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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血色》第四章 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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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笑眯眯的看着小虎子在院子里耍弄他的那把钢刀。。钢刀是郭诵从上次匈奴人的缴获中翻出来给虎子的。刀的刃口已经磨损的非常厉害了,而且没有刀鞘。可是小虎子还是很高兴,每天喜欢得连睡觉都要带在身边。沈越也曾经试图想要用自己二十一世纪的知识来改良一下,但刀拿到了手上才发觉无从下手。沈越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如果不是顶着这么个仙人的头衔,可能自己现在连饭都吃不上吧。

郭诵那次走了以后过了已经五天了,当中还来过几次送来一些猪肉补品等物,每次都要和沈越谈上一会儿。两个年青人现在已经是无话不说,但当沈越问到郭诵坞主有什么安排时,郭诵总是笑着把话题岔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沈越越加觉得心里开始没着没落起来。

“小虎子,刀法不错啊。”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沈越的沉思。

沈越抬眼看去,就看见一个青色布袍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进来。左边跟着的是郭诵,右边是上次看见的那个小美女。中年人五绺长髯随风飘摆,虽然面带微笑,但自有一种上位者的风度。

小虎子看见那中年人忙把刀往一边一放,恭恭敬敬的给中年人行礼:“坞主,您怎么来了。”

李矩笑着摸了摸小虎子的头,笑骂:“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也长大了啊,还知道行礼了。”说着眼睛看向了沈越。

沈越看见李矩进来的时候已经站起来了,看李矩看向自己。忙深深的一躬下去:“原来是坞主大人。在下沈越得蒙坞主大人相救,一直未得拜谢。今日请受在下一拜。”

李矩一把扶起沈越:“先生何出此言啊,若不是先生从天而降。我们荥阳这几千户人都要遭匈奴毒手,说起来还是应该老夫向你行礼才是。”

沈越连说不敢,两人正在拉拉扯扯之际。少女走了出来笑着道:“你们两个你谢我,我谢你的,我的脚都快站酸了。还是去房间里说吧。”

李矩责怪的看了一眼少女,又转头向沈越笑道:“这是小女明珠,自幼失怙。被我宠纵惯了,先生不要在意。”

进了房间大家分宾主做好,月姐送来茶汤之后就把小虎子带了下去。

李矩举起了茶杯细细的打量着沈越。这个年轻人身材高大,但却面白无须。神情斯文儒雅,眉清眸正。虽然头发短了一点,衣衫也太过奇怪了一点。但仍可看出是个读书人。

“先生这几日身体可好”李矩举起茶杯,随意问道。

沈越忙放下手中茶杯。肃然道:“多谢坞主关心,经过几天静养已经大好了。”

李矩笑着摆了摆手:“不必客气了,先生太多礼了。何况先生乃天授之人,不必拘泥于着俗世的礼节。”

沈越默然不语,他有点不理解面前的这个坞主。自己早就和郭诵说过自己并不是什么神仙,为什么现在却咬住这个不放?

沈越有点疑惑的看着坞主充满笑意的脸,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古人都敬鬼神,难道这位坞主是想把自己当成吉祥物之类的东西给高高的挂起来给大家瞻仰。

李矩看着年青人低头思索,眼里的笑意更重了:“先生此次为我大晋立下大功,我等也是要向朝廷启奏。请朝廷论功行赏的。”

给我论功?沈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知道自己的见识智力和面前这人相差的太远。只好装老实:“在下实在是不敢居功啊,在下醒来之时只知道在战场之上。以往的一切总总都已经不记得了,实在是不知道立了何功啊。”

“当日我李矩曾在郑公祠前对天请愿,希望天降神人助我破敌。上天悯我汉人苦难,降下先生打破匈奴。先生何故推功啊”李矩说着说着竟然动起情来,双眼中还微微的翻着泪花。

这老东西真会演戏,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招数在等着我呢。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沈越可不敢表现在脸上,只能正色一个劲的推辞:“在下并非不愿出力,只不过醒来之时确实对以往之事一点也不记得了?而且在下确实并非神人啊。”说着沈越还扼腕叹息。装出一副痛苦的摸样。

“先生只是醒来之时不记得天上之事罢了,并不能说明先生并非神人。何况暂时失忆也并非大事,先生早晚必定有一天能想起来的。”李矩正色道。

沈越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现在所有的退路都被人家堵死了。总不能跟人家说自己并没有失忆吧,只不过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人家肯信才怪。这老家伙太厉害了,估计是等着自己往套里钻。无可奈何之下沈越决定投降:“那依坞主之意?”

