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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人道》第六十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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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彭国天终于被李家岭村的村民代表投票罢免了,村委主任这一职务由一个名叫李又朋的人暂行代替,等到换届时再进行正式选举。松下镇的干部都不由得对屈共志刮目相看,都说他手腕确实过硬,硬是把这个恶霸村委主任给拉了下来,而且还是那么服服贴贴的,一点风浪也没起,比镇里选镇长还要顺利,没有在县太爷的身边白呆。不过,吴起荣、卜别林等人心里还是清楚屈共志是采取怎样的途径来解决这件令他们头痛了半年多事情的,这又令他们不得不对这个新调来的专职副书记的“本事”由怀疑转向心里有点惧畏。

彭国天再一次约上区常来、宇文通,还有李家岭村委代主任李又朋,盛情地邀请屈共志到他家里作客。屈共志心里明白,象彭国天这么一个地方势力分子,只有稳住他,有时甚至还得依靠他,这样或许有助于全镇的维稳工作,所以,他没有拒绝彭国天,爽快地答应了他的邀请。

今天桌面上的菜色非常的丰富,也很特别,全都是野味,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树上爬的,土里钻的,水里游的,差不多都齐了,酒是本村人用清泉水酿造另加三种毒物:地蜂、蜈蚣、风蛇浸泡而成,

就连青菜也是野生的。宇文通开玩笑说,彭大哥,你怎地不再弄个野女人上来,这一桌菜就是纯野味式的满汉全席了!彭国天笑说,怎的没有野女人?我怕弄来了宇文兄弟也消受不了,白费劲!宇文通说,在哪里?弄上来再说!李又朋知道彭国天在说什么,接过话说,你来的时候,没看见村前的那桥底下有个一丝不挂、披头散发的女人?宇文通听罢,“嘘”的一声说,那个野女人别说是我一个人,恐怕咱们五个一块上都没法消受!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

开桌前,彭国天作了几句简短的开场话,他说,今天非常的感谢区大哥、宇文兄弟的热情牵线,让我认识和结交了一位不打不相识的新朋友,但愿从今以后,咱们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苦同偿,干杯!大家也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区常来说,老彭,刚才你那几句话要是提前了二十天说,我也一定要你偿偿狗咬的滋味,你说的有苦同偿嘛,对不对,屈书记?彭国天听罢连连摆手说,这个我可消受不了,这个我可消受不了,如果区大哥逼得紧,无法逃脱,那我就情愿去消受一番刚才说的那个野女人来代替这个罚好了!大家听罢又是一阵大笑。

席间,彭国天对屈共志说,屈老弟,看得出,你是个有文化、有胆有识的年轻官员啊。宇文通说,那还消说,志哥从小到大都是班上的高材生,南方工学院本科毕业的,你到松下镇,不,全县各乡镇找找,有几个是本科毕业的领导?啊,当然了,咱们直河党校、电大倒也培养出不少本科毕业的领导。彭国天听罢,说,狗屁党校、电大,那只不过是买牌子赚钱搞交际的的地方,谁不晓得?还是屈老弟够正宗的,佩服,佩服。说罢敬了屈共志一杯。

大家饮得欢时,彭国天凑过嘴巴对屈共志说,屈兄弟,听说你是县里的二爷,怎的这回下来却只弄个副职?心里头不觉得那个?屈共志笑了笑说,我现在的头就只佩戴副职的帽子,若再弄大点的给我戴,还不怕被风吹走?彭国天说,屈兄弟真会说笑,你们的那种游戏,谁不知晓?跟哥哥说,你想不想在松下镇坐正?屈共志轻轻地呡了一口酒,笑说,怎么,你认识这方面的贵人?彭国天连连摆手说,我这个人跟当官的从来没有缘分,当然,除了屈兄弟你一个。你如果想坐正的话,明年政府换届选举时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屈共志故意压低声音说,有几成把握?彭国天说,这个,我可以影响大约一半人的投票意向。不过,我要是打心里不喜欢谁,谁就别想过半票数,这个我敢拍胸口保证。屈共志夹了一块肉,放在彭国天的碗里,说,这我相信,我对彭老板的本事也有些耳闻。彭国天把肉送进嘴里,轻蔑地说,你可以看看你们镇里的这帮人,哪个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扮官耍官腔的?还都不是怕我冷不防的吹掉他们头上的官帽子?屈共志举起酒杯跟彭国天干了一杯,说,咱们这些人要升职,得服从组织上的安排,是不可以采取这种蛮干甚至有悖于选举法的做法来取得职位的,相信这个你应该也懂得一、二。彭国天说,我当然懂,可据我所知,你们的那个所谓组织,说白了还不就是指头头一个人而已。若是头头不想提拔你,重用你,你就是再能干也是白搭,对吧?所以,咱们得玩出些新的东西出来,让那些头头组织白睁眼。屈共志说,话可不能这样说,虽然你说的这种现象确实是存在,甚至有些严重,可咱们的组织原则还是好的,只不过是,唉,怎么说好呢。区常来在一旁打岔说,你们俩人可别总是在低头交耳的说政治,这酒才喝了一丁点呢,难道等会还要咱们打包拿回家里去?屈共志忙端起酒杯说,区老板批评得对,咱们今天难得高兴,大家只谈风月,不谈正事!谁再谈正事,谁就自罚三杯!其他三人都大声说好。

