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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兔》第十六章(下)二十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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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赤兔听闻吕布欲斩侯成,待到匆忙赶到军营,却正听内里众将纷纷求情,心中不安,便几步进到军营里。.

营前兵卒虽在,却也将全副注意力集中在营内喧哗,并未注意到赤兔进去,而赤兔飞快绕过两片营帐,来到大帐旁,也不现身,只在旁边探头定睛观看,心中打算则是若吕布真执拗如此,便是拼着暴露也要阻止。

只见帐前空地当中,一人周身五花大绑,跪伏于地,正是那闯下大祸的侯成,周围一众将领谋士齐齐拱手,却是待吕布做决定,而定定立于帐前的吕布,早已经面色铁青,神色不定。

“今日这侯成之错……放在平日里,便是斩上十次,也难平某家心中不快!”

片刻后,吕布好歹是呼吸粗重地开了口,显然众将齐齐求情,他也不好朝众人发作。

吕布这话说的却是不错,若是放在平日,就算吕布下军令说城中今日起禁女色,明日若是有人睡了己家婆娘,恐怕也会被人拖将出来砍了以儆效尤。合不合理暂且不说,军令便是如此,纵使不合理,纵使所有人都知道大错特错,可也只能于令出之前劝阻,却万万不能违抗。

军之一令,言出如山!

可是,一众出言劝阻的将领,却也都知道,如今下邳城,容不得如此施为。

若今日犯了军令的乃是个小兵,又或者是个籍籍无名的什长,斩了也便斩了,可这侯成跟随吕布多年,虽无大功,也是忠心耿耿,若就这么斩了,这侯成心中是否甘心自不待言,却让一众原本死心塌地追随吕布的兵卒,心中如何去想?!

眼看着吕布面色阴晴转换,双手攥拳,乃至连手背青筋都根根暴起,却正是气到极点,难以发泄,可如今众将均是开口求情,吕布再如何愤怒,心中自然知道,今日局面,实是不利于如此行事。

终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吕布背过身去,缓缓开口道:“既是众将求情,今日,某家便饶你一命。”

包括暗处的赤兔在内,所有将领都是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侯成乍听此言,更是大喜过望,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额头当即就在青石地砖上碰出了血,顺着额头流下来,却也掩饰不了他绝处逢生的惊喜面色。

可接下来,吕布恨恨的话语,却让他的面色由惊喜变为了错愕。

“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来人!”

随着吕布呼喝,一旁早有那军营当中专门负责掌刑的兵卒扛着两根大棒上前来,候着吕布军令。

吕布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满眼祈求的侯成,却十分见不得他那副孬样,极为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便打上一百背花,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就连对这背花知之甚少的赤兔,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侯成更是身躯连晃,险些便被这即将到来的刑罚先吓得昏将过去。

非要说起来的话,若是这侯成就此晕过去,说不准还是件好事。

一旁早有另两名兵卒出来,将候成捆缚解开,压住双臂趴伏于地,却将上衣掀起至脖颈,下裤脱下至膝弯,露出大片肉来,虽不及当日高顺般身周疤痕密布,也有着几道于战场出生入死所留下的刀剑痕迹。

衣裤被掀扯,侯成却顾不得背心一片凉飕飕,拼命把颗脑袋往地上砸,额头早已经血肉模糊,口中只会喊“将军饶命”这一句。可当那一对背花搭在后心时,沉甸甸的厚重感觉让侯成身躯一抖,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正是还未待打就已经吓破了胆。

而一旁的众将,面色也没有比侯成好到哪去。

说起背花,乃是一对实心粗木杖,专用于军中违反军令却罪不至死之辈,顾名思义,便是一杖下去,背脊皮肉绽开,犹如开了多妖冶的血肉花朵般。

普通兵士犯了事,若非大罪,也只打上十记,便是这十记,已足以令身躯颇为强壮的兵士半月下不了床,可想而知,若是实打实挨上百记,恐怕连那条大龙骨都会被打得粉碎,更别说活不活得下来了。

可如今,见了吕布那副表情,谁还有胆开口劝阻?

“打!”

“啪!”

