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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秀》第001章穿越女要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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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百花争艳。

长安内外,车水马龙,游人如鲫,歌舞升平。

然,这些却和定远侯府中的春怀院没什么关系。在这偏僻的小院里,花木繁盛,干净整洁,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药香。

两个容貌俏丽却衣着陈旧的小丫鬟站在廊下交头接耳,时不时看向上房,面呈忧色。

西厢房内,江采苓倚在临窗炕桌上,胡乱翻着一本《隋唐游记》,书页卷了不少边,显是经常翻看的缘故。

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大,江采苓把书往桌上一拍,看不下去了。

“柳枝,进来一下。”

一个小丫鬟匆匆掀开帘子进来,低着头站在炕边,“小姐……”

江采苓盘腿端坐,扬眉盯着她,“你还知道我是你家小姐啊,早上我怎么说来着,只守本分,莫管闲事,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你就忘到后脑勺去啦?我看你今儿要再抄几篇经文,好好静静心!”

柳枝清秀的小脸涨得通红,“经文晚上得空就抄,可是小姐,他们未免太欺负人了,这样大的事儿都不告诉小姐,明摆着就是不想让小姐知道表少爷已经到长安了。”

江采苓心里咯噔一下,“宁致远……表哥已经到长安了?你听谁说的。”

“奴婢刚才去外院库房取太太的药,过二门的时候听见二小姐院里的丫鬟说的,说是下午就该到了,后来库房的张管事也说急着布置客院,让我午饭后再过去拿药。”

“原来竟是真的。”江采苓把拳头捏紧,看来,有些人终于忍不住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所动作。她该怎么办,站到外院大喊:宁致远是我的,你们谁也不许动?

江采苓自嘲地笑笑,这样一来,婶娘就更有理由禁她的足,让她见不到宁致远了。

“小姐,您倒是快点想想办法,表少爷这次来了之后,直到婚前都是不可以见面的,夫人的事……”

江采苓摆摆手,面无表情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母亲的粥该好了,记得把小白菜切成丝放进去再煮一会儿,母亲在床上躺了几天,胃力较弱,吃软和点好。”

柳枝嘴巴动了动,最终应声“是”,低着头走了出去。

听着丫鬟们的脚步声渐走渐远,江采苓身子一软,歪歪地倒在炕上,刚才努力维持的大家闺秀形象终于破功。

“哎,穿过来五年了,好不容易熬到可以脱离牢笼,竟然有人想抢老公?”江采苓捏着胸前的玉佩,自怨自艾地感叹魂穿之后命比黄连苦。

没错,早在五年前,江采苓就穿过来了,当时身体的原主被强盗砍了几刀,失血过多而死,被来自21世纪的一缕芳魂捡了便宜。

一开始,江采苓很是兴奋,穿越啊,21世纪最流行的词汇啊,而且醒来之后,发现这具同名同姓的身体还是个侯府千金,家有良田无数财大气粗,又是官宦之家权倾朝野,不由对即将到来的米虫生活跃跃欲试。

可惜,美梦破灭得太快,她醒来没有一刻钟,就被告知她的父亲——定远侯世子江国安战死在西北沙场,连他的妾室都被发卖精光,接下来,她只能和同样身受重伤的母亲冯氏偏安一隅,做一对苦命的遗属了。

米虫是当上了,可江采苓感觉自己进错了米缸。

江国安战死后,她的爷爷江富邦再次披挂上阵,奔赴西北战场,发誓要将西凉国贼子全部剥皮拆骨,以祭奠他儿子的在天之灵。报仇是好事,可为毛便宜爷爷走之前要将世子之位传给二叔江国宁捏?二婶周氏与冯氏一直不对盘,这下子人家要扬起手中的大刀小刀啦。

前世江采苓大学毕业后进了家知名外企,见多了上下级之间、平级之间、左邻右舍之间的尔虞我诈,什么事情只要沾到个利字,亲家可以马上变仇家,何况候府那一笔庞大得令人咋舌的财产?

把握了经济命脉就把握住了命运,不管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二婶周氏一旦成为后院的主人,春怀院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因此,几乎在江国宁接到圣旨的同时,江采苓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她要被栽成苦菜花了。

月例被克扣,饮食穿衣多有怠慢,经常因为些小事被禁足,在母亲要用的药能够按时拿到的情况下,这些江采苓都可以忍受,因为她还有摆脱这一切的希望。

她的便宜父亲在出征前做了一件大好事,把她和中州宁王府嫡次子宁致远的亲事定了下来,嫁妆什么的也都给她准备好了,等她满15岁及笄之后,就可以结婚,离开侯府了。

江采苓忍辱负重、低调做人整整五年,期间见过宁致远三次,觉得对方不错,有点小帅,有点小才,基本可以托付终身,重新开始优渥的米虫生活。

她甚至都打算好了,等这次宁致远来给老夫人宁氏拜寿,就和他商量成婚后把冯氏接到中州,用嫁妆银子买个小院子给她养老。现在看来,事情有点玄啊。

江采莲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算她的未婚夫的?抢人家老公很好玩吗?还是她抢东西抢习惯了,连人也不放过?真是烦人!

“唔,光明正大说话恐怕没机会,看来要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偷偷见上一面才行了。”江采苓咬着后槽牙,翻身起来找笔墨纸砚。

裁了个小纸条,写了几行小字,喊来柳枝吩咐几句,隔着窗子看着小丫头兴奋地冲出院门,江采苓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一定要成功啊!

柳枝这一去就是大半天,待江采苓喂母亲吃过午饭,喝了药,睡了午觉,天快擦黑才见她磨磨蹭蹭地进房回话:“小姐,事儿办妥了。”

江采苓放下手中的绣花绷子,奇怪地看着她,“办妥了你还皱巴着脸?回信呢?”

