱美国人大腿也不全是坏事,只要别光顾着抱大腿忘了自己姓什么就好。”

梁冬哥闻言,才明白陈怀远一直对出兵东北兴致缺缺的原因,不光是因为跟蒋介石讨价还价没成功那么简单……也是,陈怀远不是那种拿军令开玩笑的人,若是战况紧急非他不可,他不可能这么吊儿郎当的。他是知道蒋对关外根本不重视,也不会采信自己的看法,这才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过来混日子,连八十五军被打散马成辉被无故撤职他也只跟人闹了一个冷脸,不像过去那样会跑去跟人急。

正说着,林牧云进来了。梁冬哥忙立正敬礼,林牧云笑呵呵地摆摆手,然后拿着文件袋来到陈怀远跟前。

“军座,跟梁秘书聊着哪?”

“没,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林牧云端了下眼镜,打开文件袋,拿出份内参来,“其实跟咱是没什么关系,我也是前几天跟一个老朋友碰到聊起来才知道,我想军座可能会关心,所以特地去查了来。”

陈怀远也没在意,转着手里的钢笔,见林牧云停了声,抬头示意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六十二师在郑州被敌华中野战军……”

林牧云还未说完,只听钢笔“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六十二师就是原来的荣三师,师长戴彬。原拟抗战胜利后让这只部队驻军日本,但是一切安排好后海外驻军却迟迟不能成行,一问才知蒋介石急于剿`共,把原本派驻日本的部队极其物资都投入到内战的战场上。

陈怀远心中顿时一阵腻歪,捡起钢笔后,又烦躁地朝地上砸去:“没事剿什么共!”

林牧云不明白陈怀远怎么会忽然发这种邪火,扭头看向梁冬哥,梁冬哥也是一脸无辜。

“没事,得闲,还得谢谢你。你别往心里去,我这几天就是有点不舒服。”陈怀远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下逐客令道,“梁秘书,你去送送林参谋长。”

“是!”

等出了门,林牧云迫不及待地追问:“梁秘书,军座这是怎么了?”

“林参谋长,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说出来了反而不好。”梁冬哥一脸“今天天气不错”的表情,停了脚步,“就先送到这里,林参谋长路上走好。”

感情陪着人出了房门就叫“送”?林牧云郁闷:这小子对我哪来这么大敌意啊我现在又没要针对他,真是!

梁冬哥回到办公室,见陈怀远已经搬出了象棋盘。

“冬哥,咱爷俩来杀他一盘?”

“军座,文质大哥他没事。”

“我知道。”

“他现在调任去国防部了。”

“我知道。”

“我不会下象棋。”

“我知道。来,我教你下。”

……

这天,传令兵跑来跟梁冬哥说外面来了个人要见陈怀远,自称是陈怀远的同乡好友。梁冬哥早前收到指示,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但知道是自己人,特地来说客说服陈怀远投靠共`产党。当然,表面上是他乡遇故知,叙旧来的。

梁冬哥点头示意让传令兵带路,在兵营门口见到了人。

只见那人身材精壮,步伐沉稳,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不过一身长衫却显得有几分斯文。这是长久以来梁冬哥看到的第一个自己人,以前就是有见着那也是人在对面不相识,这么想,便觉得一时间颇为激动。但梁冬哥不能让对方身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身看到梁冬哥后也很激动,张嘴动了半天,深情地唤了他一声:“阿德!”

阿德?

这是啥暗号?

梁冬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听那人激动地絮叨:“阿德,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说着上来就把人抱住了,弄得梁冬哥招架不及。

“咳!阿彪,别没事乱抱。那是我秘书。”陈怀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阿彪?

这人不是应该叫狄朝阳吗?

狄朝阳闻言,放开梁冬哥,扭头看向陈怀远,大笑:“你看我,这都能认错。哎呀,阿德,我还是刚刚听同事说到你的名字,才知道你来了辽阳。”

陈怀远也高兴地上前跟人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重重地拍了两下狄朝阳的背,激动道:“咱这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恍如隔世,真是恍如隔世啊!”

“来来来,咱进来说。”陈怀远高兴地拉着人往会客室走。

梁冬哥跟在一边哭笑不得:这位同志的业务素质也太那啥了,连人都能认错,军座你还真放心跟人相认啊!话说回来,啥阿彪阿德的,就算是农村里的诨名难道不应该是狗剩傻蛋铁柱之类的吗?

两人阔别多年,乍一碰头很是激动,可激动完了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时间居然冷了场。当然,这个冷场是必须的,狄朝阳也没有刻意去打破,毕竟分开几十年,太热乎了才不正常。

梁冬哥看会客室里气氛有些尴尬,便插话问狄朝阳:“狄先生,阿德是军座的小名吗?”

