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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山刀》三十一、銮舆缤纷闹市过,车轿往复宫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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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山站在皇上床头,将小张公公问傻了眼。

一向机智应变,经常笨笨呆呆的小张公公,眼睛四下扫视,不知该怎么应对。而躺在景和殿中的金陵王还在紧张着皇上的意图,生恐他就这么一死了之,让元山趁乱登上金殿称帝。。。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无意的细心,让小张公公与自己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太子爷,禀太子爷,小子跑出去之后,就感觉自己手上有些不舒服,所以,所以,偷偷的,偷偷的去洗了个手。刚才,奴才为了,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所以,没敢禀报。奴才是搀扶了金陵王爷,但,应该不至于让他受到什么损伤。。。”

张公公那样牵强的解释着,元山冷冷的看着他,一脸的严峻。吕轻侯这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口,向元山身边迈了一步,却又连忙退了回去。

“吕侯爷怎么看待这件事?”元山开口问起来,似乎脑袋后长了眼睛更一般,问的正是吕轻侯。

“老臣,老臣认为,此子说话闪烁吞吐,不连贯的地方多,疑点也颇多。不可信!我们还是先检查金陵王爷的身体状况的好!一旦发现王爷身体受到了影响,我们就可判断此子是刻意来危害大臣,制造混乱的!不得不除去!”

“除去?”元山眯起了眼睛,还是没有转过头看他。“那不嫌太轻了吗?如果他意图危害的不是金陵王爷,而是皇上呢?谁知道皇上的病情是不是因为他才加重的!来人!将他的来历给查个明白!一旦发现他图谋不轨,立刻诛连九族!”

此话一出,吕轻侯都轻轻震颤了一下。不过,却不敢吭气。

“太子爷好大的官威!在皇上床前还敢如此放肆大胆,莫不是觉得皇上没用了吗?”赵国丈冷冷的说:“现在皇上还健在,你不过问,就支使文武百官,难道,真将皇位当做你囊中之物了吗?”

“赵国丈!”元山转过了身子,面对着他,“今日,你一直维护着金陵王爷,大家有目共睹,难道,在万岁爷床前,你还想挑起什么事端不成?”

赵国丈在他冰冷的目光下,心中微微发虚。但想起他来历不明,这样做了太子,又摆明了要与自己为难。如果任由他坐大,自己势必难以长安。口气又加重了起来:“太子爷这样说,是心虚了吗?所以不敢回答老臣的质疑?”

“赵国丈!皇上现在是怎么一种状况你看不到吗?难道,现在文武百官俱在,我们还要因为一个奴才的事情扰乱他休息养病吗?文武百官都没有主意吗?还是只是你赵国丈本人没有能力?不过也是,国丈大人嘛,应该是教养的兰妃的功劳,别的不会也情有可原。但,请不要质疑我们!”

这话出口,百官大哗。元山初出大殿,刚称太子,就这样锋芒毕露,重责大臣。这样的度量胸襟,适合做太子吗?更不用说作天子了。。。

吕轻侯都有些想要摇头叹息,虽然他刚开始对元山的做法相当看好。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欠缺了些火候,做事毕竟不能面面俱到。

“禀太子爷!”赵国丈也讥诮起来,“我质疑的只是你一个!”

元山微微一愣,没想过会有人,特别是他,来这样对自己说话。尖锐、刻薄,当众给自己难堪。

“怎么?太子爷不过是毛头小子,做事急躁冲动,急于求成。所以,非常容易存在失误!难道太子爷不想承认吗?”

“赵大人!”吕轻侯见元山哑口无言,不知怎么应对。一则怕赵国丈激怒了元山,逼元山拿他开刀。再则,也怕元山受挫,在百官面前露怯。所以,立刻插进去,免得元山开口。“就算太子爷年幼,你身为三朝元老,应该明白事情该怎么办才对。怎么可以倚仗皇威,欺辱皇室?难道,你真的就生养了一个兰妃,别的认识就都跟着兰妃一同埋到土里去了吗?”

