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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枪之夏焰之巨龙》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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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登陆。预言。邂逅那天早晨天气很热,热得只想叫人骂天。春天的脚步在安塞隆岛上尽管还未走完,仲夏的酷热早已扑面而来。两个坐在船尾的骑士,穿着沉重的铁盔甲,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下流着大汗,平时的傲慢在毒辣的太阳面前一扫而光,显得那样的可怜;看着那些半裸着上身的划船人,骑士的心里充满了羡慕和妒忌的复杂心情。

骑士身上的黑色盔甲,上面装饰着狰狞的头盖骨和象征死亡的百合花,一看去就会让人产生敬畏的心理。出征前,至高无尚的牧师已经为这些出生入死的骑士祈祷和祝福过,他们身上的盔甲仿佛也因此能抵挡那反复无常的风雨和冷热。令人失望的是,即使他们庄严的女王的神圣祝福,面对这与季节反常的滚滚热浪,也是无可奈何。船一靠近岸边,两个骑士就迫不急待地跳下船来,冲到浅水处,尽情地用水滋润他们那被太阳烧灼得通红的颈和脸颊。天气实在是太热了,略显凉意的河水此刻也不能使骑士特别地爽快起来。

“简直就像在滚烫的沸水中跋涉。”一个骑士一边把水泼向身上一边咕哝着说。尽管有满腹的牢骚和不满,但是军人的本性还是让他仔细地观察沿岸的情况,从低矮的灌木、树丛和沙丘一一扫过,寻找是否有人躲藏的踪迹。

“更像鲜血,”他的同伴接着说,“我们好像走进在敌人流出的鲜血之中,我们女王的敌人。你看到什么情况没有?”

“没有,”另一个回答道。他向后面摇摇手但没有回过头来。接着就传来划船的人跳下水的声音,中间夹杂着刺耳的笑声,还有粗野、沙哑的谈话声。

一个骑士向四周张望,“快把船拉到岸边,”他此时的命令已是多余的,那些土著已经抬起那沉重的船只,跑着越过浅水来到岸边。他们咧开大嘴笑着把船放在沙滩上,等待骑士的进一步命令。

刚才喊话的骑士用手擦净前额的水珠,不禁惊叹起这些土著的巨大力量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感谢塔克西丝女王,这些野蛮人服从他们的指挥,不然又不知生出多少麻烦事来。这些土著以残暴而闻名著称,“野蛮人”并不是他们这个种族的真正称谓,率领他们的骑士为了简便顺口,于是叫他们——野蛮人。

野蛮人这个名字与那些未开化的人很相称。他们来自东边一个遥远的大陆,一个安塞隆岛上很少有人知道的地方。他们身材高大,站起来都超过了六英尺,有的甚至达到七英尺。身体像我们文明人一样庞大强壮,行动起来与传说中的精灵一样迅捷和优美。突出的长耳朵的确很像那些侏儒,但他们的脸像人类一样长满浓重的胡须。跟侏儒一样强壮,像侏儒一样喜欢战争,而且在战斗中特别卖力,特别忠诚于指挥率领他们的人。他们有一些奇怪的战争习惯,如把杀死的敌人身体的各部分解开作为战利品保存。这些野蛮人是上苍赐矛的理想战士。

“要让上尉知道我们已经安全地到达这里,并且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其中一个骑士向他的同伴说道,“我们留下几个人照看船只,其余的进一步向内陆进军。”

同伴点点头表示同意,同是从腰带里拿出一面红色丝绸的三角旗,举过头顶来回慢慢挥动三次。这个飘动的红色信号一定能够被猛龙号收到,此时巨大的猛龙号还停泊在距离比较远的海岸边。骑士心里很清楚,他们此行的使命是侦察,而不是实际的攻击者。

骑士派出了纵深侦察的小分队,几个人在沙滩边巡视,另外一些人就进一步向内陆深入。安塞隆岛屿腹部到处耸立着白垩岩石的山峰,上面只有稀疏的植物,从树上伸展开的蔷薇像猫爪一样,撕破这一片阴沉的天空。岩石间的裂缝成了通向岛屿纵深的唯一路径。猛龙号已经周绕这个小岛巡查了一圈,小岛不是很大,侦察的队伍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布置完一切,两个骑士才发现贫乏的土地和稀缺的树林帮了他们很大的忙。尽管有两个野蛮人站在那里放哨,骑士还是不敢放下那颗警惕的心,在这个陌生的不岛上什么都会发生,当他们坐在地上,喝着贮藏不多的淡水休息时也是如此。一个在拔水塞子时做着鬼脸。

“该死的塞子都在发热。”

“你把水袋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它当然是热的。”

“这真是一个令人诅咒的地方,船上一个遮阴的地方也没有,还真不知道不什么阴凉处留下。我也根本不喜欢这个小岛,它对我而言,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诸如魔力之类的东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的同伴阴沉地说道,眼睛同时还在向四周扫描,树林和沙滩四周都在视线范围之内,可惜能看到的还是那些野蛮人。只因为他们是未开化的野蛮人,好像刀因此没有什么不祥的感觉。“我们被警告不要来到这里,你知道吗?”

“什么?”另一个骑士看起来很惊讶,“我不知道,谁告诉你这些的。”

“布莱特布雷德,他得自艾瑞阿肯爵士本人那里。”

“布莱特布雷德,他应该知道,因为他是艾瑞阿肯的军事参谋,尽管已被调离。……”骑士突然又紧张起来,“你难道不知道刚烈的布莱特布雷德是个怎样的人,如果他违背自己的诺言,把本应该保守秘密的消息公之于众,他马上就会用火红的铁钳夹破自己的舌头。可怜的人啊,这不是秘密,艾瑞阿肯爵士在决定继续进军安塞隆之前,已经公开地与团级的上军官讨论过这件事情。”

虚惊一场,那个骑士用耸耸肩来自我解嘲,他顺手拾起一把鹅卵石,懒洋洋地把它们一个个地抛向水中,“古老的骑士发现了这些,他们根据一些征兆发现了这个岛屿的位置,并且以前曾经居住过大量的人。”

“但是又是谁警告我们不要来这里?”

