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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兔》第三章(上)陈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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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当赤兔马在旁人疑惑的目光下,一步三蹦地衔着个水萝卜叶子窜上城头时,恰好见到吕布暴怒而起,将座下太师椅的扶手都捏的粉碎的场景。

“真当某家怕了这些杂碎不成!”

看着吕布满面怒色,须发贲张的模样,赤兔刚在疑惑究竟是何事能让他如此动怒,恰在此时,城下曹营骂阵兵卒的呼喝声复又传上城头来。

“三姓家奴,速速献城!”

“吕布小儿,速速出城投降,可免一死!”

叫骂之声此起彼伏,其中尤以一个黑脸大汉骂得最是起劲,一声声“三姓家奴”叫的甚是起劲,气的吕布将满口牙齿都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赤兔差点就笑了出来。

这还真是问瞎子掌灯问聋子更点,吕布勇武无匹,一生之中又是磊落,偏偏最不能容人当着他的面提起数次易主之事,纵然当初两次易主皆是理由充分,可经人口一传却变了味儿,风言风语之中,也尤以城下那黑炭头所起的诨名最为甚。

三姓家奴,说这话的人,就相当于是在当着众人的面,抽吕布的脸!

而看吕布如今的模样,竟是已经准备开门出城,将那口出秽语的杂鱼们尽皆挑落戟下!

可是……这样子,恰好中了对方的计策啊。

赤兔这边衔着萝卜叶子沉思不语,那边早有谋士上前拦阻。

“将军息怒,切不可中了曹操的挑衅啊……”

“哼!”

吕布对这些个腐儒酸生视而不见,提起画戟,径直走向了赤兔,而赤兔在这样的场合下,也不好开口拦阻。

它会说话这件事,如今在下邳,仅仅局限于吕布,貂婵,以及数个吕布手下心腹的兵士知晓。

一来,一匹马口出人言,在旁人看来恐怕是妖孽一般的存在,此时若是被人得知,恐怕引起恐慌,二来,赤兔觉得,在这个时候,它还是隐藏起来,为吕布在暗地里掌控着下邳城内的动向比较好。

若是说吕布掌控着的是下邳城军民的人心,那赤兔掌握着的,便是那数千战马的“人心”。

人类的权力,可以用计谋,用兵力,甚至用阴险手段得到,可是在马儿当中,认可的只有……速度和力量。

所以,赤兔成为这些马儿的首领,并且从它们的口中得到只有它才能得到的一切情报,在它看来虽然丝毫没有稀奇之处,但是对吕布如今掌控下邳城形式暗流,暗地里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也是因此,它并不希望这件事在人前暴露出来。

还好,就在吕布刚走出几步之际,一员谋士径拦在了他的身前,慢悠悠将身一躬:“将军不可。”

“陈宫,昨日之罪,某家还未来找你讨算,今日却反而拦阻某家!莫不是不想活了!”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平静,竟似无事人一般拦阻在自己跟前的谋臣,吕布一股无名火冒起几丈高,居然猛地伸手将这谋士推倒在地。

可是,这个面白须稀,身材矮小的谋士竟似没什么事发生一般,轻拍了身间袍袖上沾染的灰尘后,复又站在吕布跟前。

“将军不可莽撞,今日不宜出战。”仍旧是沉静如水的话语,名为陈宫的谋士丝毫不畏惧吕布那如猛虎择人而嗜的目光,瘦弱的身躯仿佛是下邳城那道重逾千斤的大门,竟让吕布一时之间声势为之所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终,吕布背过身去,握住方天画戟的手掌松了又紧,犹豫片刻,道:“陈宫,给某家一个理由,否则定要新旧罪名一起清算,将你这腐儒祭了昨日死去的将士!”

言语之中,竟然带着些杀意。

“将军,昨日曹军新败,士气低迷,今日整备完足欲来求战,若是与之交战,显得我军冲动急迫还则罢了,若是曹刘两路军马趁机来攻下邳,就算勉强守得城池不失,今日出城交战的兵卒,也没几个能安然返回。”陈宫仿佛没有听到吕布的那句话语之中隐含的威胁之意,将个中缘由缓缓道来,正是条理清晰,让人由心里生出信服之感,就连一旁略微觉得不妥的赤兔,听了这番话后也是豁然开朗。

可吕布却似没有听到这番劝阻一般,冷哼了一声:“量那刘大耳也无胆量趁此机会做那偷鸡摸狗之事,且你昨日一箭射中曹操麾盖,激怒那曹操与我交战,今日曹操主动溺战,却又出言拦阻,莫不是怀了二心?”

声音之中裹挟着的那冷冷的寒意,甚至让如今靠近着陈宫的几名文臣都不自觉地退开几步,以免受到牵连。

“曹军势大,偏又劳师远征,昨日初到,妄图以温言安将军之心,却是要待兵卒歇息饱食,养精蓄锐,若非昨日将军神勇当先,挫其锐气,今日恐怕……就不只是数千人马前来溺战,而是大举攻城了。”陈宫的言语之中中规中矩,没有为自己开脱之意,却隐隐道出了昨日一箭之用,最后暗赞吕布武勇那两句,也恰好舒缓了吕布如今狂躁不已的心思。

可是,城外那骂阵的声音,却仍让吕布感觉如同心头刺一般。

正在吕布踌躇,陈宫静默之时,赤兔却突然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晃悠悠地拱开了挡在自己跟前的陈宫,赤兔探过头去用龅牙衔住了吕布的袍袖,拽他到了城边,又朝着下面那一直高声叫喝着的黑脸大汉努了努嘴。

就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吕布在稍稍疑惑了一下后,看着赤兔眼中涌动的战意,霎时间明白了它的意思,将手中画戟径指向那黑脸大汉,一声爆喝:“燕贼,可敢与某家一战!”

那黑脸将领正是骂的起劲,闻此声音先是一怔,突然之间黑脸中竟透出一抹赤红之色来,显然是战意涌动,热血冲顶,可口中却道:“吕布小儿,俺知道俺打不过你,待俺唤了哥哥来,再与你打上一场,如何?”

吕布以单足踏城头女墙,身后战袍被疾风袭得猎猎作响,傲然道:“便是你弟兄三人一并上了又如何?今日,便将虎牢之前未算清楚那笔账,一并清了罢!”

虎牢关之前……那一战?

无论城头城下,无论吕军曹军,但凡经历过当年那一战的兵士,在一瞬间,居然都莫名地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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