屈共志从彭国天家里回到镇政府,刚躺倒在床上,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号码,是何正东打来的。

“喂,小屈吗?”

“您好,何书记!”

“下去的感觉还好吧?”

“哦,这一阵子忙着,我忘记给老书记汇报工作情况了,报告老书记,还行!谢谢老书记的关心和培育!”

“听你这口气,不象是在给我汇报假思想动态嘛,很好很好,年轻人嘛,就得有这种千锤百炼的干劲,这样才能在将来挑重担嘛。”

“多谢老书记的鼓励,也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很好,很好。小屈,这阵时间县里发生的一些事情,你知道吧?”

屈共志明白何正东说的是哪一件事,说:“知道。”

“可有些人想拿这件事情兴风作浪大做文章呢。”

屈共志听了何正东这话,想起宇文通跟他说过的话,明白了这回何正东给他打电话的原因。他说:“放心,何书记,不管大海的风有多大,浪有多高,我都会牢牢地把稳住柁的!”

“我就知道小屈你绝不是那种一见风浪就把握不住方向,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的人。我跟老雷说了,你是根好苗子,得好好的浇灌培养,不过,人生有些时候还是得靠自己去把握机会的。”

之后何正东又说些了一会无关痛痒的话,就挂了电话。这一会,刚才还醉意浓郁想上床睡大觉的屈共志,现在反而没有了一点儿睡意,他想,看来,高宏之果真如一根着了火的干柴,已经在到处漫延火势。

在镇领导班子会上,吴起荣对主管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工作的副镇长闻见挺大动肝火,说你是怎样抓这项工作的?弄个工作进度最落后,全县通报批评?闻见挺解释说,这有啥办法?干部们都被机构改革这股风吹得人心惶惶的,哪有心思干活?吴起荣开口大骂说,难道人家其它乡镇就不用搞机构改革吗?闻见挺说,吴书记,其实,全县各乡镇的进度都差不多,也非常的缓慢,不信,你可以到其它乡镇去打听打听。吴起荣说,这你就别说了,你一说就更加的显得你没本事,人家的进度再慢也没上榜挨批而你的却被拿来做典型。闻见挺听了吴起荣的这些挖苦话,脸色青一色紫一色的,又说,吴书记,你可能还不了解这普查表的填写要求有多严格,难度有多高,你也知道的,这普查员都是由咱们镇干部、村委干部来充当,可真正能胜任这项工作的人能有几成?特别是村委干部,很大部分,不要说让他们上门填表,就算只要求他们完全照草稿表抄下来也会抄不好,你说,这又从何谈工作质量?而且,现在正是秋收农忙的时候,村委干部们连自家的活都忙不过来,还有心情搞这人口普查?再有,上面拔下来的工作经费就那么的一丁点,做盐也不够,镇里又没再拔经费……吴起荣听着听着不耐烦地说,够了够了,如果咱们在座的都象你没干好工作还这么多理由,雷书记不把咱们镇党委政府解散了才怪。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又没有要求你的人口普查工作要获得什么奖,只要求能完成工作任务就万事大吉了,你别只是拿一头肩挑东西累死也不会转到另一头,死脑筋!