古老的骑士,曾经警告他们不要接近这个地方,于是骑士们尽力劝说艾瑞阿肯爵士不要攻占这个小岛,让其自生自灭,因为这个地方暗示着灾难,进入的人都难逃厄运。

“另一个骑士听到这里紧皱着眉头,逐渐加剧的不安使他紧张地瞥视着四周,好像灾难随时都令降临他头上,“那么为什么我们又被派来?”

“艾瑞阿肯爵士认为,占领安塞隆岛对于保护领土的侧翼具有重要意义。古老的骑士不能准确地说出这个岛上有在着什么样的威胁,也不能充分让人相信登陆这个小岛定会引起可怕的灾难。

于是艾瑞阿肯爵士指出,即使我们什么也不干,要来的灾难仍然可能会光顾我们每个人身上,古老的侏儒人的格言说的好:“与其让恶魔寻找我们,不如我们去寻找恶魔。”

“说得一点没错。”骑士的同伴赞同道,“如果这个岛上有索兰尼亚骑士的敌人,最好我们现在就对付他们。……”

骑士望着眼前广阔延伸沙滩——黄褐色的沙丘上长满了灰绿的杂草,内陆深处,奇形怪壮的树木反衬着猫爪一样的小山,“我直想像不出为什么索兰尼亚人会来这里,不会有什么别的人会来这里,这样一个丑恶的地方,传说中的精灵都不会隐居在此。”

“没有幽深的洞穴,侏儒是不会喜欢这个地方。如果他们真的隐藏在这里,人身牛头的怪物可能已经攻击我们,坎德人可能已经带着我们的船和盔甲远远地离开了……只有我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才会在这样一个恶劣的小岛上生活。”这个骑士不无愉揶地发出一大堆议论,顺手又拾起了一把石子。

“可能是一种凶猛的似龙的怪物或者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食人魔甚至也有可能。他们二十几年前在一场战争中逃脱,离开大陆越过海洋,逃避索兰尼亚骑士的追捕。”

“是的,极有可能,但他们应该站在我们这一边,“骑士的同伴回答道。”可惜的是我们的骑士不会有他们那样的灰色长袍。嗳,派出去侦探的人回来了,他们的报告可能令使我们发现一点什么来。”

骑士讯速地站了起来。派出去侦查的野蛮人急切地奔向两个骑士,每个人都咧嘴大笑着,几乎全裸的与体上到处都是汗珠,在太阳照耀闪闪发光。青色的颜料涂满了全身,这能很好地掩护他们躲避弓箭的追逐,长长的卷发上装饰着五颜六色的羽毛,当他们跳着越过沙丘时,那些羽毛在他们的身上不停的抖动……

看到回来的野蛮,如此的神情,两个骑士交换一下眼神,压在心口的石头一下放了下来。

“你们发现了什么?”一个骑士问他们的头目,一个红头发的高大家伙,站着运运超过了两个骑士,看样子他能轻轻地抓起两个骑士举过头顶而不费吹灰之力,但此时他对这两个骑士却充满了无限崇敬之情。

“人”,头目简单地回答到。这些野蛮人能很快学会并很容易运应一般的语言,而这些语言被各种各样克莱恩的种族的绝大多数所说,但很不幸的是,对于这些野蛮人,他们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以“人”而一言概之。

野蛮人们用手接近地面来比划遇到的小矮人,不过这既表示侏儒,也可能意味着小孩;接着手移向胸部,这一定表示是女人。因为野蛮人用两手在自己的胸前作成碗状,以暗示有一对乳房,并不断扭动自己的臀部,这些举动把他的同伴们逗得哈哈大笑。

“男人、女人和小孩,”骑士再一次皱着眉头尖锐地问道,“不要乱说话。

野蛮人这才发觉不是闹着玩的,讯速安静下来。

“有一些事在发生,”另一个说道,他已开始让这些野蛮人学习一些他们的语言,“我想他的意思是,那里有房子,不过不是人居住的,而只有狗才会住进去。”

在两个骑士说话的时候,几个野蛮人又玩起了游戏,他们弯着腰行走,手臂去膝盖旁来回摇摆,并不断发出哼声,然后会部直立起来,彼此互相大笑起来。

“我以女王的名义,他们在干什么?”一个骑士询问道。

“该死亡的,”骑士的同伴接着说,“我想我们应该亲自去查个明白。”说话的时候,他把剑从自己黑色皮革的剑鞘中拔出了一半。“危险吗?”他又问野蛮人头目。

那个野蛮人笑而不答,拔出了自己的短剑(野蛮人战斗时用两把剑,一长一短,就像手里的手弓和箭一样),一言不发地插进树干里,转过身来。

骑士从他的行动里看到勇气,而放下心来,把自己的剑也放回了剑鞘。不过还是留下两个在沙滩上放哨,其余的都跟骑士到(奇形怪状的)树林里面去了。他们沿着一条好像是野兽的足迹走了接近半里路,就到达了村庄。

面前的这些野蛮人已经很古怪人,但是这两个骑士对于将要发生什么还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像一只搁浅的船束手无策而陷入困境。

“以西都凯的名义,”一个骑士轻声地向另一个说道,“人可能是一个意味着强大的措辞,村庄里的人呢?还是野兽?”

