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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清》第007章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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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我们兵力不足,不能守住四门,否则一个都跑不了,唉,整没了两千多俘虏。”公孙越心有不甘地说。

“算了,就我们这点人,降军多了我还不放心呢。伟宪,你现在带兵去将城里的豪门大族、士人名家,每条街都给我请几个过来,客气点。子路,你去将张纯军中队官以上的军官都给我找出来,一起带来。其他人各带部众,肃清城内逃兵,维持治安。”

众将领一一领令,从大厅鱼贯而出。不一会,大厅就只剩下公孙瓒、唐荣和几个亲兵,公孙瓒望着唐荣笑了笑,“走,放狼烟去。”

唐荣和公孙瓒站在西城城楼上,目光凝视着远方,狼烟袅袅升起,不一会,大约十几公里外的小山上,也升起了狼烟,二人对望一眼,点点头,松了口气。

一行人在城上巡视了半个多小时,一个传令兵跑来禀报城内的士绅和张纯军中的将领都到齐了。公孙瓒情绪立时有些激动,但紧接着狠狠咬了咬牙,一脸阴沉,大口吸了几下空气平复下心情,看了眼小心望着自己的唐荣,勉强笑了笑“你放心,我有分数。”率众打马而回。

府衙门前大街上,分左右站了几百人。左边是百多名士绅豪强,右边是二百多名叛军军官,中间雪地上跪着张纯张举等几十名首犯及其家属。个个神色惊惶。而最内与最外层各有数百名官兵持刀以待。

公孙瓒走到府衙大门台阶前,公孙越上前施礼道“将军,降军队官以上大小军官二百三十五人,全部带到”那名姓李字伟宪的军侯也上前道“将军,城内在册户数七千多,现带来士绅豪门一百二十一人,听侯发落。”

公孙瓒先走到门前,左右扫了一眼道:“本将乃中郎将孟益手下骑都尉公孙瓒,奉朝廷之命,讨逆贼二张,今已一举成擒。

尔等或为从逆叛军,或为反贼输送粮草兵械,本都有罪,但中平元年黄巾之乱后,天下生灵涂炭,已苦不堪言,为存我大汉元气,也念尔等从贼之因,或为强逼,或为愚昧受骗,朝廷实不愿多造杀孽,故本次叛军只问首恶,余人皆不追究。”

几百名叛军及士绅一听,个个松下一口气,纷纷跪下叩谢公孙瓒不杀之恩,公孙瓒与唐荣对望一眼,眼中寒光一闪,撇了撇嘴,嘴角挤出一点笑容,望向跪倒门左的士绅道,“本次攻城,降军中有不少伤重,本着皇恩浩荡,我军也应一并救治,只是军中军医不多,力有不逮,所以这次请各位乡邻来,是要将这些投降的重伤军士,分别交与各位善长仁翁,带回家各请医生救治,以显我天朝仁义,不知意下如何?”。

古代降军,如是身强力壮、无伤无病还好,如果受了伤,不被添上一刀让你快死已是偷笑了,决不会有什么国际红十字会的国际人道主义精神去救你。此言一出,众人全部愕然,但转眼间纷纷反应过来,不由得再次齐齐跪倒,高声感念公孙瓒救命之恩。

而叛军军官更是表现激烈,有的大赞天朝仁义,早知如此必不从张纯造反,真是瞎了狗眼,对不起皇帝,对不起天地,对不起父母,有的直接大骂张纯,有的甚至痛哭失声,哽咽不语,只是一个劲地给公孙瓒叩头,誓不再反,一生忠于公孙将军。此举连公孙瓒也不禁有一丝心动,但转念想了想下步的计划,又将心肠硬了起来。

喧哗了好一会,众人才陆续起身,安静下来。而这次,众人眼中都少了很多厌恶与畏惧,而多了些尊敬的眼神望向公孙瓒。

公孙瓒望着站在一边的二百余降兵军官,心里微微一哂,“相信你们都知道,自中平元年至今五年来,朝廷大军灭黄巾乱匪上百万,叛军能苟延性命已是天大之幸,再没听说哪个朝廷命官为叛军请过功,就算降将如何建功立业,都不能在朝中博得一官半职,封妻荫子。因为一日为贼,终身是贼,朝廷是不会给降贼半点升迁机会的。”

公孙瓒到此一顿,在台阶上严厉地俯视一旁垂头丧气、心中惶徨的降将。

“不过”,公孙瓒大吼一声“我可以给你们机会。”

“刷——”几乎应声而动,二百多名降将刷地一下抬起头,不明所以地吃惊看着公孙瓒。

公孙瓒十分满意自己一言的振奋作用,右手一指,指向跪在雪地的张纯等人,“张纯等叛首,罪不容赦,朝廷旨意,擒之立斩。只是,这份功劳,我不愿一人独占,宁可分出来,一来减你们的罪,二来增你们的功。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谁愿杀了张纯这帮首犯,我可代向朝廷请功,就说是你们临阵反击,顺从大义,协助我军一举平叛,功莫大焉,再加上近在蓟县的中郎将、幽州牧联名保荐,想来你们不但无罪,还能一步登天,被大大封赏,大的不敢说,什么军侯、司马,连象我这样的骑都尉都有可能啊。怎么样,谁愿领了这份大功啊?”

