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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骑》第一百零一章 帐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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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正月十五,叶锋隐在丰和郡城门远处,回忆去年的元宵节,悚然惊醒,原来溶入新的世界已将近两年时光。【 ]

只顾圣贤之书的叶家三公子变为大启朝平南将军,来自后世的灵魂夺取少年身躯后坚定的走上了谋逆之路。

强行压抑翻腾的思绪,叶锋定定的注视着眼前庞大的城池。

丰和郡不愧是交州行政中心所在之地,虽比不上燕京城气派,可对比竟陵郡城来说就实在繁华良多,不断进出的商车马队让叶锋产生错觉,似乎此地从无战乱,也无天灾**之事。

城门外值事兵勇完全没有地方军阀的警惕,略带慵懒的散乱在城门两旁,进出城门竟很少有盘查之意,来往的人们脸上也没有战乱时的无助和憔悴,欢度节日喜庆的笑脸上隐隐透着舒适的平和。

叶锋现在是真心佩服黄晓书的为政之能,一个才经过战乱的交州,一个被带走五万青壮的交州,一个曾经百里无人烟的交州,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黄晓书治理得欣欣向荣,此人实为治世能臣。

一路南行,虽然是昼伏夜出,但还是能感觉得到交州全境的平和,叶锋突然有些心虚,谋取交州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邪恶?

叶锋当然知道黄晓书不可能偏安一隅,叶家军不来,自然会有别的势力前来夺食,可即使这样,就能成为叶家军出兵的理由吗?使劲的摇了摇头,叶锋不愿再纠结此事,全力思绪着入城行动。【 ]

看似正气凛然的原则和道貌岸然的道德底限在夺取江山过程中是何等脆弱,何等不堪一击。

临近丰和郡城,叶锋放弃了白天分批入城的计划,他在等,等丰和郡城灯会过后的下半夜,喧闹和欢庆一天的黄晓书官员们必然疲惫不堪,如此特种分队的行动必然事半功倍,感谢元宵节。

宛如电影,宛如回忆,随着夕阳退去,夜色缓慢而坚定的吞噬着大地,整个丰和郡城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真切,绵延不绝的城廓划着柔和的弧线伸向远方未知的黑暗,仿佛待宰糕羊般的温顺。城门和正对城门的官道却是更加热闹起来,游人乡民都不断往郡城内汇聚。

叶锋知道,人们都是往丰和郡城内参加一年一度的灯会,叶锋也知道,当灯会谢幕之时,就是人们散去休息之际,也是特种小分队行动之时。

吩咐队员原地候命,叶锋带上原丰和郡人,现在警卫连三班班长朱洪雷,简单妆扮后,随着熙熙攘攘人群往丰和郡城内而去。

朱洪雷带着旅长大人行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圆月当空,才到达丰和郡元宵灯会广场,这里是灯的海洋,放眼望去,各式花灯争相斗艳,连锦不绝不见尽头,才子如云,美人如玉,果然不是回阳县那种乡下把式所能比拟。

“少爷,这里就是每年灯会举办地点,也是丰和郡最繁华街道,依历年旧例,州官老爷们是要出来和百姓同乐的。”朱洪雷三十余岁,精明干练,原是丰和郡武馆教头,和家人一起逃难到竟陵后成了叶家军警卫连班长之一,现在暂时屈居叶三少爷家丁。

“哦,想不到交州还有此例,说不定倒可以先去会会黄晓书,朱师傅,你有见过黄晓书此人么?”叶锋现在满脑袋都是黄晓书,千万别是硬骨头才好。

“黄家谋反,丰和郡城大乱,当时天天有官兵和反贼战乱,我早带着家人往益州逃难,却是不曾见过此人。”朱洪雷努力回忆逃难前情形,无奈叹了口气,战乱岁月不堪回首,人命在战争中就不是命了,还好自己逃得快。

叶锋沉默,顺着人群缓缓而行,忽然问道:“朱师傅可知丰和郡有个聚宝斋?”

“聚宝斋?没听说过,珠宝店么?”朱洪雷莫名其妙。

“找人问问,卖文房四宝铺面。”叶锋有些好笑,聚宝斋就一定是卖珠宝么?

在灯会最末靠街位置,背靠州府衙的斜对面,朱洪雷终于带着忽然对文房四宝感兴趣的少爷找到了聚宝斋。

显然叶少爷是准备照顾聚宝斋生意,在通明的灯火中直接闯了进去,随意找了个伙计问道:“诸葛笔、李廷圭墨、澄心堂纸,婺源龙尾砚帮随意打包,先与在下十份。”

朱洪雷虽不是舞文弄墨之人,但也听得莫名其妙,有这样买文房四宝的么。

伙计却是诧异道:“客官是要送人?”

叶锋笑笑:“不是,进京赶考急用,暂时赊欠与在下,等我高中再行付款。”

朱洪雷只觉冷汗直冒,兵荒马乱,朝廷早无科考,还是赊欠,摆明是过来砸场子,只怕那伙计要发火了,朱洪雷都做好了跑路的准备,搞不明白少爷是在干吗,好不容易偷进城来踩点,却故意惹事,暴露身份可不大妙。

伙计笑笑:“此事我不好作主,客官随我进内堂见东家。”

朱洪雷目瞪口呆,隐约知道事情与自己想象有所差距,忐忑不安和叶三少爷随着伙计进了内堂。

内堂不大,借着窗外的灯光,可以看出堂内胡乱堆放着不少笔墨纸砚之类,倒象是库房之地,斜对着州府衙的窗户处摆放一张书案,算盘纸笔之类随意摆放,应是帐房无疑,书案旁隐约有一身影正盯着窗外出神。

“东家,益州来人。”伙计轻声退出,小心关门,似乎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不明不白之地,黑灯瞎火的,大人可千万不能出事,朱洪雷全神戒备,随时准备暴起伤人。

“请随我来。”身影似乎有些激动,昏暗中连忙起身翻过一只木厢,在地上轻提,竟是地下室入口。

三人鱼贯而入,朱洪雷终于明白,聚宝斋是禁卒旅在丰和郡据点无疑,大人瞒得好苦,害自己白紧张一番。

随着油灯亮起,终于看清整个地下室形势,空间虽然不大,却是显得空旷,只因为整个地下室家具除了一套桌椅外,再无它物。

那身影转过身来,大概五十余岁,一袭最常见的青衣长杉,清瘦的脸庞略带病态的苍白,下巴上一络胡须呈青白之色,早被顺手摸得闪亮而微微向前突翘,一眼看去,就是普普通通随大街的帐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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