“他们是人,”另一个回答道,边同时向四周窥探着,突然很惊讶地说:“这些人正象我们人类早期。看,他们的工具是木头做的。”

“矛的顶部是木头,不是石头。”另一个接着说,“房子是泥土垒成的,锅是陶器,没有看到一块钢或铁片,多么可怜的境地!我不看出他们对我们产生多大的危险。”

“多么丑恶的一群,看起来更像猿而不是人。不要笑,危险正在向我们临近。”

几个男性——如果他们是人的话,很难辨请他们身上穿着的野兽皮下面是什么东西——他们悄悄地靠近骑士。他们像野兽一样匍匐行走,两只手在两边摇晃,指关节几乎拖向了地面。头上堆满肮脏的长发,蓬乱的胡子快要遮住了脸部。他们来回跳动,充满恐惧地盯着从天而降的骑士。野蛮人中一个大胆和伸出肮脏的手去触摸骑士黑色的闪闪发光的盔甲。

一个野蛮人马上以他庞大的身躯挡在被触摸的骑士身前。

骑士推开了骑士,拔出了长剑。剑刃在太阳下闪耀。骑士拿着剑走向了一棵矮树。树枝扭曲着,盘结在一起;树干上到处是树节,像一个长满脓胞的老人,奇丑无比。树下生活的这些人跟这些树一样,有着惊人的相似。骑士兴起了宝剑,手起剑落,一段树枝砍下来。

像野兽一样有人看到这个场景,吓得纷纷跪倒在骑士的膝下,趴在污秽的泥土里祈求怜悯,嘴里还发出恐惧的哭声。

“我感到很恶心”,一个骑士向他的同伴道,“深谷中的侏儒,不能跟他们联系在一起。”

“你说的对,”那个骑士继续他的查看,“你,我和我们大家就可以把整个部落夷为平地。”

“我们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却很难清除宝剑所染上的污秽之气。”另一个说道。

“我们应该怎么做,杀掉他们。”

“杀掉他们没有大大的奖赏,这些可怜的人显然不能对我们构成任何威胁。我们的任务是查清楚什么人和东西住在个岛上,然后回去报告我们的侦察结果。我们所知道的,他们可能是神特别青睐的人,如果伤害的行动惹怒了他们,可能就是古老的骑士所说的灾难吧。”

“我对古老骑士的预言感到怀疑,”另一个骑士说道,“我并不能设想,任何一个神会如此对待他所喜爱的族类,像这些野蛮人一样。”

“魔吉安,可能的确如此,”骑士的同伴带着讽刺的笑。

刚才那个骑士哼了一声。“那么好吧,我们不要去伤害他们只是静静地观察。古老的骑士不会欺骗我们,让野蛮人继续搜寻这个小岛的剩余部分,我们还是回到海岸边,我需求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

两个骑士返回了沙滩,坐在一棵树的树荫下,等待其余的巡查的人返回。他们通过谈论即将到来的攻占安塞隆岛的行动来打发时间,讨论巨大的黑色猛龙号舰队,它们被牛头人所操纵,驶过大陆,海洋,运载着成千上万的野蛮人。分成两队进攻安塞隆大陆,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待夏季来临的前夕。

塔克西丝的骑士,不知道自己确切在哪个地方进行攻击,因为这还是机密,但他们毫不怀疑即将到来的胜利,将在神圣的女王的保护下品尝到。

野蛮人几个小时后就返回了,他们向骑士报告,这个岛不是很大,可能只有五英里长,他们没有发现还有什么别的人群。那些野蛮人都偷偷地溜走了,大概躲在他们的泥屋里,直到我们这些奇怪的生物离开。

骑士重新登上了海岸边的船只,野蛮人把它推向海中,操起了船浆。小船在水面行进,向黑色的猛龙船行进……

骑士的身后是空旷,荒凉的海滩。

第二章魔岛。磋商。头人当黑色的猛龙号轮船消失在海天之际,看不到任何一点踪迹的时候。躲在树上眺望的一个人象兽一样的溜下树来。

“他们还会回来吗,我们在这里是否安全?”一位女士的问题,“你不是听他们说过,他们回去只是报告我们毫无效意,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所以他们终将要回来,尽管可能不是现在,也不是很快。”

“我们该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们一起到这个小岛上远征,是为了秘密地保护我们的安全。这也许是一个错误,可能我们分散到世界各地更好,在这个小岛上,我们很容易就被发现和受到侵犯。分散各地,我们至少可以隐身其他种方法之中,现在真不知何去何从。”女士着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我们有发言权,一切由头人作决定。”

“你说得对,”一个男的显得很轻松,“我们得尽快回去,头人可能等得不耐烦啦。”

“这可不行,”男的同伴提醒道。

“这可不行,”他悲伤地回头面向大海,从那蓬乱肮脏的头发凝望过去,“真有点让人害怕,即使现在,我也没有安全感,我一直注视着那只船消失在海平面上,我看见那些黑衣骑士,听见他们的谈话,什么征服战争,死亡之战的,真的……”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到,“真的,我们应该告试安塞隆岛上的每一个人,有可能是索兰尼亚骑士来了。”

“那不是我们的责任,”女士着马上回应到,“我们只求保护自己,就像过去一直做的那样,你们一定明白,”她又补充说道,话语中带着一丝,“面对同样的处境,他们也不会关心我们,清醒一点,我们回去吧。”

这一男一女用魔咒的语言咕哝着,这些奇怪的话,在安塞隆岛上的巫师没一个听得懂,更不能说得出。没有谁能够学会,这种无所不能的魔法是天生,根本学不到。

野蛮人猥亵污秽的外表突然消失了,就像一只蛹蜕去丑陋的外壳化为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样,两个仪态万千的美女从伪装中走了出来。

他们美得简直无法形容,高挑、苗条、纤纤身段,配上明亮的眼睛,真是叹为观止。当然世上像他们这样的美女的不少,也有不少女人称得上美丽。一个美丽与否,关键在于你怎么看,可能一个说漂亮,另一个却不这样认为。一个侏儒男矮人也许认为他们同类的女性留有长长的刘海更吸引人,却对一般光滑的面部无动于衷。不过,面对这两个美女,那个侏儒也感受到了他们的美丽,像山巅的白云,海上的月光,山谷中的震荡,那样起凡脱俗,那样可望而不可及。

