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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情殇》第四回 江南因才罚思过 时清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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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经过一个无眠之夜后跪在议事厅前,等待着处罚。

大厅内金牌以上的弟子列席会议,这是点苍派的惯例,派中大事,一向由金牌以上弟子讨论,不由掌门独断。由于张阅是死者的父亲,也列席了会议,时英是江南的师父,自然也在场,但他俩没有发言权。

谢慎先说道:“我们这一代已经老了,迟早要交给你们二代弟子,你们第二代弟子先说说怎么办吧。”

死者是萧恪一系,曹猛的徒孙张源。

曹猛道:“比武打死人,在我点苍开派一来从无记载,说的重一点,这叫戕害同门,是违了点苍最大的门规,本应处死,念他是失手,也该废去武功,逐出门墙。“

孟威与曹猛最相厚,是五门谭愫的弟子,但他一向公正,他看了曹猛一眼,缓缓说道:“既然是失手,这样处罚未免重了些,我看罚他面壁思过三年也就是了。”

曹猛道:“定要废去武功!”

惠研道:“废武功?太可惜了,不要因为死的是本门的人就要求重处,你看看,不要说第四代弟子,就是第三代,那些个银牌弟子,哪有银牌的实力。一个个饮酒聚赌,寻花问柳,问起武功,答非所问,要是行酒令,偏是朗朗上口。”

曹猛道:“你偏袒本门!难道你有金……”

萧恪大声咳嗽两声,清了清嗓。

曹猛低头不语。惠研哼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令狐广道:“我看江南本没什么过错,只是可能最近武功大进,又缺乏经验,出手不知轻重,张源也太轻敌,面壁思过三年也就是了。当年曹师兄失手打伤了萧师伯,也没当作犯上来处理。”这回轮到曹猛没话说了。令狐广是欧阳恺的得意弟子,萧恪的义子,武功在金牌弟子中第一,向来被视为掌门继承人,说话分量很大。而且长门三门五门都表了态,于是多人附和。

就这么定了下来。

末了,谢慎说道:“点苍一派不能这么垮了,让他在马龙峰顶思过,得学无量神功和无极剑法。以他的武功,本可升为银牌弟子,我看就革了吧。嗨,我们都是点苍派弟子,不要把长门二门这些看得太重,当年我们这一代斗得太厉害,第二代弟子都各取名字,没用同一个偏旁,点苍差点分家,先师重重责罚,作好作歹大家才好一点,第三代弟子才多用了草字,第四代多用了水字,订下规矩,强分门户为我派大忌。规定直系子女需到别门拜师,点苍才又重新团结,你们不可再有门户之见。”

众人应道:“是,谨听掌门训示!”

说完,谢慎又道:“我们点苍派,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这样的练武奇才了,若是在这样下去,等到你点苍小四剑老了,有谁来主持点苍派?万一魔教的什么四大高手,五大什么的来挑战,难道我们只有群殴?还是去苦苦哀求少林武当前来保护?我们点苍的颜面往哪搁?”

议罢,时英带人在马龙峰顶上修葺了当年点苍派一位高人思过住过的草房,江南就在里面思过。

点苍顶,马龙峰。

气势巍峨云雾中。

六月寒霜七月雪,

午时盛夏子时冬。

――调寄《潇湘神》

峰顶生活极为艰苦,寸草不生,终年云蒸霞蔚,劲风扑面,日夜温差极大,白天天晴热如盛夏,夜晚寒冷,四季均可有霜雪,人际罕至,鸟兽不闻。

江南来此思过倒是习武的好地方,但失手打死同门却也确实令他难受。与其说是思过,不如说是解开心结。一个同门怎么就给自己打死了,以前可是连鸡都没杀过,如今却杀了人,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当时真像梦一样,自己瞅准机会,一掌拍在对手胸口,寻思他应该不难躲过,还准备了几下后着,就算躲不过,顶多也就是给打得后退几步,可他就这么飞出去了,这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他多么希望一切没有发生,多么希望回到比武前的那一晚。

那一晚自己正在练功,清儿师妹,(自从小较以后时清就让他这样叫)突然来找他,对他说男子汉应该怎样怎样,希望他能成为第四带弟子中的佼佼者,希望他能获得铜牌,下次大比再挣个银牌。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拼得太凶,以致失手。最后她走时欲言又止,脸红了半天,终于问他,还有什么要说,他居然说没有,于是她一咬牙,恨恨地走了,而他看着她娇羞模样,心神俱醉,哪能说得出话。现在想来,要是当时说出定情的话就好了。这会儿一个人在山顶,没有掌门的命令,不许下山,要想说也无处说,万一三年后有什么变数,那该如何是好。

