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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青春》001自是人身长恨水长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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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975年冬,列船为桥早已兵临金陵城下的北宋军队,一改往日劝降的作法,开始猛烈攻城。

川东崇山峻岭间一条白色的身影点着树梢,飞掠而过向东逸去,身后远远地跟着个穿黑衣的壮年和一个着紫衫的五十多岁老头。

“肖六,我说你做事没一点头脑,找到深山里来告诉他这事作甚?你家少爷余毒未清弄不好前功尽弃,我还等着他帮忙采药呢,你这不跟我添乱吗?”紫衣老头望着远处已消失的身影,埋怨身边的壮年汉子。

“三老爷,您是知道的,我家老爷和那人有很深的渊源,若不告诉他,我死定了。”

“围城都有一年了,原来也没告诉他,为何不害怕?”

“不都是您说少爷病危,不许我对他讲国事吗?我想老爷也辞官了,干我们何事?”

“那现在他复职了?干你们的事了?两个死心眼的混球!”唐三骂完又气哼哼地念叨:“纵有天大的能耐,终归只有一人,面对大宋二十几万围城大军和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神仙难救。”

“管他能不能救,老爷自会看着办。您不就差个采药的吗?我来怎么样?”

“你来?你能和你家老爷比吗?这悬崖陡壁,摔死了算谁的?”

“放心吧,摔死了总不会算您的!”

“自然不能算我的。哦,我到忘了,自古仆从主,你家老爷外号白日飞仙,你若死了,就算白日撞鬼了。”老头说话特雷人。

“三老爷,真会消遣人。”肖六摇头无奈地笑,提着草药跟着老人进入一个被枯藤遮没了半边的山洞,一股淡淡的药香从山洞里飘出来。

随即听得洞中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叔公,您就回来了?”

“嗯,飞云怎么样?今天吃药粥了吗?”

“吃了,今天胃口好,吃了好大一碗。”姑娘的声音清脆愉悦。光听声音就让人觉得是个机灵、甜美的漂亮女人。

“那就好,我们收拾收拾准备回家过年吧。”

翌年二月的一天清晨,川北唐家掌门唐三清早起床照例到宅外小溪边溜达溜达,他喜欢谷中那条蜿蜒而过的溪流。看门的唐兴远远地见到老爷从大厅出来忙拉开大门,他对门外一瞧就吃惊的大叫起来:“老爷,有个死人!”

门口有死人?别说晦气,弄不好还得打官司呢!唐三右手撩衣慌忙奔出来,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人斜倒在大门外的石鼓旁,待近前仔细一看竟是失踪数月的好友肖玉轩!他一张本来就瘦的长脸,现在更像一把灰不溜秋的瓦刀,若不是那飞扬向上的剑眉,几乎认不出是他。唐三惊绝,忙伸手到口鼻前去试探,肖玉轩睁开眼,唐三松了口气摇头晃脑大叹:“儿子还未好,老子又病倒,我不知前世作了什么孽,交到你这个朋友,在这好好的,偏要跑出去找个病回来害我。为你们父子我非短命十年不可。”他扭头朝内叫道:“来人!通知馨儿,叫人备药汤,侍候洗澡。”

年近五十的肖玉轩神色黯淡,一言不发,茫然地跟随唐三进门,想当初日夜兼程赶回金陵途中,听得南唐后主李煜已肉袒请降,皇室宗亲、**嫔妃、一众文武俱各被系。他狂喷鲜血一头栽倒马下,在道旁野店中将养两月,真是此身虽未死,寂寞已消魂、、、、、、。

一晃过去了一个多月,寄居唐府的肖玉轩颓废到极点,每日与酒作伴只愿长醉不愿醒。

“老爷,不得了了,少爷失踪了!”,肖六隔着老远大叫着奔向坐在花亭里独酌的肖玉轩,他身后跟着紧锁眉头的唐三和一个提壶的丫头。肖玉轩思维紊乱反应迟钝地看了一眼近前的三人,唐三右手两指捻着项下的胡须无奈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好友,长叹一口气对他说:“唉,老弟,你就醒醒吧,你儿子不见了,听明白没有?对我看什么?不是我儿子,是你儿子!”肖玉轩仍毫无反应地眯着眼。

““老六,来,把这壶解酒汤给你家老爷灌进去!”唐三吩咐道。

过了半个多时辰,肖玉轩总算清醒过来,唐三气恼地数说:“回川北后,你醉生梦死都一个多月了,还打算怎么着?李煜亡国,你就非得跟着亡命?飞云脑里的毒很可能未排尽,毒发走失,火烧眉毛了,你还是先照管好自己,找回儿子吧。”

