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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知道鲜血淋漓是什么样子的么？

我失神的举起双手，茫然的任由鸭鸭跌落尘埃，在不刺眼却令我想流泪的灯光中，我似乎看到了，自己手心里细密的青色血管透出黑红色的阴森幽灵，他们萦绕着我，无声张阖骷髅下巴的对我低声呢喃──

B恭喜你，你已满手血腥……/B

我已满手血腥……

我看着逐渐失去温度的双手怔怔不语，半凝固的残血自我指缝不甘不愿的渗出，在指尖汇聚、留连、发散也带走剩余的温度，然后缓缓的、犹如分解动作的慢慢滴落……

那以及缓慢速度碎落的暗红珍珠有着如镜般极光滑的外表，深到极致的暗所反映的反而是能倒影人面的亮，我被那艳丽的红珠魅惑，视线紧随那红艳而走、注视着小血珠垂直落入血泊，然后……我看到了自己的脸。

比例上比一般人略大的杏型猫眼惶然的圆睁、瞳孔中的死寂逐渐堆栈成海，为什么我的脸如此陌生？在那张苍白若亡者的僵硬脸孔上，我只看到幽幽暗暗乃至黯淡无光的漆黑墨色如磷火燃起、伴着殷红异常的双唇组成颤动的歪斜舞步……

生命……无比神奇又无比美丽的生命……为什么……是如此的脆弱呢？一股异样的不适感让我茫然的纠紧胸口、全然无视带着残羽和血渍的手在衬衫上所留下的污印。

我的心，好像跳得慢了……被蛛网般绵密又黏稠的情感紧紧缠绕、连带的令我难以喘息，那感情的名称叫──

我恍神的痛苦喘息着，但父亲却不给我思考机会的又抛来了什么，我对着这羽毛纷飞又不时发出刺耳吱嘎声的熟悉生物尚不及错愕，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就甩在我面前。

「伊耳迷，别发呆了，照着这只开始杀下一只──这次记得用上指甲。」

下一只？什么下一只？

「……！」我迟钝的缓缓移转视线然后猛然坐倒在地，原来人被惊吓到极致的时候反而会无法反应，我因为眼前的视觉冲击而呆滞了，甚至忘了眨眼，就这样直直的、盯着那红色块状物……

那是一枚心脏……一枚活生生被拔起、还在跳动还能收缩的心脏！而那心脏的主人正敞开着胸膛对我发出嘈杂的惨叫。

──神啊！如果你听的到我的呼唤的话，请让我昏厥过去吧！我在心中如此祈祷着，还在惨烈嘶叫的生物哀嚎和入目所见的血色漫成一片凄厉的视界，忽近忽远的随着夕阳闪动着……我的头开始升起片刻的晕眩，但那感觉短暂的让我连逃避一时都是奢求，如果这是梦请让我醒来，我不想再梦下去了！

「伊耳迷！还不动手！」

「父亲……但是我……」

我猛摇着头打算做无用功的争取，但他却不给我机会，父亲「啪」地很很甩了我一耳光，然后拉起还跪坐在地上的我硬塞只鸭子入怀：「动手！」

我被打的侧脸如刀割般的疼痛，口角泌出了铁腥的液体、牙齿更有松脱的错觉，而父亲盛怒之下发出的杀气更是令我连抵抗都嫌无力，要乖乖听话还是被毒打刑罚一顿之后再无奈听令？结论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我木然的抓住怀中正不断挣扎的鸭子的颈、闭上眼伸出指甲，在伸手自鸭鸭的脖子间划过时极力仰高面庞，滚烫的鲜血伴着乍然嘶哑的气音喷溅在我脸上，不过是个简单的接触，却比父亲甩在我脸上那个火辣辣的巴掌还要疼痛千倍──

B原来……血的味道是如此的腥膻……/B

在终结掉鸭鸭的生命很久后，我才有勇气破开它的胸膛，还带温度的柔软体腔泥泞的让我有点闹心，我尖锐的指甲茫然的在一团血肉中摸索，折断无数脆弱的骨骼、然后轻轻的捧出一颗心脏、视线散乱的将脸转向父亲。

……这样你满意了吧？我完成了你的吩咐……父亲……那么可不可以……放过我？我已经……真的快到极限了……

「……手法不够利落，方向也错误了呢，伊耳迷，我要你做的是直接挖出对方的心脏，你为什么先割断了他的气管呢？」

父亲冰绿色的双眼盈满冷意，无情又带着埋怨的话**的自他掠薄的双唇落下，「这些都是爸爸辛苦准备的材料，好好利用，可别浪费了。」

「浪费掉，可就可惜了……」

在下达命令后，父亲的身影便消失在阴暗的门外，掩上门的声音隆隆的在空荡荡的房内盘旋，而我，别无选择……

于是，我带着沉重的脚步，麻木的走向我所养大的鸭子，茫然的，看着鸭子们带着喜悦的向我奔来寻求保护，看着它们奔向突出利爪，那爪上还有它们兄弟鲜血的我……然后一一的，被我扯裂胸膛……

……

自己是怎么杀死剩余的鸭子我已经记不得了，那令我窒息的绝望记忆让我连回想都觉得压抑，我只依稀记得那漫天在灯光下无比美丽的黄羽、喷洒在我脸上然后逐渐消失热度的鲜血，还有父亲说过的话以及其中一只死在我手里鸭子的挣扎──

不尖锐的平嘴拼命的戳着我对它伸出的手，在被我剖开胸口后绝望的咬住我的手指，那是连被晒衣夹夹住的感觉都谈不上的微微反抗，无用的令人发笑，也不知道是对它还是对我……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用鸭子而不是其它动物让你杀了吗？」

父亲走上前来，看着还夹在我食指上的鸭尸微微冷笑，「它们连咬伤你的能力都没有，弱者是没有能力反抗强者的。」

……弱者是没有能力反抗强者的吗？

我低下头扯下吊在我手上的鸭子，如玉的手指除了沾染上些许血渍之外甚至连块红痕都没有……

B啊啊……真的是无用的，令人发笑呢……/B

于是，我笑了，在父亲诧异兼疑惑的表情下笑了。

B啊啊……真的是无用的，令人发笑呢……/B

不管是弱小的鸭子，还是弱小的我……都真的是，无用的，令人发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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