接着,吴起荣又传达了县委关于机构改革乡镇领导职数要进行精减的通知精神,末了,他说,按照县委的这一精神,咱们松下镇属于中等镇,只保留六个领导职位,老兄们,这意味着,咱们在座的就要有一半提前退居二线了,不过,县里给了咱们各位一颗安心丸,就是这次不论谁下了,在保持原有的级别待遇之外再提两级工资。另外,还特别强调,咱们的机构改革还没开始,队伍就不能先已乱了,造成该干的工作没人干,该处理的事情没人去处理,哪个乡镇哪个单位都绝对不可以出现这种情况。总而言之,就是要在岗一天就要站好一天的岗。

散会后,闻见挺在一边对屈共志说,屈副,咱们全镇十一条村居会,人口普查工作就你所驻的李家岭村委进度最慢了,李家岭村委又是咱们松下镇人口最多情况也最复杂的地方,你得催催驻村的镇干部还有村委干部加快工作进度才是。屈共志说,闻副,你又不是不清楚情况,若大的村委会,十八条自然村,将近四千人口,可咱们就只有四名驻村干部,五名有四名象你刚才说的照抄也可能抄不好的村干部,你说,咱们的进度还能快?如果要快也行,坐在派出所照抄户口本上的人口,至于人口的其它信息就乱猜乱写上去,这就可省去许多时间。闻见挺悄悄地对屈共志说,屈副,其实,眼下就有许多地方是这么的干,要不然,在咱们这个穷地方,如此庞大的一项工作,要经费没经费要人没人的,又碰上机构改革,这工作怎么完成?你尽管看着办好了。屈共志说,我还真的有点不明白,国家这么大的一项国情调查工作,怎的就只下拔这么一丁点工作经费?如果有足够经费的话,咱们完全可以从学校或社会聘请普查员嘛,难道国家就真拿不出这一笔钱?闻见挺长叹了一口气,说,上面有规定,经费得分级负担,富得没地方用钱的地方这问题当然完全不是问题,可象咱们这些穷地方,你也清楚,干部的工资有时都不能按时发放,还能指望它另拔经费?恐怕政府不挤用经费就算万事大吉的了。屈共志说,这些问题恐怕是制定方案的人所不能清醒地认识到的,他们总以为天下到处都是富甲一方,不知道还有连电脑也配不起的乡镇政府!看来,现在整天躺在床上想东西制定方针政策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

县里的机构改革方案终于出来了,机构合并、人员分流同时进行。不过,为了稳定人心,县里采取了先分流非领导干部,然后再对副科级以上领导干部进行分流。干部按各自的身份参加全县各条线的竞争上岗考试,再经过面试,组织考核,然后按总成绩进行排序,最终确定谁上岗,谁被下岗分流。这一来,干部们都忙着找书本准备考试,人口普查工作的进度就更加的慢了,吴起荣在全镇干部会议上明确表态,谁的普查工作没能按时完成,谁的笔试哪怕考了个全县第一,随后的组织考核这一关,咱们镇党委也只能给他个不合格。镇干部们听了吴起荣这一番话,只得晚上端书本白天都跑到派出所搞“人口普查”去了,有的则是全家出动,弄得整个派出所就象是墟日一样热闹。一个星期下来,人口普查工作总算是迎头赶上了,闻见挺在镇普查办随便地翻阅了一些干部们交上来的表,发现有许多死亡了多年的人口也当作是活人登记了上来,至于户主签名都是一个人的笔迹,可这都顾不了那么多了,总之能交差就行,有谁不想踏踏实实稳稳当当地做好这项事关国家大计的工作?可,眼下的情况,要人缺人要钱缺钱的,在当今这个社会,没钱也能办好事,这只能是神仙们所能办到的事情!