“老爷,昨晚我侍候少爷躺下方离开,今早熬好药,端去他房间时,发现他不见了,我摸了摸被子,冰凉的,整个大院我找了两遍也没见人,他肯定走了很久了”人高马大的肖六心里急得冒火,说话像放连珠炮。

“怪我,都怪我!皇上也是,儿子也是!”肖玉轩自责不已。

“是啊,你就是罪魁祸首,不死不足以谢天下!”唐三恼恨他的自责,故意诋毁,横了他一眼又唠叨着说:“真是愚忠!那么绝顶聪明的人也不多想想,害你成这样的人到底是谁?我看根本就是那个不能驭臣治国的李煜,光拿着几首诗词念来念去有个屁用!”

唐三这句话拨动了他的心弦,害他父子成这样的是谁?林仁肇将军遭反间计被屈杀,自己父子二人遭受毒弹和暗器狙击、这二事都发生在大宋灭唐之前,难道是赵匡胤灭唐的前奏?是了,一定是!他恼怒的一掌拍碎了亭中的石桌心道:“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唐三苦笑着摇摇头:“我这石桌又碍你什么了,拿它撒气?”

第二天肖玉轩告别唐三带着肖六北上汴梁。

四月的东京(汴梁)正是赏花季节,各种版本的牡丹,花团锦簇开得正盛,路上踏青的游人如织。肖玉轩骑在马上满怀心事无情无绪,人也好,花也罢全引不起他的兴致,他由着肖六在前领路,穿街过巷在僻静处找间小店住下了。

第二天他还没起床,就听得肖六在外喜悦的大声叫道:“老爷,快起来,贵客到了。”

他一跃而起,拉开房门见到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中年人,他疑惑地问道:“恕老夫眼拙,这位兄弟素未谋面,有何贵干?”

那人不动声色挤进门内低声说:“爹,连你都认不出我来?太好了!”

“飞云,怎么是你?难道你的病全好了?有意瞒着我离开川北的吗?”

“是啊,爹,我不走您怎会清醒?不还在那灌酒吗?我不知去年偷袭我们的人是谁,怕他暗中守候再趁机下手,所以故意装傻走失。化妆后,一直坠在您身后悄悄查看,不知何故却没见他的动静。”肖飞云伸手揭去胡须,露出他英俊略显苍白的面容,满脸阳光的微笑着。他性格内向,精明和强干决不输于他父亲。

见到儿子平安无事,肖玉轩略感宽慰,他拥紧儿子拍着他的背连声道;:“好,好,来,我们父子二人得齐上阵了。”二人闭门密议一番,天亮后分别行事。

晋王(赵光义未登基前封王)府中书办文来顺好不容易轮到休假,他一头扎到赌坊,加入聚众的人群中大呼小叫,连着五把都是输,他皱着眉掂了掂手上仅剩的一小块银子,犹豫不决地压在小字上。

在众人一片“大!”、“小!”的喧嚣声中,庄家摇动骰盅,大声叫道:“开啦,开啦,压好离手!”,“哐”的一声,骰盅压到台面上。

几乎同时,一只手将那一小块银拨到“大”字一边,文来顺刚要开口骂人,那盖着的盅揭开了,“啊,大!”文来顺赢了!他欣喜地望了那人一眼,不到二十岁的一个漂亮小子,正裂开嘴对他笑呢。他亲热地走过去,听那人的话连着压了三手,次次皆赢。

这样的高手绝不能不交,文来顺放下赌博,拉着他的手进了一间酒肆。他点了不少菜,边倒酒边说:“小兄弟,能认识你真叫人高兴,你猜骰子的功夫当真天下第一!请问贵姓?贵庚几何?哪里人氏?”

“我姓贾,名仁阔,十九了,扬州人氏。兄台呢?”

“我叫文来顺,三十了,还一事无成。仁阔弟,以后我们兄弟相称,每日联手赌他几把,本钱我出,赢利平分,如何?哈哈,来,干一杯!哥哥先饮为敬了!”说完一口干了酒,抹抹略向外凸出的嘴,眯笑着又给贾仁阔斟上第二杯酒,他兴致勃勃的不住劝酒,贾仁阔来者不拒,两人意气相投聊得十分热络,又约定了第二天去另一间赌场的时间,这才恋恋不舍的分手,一来二去不到一月,二人成了莫逆之交。

这天赢完钱二人又在酒肆对酌,一个老头走进酒肆见了贾仁阔说道:“你这娃,还在这喝酒,还不快回去,你家出事了!”