一句话就使两个野蛮人脱去粗糙的兽皮,而穿上华贵的丝绸。另一句话又改变了他们藏身的大树,树枝伸展开了,树节没有了,树干更挺直和高大了,绿叶在海风中摇曳,花香阵阵袭来,令人如痴如醉。补充一句,所有的树都经历了这样的转变。

两个人离开了海滩,根据骑士到达村庄泥屋的指引,他们向内陆走去。他们没有说话,在沉默中体味着舒畅。他们刚才交谈了一席话可能被他们族类另一些人所知道。艾达人喜欢与世隔绝,即传是自己人,也不情愿长相厮守,刚才他们的谈话已经在两人之间埋下了危险的种子。

因此当他们转过身来,两个人发现的场面,与骑士看到泥屋和陶锅一样,令人感到震惊。所有族类的人,几百人甚至更多,会聚在大柳树下,这种情况在艾达人的历史上是没有前例的。

奇形怪状的树不见,被丛生的橡权树和松树所代替。沿着树林,精心修筑了一排排小巧精制的房子,每所房子形状备异但很少有超过四个房间的。一般由厨房,中堂、作坊、卧宝组成。

建有五个房间的是住有小孩,小孩与父母住在一起(普通是与母亲住在一起,特殊情况例外)直到他们满一周岁。到一定时候,孩子们搬出来建立他或她自己的住所。

每一个艾达人家庭都是自给自足。种植自己的食用的粮食,获取所需的淡水,独立地进行思考。

社会交换没有被禁或受到限制,但却很少发生。每一个艾达人从来没有走过与外界交流,如果有这样的想法,就会被认为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只有很少的种族,象人类、精灵、侏儒,坎德人等等,或者是黑皮肤的其他族类,象人身牛头的怪物,妖魔诸如此类可怕的东西,也许还有一些根本就没有被艾达人所知凶残的类别。

为了交配的目的,一个艾达人与另一个生活在一起在他们的生命中只有一次。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认为这是一次痛苦的经历,因为他们不是因为爱走到一起的,而是被一种叫“娃林”的具有魔力的习俗约束到一起的。这种习俗是这个族类中的长者为了种族的延续而创设的。娃林使一个艾达人的灵魂控制另一个人的灵魂,没有逃避,没有反抗,没有选择和被选择的权利。当娃林发生在两个艾达人之间时,他们必须结成夫妇,否则就会承受痛苦,受折磨而死。一旦妇女怀孕,“娃林”就会消失,而这两个暂时结合在一起的人也会分道扬镳,当然他们已商议由谁来负责孩子将来的生活。由于这种经历使得艾达人种族,只有很少的婴儿出生,他们的人口总是处于很小和规模。

艾达人生活在安塞隆岛上已经几百年了,自从他们的祖先在这里建立家园。只有少数一些强大的族类知道他们的隐居在这里。这样形态的生存经历成了神话和民间传说的素材。每一个偎依母亲身旁的孩子都知道这个神奇的故事,他们曾经被完美地创造出来,但由于骄傲自大的罪过而被神所谴责,变成了丑陋、令人害怕的怪物。这样的故事也是生动的道德课。

“罗兰,如果你再拉妹妹头发一次,你将变成似龙的怪物。”

“玛莉,如果你过分留恋于你漂亮的脸蛋,有一天从镜子里将会发现你像魔鬼一样丑陋。”

艾达人,如此地富有传奇色彩,他们努力没法逃脱神的惩罚,避免变成似龙的怪物。他们仍然那么的美丽,仍然承受恩惠和保持神奇的魔力。由于他们这样一有魔力,神奇和美丽,他们从来没有与外界交往。在封闭状态逐渐消失。孩子们走进一个黑暗阴森的树林,总是寻找富于传奇色彩的艾达人。希望碰到他们时,能够企求他们踢予一个美好的祝愿。

与许多传奇故事一样它被描述得活灵活现,但索绕在艾达人心中的一个恐惧却总也挥不去,如果别的种族发现了艾达人,他们将会充分利用艾达人的魔力去达到他们自己的,害怕被发现,被利用,于是艾达人独自生活在一处,隐藏起来,掩护自己避免与住何人接触。

自从艾达人登上安塞隆,已经有许多年了。他们生活在黑暗幽深的树林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经受战争之后,艾达人更渴望一块和平的土地。他们失望了,在安塞隆上,各种各样的派系和种族根本不同意一个和平的条约,更糟糕的是,种族之间还经常发生战争,加上从北方传来大量更令人恐惧的消息。

害怕自己的族人在另一场蹂踏的战争中被捕获。头人作出决定,他告诉一个艾达人,远离安塞隆到另一个不为任何人知道的小岛,于是他们来住了这里。他们在隔绝的状态中在这个小岛上和平地生活许多年。可是现在和平与隔绝又被粉碎。

艾达人一起来到这里,来到柳树下,努力消除这个威胁,他们已经一起讨论骑士和那些野蛮人。他们被此分开地,看着那棵树,互相询问,忘记了不安,但有点悲伤。被此骑士的锋利的剑砍下的树枝仍然躺在地上。树液从鲜活的枝条的伤口深透而出,树的灵魂痛苦中被劈成两半,艾达人不能安慰些什么。一个和平的地方,追寻了许多年,终于走到了尽头。

“我们充满魔力的庇护之盾已被刺穿,”头人在全体艾达人面前大声说道,“黑衣骑士已经知道我们的所在,他们还要返回来。”

“我不同意,头人,”另一个艾达人充满愤怒争辩着说,“骑士将不会回来,我们的伪装骗过了他们,他们认为我们是野蛮未开化的人,还处在野兽的生存状态,他们为什么要返回?”