元山这才回过神来,一脸的恼怒。但,吕轻侯既然开口替自己说话了,自己也不好再发火,处置赵国丈。

毕竟,自己也不过是第一次临朝。如果今天就诛杀大臣,难免给天下百姓留下一个无道好杀的印象,不利于自己以后的进展。但,如果不杀一儆百,自己又势必不能从容自在。

做太子,竟还没有自己做小叫花自由。。。

但,自己既然从踏进金殿的那一刻起,所作所为,就已经代表了自己的意愿,不能有任何一点反悔。而,无论支使百官,还是指挥论战,自己都不能露怯,否则,自己就永世不得翻身。。。这就叫骑虎难下,无论能不能成功,都只能继续下去。这条路,是没有岔路,也没有退路的。。。

“赵国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我不想多说!”元山冷冷的说,之后,对着吕轻侯,微微皱了皱眉头。

“太子爷!如果您一心欺压老臣,觉得这样能够儆戒他人的话,你就错了!要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挡我一个人的口,你却无法阻挡天下人之口!”

“这是你自己的想象!”元山冷冷的说,“我既没有堵住你的嘴,也没有拉住你的脚。你要做什么,说什么,都是自由的。如果我要堵你的口,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吕轻侯微微叹气,不敢出声。其实,他心中是感到元山的话不合适的。他应该将这些丑话留给自己来说。他一说出口,对他的形象有损。。。

“再说了!我也没有欺压任何人的意图,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初遭大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我身为太子,不得不分外用心些。否则,以我的角度去看,自己的爷爷重病躺在床上,我早该伤心惊惶,不知所措了!大家都是同样的心情,但,毕竟要一个能够处理这些事情的人存在,我们才有可能在这里讨论这些事情。。。你以为如何?”

赵国丈一时倒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讷讷了半晌,终于还是恨恨跺了跺脚,踱到殿外去了。

元山眼中含着冷笑,虽然知道他是为了扰乱自己,让小张趁势脱身。才能不牵连到金陵王。却有些不知道怎么转回来处理这件事。心神也有些困乏了。

“狗奴才,老实交代,谁让你来损害金陵王爷,损伤皇室的?”吕轻侯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将众人的视线又转到了小张公公的身上。“还不老实交代?难道,还想有谁能来救你吗?”

元山听到他这样的问话,才真正开始佩服起了他们这群大臣。在朝中为官,特别是做到高位的,都有一套自己的为官之道。足智多谋也好,取得别人的信任与支持,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像是这种举动,一方面能够说明自己的立场,另一方面能够将事情不着痕迹的拉回原来的状态。这份老练与精干是自己不能比拟的。

“哼!”小张公公见众人不依不饶,竟抬起了头,强硬了起来。“元山算是个什么东西?就敢做太子?他父母不明,流浪多年。根本都不能说明是不是只是长的像永庆太子的人。而,上朝参政,竟多用阴谋诡计,不走正途。就算我只是一个小奴才,我也会看不下去。。。我也为受了伤的金陵王爷打抱不平啊!”

“打抱不平?你也不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来这地方打抱不平!你还是先为自己的小命叫屈吧!”吕轻侯冷笑,“当年蓝恪作为元峰手下第一大将,仅因为当年太子妃与金无伤的事情打抱不平,结果呢?死无全尸!你凭什么来这里浑说?还不快老实交代,究竟是何人指使?”

张公公不由紧张起来,瞳孔有些放大,喘着粗气,不知道怎么回答。

“刚才被逼急了,就说是自己为金陵王爷打抱不平。你不会是胡乱牵扯别人吧?”吕轻侯见他有些激动,趁机诈他。

赵国丈眼见小张公公张口就要承认不是胡乱说的,立刻开口解围:“吕侯爷这样说不觉得欠公允吗?难道公公就不是人,就不能有正义感了吗?”

被他这话一缓,小张公公这才反应的过来。额头上不由冒出了冷汗来。

但,明眼人早已看出来这小张公公与金陵王、赵国丈交情非浅,牵扯颇深。虽然没有明证,却也提防了三分。

所以,有时候,人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太聪明了,会高估自己。或许会一时之间避祸,但,最终目的却被人看穿,毕竟得不偿失。

“好了!都已经这个时候了,难道你们还有心思来做这些事情吗?我们不应该以皇上的病体为重吗?”元山阻止道。

显然,现在已经不能再问出什么来了,与其逼死了小张公公,还不如留着他,日后还能有些用途。毕竟,他隐藏起来的时候,或许是对金陵王他们有利的,但,他一旦暴露,就该是利用他的人紧张怎么处理掉他了,而不是自己这边。

“太子爷说的对!我们到养心殿中去吧,不要妨碍万岁爷养病。但,万岁爷既然这样病着,我们却也不适合一走了之,还是陪在一旁的好!”吕轻侯的话说的漂亮,但,显然已经将各位大臣都困在了宫里,以免让他们出去四处筹谋,引起不必要的动乱。

可惜,总有一些人是不受他掌控的,譬如说金陵王!

