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初到江湾

先有立足之地，后有用武之地，如果没有一方供你生长的土壤，你就成为不了栋梁之材。 ――题记

五月的一个上午，商亮、周凤明和司马琴，带着行李，行色匆匆，前往汽车站。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他们将乘车去往不同的乡镇报到，开始为期三年的村官里程。商亮去的是花桥镇，周凤明去的是桃源镇，司马琴去的是锦溪镇。具体去哪个村就职，由所在地的镇领导安排。

他们很幸运，从二千名应聘者中脱颖而出，又从三百名面试者中坚持到最后，成为东吴市首次聘任的村官人选。他们面临的竞争相当激烈，因为本地毕业生想当村官的不多，几乎两个报名者中就有一个被录取，大多数报名者是户籍在外地的毕业生，就为争夺仅有的十个名额。可喜的是，商亮、周凤明和司马琴，三人全被录取！

前路漫漫，他们不知是鲜花抑或荆棘，但他们踌躇满志，对未知的村官生活，心中满是憧憬。告别失业的日子，走上工作岗位，对一个漂泊在外半年有余的大学生来说，意义太重大了！从小学到大学，从大学到跨入社会，这十多年，一直是消费者，花着家里的钱，现在终于可以创造价值了，扬眉吐气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候车室里，他们等候开车的时间。曾对报考村官不屑一顾的陆强说：“早知你们运气这么好，我也滥竽充数好了，先混个饭碗再说。”周凤明笑道：“说不定你加入了，我们就没这么顺利了。”陆强抗议说：“真是狗眼看人低！你以为我会拖你们后腿？我劝你们别高兴得太早！”周凤明说：“你什么意思？”陆强撇嘴一笑说：“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怕你们到时候有心理落差啊！”周凤明说：“我才不会呢，我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要是那地方呆不习惯，我会撤退的。”

商亮说：“别说丧气话，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有信心走下去。”周凤明说：“如果此路不通呢？”商亮说：“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要是一遇到困难就退缩，红军怎么能赢得胜利呢？”周凤明笑道：“今非昔比，现在的情况，人要学会随机应变，要是还信奉什么坚持就是胜利，那是很愚昧的！”司马琴说：“我反对！现在的大学生，很大一部分心浮气躁，急功近利，不能沉下来做人做事，就像随风摇摆的野草！我觉得我们当代青年，要像树一样扎下根，才能茁壮成材！”陆强笑道：“我知道阿明的意思，他考村官只是权宜之计！阿明，不是我打击你的积极性，我觉得，阿亮和司马琴同学，才是合格的村官人选，而你……”周凤明说：“我怎么啦？”陆强笑道：“你迟早会被淘汰出局！”商亮说：“阿强，今天别说扫兴的话！我们走后，你要多保重！我们会回来看你的！”陆强打断说：“别，今儿是高兴的事，别弄得生离死别似的悲悲戚戚！”商亮叹道：“哎，你这张臭嘴啊！”司马琴说：“我倒觉得陆强同学是真性情，不虚伪，挺可爱的！”陆强裂嘴笑了，说：“谢谢！还是琴姑娘最善解人意啊！”

去往花桥镇的汽车来了，通道口开始检票。商亮和陆强、周凤明三人拥抱在一起，手搭在彼此的肩膀上，目光中流露出“加油”的呐喊。商亮和司马琴握了握手，在商亮转身的一刻，司马琴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商亮明白，司马琴是希望各自到达工作单位后，能互通信息，保持联系。

四年多的同学时光，商亮和周凤明、陆强一直在一起，这是一种缘分。同一个教室，同一个宿舍，同一个出租屋，留下他们相知的友情，他们熟知对方的脾气，了解对方生活的细节，谁睡觉打呼噜，谁睡觉说梦话，谁睡觉流口水，他们了如指掌。他们一起洗过澡，出于好奇，他们相互观察过对方的身体，哪儿有痣，哪儿有疤，他们一清两楚。就要各奔前程了，撞击他们心胸的，除了感伤，更多的是祝愿！

商亮坐上汽车，车子缓缓启动，他从窗口伸出手臂，向他的朋友轻轻挥手。“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忽然涌上他的心头。在他坐车离开的瞬间，他依然盼望，在候车厅里，能出现赵燕的身影。可是，她没来！并不是只有女人才对初恋难以忘怀，男人也一样，生命中的第一个恋人，他是无法轻易抹掉的。