“他们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但总有一天,当他们的首领需要男丁补充军队的时候,或者认为这个岛屿是一个造船的好位置,或者他们感到有必要在这里驻扎军队的时候。人们从来不会让任何东西弃而不用,一定会对所发现的东西,用各种目的来加以使用,把它们拆开来看看是如何运转的,给它们赋予价值。于是,它们永远不离我们左右,他们也一定会回来。”

艾达人,一直独立地生活,与世隔绝,没有任何类型的政治组织,但他们认识到,一个为他们作出各种决定,从而把他们团结成一个整体的人是密不可少的。于是,仿佛又回到了遥远的古代,他们总是从自己族类当中推选出一个人来作为“头人,”可能是男的,也可能是女的。

被选中的头不能太老也不能太年轻;既不能太聪明也不能太狡猾;不是强大的人,也不是最弱小者。他是普通的一员,不会采取激进的行动,而走中庸的路线。

他们现在的头人已经很明显地比他以前任何一个头目都更加强大,更富有侵略性。他自己辨解说,因为他们处有一个黑暗的时期,头人的决策应该是明智的,至少要让绝大多数艾达人赞同。那些不赞同的人,由于不愿打破艾达人平静的生活,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无论如何,他们不会立刻回来,头人。”一个女性说道,她就是刚才在海岸边眺望的两个人中的一个。“我们看到他们的船只消失在海平面上,注意到船上飘扬着艾瑞阿肯的旗帜,他是已经死去的艾瑞阿卡斯的儿子,一个可怕的恶魔,像他们生前的父亲一样,是黑暗女神塔克西丝女王的追随者。”

“如果我们不是塔克西丝的追随者,就是帕拉丁的追随者,或者是其他神或女神的跟随者,而这没有什么不同。”头人把他们的双手交叉在胸前,摇着头说:“我再重复一遍,他们一定会回来的,为了他们女皇的荣誉。”

“头人,他们谈到了战争,攻占安塞隆岛的战争。战争,总是战争,而它恰恰又是离开安塞隆的原因。我本以为,在这里,至少是安全的,免受瘟疫之灾。”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很明显,它不是。”

“我们将怎么办?”

艾达人人马上彼此分开,带着疑惑互相看着对方。

“我们离开了安塞隆岛,来到了这个岛上。”头人说,“在这里不安全,我们在哪里都不安全。”“那我们回去,与他们战斗,把他们驱赶出去,”一个非常年轻的艾达人说,“我知道,在我们族类的历史上,我们从来没有侵略过其他种族,我们出来躲避是为了避免杀戮和流血,但我们有权利保护自己,世界上每个人都拥有这种权利。”

当头人说:“是的,你说得对。我们的确有权力保护自己,有权力去生活,按我们自己选择的和平方式。我要说,我们应该维护这种权利。”人们都被头人的话震惊了。

在惊谔中还未回过神来,几个艾达人异回声地说:“头人,你不是不赞同我们与这些人火拼吗?”“是的,”头人回应道,“当然不赞成,我并没有建议这样做,但我不赞成收拾我们的财产,离开我们的国家,这是你们愿意看到的事情吗?”

一个人发话了,他因为保护而闻名。他曾经与头人意见不一,并把他的异议公布于众。他不是头人所欣赏的人,当他开始讲话时,头人皱起了眉头。

“在我们曾经生活的所有地方中,这个小岛是最美丽的,是最适合于我们的。在这儿,我们虽然生活在一起,但是彼此是独立的,分离的。我们虽然互相帮助,仍然保持自己独立性和封闭性。离开这个岛屿是困难的,然而……现在情况不用了,我是说,我们应该离开。”

保护者用手指着整洁适的房屋,它们被一个个美丽的花园所围绕。其佘艾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房子没有什么区别,没有被魔力所改变,这些魔力是泥屋制造的幻像。不能看到有什么不同,但是可以感觉到,听到,品味到,当然也可以闻到。平常叽叽喳喳不断歌唱的小岛,现在也沉默了,害怕了。在艾达人人中到处乱窜的野兽也躲到洞穴或爬到树上,消失了。空气中仍然强列地充满着刀剑的血腥之气。

无辜和和平已被毁,伤口虽然可以愈合,伤疤的消失。但痛苦的记忆仍保存在心中。现在头人建议保护自己的家园,这是多么具有吸引力的想法。过于冲动的思想仍然存在,并且正在获得支持。

头人看到自己不得不力排众议,于是决定采取另一种策略。

“我并不建议我们应该去战斗,”他说口气柔和,软滑,“暴力不是我们的选择的办法,对这个问题已经考虑很长的时间。我预感到灾难将要降临。我刚从去安塞隆的路途中返回,我有了新的发现。”

剩下的艾达人吃惊地看些自己的头人。他们被此间的孤立,使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首领曾经离开过,而且冒险走到了外面的世界。头人的面部表情变得沉重和悲伤,“我们具有神力的船把我带到了帕兰萨斯——这个人类之城。我走在街道,倾听着他们的交谈。从那时起,我以过索兰尼亚骑士的堡垒要赛,又到了西历安的各个海上国家。我经过奎灵那斯提,传说中精灵的领地,我踏入了索巴丁的大门。像风一样无影无踪,我溜过了奎灵那斯提可恶的精灵土地的边界,行走在混乱的荒野。在索兰尼亚,卡拉曼和圣克仙逗留了一段时间。最后,我看到了伊斯塔血海,从那里,经过了附近的风暴城堡,那里全都是同样的黑色骑士。”

“从长枪战争以来,人类二十五年的时间已经逝去安塞隆大陆上居民向往和平,不过正像我们告诉他们的一样,这些希望是永远也不能突现的。只要诸神之间存在战争,这些战斗必然要影响到道德的层次上。随着那些黑色战士为塔克西丝女王而战斗,女王比任何时候都更强大无比。