又有关于高宏之的消息传来,说这人仅在最近五年时间里,偷税漏税达四千多万,还有涉黑迹象。另又有传闻,说他为了当选为全国人大代表,曾经四处疏通打点关系,已经有多名与此有关联的领导被传唤接受检查。没几天,何正东、雷呜天俩人也一块被省纪委找去谈话,直河县的工作暂时由县长冉九听主持。

屈共志的心也整天悬着,担心有一天省纪委的人来找他,要从他这里打开何正东的问题“缺口”。不过后来他又觉得没啥好担心的,因为即便何正东真有问题,他一件也不知情,更不用说参予其中。只不过,他也不想何正东就此倒下,即便他犯了多大的错误。没有他给自己搭建了政治平台,自己现在十有还是窝在龙山打转转。人啊,有时候就是那么的自私,一切的是非标准都是从自己的得失和利益出发。

市人口普查办对直河县的人口普查工作质量进行抽捡,不巧刚好抽中松下镇,在进行人口核对时发现了诸多问题,让市普查办的领导非常的不满,责令直河县要在全县再进行一次拉网式的人口核对,直到检查合格为止。冉九听对此大为恼火,把吴起荣叫去狠狠地骂了一顿。吴起荣把责任全都往闻见挺身上推。最后,县监察局的处理结果是对闻见挺及镇普查办主任进行全县通报批评,当年工作考核预定为不合格。闻见挺虽然觉得这事很冤,可又说不出自己冤在哪里,这回在机构改革之前弄出这么一摊八辈子倒霉的事情,料想自己必定会被列入为被精减的对象,所以,他索性来了个死猪不怕滚水烫,把所管的工作都一推,就连开班子也懒得到边,每天就在各个办公室来回喝茶转悠,逢人便说他已经提前退居二线,闲人一个。吴起荣没法,只好临战换将,让屈共志接着“炒”人口普查这个“冷饭”工作。屈共志当然不是傻子,也不肯把这只“烂球”接过来。几次三番后,吴起荣便抖起镇党委书记的权威,要求屈共志要有大局意识,不折不扣地服从组织上的工作安排和决定。屈共志并不买他的账,不过,他也不想就此事跟他闹翻脸,他决定与吴起荣斜里浑科的讲一场。他向吴起荣提出一个要求,如果能答应,他就愿意接过这只“烂球”。吴起荣说,只要不是钱的事情,就尽管提出来。屈共志说,眼下正在搞机构改革,人心不稳,加之缺少经费,这两大因素夹在一起,今回想过这道人口普查工作关,只能出狠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吴起荣问是啥狠招。屈共志说,其实我说的这狠招之前也用过了,只不过是没讲究深度,狠度。你不想想,之前大家虽然是包村包片的要完成人口普查工作,可是没有对工作质量提出非常具体和明确的要求,现在就恰恰是工作质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咱们现在就得针对问题的症结进行对症下药,才能炒好这个冷饭。吴起荣说,那你想采取怎样的招数来对付?屈共志说,真正落实“领导包片、干部包村”的工作责任制度,一定要强硬地表态,如果上边抽查到谁负责的地盘出了问题就由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并真正与这次机构改革绑在一起,这样看谁还敢躲在家里瞎蒙编?吴起荣听了,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摇了摇头,说,你兜了这么大的圈子,还不是把工作责任分摊给了大家?屈共志反问说,难道吴书记是想让我一个人完全承担下这项工作的责任?吴起荣说,这倒不是,屈副你也别千万以为我存心想把你往悬崖下推,我之所以点你的将,一来你年轻文化水平高,工作能力又强,二来市里主管人口普查工作的李副市长是你的老领导,咱们镇由你来主管人口普查工作,找出这样的人际脉络,也完全是出于今后应对接受市里的再次抽查需要嘛。屈共志听了吴起荣这两条所谓点他将的理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生硬搬来还是给你一粒糖哄小孩欢喜似的把你的重要性说得老高老高,让你飘飘然,欣然接受这项烂摊子。他笑了笑说,我听了半天,也才明白吴书记的用心良苦,可李副市长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你屁股上长满疮都说你的屁股粉香无比的人,咱们还是立足于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做踏实,这才是上上之策,千万别把希望寄托在事后。吴起荣说,这个当然,这个当然,可是,镇干部们的下岗分流工作这个月尾就要完成,等得及市里再次来抽查吗?屈共志说,你刚才不是说李副市长是我的老领导,这个我可以直接到市里主动邀请人家来嘛。吴起荣忙摆了摆手说,他们即便再次光临直河,也不一定会那么巧的再次抽到咱们松下镇,咱们又何必主动邀请别人来?不妥不妥。再说,你这样干,也是越级办事了,不合规矩,县里知道你自作主张也十有会打你屁股的。屈共志笑说,吴书记,我最高明的想法也只能够想到这一步了,如果真要我接这个烂摊子,我也只能是这么作要求也是一定会这么做,既然都给吴书记一一否定了,我也就真的想不出其它办法来做这项工作了。吴起荣扬了扬手,说,屈副,这项工作除了你,其他人我是放心不下的,事到如今,也没啥好商量的,一切都按照你说的去办,只是,直接到市里主动邀请人家来检查这一想法,确实得跟县里打个招呼,我老吴可不想再次挨冉县长的鞭子。

