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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别逃,朕需要你》第五章 面圣与被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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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一过,太阳便缓缓朝西天边儿落了下去,远远望去,那余晖映着天际泛了一层丹色,似是泼了淡彩墨汁一般。大殿顶上金色琉璃瓦笼在那暖色里,越发显得尊贵起来,让人一眼望去竟恍然将其错认了作仙境,亦巴望着能在那柔和的光辉里降下个仙子来。

怜景端了鎏金艳玉壶踱至书案边将茶斟好。适逢施瑞施丞相欲退出大殿去。施瑞行至殿门时复又抬头打量着怜景。只见她低垂着头,将茶盏放好,神情淡然,无一丝浮躁之色。他暗自点了点头,这才退出了御书房的门槛。

怜景安置好茶盏,刚欲退出殿去,却忽闻皇帝开口道:“你可识字?”

怜景应道:“回皇上的话,奴婢识得一些。”

皇帝并未抬头,只将一旁的卷轴拿起展了开来,问道:“都临过哪家的帖?”

“幼时曾临过卫夫人的《古姬名帖》和傅山的《逍遥游》。”

“唔,”皇帝点了点头,“颜公的《裴将军诗》你可读过?”

怜景闻言顿时一惊,只将头埋得更低应道:“读过。”话音未落,但见皇帝将手中的卷轴朝她面前一推,道:“替朕瞧瞧,这可是颜公的手迹?”言语间依旧是不动声色,皇帝甚至只是笑着望着她,她辨不出这笑里的含义。只觉背心里顿时生出冷汗来。她一眼也不曾瞥向那卷轴,只开口道:“回皇上的话,不是。”

皇帝微微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回答,又问:“竟连看都不曾看上一眼便能如此肯定?”

怜景道:“皇上心里自是有数的,又何苦为难奴婢。”

皇帝闻言笑了笑,复又拿起那卷轴,向后靠在御椅上仔细端详着道:“看这字笔锋流畅,轮廓宽宏,倒也有几分颜公的形。便是这收尾处的几笔却透出一股子优柔,却也不失秀逸,可惜了力道不足,难成瘦硬之势,是失了颜公的神。这《裴将军诗》,于楷书中杂以行草,在笔法上综合运用篆、隶、楷法,章法也特殊,当是颜公在书法上的又一创举。你能临到如此程度,便已是极为可贵的了。”

这话说得极为轻松,似是单单对她的字作以点评,可怜景自是清楚事情原委的,这心里便如吊了七八个水桶,七上八下的,叫人好不自在。

皇帝见她半晌并未回答,便觉是吓坏了她,只淡淡道:“染了墨迹的那幅字,亦并非颜公真迹,你且放宽了心便是!”

他原是知道的。

怜景苦笑,他是帝王,这普天之下又有什么是瞒得过他的呢。可她亦不是傻瓜,那是欺君之罪,她断不会无端拿性命开玩笑。她闭了眼,摇头道:“那幅字是皇上临过的。那章子印迹是新的,若是不仔细看,决然是看不出的。”

皇帝沉默地望着她,似是欲将她一次看穿,却终还是徒劳。末了,只笑道:“那章子是你雕的?”

怜景只道是。皇帝点了点头,方又想起另一件事,心里竟是泛起了些许好奇,便复又开口问道:“听说,你今儿个闯了祸!”那声音极轻,语气亦是平平,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似只是对事实的陈述。怜景闻言微微一愣,但旋即又恢复了如常平静。她只垂首立在案边,却是什么也不说。

皇帝伸出手随意地翻了翻案上的折子,抬起头瞧着她静默不言的模样微哂道:“做错了事便不出声了?”

本就知晓她是那般特立独行的女子,却也如何不曾猜到她给出的竟是这样的答案。在她之前,皇帝从未料想过会有这样的女子,能够此般坦然且毫无畏惧地立在他的面前。他听见怜景清脆悦耳的声音,那曾是草原上最婉转动听的歌喉,如今却只能困于这宫墙之内恭顺着应话,没有丝毫的迟疑,她答:“回皇上,奴婢之所以不出声,是因了奴婢自觉并未做错过什么!”

“哦?”皇帝饶有兴趣地睨着她,忽然厉声道,“依你的意思,难道竟是朕冤枉了你不成?”

空荡荡的大殿里,反复回荡着皇帝的质问声。除此之外,便是空荡荡的沉寂。静的连心跳竟也开始清晰起来。皇帝斜睨着立在眼前的女子。什么是天生的高贵?什么是天生的骄傲?你若此时如此问他,他定会告诉你,只看看她就明白了。

怜景并未似其他奴才那般慌张无错地跪下来连连请罪,她仍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回皇上,怜景并没有错!”只九个字,却是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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