柳枝沮丧地摇摇头,“没有回信。客院里人来人往不停歇,大少爷和二小姐他们都在,表少爷他根本没时间写回信,奴婢没敢近前,是托表少爷身边的侍墨带的信,他回说知道了。”

知道了,这是答应了?

江采苓抬头看看天色,道:“辛苦你了,去和胡桃一起摆饭吧,吃了早点休息。”

“奴婢不敢当,侍候小姐是奴婢的本分。”柳枝受宠若惊地低下头,偷偷拿眼瞧江采苓,小心问道:“小姐,今儿老夫人在春晖院设宴给表少爷接风呢,您不过去吗?”

江采苓苦涩地摇摇头,到现在还没有人来通知她,大概她又“身体不适”,无法出席晚宴了吧。算了,反正已经跟他约好了见面时间,不急于一时半会的。就让某些人先乐呵一下吧,开心了,也就不会注意到她了。

事态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之外,当江采苓刚刚踏进正房的大门,院门口便传来喧哗声,她回头一看,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扶着一位中年妇人,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进了春怀院,可不正是她那二婶和堂妹江采莲么?

这么快就来耀武扬威了?真是没耐心啊。江采苓唇角上翘,带着柳枝和胡桃迎了上去,隔着五步远的时候盈盈下蹲,“采苓请婶娘安。”

“快快起来,这孩子,总是这样多礼,自己家里无须如此。”周氏笑眯眯地虚扶着,见江采苓站直,便上来拉了她的手,“这几日府中事忙,大嫂她全仗着大姑娘照料,你受累了。”

江采苓稍稍低了头,含羞带怯地回道:“为人子女者,侍候母亲是应该的,婶娘如此说,实叫采苓惶恐。”

“呵呵,府里这么些姑娘,就数大姑娘最是孝顺懂事,早上老夫人还说了,这样好的女儿嫁到宁王府去,倒叫他们捡了个大便宜呢。”

原来是老夫人出声了不得不来,不过已经快到晚宴的时间才来,是不想她打扮得太过亮丽,抢了风头吗?

江采苓继续低头装娇羞,一个字也答,周氏大概说着也觉无趣,抬脚便进了上房看过冯氏,打了个招呼,略说了些家常,催着江采苓换了身衣裳,就赶回了春晖院。

整个过程中,江采莲一字不发,只是那双眸子冷冷的,表情也格外僵硬,一近她身边就能感觉到一股寒气。

…………

脑子里充斥着21世纪的简约理念,江采苓对于涂脂抹粉倒不是太热衷,热裤背心都敢在街上走呢,何况现在包得那么严实,她对周围异样的目光完全没想法。

周氏特意给她选了身桃红遍地金绣缠枝花的新衣,配了同色绣金丝牡丹褙子,头上松松挽了个髻,插了枝白玉簪,素净的脸蛋白皙细嫩,天然弯月眉下,杏核眼清澈明亮,就连江采苓都觉得,素颜的自己已经很好看了,打不打扮的有什么所谓!

周氏无心插柳之举,正暗合她低调做人的心意。

定远侯府经过几代人的苦心经营,面积颇广,大小院落鳞次栉比,就象星星散落在月亮周围,团团围着一个月牙湖,中间隔着假山花廊,高大的树木随处可见,到了夏天气温都比外面稍低,但是到了晚上,就有点阴森寒凉了。

江采苓默默地跟在周氏身后,还没进到春晖院门,就已经听到高声谈笑,穿梭来往的丫鬟们也都笑意盈盈脚步轻快,分享着主子们的喜庆。

江采苓早已从各类游记中了解到,她现在所在的世界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个朝代,历史似乎开了个玩笑打了个喷嚏,在隋末分出了支流。

这里类似于初唐,不过隋朝并没有被李渊打掉,而是与李唐、西凉三分天下。这时的男女大防也不是太严重,所以,当江采苓进到花厅,看到厅中宴开三席,只是男女分桌,连避嫌的屏风都没摆,并没有觉得多奇怪。

一进门,江采苓就感觉到两个方向的注视,一是来自老夫人宁氏,另一个就是男子那桌坐在主客位上的宁致远。

宁氏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江采苓身上打了个转就淡淡离去,对于她的问安也只是笑道免礼、快坐下,就没了下文。

又对男子那桌行了礼,江采苓便目不斜视走到周氏指定的位置坐下,抬起头,便看见宁致远刚好离开的视线,看他嘴角自然的微笑,便知他心情很愉快。

由于隋国与西凉边境一直战事不断,作为隋军的领军人物,定远侯府每代都有人或忠骨埋沙场,或马革裹尸还,子嗣颇为艰难,到了江采苓这一辈,就只有三男四女,其中江国安这大房只剩江采苓一个女儿,算是绝了后,江国宁育了三男三女,除了大儿子江智博与女儿江采莲是周氏所生的正宗嫡系,其余均为两个姨娘所出。

按照侯府规矩,嫡庶不可同桌,姨娘更是不能上桌,因此,江采苓这一桌便只有宁氏、周氏、采苓与采莲两姐妹,江国宁的两个姨娘分别站在宁氏和周氏身后夹菜递汤,忙得不亦乐乎,各房丫鬟们则站得远远的作壁上观。

妾的地位连丫鬟都不如啊!江采苓心里虽然在骂万恶的旧社会,但习惯了也就熟视无睹,和别人一样悄无声息地吃着碗里的饭面前的菜,绝对不把筷子往远处伸。

宁氏递来满意的目光,江采苓知道,她过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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