“王大叔,出什么事?”

“听说你大姑死了,连你在中宫当值的表姐都回来了。”贾仁阔大惊飞奔着回家去。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中宫当值?这不是侍候皇后吗?主上正想多方打听宫中消息呢,这小子真是个值得结交的人,文来顺心里乐了。

再次碰见贾仁阔时,文来顺多方打听的是他表姐在中宫当值的事:“你表姐叫什么?”

“我表姐姓李,小名娟儿,我叫她娟姐,宫中叫她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这之后,贾仁阔成了文来顺的耳目。

“前天,皇上不知从何处听得光蕊夫人*的事,在**发怒、、、、、、。”

“皇上今天对国丈说,皇族外戚不允许私下拥有护宅军马,要他上本自律,他好趁机向各位王爷发话、、、、、、。”

、、、、、、、、、

一月又一月,皇上的各种猜忌和举动通过贾仁阔的口传出来,让赵光义一颗觊觎皇位的心日夜悬吊着难得安宁。

十月初,贾仁阔小心翼翼地对他的文兄说:“娟姐说,皇上和皇后前天晚上争论要立魏王*还是秦康惠王*为帝,皇上说他龙体不适,想悠闲过几年,要早点让位当太上皇,从旁指点新皇呢。”

“是真的吗?”文来顺如临大敌,一脸的严肃。

“我骗你干嘛?又不关我事。明天我也要回杨州了,我今天是给你道别来的。”

文来顺顾不得和他多说赶快回去汇报,当晚,晋王府召见御医程德玄,据说晋王赵光义病了。

第二天,肖玉轩父子二人带着肖六离开东京来到西京洛阳,找了间干净的小店住下来。

十多天之后,赵匡胤突然驾崩,人们议论纷纷,使得“烛光斧影”*的传说家喻户晓。肖玉轩命店小二在房中置备了一桌精美的酒席,主仆三人分坐桌旁,他脸上带笑眼中含泪举杯遥祝道:“皇上,这是我给您准备的见面礼,我现在有脸见您了!”一年多来他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

接下来他得去见他的皇上了,连着几天他在李煜的“违命侯”府邸附近打探道路,忽听得街旁酒楼中有软软的吴音唱腔传来,他扭头一望见楼外挂出红幡,上绣六个金字:金陵薛九献唱。他心中一动,忙进入店内,堂中已坐了九成客人,中间有个半人高一丈方圆的木台,有个女人正在上面弹唱,他在右边角落里找了个空位坐下。

台上三十出头的薛九*珠圆玉润,容颜靓丽,声音甜美,满含着对李煜的思念,似乎在叙说咫尺天涯的无奈。一曲唱罢,举座皆为之叹息,不少人以巾拭泪,她躬身为礼,退往后台。肖玉轩感同身受也正低头抹泪时,店中一伙计走近前来对他说:“大爷,薛九娘有请。”

他有些莫名地跟到大堂后里间,只见薛九倚窗遥望违命侯府方向,眼神中隐含着无尽的惆怅和凄凉,见他进来收神浅笑对他盈盈一拜,激动地含泪呼道:“肖将军!见到您真是我们姐妹三生之幸!”

“你认识我?”肖玉轩觉得她勉强的笑比哭还叫他难受。

“是,这里不便细说,明天上午务必至东头昕园茶楼一晤。有万分紧要之事相托。”

“好,我一定到。”又有两名乐师进来,肖玉轩不便耽搁立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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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有几处出自野史,稍作解释:

晋王*――赵光义篡位前受封晋王。

花蕊夫人*――赵匡胤的爱姬,传说与赵光义有染。

魏王*――赵匡胤第二子赵德昭。

秦康惠王*――赵匡胤幼子赵德芳。

薛九*――南唐宫女,痴迷李煜追随前往洛阳。

?娘*――李煜心爱之歌姬。肤雪白,双目深陷,域外人氏,据说是回纥人。

“烛光斧影”――赵匡胤驾崩那晚与赵光义饮酒到深夜,烛光在窗上映出赵匡胤逼近光义以斧凿地大叫:“好做,好做!”光义连连后退。当晚光义留宿皇宫凌晨回府,赵匡胤凌晨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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