陆强对司马琴说：“琴姑娘，你和赵燕住在一起，你知道她和阿亮怎么回事吗？今天怎么没见赵燕的人影？”周凤明笑着说：“你呀，就知道玩游戏，不懂得人情世故，赵燕没来送阿亮，这不明摆着他们的关系出现危机了吗？”陆强挠挠头皮说：“是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呀？多好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不了了之呢？”司马琴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和商亮报考村官有关吧，因为我听燕子说过，她不同意商亮去农村。”陆强说：“就为这？就是有不同意见，也不至于分手嘛！”周凤明说：“你还不明白吗？这就叫‘道不同不相为谋’。”

候车厅一侧的商场内，有个身影站在货架前，假装挑选东西，眼光不时地瞟向商亮他们这边。她就是赵燕，其实，她是跟着司马琴后头来到车站的，但司马琴并没有发觉。赵燕想来送行，她知道商亮去意已决，自己是阻拦不了他的去向的，虽然她对商亮选择到农村就业，仍然不赞同，但毕竟两人相处过三年多的时间，这份感情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此时此刻，她很想和商亮来次拥抱，祝福他工作顺利，在农村有所作为，但不知是碍于面子还是别的什么，她终于没有走上前去。当她看到商亮坐车离开了车站，她也悄悄离开了候车大厅。

东吴真是好地方，连地名都这么诗情画意，花桥、桃源、锦溪，就像撒落民间的珍珠，光听名字，就让人心驰神往了。花桥镇在东吴市的东边，两年前，商亮和赵燕来过花桥，他们是来旅游的，那时，他们一起挤坐过一辆人力黄鱼车，在车上观赏小镇的风景，当晚，他们住在镇上的小旅馆，隔音很差的房间，使他们在紧张和激情中，渡过一个美妙的夜晚。真的没想到，自己跟花桥有缘，两年后重新来过，并将在那儿工作与生活。

商亮坐的车不是直达的，沿途还要上下客，车子开了没多久，在一个站点停了下来，上来几个乘客。商亮看到，有位姑娘手里抱着个孩子，正往车厢里挤，他本能地站起来，向姑娘招呼道：“请到这儿坐吧。”姑娘向他笑了笑，感激地说：“谢谢！”商亮发现，抱小孩的姑娘，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圆润的脸，明亮的眼睛，柔和的眼神里似乎蕴含着一丝坚毅。

车子往前开了不到一刻钟，姑娘抱着的孩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孩子的哭声，吵醒了几个坐着闭目养神的乘客，有人嘀咕道：“吵死了，真烦人！”姑娘有点不好意思，她一边哄着孩子：“宝贝，别哭，妈妈看看你尿湿了没有？”商亮原以为她是孩子的阿姨，没想到她这么年轻，竟然是孩子的妈妈。姑娘见尿布没湿，用手指碰了下孩子的嘴唇，温柔地说：“宝贝，是不是饿了？好，妈妈喂你。”

姑娘用一只手，摸索着解开衬衫的纽扣，一颗，两颗，三颗……她的动作一点也没有迟疑，很快就把衬衫纽扣全部解开，然后掀起了内衣。商亮就站在她的座位旁边，低头俯视，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表情，还有她裸露的胸脯。他没想到，她掏出的不是奶瓶，而是**！她的举动，把他给震憾了！

孩子停止了哭声，贪婪地吮吸着妈妈的奶水，妈妈低头深情地看着孩子。商亮绝没有想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哦，不，她不是姑娘，她是一位神圣的母亲！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丰满雪白的**，给孩子喂奶！尽管有种说法，说少女的**是“金奶”，未婚姑娘的**是“银奶”，当了妈妈的**是“狗奶”，意思是说，生过孩子后，女人的**就不金贵了，没有吸引力了。然而此刻，商亮觉得这位年轻的妈妈给孩子哺乳的动作，是那样温情和美丽！

车厢里有那么多人，而且都是陌生人，很多人看到了这幕情形，有的偷窥一眼，就知趣地把视线移开，有的不时把目光瞟向她的胸脯，恨不得看得再仔细些。年轻妈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袒*房给孩子喂奶，这需要很大的勇气，也许，她心里只有她的孩子，所以她坦坦荡荡，旁若无人！为了孩子，她放弃了女人的羞涩和尊严，这是多么无私的母爱啊！商亮心想：全天下的母亲，都心甘情愿为孩子这么做吧？我的母亲，想必也曾当着外人的面给我喂过奶，我现在长大了，应该是好好报答父母恩情的时候了！商亮将目光移向窗外。窗外阳光灿烂，路旁花枝招展，杨柳随风摇摆，尽现婀娜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