屈共志这一强硬的责任分摊法着实让全镇领导干部谁也不敢怠慢,就连吴起荣也三番几次的亲自到自己所驻的村委去督促人口普查工作。闻见挺对屈共志说,屈副,你的这个招数确实狠,我起初怎的就那么的仁慈,只要求大家把水烧开却不管肉炖得熟与不熟。屈共志偷笑地对他说,老兄,如果事情不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有谁会真正把这人口普查工作放在眼里?我只不过是捡了个便宜而已。

为了确保自己所负责的村委能顺利通过市里的再次抽样检查,屈共志请彭国天帮了个忙,要他组织人马依照人口普查底册,把李家岭村的人口认真地核对了一遍,彭国天拍着胸脯对他说,屈兄弟,你尽管放心,咱们李家岭别说人头数,你就是想知道哪条村有多少个没有卵毛的男人,有多少是“光扳货”女人,,我也会给你一一点个清楚,你尽管带人来检查就是了。

这天早上刚上班,乌成才打电话给屈共志,听人说,何正东、雷呜天俩人昨天晚上都从省里回来了。屈共志问,他们都没事吧?乌成才说,这事还没最后定论,很难说。不过,李海含今天被双规了。屈共志听了猛然一惊,说,这是真的吗?乌成才说,志哥,这我哪能说笑话?屈共志说,那她现在被纪委带到哪个地方去了?乌成才说,什么,你想去看看她?不是时候啊,志哥。放心,是时候时我会跟你一块去探望她的,大家毕竟是朋友一场嘛。

屈共志一头靠在办公椅上,闭上眼睛,心想,李海含是个早已把自己当成是一种商品的人,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是偶然的事情。只是,屈共志又多么的希望这不是真的。正想着间,手机响了,是练成松打来的,他说,刚才县里打来电话,说市里的李副市长亲自带领市人口普查办的人员要到咱们镇来,要咱们做好相关的准备工作。屈共志说,这事吴书记知道了吗?练成松说,我已经向吴书记汇报了。放下电话后,屈共志走到镇人口普查办,要办公室的人着手准备好材料汇报工作。

将近十点钟时,副市长李国治与市普查办人员在县主管人口普查工作的刘裕隆副县长及县人口普查办有关人员的陪同下,来到了松下镇。除了在电视新闻上,屈共志已经有三年多没见过李国治了。李国治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熟人,伸出手跟屈共志握手说,老伙记,怎么时候跑到这个地方来了?吴起荣忙在一旁说,李市长,屈共志同志从区县委办调到咱们松下镇担任专职副书记,不够两个月时间,这一次镇里的人口普查工作就由他负责。李国治听了吴起荣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说,吴书记,你莫不是走马换将了吧?怎的来时我听……吴起荣赶忙解释说,是是,李市长,我担心普查工作搞不好,拖了全县的后腿,所以便临时换了将,把当年在您手下工作的得力干将换上去,顶替负责人口普查工作,这样我才放心得下啊。屈共志在一旁说,我这是被吴书记赶鸭子一样临时赶上阵的,难得老领导今天亲临咱们松下镇指导工作,还得请老领导多多训导。李国治听了,猛地拍了一下屈共志的肩膀,笑说,我今天可是专门来找你们聊天的,纯属访谈。他们几个(李国治指着市人口普查办人员)争吵着也要跟来,就随便的让他们下去走走吧。

李国治一行在接待室里休息了片刻,便分头各搞各的工作。市普查办的人员跟随县、镇的普查办人员下去抽查人口普查工作质量,李国治与刘裕隆副县长留了下来,跟吴起荣、卜别林、屈共志、闻见挺等人一起,以开坐谈会的方式谈论这一次全国人口普查工作。