降将们听了公孙瓒这冠冕堂皇的话,少部份聪明人明白了公孙瓒这是怕降军反叛之举,杀了张纯,就永远不能回头,不能再叛,只能专心做官军。因为没有任何叛军会接纳杀了自家首领的人。

可是明白归明白,这事一定要做,很显然谁如果敢放弃,那么公孙瓒肯定会撕下仁德的面具,就算现在当场不杀你,背后也躲不过一刀,何况,还有不少脑子笨,肚肠直的降军,完全想不到公孙瓒此举动机,再加上刚才义救伤兵之举,不少人就认为真是公孙瓒爱惜自己,感动得不得了,当下跳出一半多人。其它一些聪明人一见,生怕晚了表态被公孙瓒怀疑,也先后走了出来,最后只剩下十几个站在原地不动。

公孙瓒望着这十几个人,森然一笑,手一挥,公孙越立刻带兵上前,给二百多名上前的降将按官职大小,依次分配大刀,平均二三人砍一个犯人,于是犯人们个个都是身中数刀,哀哀惨叫,被乱刃分身。

“卟卟”几十腔热血冲天飞溅,乱酒上路旁的白雪,不一瞬间便成了紫黑色,与他们的生命一起凝固。

与此同时,呆在原地的十几个降将也被官军一拥拉走,秘密处决。

“白马义从”历来被公孙瓒惯宠,骄狂蛮横,经常抢掠民间,甚至杀富夺财,日后刘虞征公孙瓒也很大原因是看不惯其恶行。但此次公孙瓒下了死令要其等坚守操行,不得为祸肥如。所以官兵军纪森严,对百姓秋毫无犯,再加上公孙瓒前日的善举,深得肥如全城民心,城内第二天已基本安定下来,恢复了往日的生计商市。

而二张的降军也全部整备完结,分别编入不同的官兵军种中,得以享受与官兵同样的吃穿用度,有的在训练,有的准备守城器具,有的巡逻,有的出城布置……均是将自己当成了官军一员,完全融入其中,干得热火朝天,毫无怨言、军心稳定,而且对公孙瓒感激戴德。

肥如城破第三天,大雪已经在昨日停止。雪白的世界衬得肥如城十分空旷,也十分孤单。

唐荣站在公孙瓒身后,望着白茫茫一望无垠的积雪中,四五千乌恒骑兵先锋在城前三里地列成左中右三个方队,同时派出百多名骑手在城下一箭之外狼奔豕突,挑衅叫嚣,而他们身后约十几里地是渐渐增多的乌恒大军,正在安营立寨,几十面血红大旗在风中伸缩舒展,旗中隐约是个“丘”字。

公孙瓒看着看着,不由裂开了嘴巴,轻轻笑了起来,而且这一笑开便不可收拾,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大声,整个城楼上下数百名官兵耳中均充盈着他的笑声,纷纷好奇地看过来,而高出地面六七米的城楼,更是让笑声远扬到乌恒先锋队中,令乌恒数千骑兵立时愤怒地骚动起来。

唐荣深深地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公孙瓒,不由想起石门山大营中两人的定计,也更想到公孙瓒的身世——

公孙瓒虽出生在大户,但母亲是个奴婢,不被家里认同,自己也因此受到包括生父在内所有人的排斥,身份低贱卑微。成年后不久,母亲一次外出,被乌恒游骑残杀,丧母之恨,无怪他对外族如此仇视。

而且从小失去长辈们孺慕的亲情,饱受家族中其它同龄人的白眼与欺压,令他的性格也更加偏激、蛮横和自私,也因此在北方这恶劣的气候环境下和人命低贱的乱世中,这个卑贱的孤儿,变得比别人更加凶狠、无情、坚韧、勇猛。只有这样,才能活着、长大、成就大事。

而当日大营中,唐荣便深深体会到公孙瓒的凶狠与对外族的仇恨,当唐荣提出“雪夜袭肥如”的计策时,公孙瓒当即表示胜后要杀俘屠城,因为他绝对不会放过出卖民族,助纣为虐的汉奸、以及勾结外族沆瀣一气的叛军,没有一点余地可转。

唐荣见事不可为,但又不能不考虑奇袭兵的数量弱势,为抵挡复仇而来的乌恒大军,计中求变,出了个“驯狼为狗、驱狼吞虎”的方案,即表面上用一定手段收伏降兵,将攻击自己的狼驯化为忠于自己的狗,实际上利用降兵作前驱,与乌恒血拼,狼虎自相残杀,这样一来,既杀了叛军,也消灭了乌恒的力量,同时还保存了自己实力,一举三得。

(唐荣此计,让公孙瓒日后大受启发,几年后扫灭黄巾之战中,大施恩惠,得到了比历史上更多更忠诚的兵源,让袁绍界桥大败。此事后表。)

正在回想之中,公孙越一声笑问,打破了唐荣的思路。

公孙越紧崩的神经在大哥开怀的笑声中,不由自主地松驰下来,而且也被感染得轻轻笑了起来,“大哥,你是笑这帮乌恒人来晚了、白来了吗?”

公孙瓒摇头看了一下这个比自己小了八岁的亲弟弟,心里叹息他仅有对自己的忠诚和武勇,少了些思谋,不能明白自己的心,但由于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是自己最痛爱的,不忍扫了他的兴,点点头说:“你说得不错,不过,这只是一点,大哥还有更高兴的两点,浩延,你知道吧。”

唐荣一愣,“禀大人,在下只是想到一点,就是乌恒军这次来得越多,越会大伤元气,至于另一点,在下确是不知,还请大人指点。”

“哈哈哈哈,唐兄弟也终于有不知道的了,哈,”公孙瓒得意地一笑“第一点,你说对了,你二点,我告诉你,丘力居来了——不过,”公孙瓒的笑容瞬间刷地冷了下来,“我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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