李矩和蔼了摆了摆手:“先生太客气了。以先生的大功就是上表朝廷封一个将军也是等闲的。不过我想先生乃神人下凡,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人间的功名利禄,自然是一心想要驱除胡虏。老夫这里方圆百里别的没有。胡虏倒是很多。尽可让先生建议功业啊”说着还呵呵笑了起来。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沈越觉得自己很头痛,这老东西实在太不是人了。简直是拿自己当猴耍,可是自己还真没有本钱跟人家翻脸。只能陪着笑:“多谢坞主费心了。但是在下实在是没有能力,就怕帮忙不成反而给坞主添乱啊。”

李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那里那里。先生乃是神人下凡,就算一时之间失去了记忆也是无妨的。何况神人自有天佑,先生就是站在阵前刀剑亦不得伤得分毫的。老夫不才,恭为我大晋的冠军将军。希望先生能看在中原黎民的份上,加入我军做一个小小的督选。助我一起光复中原,解黎民于倒悬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虽然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沈越也只能纳头就拜:“坞主如此看重,沈越敢不从命。”

李矩一把把沈越扶起,目光真挚的看向沈越。脸色却变得肃然起来:“匈奴、羯胡、氐、羌、鲜卑先后进入中原大肆杀戮。十里之内尸体遍野,百里之内无鸡鸣。胡人可随意抢掠杀死汉人,有些地方竟然还将杀死的妇女煮成肉糜。禽兽行径,溢于言表。现在朝廷力弱,无法对中原用兵,要保这一方乐土只有靠我们了。我只恨力太小,贼太多。杀不尽那些该死的豺狼。”

沈越静静的注视着李矩的双眼。李矩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开始的顽皮和戏谑,只有着真诚和些许的悲伤。李矩的话很平淡,但是听着他静静的诉说。却令沈越感到有一股英雄气在胸中驰骋纵横。看着李矩鬓角的白发和由于忧郁而显得略微苍老的神情,沈越忍不住一躬到底。在他的心里,这一拜不光是拜面前这个忧心黎民的中年男子,更是拜所有为了大汉民族生存的权力而站出来战斗的勇士。

李矩这一次却没有去扶他,只是淡淡站在一边看着。目光中有欣喜也包含着一点点希望。难道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能够拯救这个乱世的人?他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赶走。他已经活的太久,已经不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李明珠却神色复杂的看着沈越,开始的一段对话是自己和父亲商量好的。经过这几天留守在这里的卫兵的汇报,她基本已经肯定了沈越这个莫名其妙的天上来客在这个乱世里没有什么生存的能力。那么自己提出的那个方案他应该很高兴才对啊。没有危险,只是做一个人人敬仰的幌子。对于他这么一个没有什么太大本事的人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生存方法。可是他为什么会那么无可奈何的接受呢?自己的父亲只是短短的说了几句现在的处境,他的样子却像是甘心情愿为父亲去死。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在这里想法最单纯的却是郭诵。他站起来走到沈越的面前,用力的拍着他的肩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留下的,明天我带你去咱们的训练场。那一次托你的福,我们缴获了那帮匈奴人几千匹战马。明天我来给你挑上一匹好马,下次咱们哥俩就可以一起并肩作战了。”

看着郭诵开朗的笑容,沈越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温暖。但转头又稍微有些尴尬:“这个,我好像还不会骑马。”

郭诵挠了挠头:“那也没什么关系,骑马其实很容易的。明天来我教你就是了。”

旁边一直看着不做声的李明珠看在眼里,眼珠一转。忙道:“表哥,我也要学骑马。你教一个也是教,不如顺便把我也教会了吧。”

郭诵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求救般的看向了舅舅。

李矩却好像没看见郭诵的表情一般:“学学马术也好,毕竟现在是乱世。多学一点总没有坏处。”

沈越看着沮丧的郭诵和得意的李明珠,浑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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