他们的爵士——艾瑞阿肯,艾瑞阿卡斯的儿子勇敢大胆地指出了这种黑暗,可那正是女王的嗜好。

“罪恶在于罪恶本身。”长枪战争的失败主要由于凶恶女王的统治者的贪婪和自私自利。艾瑞阿肯,一个在战争期间以及战后都是索兰尼亚骑士的囚犯,已经认识到,索兰尼亚骑士的胜利是通过他们无畏的牺牲得来的,为了达到目的。

“艾瑞阿肯把他的想法付诸于实践,现在已经建立了一支军队。军队里,无论男女都愿意为神圣的女王献出自己的肉体和灵魂。更为重要的是,以女王的名义来征服整个世界。他们放弃了一切东西:财富、权力,他们自己的生命,为了获得胜利。他们注定在鲜血和荣誉中战斗。

他们是不屈不挠的反抗者。

“侏儒相互发生战争。奎灵那斯提精灵娶了西瓦那斯提的女王——罗拉克的女儿阿尔翰那,想建立统一王国。”

“由于那些侏儒在权力膨胀,索巴丁的矮人害怕受到进攻,正在考虑再一次封锁他们山脉。索兰尼亚骑士正在修筑他们的防御设施,不是害怕那些黑衣骑士,而是担心的那些侏儒。帕拉丁的骑士已经被警告要抵御黑暗女王的恶魔,他拒绝相信,黑暗女王的势力会改变吃人的本性,正如一句寓言所说。索兰尼亚人仍然相信恶魔会改过自新,正像它在长枪战争中所做的那样。

“平衡随着凶恶女王的兴趣而改变,但是我们现在处的时代,我的朋友们,”头人环顾着他四周的人群,眼睛都注视着每一个子民,“今天的时代,我相信,塔克西丝女王将会获胜。”

“但是,帕拉丁将会是怎样?还有吉力安?我们为他们祈祷,正像我们过去一样,他们能保护我们。”保护者发言了,但是许多人已经对头人的话点头表示赞同。

“帕拉丁能保护我们摆脱恶魔一样凶残的骑士吗?”头人以一种严后的语气问题。“不能,他允许这些骑士登陆我们的海岸。”

“他们没有伤害我们,这是仁慈的神给我们的庇佑,我们才会有长期的依靠。可是现在没有了,这次可怕的事件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我们的魔力已经被他们击破。应该上我们依靠更强大有力的事物的时候。”

“你显然已有了一些想法,告诉我们。”保护者说到,语气很严厉。”

“我们想法是这样的:我们用世界上具有最强大法力的器物来保护我们——直到永远——从外部保护我们。你们知道这个器物的名字,我指的是——灰宝石。”

“这灰宝石不是我们的,”保护者严肃地说,“而属于所有世人。”

“别再说了,”头人说,“是我们发现了这块魔石,我们找到了它,拥有了它。并为了安全起见把它带到了这儿。”

“是我们从一个思想简单的渔夫手上偷了它,是那个渔夫发现它被冲到了岸上,并把它带回了家,由于魔石各面会闪光而把留在了家里,并喜滋滋地向他的邻里炫耀,他暴殄天物,对它的魔力一无所知,并且毫不关心,这魔石对他毫无用处,也许按他的本意是想成为这块魔石的主人,也许从他获得这块魔石的时候,我们已经不明智地妨碍了神灵们的安排,所以他们现在不再庇佑我们了。”保护者这样说。

一些人也许会谈我们的所作所为是偷盗,头人紧盯着保护者说:“但我敢说因为我们发现了这块灰宝石而为世人做了一件好事,这块宝石长期发来就是一个不祥物,无论它流落在哪里,哪里就会有大麻烦,即使我们没拿到它,它也会象从前那样从笨蛋的手中溜走,但现在我们用法力控制了它,世人会从中得到好处的。”

“我记得你曾告诉过我,这灰宝石的魔力能保护我们免受外界的侵犯,很显然地,现在情况并非如此,那你说,现在这块宝石又如何庇护我们我们呢?”

“我研究这块宝石已非一日,最近我有了一个重要发现,”头人说道,宝石所拥有的使得它能漫游世界的力量的能力并不在于宝石本身这个外壳,而是隐藏在石头的里面,宝石只是一个容器,承载并限制着里头的力量,这力量一旦释放出来将会是无可比拟的强大,我建议打破它释放出这股力量以保护我们的祖国。

埃尔达显然并不乐意,他们并不想采取任何行动,而是更希望在反思和探索中生活,采取这样一个激进的行动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但是只要看看这周遭的一切,看看他们亲爱的祖国所遭受到的蹂踏与摧残,他们又无可奈何。

保护者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说:“如果你所说有魔力被困在了宝石内,它是如此强大,你认为我们能控制得了吗?我们现在可轻易控制这块宝石,我想控制它的力量应该没有困难,并用以保卫我们自己。”

“但你如何确定是你控制它而非它控制你呢?”

一个比艾达人如歌般嗓音粗糙得多的声音从保护者身上某个地方传了出来,大家都转向了声音的出处,后退了几步以便能看到说话的人,那是一个年轻女子,下概是在18-25岁之间吧,并不很确定,在他们的眼里,这个女子却是奇丑无比,或许正是由于这一点,他们反而珍爱她,宠她,自从她来时是一个孤婴时起,他们一直都这样。

没有几个人敢对他们的头人这样说话,这个女人对于这一点应该比谁都清楚。大家不满的目光纷纷转向了那个被以为应该对此负责的家伙——保护者身上。

而他似乎也相当的尴尬,正对女孩说着话,显然是尽力说服她回去。

头人呈现出异常耐心的表情:“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艾莎,我的孩子,也许你可以给我解释解释。”