金陵王在小张公公离开后,没有立刻的躺下去休息,毕竟他也不是真的需要休养。左思右想,他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却又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竟让自己心神不宁起来。

思来想去,还是小张公公净手之前看自己的那一眼清晰了起来。他当时是不想洗的,但,因为自己的要求,他也算是为了体现忠心,才直接的去做了。但,这时想起来,不由冷汗涔涔。

万一,元山他们是故意让小张公公沾到那种黄色的粉末呢?元山就算年轻,没经过事。他身边还有文武百官,甚至,还有个立场模糊的吕轻侯。这一干精明的如鬼一般的人物在场,那容得一个小太监弄鬼?

一个应对不当,不仅是他要株连九族,怕自己也难逃干系。自然,就算自己被牵连在内,也没什么重罪,但,气势一弱,自己又该如何去与他争竞?别说元山还有一个太子身份,就出奇制胜上,自己就已经输在了奇兵上了。。。

越想越有可能,金陵王霍然起身,什么也没有表示,匆匆离开了景和殿,径直向着金陵王府快马奔去。

等吕轻侯等人开始稳住众官的时候,金陵王却早已去得远了。

赵国丈自然在这问题上是不敢独立特行的,只能顺从了吕轻侯的安排。但,他心中却着实着急起来。无论是他家中弟子掌控的军队力量,还是他自己的权位,都是最危险的人物。又加上之前,他太过明显的表示了对元山的不满。一旦皇上驾崩,那么,首先被用来祭旗的,就有可能是自己一家子。

这话倒不是说元山心胸狭窄,反而是局势所逼。元山现在立足未稳,如果还将军权放在旁人手中,就要时时操心他们的忠顺问题。自然不如将军权收回自己手中。而收回的最立竿见影的方式,就是诛杀重臣!

历朝历代中,为新帝即位无辜惨死的重臣良将不胜枚举。狡兔死,走狗烹。韩信之死,宋太祖杯酒释军权,明高祖火烧庆功楼,多少英魂良将功成身亡。。。哪里多不得自己一个?

就在他紧张不已的时候,皇上寝宫内,竟传来一个好消息:“禀各位大人,万岁爷病情好转,已经能够认出太子爷了!现在正在跟太子爷说话。太子爷怕各位担心,特地让我来告诉一声!”刘公公喘吁吁的跑了来,巴巴的告诉了这困在养心殿中整整一天一夜的大臣们。

听到这句话,众人才觉得稍稍安心。

只要不用一下子面对太大的变化,不用让元山直接跳到皇上的位置上。毕竟都还能慢慢适应,或者慢慢接受。

“那就好,那就好!”赵国丈轻轻抹了抹额头,下意识的擦了把冷汗。

“但,我却像私自告诉你们另外一个消息!这也是皇上醒过来的原因。”刘公公却没有停口的意思,仍然说了下去,还带着一丝苦笑:“金陵王让小王爷元浩称太子,准备随时取代元山!”

“其实,元浩是德惠皇后的小儿子,做太子也不为过呀!”赵国丈喃喃的嘟囔,却再不敢大声说话了。在气势上,在周围人的环视中,没有了底气。

周围的这些人,几乎所有的大臣,仅仅因为皇上的一场病,被这样巧妙的拉到了元山跟前。成为了在下意识中就选择元山做太子的中坚力量。或许,这正是皇上的算计吧,否则,说是巧合,你会信吗?

“唉,万岁爷这场病来的蹊跷呀,不过,却成了一个试金石。将所有的人心,经过这么一件事,分辨的清清楚楚!”吕轻侯若有所感,带着些伤感的说。

因为,任何人心里都清楚,万岁爷的这场病,不过是个开端而已。一切,还等着开锣!

“什么?”相比起赵国丈的反应,其他大臣的反应反而更加的激烈。“金陵王这样做,不是公然造反吗?”

“他什么时候离开景和殿的?”吕轻侯显然更加关注另外的问题,首先就追问起来他离开的事情。“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或者,带走什么东西?”

