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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佳女(女尊)》第七十七章 生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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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目的阳光透过花纹精巧的格子门,那一个个规整的菱形橘色,斑驳地照在抱霜的半边面孔上。他秀目半敛,神情冷漠,俊朗的脸庞略带成熟的棱角和沧桑。

“对聪明人,我都是有话直说,”他没有将平时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挂在嘴角,用平直的声音道,“说实话,我从来都不喜欢宫里貌合神离、拐弯抹角的一套,你刚才也听到的、看到的,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管你对陛下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最好不要存什么利用的鬼念头。”

我笑了笑,心想他的警告似乎用错了对象:“颜玉从来都是忠于陛下的。”

他看似不耐,皱了皱眉头,诚实地道:“女帝为了保护我,并未公开我和她的关系,虽是如此,我也不怕有心人利用,死,我从来不怕,若是有一日她早我去了,就是凤后没有殉葬的旨意,我也不会独活。”

这便是矢志不渝,情比金坚?

我听了一愣,想起弥月种下的蛊虫,心底不由泛出几分酸胀感来,又怕自己失态,只得压下心头的不适,露出万分诚恳道的表情:“刚才在庭院里,颜玉真是不慎听到的,颜玉发誓,绝不会以此,借题发挥!”

他见我一脸诚恳,才缓和了脸色,那张镀上暖阳的脸庞,带着几分羽化成仙的朦胧,如同一张蜻蜓的翅膀,凄迷易碎,带着一圈七彩柔光。

“其实,陛下也只想能得个自己的孩子,万万不可做储君,只当个闲散的公主或皇子,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不要重蹈她当年的覆辙,”他斜眼看着被格子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碧蓝如洗,纤尘不染,但他的眼神却如此哀伤,仿佛天空越美,越反衬得他们不幸,“一个远离这个华美牢笼的孩子,自由而富足地过一辈子,做她之前从没尝试过的事……”

晦涩哀伤在胸口滋长,片刻便将胸腔填得满满。

我何尝不心知肚明?

他们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不要说孩子,就是他们的命,都是无法保全。而这一切不过是那个恶毒的父亲,为了自己和家族的将来,给他们构筑虚幻的梦境,女儿肚子里那条丑恶的虫子,就是他这场恶行的罪证。

我恍惚地站在门前,望着破碎的碧空,发现它清冽纯净,但也遥不可及……

今夜月华如练,烛火流萤,清辉曼妙地倾泻在轩窗外的栀子花上,花香浓郁醉人,伴着凉风吹进了屋子。夏季的夜晚总是特别热闹,促织、纺织娘、金铃子……和着远处池塘里高高低低的蛙鸣声,如天籁般传来。

刚沐浴完毕,我一身清爽地从耳房里走了出来,穿着未经染色的丝绸亵衣,宽松而飘逸,水汽凝结在浅粉色的皮肤上,与轻柔光滑的丝绸亲密地粘连在一起,滴水的长发搭在胸前,尾稍落在高高挺起的肚子上,片刻便透湿了一大片。

“怎么不擦擦再出来?小心别着凉了!”

容锦见状合下手中的书,从屏风上抽了一块柔软的棉布,将我拉到软榻上,仔仔细细地擦干。

柔光冉冉,将我俩的剪影投照在墙上,淡淡的人影被烛光拉得老长,温情脉脉,百般亲昵。

“锦儿,你可知道抱霜的事?”

那日的抱霜与女帝的影像,总是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你是指他和陛下的事吗?”他手上动作轻柔,未作停顿,口吻淡淡道,“当然知道,不但我知道,太后、凤后他们也都知道,但女帝想保护他,所以并未公开此事。”

意料之中的事,这事我也未曾听说,想来知道的人的确很少。

“那蛊,真的无法可除吗?”我半敛半睁着双眼,幽幽开口问道。

其实我也问过苏未央,他研读过皇宫书库里的医书药经,统统没有解决的法子。他甚至还偷偷访问过自己的师傅,东齐第一医闵章,得到的答案都是药石无医。

可以说被闵章这样下了结论的人,必定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了。

对于我这样的多此一问,容锦只是低低一声轻叹。

一阵噗噗的轻响传来,我抬眼望去,看到窗前的烛火不知何时引来了一只飞蛾,拼尽全力冲撞着火光,不死不休地执念,义无反顾地勇气,几次下来终于点燃了自己,猝然飞旋着落了地。

落地的声响直直敲在了人心上。

“不用扼腕叹息,有时在你眼中看到的是痛苦,也许在别人眼中却是随了心愿,”容锦捻起我耳边一缕青丝,放在唇边吻了吻,“抱霜已被下了好几年的毒,若不是凭着意念硬撑,想要亲眼看着女帝诞下子嗣才能安心,大概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他已经……”我闻言立刻睁大了眼,转头皱眉问道,“难道又是太后?”