这年轻好似乎很高兴自己成为大家注意的中心,她挣脱了保护者握着的意欲阻止她的手,大踏步向前站在了这些艾达人的中央。

“你如何知道这宝石不会控制你呢?如果它要控制你,它就不会告诉你,是吗?”说完,扫视一圈,为自己的争辩而洋洋白得。

头人认可了这个论点,赞扬了她的聪明,并很小心地不让自己笑出来,这个主意极其可笑,但不管怎么说艾莎是一个人,她也有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灰宝石到我们这以后,表现得相当温顺,它静静地躺在祭坛上,甚至很少闪烁,我不认为它会控制我们,对此你不必杞人忧天,孩子。”

在克莱恩岛上艾达人的法术是最大厉害的,甚至连神灵也比不上,包括头人在内的一些艾达人族使厉害的李奥克斯神丢了宝石,是艾达人族人发现了它,获得并占有了它。艾达人知道宝石的过去,所有种种。当它漫游世界时是如何引起骚乱和不安的,如传说所言,灰宝石导致了坎德人矮人等种族的诞生,但那是艾达族人拥有宝石之前的事,它一直在人们的保护之中。”

会议照常进行,艾达族人力图在不采取激烈措施的前提下走出困境。

艾莎如常人般变得烦躁起来,告诉保护者说她将去张罗晚餐。

走出会议室后,艾莎起初有点恼火,作出了一个好提议,然而却很快被否决了,但恼怒使人疲惫和令人分心,现在她心有所思地走进旷野,却没有采集做饭的茎果。

相反地,她来到沙滩上,站在了海潮线上,她动也不动的俯视着,想象着沙滩上两骑士的高大,壮实,在心中勾勤着他们的形象,一种愉快的却又令人困惑的兴奋流遍了她的全身,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想到别的男人。

当然这些男人跟艾达人族人比起来是丑陋的,但并非丑陋得全如……

艾莎留在沙滩上,久久地,久久地沉浸在梦想中……

艾达人族人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决定把灰宝石交给头人全权处置,他懂得如何最佳应付这种情况,他决定要做的都将照做不误,协议达成后,他们急于回到各自的住处,一个人静一静,把所有的不愉快都抛诸脑后……

头人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把族人中最年长的三人留了下来,把他们拉到一边私下说话,“我并没把这个问题公开提出来,头人温和地说:“因为我知道它给我们的族人所带来的痛苦,但为了保证我们的安全,我们不得不采取另一个行动。我们完全可以超然于灰宝石所产生的诱惑,但我们中有一个人却办不到,你们都知道我所说的是谁,”从他们惊愕的表情可以推知——是的,他们知道。

头人接着道:“做出这个决定使我很痛苦,但我们必须把这个人从我们中剔除出去,今天都看到了并且听到了艾莎所说的,她的血统使得她处于危险的境地。”

“但我们并不确定啊。”其中一人大胆地表示一个谦和的不同意见。

头人严历地说道:“我们知道有关宝石的过去,我调查过,发现这些全都是真实的,宝石摧毁了所有接近它的人,它使得他们产生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欲望,据记载,战斗英雄卡罗门之子差一点也成了牺牲品,中立之神自己不得不介入拯救他们,宝石说不定已控制了艾莎并利用她在我们中引起纷争,因而为了她以及我们自己的安全,她必须被送走。”

“但她是被我们从小养大的,这里是她唯一的家,”其中另一个抗议道,“艾莎具在完全可以在她自己的族类中独立生存了。”头人缓了缓他那严历的语调,“我们先前已说过了她在我们中已变得越来越躁动不安,我们这种勤勉的,费思考的生活并不适合她,为了成长,她需要有变化的生活,我们正在窒息着她,这种分离对她对我们都有好处。”“要割舍她真有很难。”其中一个长者揩着眼泪说,要知道艾达族人并不崇尚分离,特别是保护者,因为他爱这个孩子。“我知道,”头人温柔地说:“这看起来很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对我们,包括保护者都有好处,我们大家都同意吗?”头人的智慧又一次得到了尊重,他前往告知保护者,其余的人匆忙地各回各家。

第三章分别。礼物“离开?”艾莎毫无表情地对着保护者说。

“离开这座岛?什么时候了?”

“明天,孩子!”保护者说着,他已经开始收拾他们的小房,清理艾莎的物品,将它们搁置到床上,准备捆在一起。“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一条船,准备了熟练的水手,小船已经经过了很好的改进,无沦海上出现多么狂暴的风暴和险恶的情况,小船是不会翻覆的,船是会很平稳的航行的,它的速度会足够快,可以使你们平稳地穿过海洋到达人类帝国的帕兰萨斯城城市,只要你们一直朝着南方走,十二个小时就会结束你们的旅行的。”

“帕兰萨斯城……”艾莎重复着,不能明白的是到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帕兰萨斯城点了点头,“在安塞隆上所有城市中,我想你们会很快发现帕兰萨斯城的,它是一个人口众多而且是形形色色的城市,帕兰萨斯城一个存在着极大差异性的古老文化,这可能在大法师之塔的前面,它的另一边就是达拉马大人……”

艾莎再也听不到什么,她知道保护者、知道他是无可奈何、一位文静温和的而又高雅的人,这些话都是他压抑了很久才能说出来的这些话,是他对所有人的鼓舞,她明白这一点,她想起他们儿童时代一起玩过的布娃娃,突然他中断了话,一次又一次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艾莎的眼眶里充满了泪花,她尽量的显示出轻松的样子,以免他发现自己在流泪。

“所以,我将会被送往帕兰萨斯城,是吗?好在你知道我现在很想离开这里一段时间,我有我自己的旅行计划,我想到卡拉曼走一走,但是——“她耸了耸肩,我想帕兰萨斯城可能会是另外一个好地方。”

其实她对卡拉曼也不是十分熟悉,只不过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城市的名字时感到十分的亲切,好像脑海中早就有了到那里旅行的计划。然而事实上的她去的时候,她是多么恐惧和惊慌。

“艾达人肯定知道我昨天晚上到哪里去了,她有点犯罪感地想着,她们知道我走出了海滩,他们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的理想是什么。”

她在梦想中勾画出了骑士的形象,他们年轻的脸庞,他们潮湿的头发,他们那强壮而又敏捷的双手。在她的梦中,他们遇见了她,和她开开心心聊天,将她带到他们雄伟的龙首船上,他向她发誓永远爱她,可以为她而放弃战斗和手中的利剑。傻瓜,她知道哪里会有男人爱上如此丑陋的女人呢?艾莎面红耳赤地想着她的梦想,她因为他而害羞,因为他爱她而羞涩,她的脸越来越红了。

“是的,我们都知道该是你离开的时候了。”保护者稍有点苦涩地说道:“那么,还是让我们首先讨论一下吧!”