在整个座谈会上,闻见挺成了发言主角,他把满肚子的牢骚话象下暴雨一样全都一下子倾泻下来,特别是谈到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时,他激动得站了起来说,就依咱们现在现有的这个条件,即便是国务院普查办的人直接下来负责咱们镇的人口普查工作,我敢说,他不闹得上吊自杀起码也会被急弄得变成傻瓜。刘裕隆说,你们镇里的镇干部外加上村委干部起码也有两百号人吧,这么庞大的一个干部队伍,怎么说是要人没人的?是你们没有充分发挥好他们的作用吧?闻见挺听罢刘裕隆不由得发笑说,刘县长,我想跟你打个赌。刘裕隆问,打怎么赌?闻见挺说,让吴书记现在把全镇的镇、村两级干部集中起来,由市普查办的人再认真的搞一次人口普查培训,然后给他们毎人发一份人口普查表当下让他们填写你家里的人口情况,如果能有四分之一的人填写得合格,我愿意把我整一年的工资都给你,如果不能,你只需把你往后半年的工资都给我就行了,怎么样?刘裕隆听了闻见挺这话,久久都不知道该说怎么东西才好。最后,李国治说,听刚才大家的发言看来,前一段时间造成工作上的一些失误,其原因确实有许多许多,而且这些原因都不是咱们在坐的所能解决得了的。就如刚才闻见挺同志所反映的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问题,在咱们这个穷地方,恐怕谁也解决不了。我想这应该就是咱们所遇到的最大的工作瓶颈。可能,有些人这样认为,没有钱可以搞行政命令让干部包村包户搞普查嘛,可要完成这项工作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的算术问题,而是一整套逻辑性非常强的表格,就依咱们的现在镇村干部的整体素质,要想以非常高的质量去完成,我想,这确实是个不是那么符合实际的想法。尽管如此,咱们当然不能过分地强调困难,咱们无论如何都得想方设法尽最大努力按要求完成这项国家调查任务,不然,咱们没法向国家交待,也更加无法向人民交待。当然了,刚才大家谈到的那些问题,咱们也希望能引起中央有关部门的重视,在制定某一项工作方针策略时眼睛不能只盯着整天有大鱼大肉吃的富人,而忘记了还有许多连饭也吃不上的穷人。

下去搞抽查工作的人员也都回来了,他们让镇普查办的人拿出相关资料,认真地与调查回来的资料相对照,结果是,人口登记数量没有差错,只是人口信息内容相差较大。李国治说,这个问题可能就是由于刚才大家谈到的咱们的普查人员的整体素质不高所造成的,想缩小这个误差,确实不易,可再不易,咱们也得下最大的功夫努力去完成得更好啊。吴起荣在一旁连连点头说,对对,李市长说的对,下一步,咱们一定会在工作上存在差距方面再加一把劲,尽最大的努力把人口普查工作做好。然后又悄悄地问,李市长,咱们这回总算能过关了吧?李国治笑了笑说,我刚到的时候不是说过,我今天是跟大家聊天来的,又不是专程前来检查工作来的,吴书记你大可不必太在意紧张嘛。吴起荣说,李市长,我这是被冉县长骂怕了,所以这颗心总是放不下来。李国治又笑说,如果你确实想知道结果,就问你们的屈副书记吧,他知道。吴起荣听了李国治这话,不知道他说的这话到底是怎么意思。

吃完中午饭后,李国治把屈共志拉到一边,跟他闲聊起一些关于龙山的事情。末了,屈共志悄悄地问李国治说,老领导,你在市里,可曾听说何书记那事最后怎样处理?李国治说,高宏之这个所谓的全国人大代表,多年来腐蚀了咱们不少的领导干部,社会影响极大。现在被抓了,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情。至于何书记等多人犯下的错误,组织上当然会作出相关处理,但至于怎样处理,暂时确实还没有一个结论。小屈,有些事情,可不是想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的,还得从多方面去考虑问题。我说这个,相信你也会明白。屈共志点了点头,说,稳定,这是稳定的需要嘛。李国治说,虽然采取这种低调的方式来处理这一事情很不好,可这种事情宛如是咱们身上的一种顽疾,用药过大过猛,可能会治得了,也可能会要了命,所以说,咱们只能够采取这种探索性的医治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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