“这次大概不是,太后没这个必要,我想可能是凤后做得,抱霜自己也是几个月前才发现的,发现时已是毒入肺腑,无药可救,而女帝有孕身子又不好,不想她操心,便自个瞒下了,”他摇了摇头,将我的脸转了回去,轻声宽慰道,“那些明枪暗箭,无论是宫里还是朝堂,一向都是层出不穷,等你将来见多了,才能硬下心肠。”

我闭上双眼,软软地倚在他身上,淡淡月麟香味窜入鼻尖,他嘴唇柔软地吻在我的脸颊上,带着丝丝入扣的暖意。

“累了么?”他一边抚摸着我的肚子,一边在我耳边低声问道。

前段日子胎动少了,孩子也不再顶着肠胃了,一时间胃口好了不少,大夫给我瞧过,说孩子已经入盆,随时都可能生产,所以自从大夫如此说过之后,我便向陛下告了假,原本每日的早朝和内阁会议也不去了,安心在家待产。

就连容锦也尽量每日早些回家,说反正自己办公时也是坐立不安,不如早些回府陪我。

我不知道别人怀孕如何,反正我最近倒是极易犯困,他才刚刚开口问我的时候,我已有些神志迷蒙了。

“阿玉,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是是非非,不如等这事了结了,帝位坐稳,我们就把官辞了,搬到我京郊的封地去,然后去西蜀、去江南……一路纵情山水,你说好不好?”

那声音甜美多情,描绘出了一幅幅让人心驰神往的山水美景,让我忍不住轻应了一声。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一身单薄的亵衣,漫无目的地在一条笔直的大道上走着。四周是茫茫的雾瘴,不见一个人影,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清楚,这只是个梦,因此丝毫不感觉恐惧。

“原来你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赶忙转过身,入眼的是一个身材挺拔、眉目清俊的青年,身披武将黑色铠甲,骑在引颈嘶鸣的白马上。

他见了我立刻下了马,兴冲冲地跑到我面前,一步之外又停住了,他只是神情柔和,嘴角含笑,目光盈盈地望着我。

“端木!”我惊喜地叫道。

“我一直在等你,”他捏着那个骨扳指在我面前晃了晃,轻声笑道,“你看,我是来赴约的!”

我还在愣神,便看到他周身化作一道浅金色的光芒,飞进了我滚圆的肚子中,我立刻觉得肚子一阵胀痛,腿一软,便跌在了地上……

满头大汗的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周遭一片将明未明的混沌,身旁的容锦鼻息均匀,睡得正当安稳,衣领松散,一大片白生生的肩头露在了外面。

我笑了笑,直起半边身子,想要将薄被搭上他的肩头,可还没到手指落到杯子上,肚子便一阵抽痛,疼得我躺了回去。

联想到刚才那个梦,我咬了咬牙,暗道该不是真的要生了吧!

我默默地看帐顶,静静等候着,可那疼痛却迟迟不来第二次,渐渐地,睡意再次袭来,一波更加剧烈地疼痛突如其来。

天已经蒙蒙亮了,帐内透入了几丝晨光,一切都变得清楚起来。

我咬着嘴唇,汗水已经沁出鼻尖,伸手摇醒了身边的容锦。

当他睡眼朦胧揉着双眼的时候,一转头正对上面色惨白的我,想他还没全醒,正是离魂乍和的时候,瞪着一双眼睛,有些无措地望着我。

平时最有主意的人,今天怎么了!

未来得及多想,紧接着一波疼痛,差点让我咬着了自个舌头,气恼的是他还没反应。

“我要生了!”

一声低吼,终于成功地将耳房守夜的月白唤了过来。

灌了两大碗参汤,又三个时辰的折腾,就在我快要耗尽体力的时候,孩子终于呱呱落地,连接生的产婆都说我投胎生得顺畅,说过好话,得了赏钱,便乐颠颠地跑去吃晌午饭了。

“阿玉,你可好?”

产婆前脚刚走,容锦便掀了门帘,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他面色煞白,眼眶通红,像是哭过了。

东齐孕妇生产得规矩,男子不可同在一室,否则容易冲撞了产妇和子嗣,容锦只好在外间等了三个时辰。

“没事,”我有气无力地道,看他兔子似的眼睛,不由笑道,“你哭什么,生个孩子而已,我自己好也不怕疼,刚才有没大声叫唤,你担心什么?”

“你不知道,刚才里面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他不顾我一身的汗水,抱着我的身子,害怕地道,“那么多血啊,真把我吓到了!”

“别只顾着大的,也来看看小的啊!”父亲看了一眼拥在一起的我和容锦,一边双手托着襁褓中的孩子,一边笑眯眯地对容锦道,“自个儿子也不来抱抱!”

果然是个儿子,冥冥之中都是天意。

容锦轻轻地接过孩子,把他抱到跟前,细细打量了一回,勾起嘴角,得意地对我道:“我儿子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看得男子!”

红彤彤皱巴巴的小脸,嘴巴和眼睛都紧紧闭着,除了一头乌黑的头发,我真的觉得他毫无美观。

折腾了半天,这个,真是我生的?

我刚伸出手指,想摸摸他的脸蛋,便被他小小的手握住,牢牢地,不肯放松,让初为人母的我心头一软,甘甜若饴。

哦,我的小宝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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