狄朝阳朝着陈怀远乐了半天,转头跟梁冬哥解释:“你们军座大名是怀远,村中私塾里的刘老先生后来给他起了个字,叫以德。村里几个要好的都叫他阿德。可后来他嫌弃这名字太老古董,就给自己改成在峰了。为这事,刘老先生差点不答应给他写去讲武堂的介绍信。”

“你不也一样改名了?我还以为哪儿来的什么狄朝阳呢。”陈怀远抖着来客登记的记录表,不以为意。

“那能一样么?我的名是随便取的,改了也就改了。哪像你,刘老先生那么多学生,最看重你,你这字还是从《左传》里翻出来的,结果你给改了这么个没文采的,老先生不气你气谁去?”

“别提了,刘老什么都好,就是爱拽文,四书五经的当年在私塾里没少让他折磨。你还记得不,当年你,还有二昆,隔天就得被打手心……”

有了话头,后面就容易搭话了。两个人都已经四十来岁,如今说起儿时的事情,那是滔滔不绝打都打不住。

梁冬哥本对这种时候就派说客十分不看好。毕竟陈怀远此时再厌战,也不可能立马跟共`产党好上。但看样子,这个狄朝阳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也不知这说客能说出个什么成果来。

晚饭后,梁冬哥收到通知说让陈怀远去开个紧急军事会议,不免有点犹豫。人家要叙旧,梁冬哥自然不会没事戳在人跟前,所以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旧叙到什么程度了。万一现在正在动感情的关键时刻,他进去通知陈怀远去开会,那多不合适。毕竟上峰指示梁冬哥在不暴露自己身份是前提下尽量协助此人的工作,总不能协助没协助上,反倒去搞破坏吧……正犹豫间,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客厅门口。梁冬哥刹住脚步,抬了手正在纠结敲不敲门,只听里面传出话音来。

“要不我们来打个赌,三年,最多三年,这仗就会打完,而且赢家是共`产党。”

“赌就赌。什么三年,只用一年,我们就能把共`产党打趴下。”

梁冬哥叹了口气,知道这算是谈崩了。

陈怀远跟狄朝阳正在争执,听见敲门声都同时停下来。

“报告军座,司令部紧电。”

“进来。”

梁冬哥开门进来,见两人面上表情都还和气,心知现在只是“意见分歧”不是“关系破裂”,暗自松了口气,朝陈怀远立正敬礼并报告:“报告军座,司令部急电,让您现在马上动身去开会。”

“什么事这么急?”陈怀远不大耐烦。

梁冬哥飞快地看了一眼陈怀远身边的狄朝阳,紧张得直冒汗,但面上还是镇定自若的样子:“报告军座,电报上没有说,只说让您和周长官孙长官他们赶紧过去。”

满东北和陈怀远同一级别作战单位的指挥官里姓周的和姓孙的,也只剩下新十一军的何绍弥和新十六军的孙抚民了。这两人刚刚打完四平,正追着东野往北赶,眼看着都快过江了。这种时候忽然开会,还拉上陈怀远……梁冬哥这么讲,等于直接告诉狄朝阳接下来**的军事动向。

陈怀远浑然不觉,点点头,还跟狄朝阳致歉说真不好意思自己得去开会不能招待他了。

狄朝阳笑着表示不介意,说天晚了自己也该回去了,可末了忽然给梁冬哥来个大惊吓。

“这次来也没带什么值钱的礼物,我知道老陈你是不介意这些虚礼,但是如今见了后辈,总不好意思说什么礼轻情意重,否则我这老脸也没地方搁了。我车就停在你们离你们营地门口不远的地方。这样,老陈你把你秘书借我一会儿,我带他去拿点东西。”

陈怀远笑着点头:“老狄,你要送冬哥礼物,太寒碜了可是不给我面子。”

才一会儿,就从阿德阿彪进化成老陈老狄了?梁冬哥心里有点发毛,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关于他的事情他不知道。

“那是,亏了谁家的也不能亏了你家的。”狄朝阳笑着转过身朝梁冬哥道,“小梁,走,跟我拿礼物去。”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北风呼呼地刮得人脸生疼。狄朝阳带着梁冬哥出来营地,来到离门口不远的一处院子里。

梁冬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对方应该不知道自己身份,可现在这样又是为了什么呢?