大杖与品肉撞击,发出的声响格外清脆,这第一记,却是个引子,选好背上肉皮最厚一处,接下来无论几杖,都叠在这一片肉皮之上,直至皮开肉绽为止。

一杖下去,方才失神的侯成终于感觉到了背心的头痛,喉头干嘶几声,未待发出声音来,第二杖打下,直接将这惨嚎声又憋了回去。

但凡造杖刑责打之时,若是不顾一切惨嚎出来,肚腹之中的压力得待缓解,受的苦方还少些,如侯成这般,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却是行刑兵士手法已经纯熟到极致,算准杖下那人该得叫了,便一记下去,若是这人拼命想叫出来,说不准这时已经咬断了舌头。

一边抡起背花重重打下,两员行刑兵卒一边交替报出数字,一声声清脆的声响伴随着这报数的声音,再加上眼看着那候成喉头滚动、却连叫都叫不出来的候成,这般情景,让一众见惯了战场厮杀,尸山血海的将领们都觉得背心发麻。

“五……!”

“六……!”

“啪叽!”

这一记声音有了变化,却是肿胀得红通通鼓胀胀的皮肉再禁不住杖打,啪地爆开来,又在背花抬起时溅起大片血迹,这次,侯成终于像是得了个缓儿一般,拼死命般地惨嚎出来。

“啊!!!!……将军……将军……饶了末将吧……啊!!!!末将再也不敢了!!!!看在末将多年以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吕布未开口喊停,行刑士兵哪个敢住手?侯成一边拼命惨嚎,后背上却又是落下三记重的,一旁早有眼看情形不妙的兵卒冲上来拿着块白布塞住了侯成的嘴,却是怕他疼痛之下偏要说话,将舌头咬伤。

可塞住了嘴,声音还是一个劲从喉头里往上涌,只是片刻,那嗓子便被这抵死一般的使唤弄得沙哑,最后只听到呼噜呼噜一片,却是生生吼破了喉咙。

已经打过十五下,如今侯成背上早已惨不忍睹,如今已经换了第三处好皮肉来打,如若依了吕布意思打足一百杖,就算将他翻个个儿来,恐怕也找不到一丝好肉供人行刑下杖。

“将军……念在侯将军忠心耿耿,多年以来出生入死,并无甚差错,今日便饶了他这次吧!”

同属八健将,张辽终于第一个开了口,虽然平日里同这侯成不甚对眼,可是如今若是再打,恐怕便将个好好的人生生打死,无论对己,对下邳,对吕布,都不是甚么好局面。

行刑兵士也稍有犹豫,手上微微停顿一下,偷眼将目光转向吕布,这一看,却发现吕布正盯着自己手上背花大棒,当即二话不说又是一记挥下。

“啪!”又是一团血肉飞溅开来。

“将军……万不可再打了,再打……恐怕侯将军真的就活不成了!”

眼看着侯成嗓子眼儿里已经只剩出气儿,双眼开始翻白,却是气力不支,终于又有数名将领,包括原本怕吕布追究责任的宋宪、魏续,纷纷站出来,一时间呼啦啦跪了一地。

吕布仍旧一言不发,转眼间十七、十八两杖下去,侯成口中白布边缘竟然开始泛出红来,鼻孔耳眼眼角也一并流出血来,却是内腑受创严重之象。

“将军……停手吧。”

一直站在离吕布最近的地方,看着吕布状似疯魔的模样,高顺也终于站上前来,单膝跪在吕布身前。

“咔!”

第十九杖下去,眼看着这侯成毫无知觉,肚腹一侧却凹下一块,想来是被生生震断了一根肋条骨,只是不知有无刺进脏器。

赤兔终于忍不下去,刚想冲出去阻止时,却见人群当中走出一人,探手按住吕布手臂,缓缓道:“将军是想下邳今日便亡么?”

却是那陈宫,此时再顾不得与吕布先前的间隙,出面阻止。

一听到“下邳”二字,吕布仿佛突然清醒过来一般,急急喝令道:“停手!”

“啪!”

行刑兵士收手不及,慌忙变了下杖的方向,这第二十下,却是生生拍在了那臀部厚肉上。

看着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的杖痕,吕布神情变幻不定,片刻之后方才叹了口气,道:“其余背花,暂且记下,带侯将军回府……唤军中大夫前去,好生医治。”

丢下这句话后,吕布便无他话,大步径离了军营,将一众谋士将领,并那生死不知的侯成,都凉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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