“哦,元山太子爷差奴才去看过了,景和殿中的物品都没有少,唯独少了今早上太子爷还拿在手中的魔刀忿遂!”刘公公沉稳的说。

自然,这事情并不是元山吩咐的,他还考虑不到那些。他心中所想的,所关切的不过是金陵王造反的消息。这是刘公公自己想到的,自己却查看的。却在这里抬出了元山的名号。一来可以抬高元山的形象,二来,也让自己的话有更大的底气与分量。

显然他的目的是达到了,因为这话一出。众位大臣更是哗然。“啊,魔刀?他偷走魔刀显然是为了让元浩使用,以达到与元山太子齐驱并驾的目的。这太险恶了,别说这刀已经认主,元浩能不能用就不一定。只说他今天刚刚还假装被忿遂击成重伤,原来是为了测试忿遂。就这一点,就说明了他有多么的阴险狡诈。竟然为了一柄刀,不惜在我们面前做出那样一副样子来。。。”

众人议论纷纷,吕轻侯已经没有心情去听了。虽然现在皇上的病情是“好转”了,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皇上这样做,不过是为了逼金陵王反出去。因为他的最终敌手是傅阮欣,并不是金陵王。金陵王一直态度暧昧不定,与傅阮欣那里也交好,却也不丢弃这里,将一个元浩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不逼他做出决定,皇上根本就没有别的对策。如果他留在这边,帮助元山,那自然更好。但,如果他打出元浩这张,就必须先与傅阮欣分裂,自然也能瓦解她的力量,也算得上有所收获。

但,皇上这一步是险棋,也是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往后的事情,他就真的无能为力了。一切只能靠元山自己争取,否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选择最好的时间——去死!

吕轻侯皱眉的就是这个,皇上就在选择时间“生病”,“病危”了,“好转”有可能,也随时可能“恶化”。而,他的死就仿佛是凤凰一般,浴火重生,不过重生的是元山,再也不是他了。只是不知道元山比起皇上如何!

“众位,众位,我们就列队去见见万岁爷吧?”吕轻侯打断了其他人的话题,提醒着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众人如梦初醒,连忙熙熙攘攘的向外走去。

吕轻侯走在最后,微微冷笑。这样一群人,真是见风使舵。但,却也不能说他们就不对。见风使舵这种遇事能力,如果还不能正确运用,他们都不可能站在金殿上,汇报大小事务。。。但,与这样一群人为伍,难怪总让人痛恶。

金无伤是个传奇人物,他丢下一柄刀,自己离开了朝堂;金老爷子伤透了心,不肯面朝;自己一直徘徊在朝堂之外;金陵王跟是宁愿躲到天牢中去。。。

令人无奈的是,这群人,偏偏还是由自己一手造成的。。。他们不见得都是这种人,只是,在这样的场景场合中,不这样,他们又能如何呢!

众人到了皇帝寝殿,

皇上果然在喝着稀粥,正与元山闲话。元山细心的小勺小勺的喂着他,生怕什么地方做的不周到。

“你们来了!”万岁爷随意的摆摆手,让众人免礼,不愿费神。“不要那样大惊小怪的,都回去吧。我没事!”

“爷爷!”元山撒娇一般的叫唤一声。“至少也该跟他们交代一下,不然的话,他们怎么会放心,我都不肯放心的!”

转过头来,面对着文武百官,这次,元山心中已经笃定了许多,说话的底气也十足起来。“皇上的病情已经稳定住了,太医说,只要静心休养,少则三天,多则五天即可痊愈!但,这些天的公事,却要列位大臣多费心了。”

“太子爷说哪里话,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魏鸿飞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三品官员,却急切的表示着自己对他的效忠之意。“做臣子的不能为万岁爷、太子爷分忧解难,还要我们做什么呢?”

他话虽说的漂亮,却不过是口头上的表示而已。但,元山并不会因为这个就看不起他。毕竟,现在自己确实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支持自己。否则,没有人带头出来支持,自己又怎么继续下去呢。。。

“魏大人说的好!”元山激昂的说,“我们就需要魏大人这种精神,积极的做我们能做的事情。将我们的想法结论表示出来。这样,才更加的开诚布公,才是一个整体!”

皇上没有吭声,默默的吃着自己的东西。嘴角却不由自主的挂起了一丝笑。不知道是在嘲笑元山做事情没有章法,容易让别人误会。还是笑元山懂得趋炎附势,为自己造势。。。

吕轻侯却显然失望大过希望,微微摇了摇头。对于元山,他始终无法清晰的判断。不知道他究竟算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自然也无法判断究竟该辅助他,还是撇开他。总是在对他有些相信的时候,他却做出了让自己失望万分的举动来。。。

正是:青鸟衔草,柞木绿影纷飞去;雷音隆隆,清秋迟来难撇离。飘雪冬归青衫小,正值年少,为谁作家添新衣?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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