“狄先生,其实不用这么破费,我不过是个跑腿的……”

“得啦,就你往陈怀远身边这么一站,谁还看不出来你俩的关系?”狄朝阳笑道,“别推辞了。我跟老陈二十多年没见面,你是晚辈,我该送你该得,这是礼数。”

“我,我俩……什么关系?”梁冬哥庆幸现在是晚上。在夜色的掩护下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表情,但肯定不是啥乐意在众人面前展现的表情。

狄朝阳“咦”了一声,更加乐了,拍着梁冬哥肩膀道:“你家军座就没跟你说过,你跟他年轻时候长得很像?”

其实梁冬哥接触的不少跟陈怀远有老交情的人说过他跟陈怀远像,吕方丹说过,黄达也说过,连陈怀远自己都常说到这一点。但一直以来梁冬哥都把这种像理解为性格上和价值取向上的相似,从没想过长相方面的。

狄朝阳这么说,梁冬哥顿时跟醍醐灌顶似的把以前很多问题都想通了——陈怀远凭什么一碰面就肯收留他还这么照顾他说把他当族弟,吕方丹为什么总说陈怀远对他像对自己儿子,他跟陈怀远之间那么亲密跟进跟出的为什么周围人都觉得很正常,陈怀秋为什么每次对他的态度就像对待长辈,黄达为什么这么看重他喜欢从他那里打听陈怀远的消息,甚至于蒋介石为什么有时看他眼神几乎能跟“慈爱”划等号……因为大家都觉得他长得像年轻时候的陈怀远,或者觉得他可能是陈怀远的近亲。

“其实也不全一样。他当年啊,日子最苦的时候面黄肌瘦皮包骨头,你吃得好,白白胖胖的,比他健康漂亮得多。”狄朝阳笑笑,完全以长辈的口吻在夸小辈。但是,如果说“漂亮”二字还是只让梁冬哥不爽的话,“白白胖胖”四个字可是结结实实地戳中了他的痛处。陈怀远后来为这事没少埋怨狄朝阳。说你说啥不好非说这小子白胖,你没见他瘦的,那腕子伸出来细得人都不敢用力握生怕被掰折了。就这样了还嚷嚷着要减肥,多浪费粮食!

狄朝阳的礼物是把马牌的勃朗宁袖珍手枪。

袖珍手枪在中国的高官显贵中十分受欢迎,大抵觉得带着这么一个精致小巧的自卫手枪,显得比那些粗笨的铁疙瘩更加有档次,但是梁冬哥对袖珍手枪却没啥兴趣。他又不需要装得自己多金贵,射程远准度高装弹多使用方便的才是他的最爱。在此时的中国,毛瑟手枪,也就是俗称的“驳壳枪”或者“盒子炮”,相比勃朗宁这类“撸子”,装弹量更多进攻性更强还能一枪多用,因此更受中下层人士偏爱,在军中普遍装备。而“撸子”自卫有余进攻不足,更多的为中高级军官、商界政界要人以及某类担任特殊任务的人员所使用。所以在一般人看来,戴着勃朗宁比较洋气。

梁冬哥虽然配的是勃朗宁,但是骨子里还是觉得毛瑟手枪耍起来比较过瘾。不过后来陈怀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他搞来了两把稀罕的勃朗宁M1935,威力比一般的“撸子”大上很多,让梁冬哥爱不释手,这才不整天惦记去耍什么盒子炮了,哪里还差这么个“小不点”?

“你们年轻小伙怕是不大喜欢这个。”狄朝阳倒很有先见之明,“但是这枪小,装口袋里一般也瞧不出来。三十米射程,五发子弹,平时带着有备无患,应急用。说不定还能出奇制胜。”

梁冬哥心中抓狂,恨不得跟狄朝阳坦白身份说同志啊咱是自己人你就跟我明说了吧你这临阵给敌人送枪到底是啥意思?

不过他就是真说了狄朝阳也答不出来。因为他这次的主要目标是陈怀远,给梁冬哥送东西还是受人之托。托他的人也没明说怎么回事,直说把东西送到梁冬哥手上就是。狄朝阳估摸着这个梁冬哥可能跟地下党有关系……不过这种事情不好瞎猜,送东西是沟通消息,可这消息能是示好也能是示威。就为了送这把小枪,来前还真把狄朝阳愁坏了,要不是白天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认错了人,也想不到这么个送东西的理由。

事后,梁冬哥把枪拿回去里里外外的研究了半天,终于从手枪枪匣中装的子弹弹腔里,拆出一张小纸条,上面是新的电台通讯地址。如果这枪被不知情的人拿到并使用的话,弹腔里的火药被点燃,小纸条也就被销毁了。梁冬哥看过纸条后,小心地烧毁,心慢慢定下来——这下总算解了梁冬哥调兵东北后送不出情报的燃眉之急。

梁冬哥想起狄朝阳临走前那句“真希望近期不用再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人到底是谁?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今晚紧急会议的内容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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