江南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内力为何增长迅速,为什么以前招式背得很熟,比武时根本想不起该出哪招,现在想都不想,手上就有一招打出,而且就是能够使用的相应招式里最实用的那招。为什么以前一招打中对手毫无效用,现在却如此厉害,难道真的领悟了无相心法?可是这些天对无相心法还在有不断领悟的啊,这说明还没参透啊!哎,当时没失手就好了,这会儿就可向师父请教了。要是那晚向小师妹倾诉了心声就好了,现在想见见她也不可能了,小师妹会不会喜欢别人啊?这些天江南就这样心事重重,思绪很乱,一会想这,一会想那,毫无头绪。每天不是自怨自艾,就算相思断肠,又或是思考心法。想起杀了人,他就想自杀谢罪;想起小师妹,他就想不顾一切下山去见他;想起心法,他有时竟想不再练武以免再伤人命。若非已初通无相心法,他早就崩溃了。

这天晚上,他刚刚睡下,忽听有人上山来,那人脚步很轻,步法很快,若是半年以前,江南根本听不见。他假装睡着,发出轻轻的呼声,那人在门口倾听一会儿,认为江南已经熟睡悄悄溜进房来,却蒙着面,拿着一把刀!举刀就向江南刺下。幸亏江南没有睡着,突然往床下一滚,被子劈头盖去,同时一脚踢出。那人没想到江南没有睡着,竟被一脚踢中。但他竟似不着力,就势飞出,一下就滚了出去。然后转身一刀,由于江南没有追击,那一刀就劈了个空。然后他着地一滚,江南正想拦截,那人身法怪异,忽然拔地而起,跃到空中,反而从头顶一刀劈下。若是半年以前,十个江南也给他劈了,但现在的江南,心未动而意已动,意未动而身已动。在电光火石之一瞬间,忽然倒地,堪堪避开,额头一绺头发已给削断。那人落下时,江南已是实实在在一掌劈出,这一掌并没有击向那人,而是击向他落下的方位,就等于江南拍出一掌,那人却主动送上来一般。而且这一掌发出的角度匪夷所思,正好他的身体挡住自己的刀,无法用刀来砍江南,结果给一掌打个正中,这一掌绝不比打在张源身上那掌轻,但那人却又随着掌力飞出,在地上略微一滚又爬了起来,根本没有受伤。江南已是拔剑在手,那人再向江南进攻时,江南出剑封堵,每一剑都妙到颠豪,那人看看难以得手,三下两下蹦跃就消失了,身法怪异,轻无声息。

江南看着他身法怪异,身材矮小,点苍山上的男子只有张阅这么矮。江南想:“谁会来杀自己,自己与别人向无冤仇,除非是张阅,自己打死了他的儿子,但他武功不高,绝无如此身手,他来刺杀自己也无可厚非,不能去追杀他,自己小心就是了。”

被他打死的张源,是曹猛爱徒张阅之子,这天张阅又来找曹猛诉苦,定要曹猛为他做主。

曹猛斥道:“我已尽力,可他惠研是长门首徒,令狐广也偏向他,我能怎样?”

张阅哭道:“师父,惠研一向偏心,第二代弟子就他收了八个弟子,第三代没几个银牌,他就有两个,这次又弄去一个,他仗着他长门是掌门,骑到我们二门头上了,就是他本人金牌也难服众。”

曹猛道:“我早看他不顺眼,凭他武功比我们四人差了一大截,可你太师父老说大局为重,要我让他。总不能让我跟那厮单挑,我已得了金牌,只作公正,不能再比武了,不然下次大较我让他灰头土脸。”

张阅道:“惠研的武功哪能跟您比,居然也得了金牌,全派上下谁不这样说?这次江南这臭小子如此风光,虽然闯了祸,总还是出了名,而且得练最上乘的武功,这哪是处罚,简直就是奖赏嘛。这对咱二门来说根本不公平,以后咱二门更抬不起头来了。”

曹猛气道:“不行,我总得想个法子,压一压他长门的气焰。”

张阅恨道:“师父,把臭小子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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