真的,艾莎说出了三年来她的梦想,她的旅行计划,甚至连她将带什么都想好了。甚至迄今为止的某一天、某一暂定的一天、一个不明确的一天,她都没有放弃,然而那一天来而复去。艾莎总是没有实现计划;或者大海太汹涌了;或者天气太冷了;或者船太不安稳了;或者预示着不顺利,她的保护者总是温和地赞同她,赞同她所说的所做的每件事,并且不会多说一个字,直到艾莎计划她的旅行。

“你是对的,我也想到外面走走。”她说,希望她那颤抖的声音会被认为是兴奋。“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的行李。”

她偷偷地用手掩盖自己的眼睛,而对着那个从幼年就看着自己的男人,“无论你做什么,保护者。”叫着他的小名,“你不能想象我将带着我的布娃女士去帕兰萨斯城,对吗?我将会把它留在这里,在我离开的时候,它会伴随着你,看着它你就会像看见我一样,寂寞的时候你们可以聊天,直到我回来为止。”

“孩子,你将不会回来的。”保护者平静地说。

虽然不能照顾它了,但是他很喜爱那个布娃娃,它有着他们童年的回忆,接着是一片沉默,然后他将那个布娃娃亲手交给了她。

艾莎凝视着他,眼睛在抽动着,眼泪禁不住地流了出来,她大声地哭着,双眼都已红肿,然后她抓住那个布娃娃,将它用力地掷进了房间里面。

“我将会受到惩罚,惩罚我的自作主张,惩罚我的狂妄,保护者将会恨我,你们所有人都会恨我,因为我的丑陋和愚蠢,还有……还有……人类!好!”艾莎用她的双手抹了抹眼泪,拢了拢她的头了,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回来的,哪个会想呢?谁会关心这个没有乐趣、被人遗忘的鬼地方?我是不会的,我今天晚上就要离开!不,是现在!黑暗的地狱!我将不会想起这里的任何事、任何人、永远,永远……”

她又哭泣着,同时观察着她的眼泪带来的效果,保护者正一筹莫展地看着她,无论什么时候,她哭他都会这样的,他会屈服的,他每次都会屈服,为了安慰她、劝慰她他会做任何事。只要她开心,无论她要什么他都会给的,他每次都是这样的。

艾达人如果不是感情异常的激烈是不会表现自己的情绪的,因为艾达人会对他们认为行为如此奇怪的人所困扰的,他们不能承受看见别人情绪的改变,他们认为那是不好意思的,是不合乎礼仪的。艾莎早就知道这一点,因为每次眼泪和恼怒都会帮助她,她的哭声越来越大了,她好像要窒息了。然而她却在泪戾的狂喜,她这次肯定,是不会被送出去了,起码不是现在。

保护者静静地凝视着她,他的心里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他这次是不能屈服的,因为……

门关上了。

艾莎呜咽着,笨掘地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当她清晰地看清周围时,她惊讶地看着四周。

保护者已经走了,他丢下了她。

艾莎孤独地坐着,想着自从他们从幼儿时把他带到这里,无论多少年过去他们都会给她一个单独的房间,她经常观注着事态的发生,经常想知道自己的一点什么,经常计着年数,直到十三岁那年保护者说出了她出生的那一年那一天,接着有一个故事,但是在那种年龄——因为某种原因——那个故事变成了伤痛,没有人告诉她更多关于她父母的事,或者为什么他们不在她身边。他们不喜欢谈论这种事,无论什么时候,他提起这个话题都会使他们感到悲伤。

没有人告诉她,她是谁……仅仅告诉她,她不是,她不是一个艾达人,并且因为一点不高兴——她中止了计年数,并且当他们已经又一次说明它的重要,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已经来了多少年,四年或五年,六年?还是十年?

那是不会有麻烦的,没有什么事情会有麻烦。

艾莎知道这次眼泪是不能帮助她的。

※※※

第二天,当太阳升到天顶的附近的时候,艾达人又每隔两天一次来到了一起。一些事情仿佛预示着人类“孩童”时代的结束,这一切在历史上是无先例的。

艾莎现在怒气冲天,她的告别仿佛一个偶尔的拜访者离去那样的肤浅,那样的陌生。

“我是不关心的。”

这些话都是首领从她不太温和的自言自语中听见的,“我很高兴能离开了这里,你不会想我的,没有人会想念我的,我也不用担心你们什么的,正好你们不用担心我一样。”

首领希望他能够告诉她,但是这些话来之不易,艾达人已经渐渐变得十分的无忧无虑。他们喜欢歌唱,喜欢微笑,如果他们已经宠坏了她,首次知道那不是故意的,那将会使他们开心的看见她的幸福,并且,因为他们已经尽可能地帮助她完成了那条船。

他开始想——昏暗的——这条路已经是一个错误,这个世界是如此粗暴地将她推入一条深渊,使他们不能照顾她,如果她开心或悲伤,死或活着,将不是这个世界的关怀,它将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有一点晚——艾莎可能会被接受训练。

但是那时,他并没有说实话,尽管他不能像野外歌唱的鸟儿自由,现在自己掌握着时间,艾达人尽管不知道怎样明显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他们仅仅知道送给她一些礼物来表达自己的情感,表达对她的思念。

艾莎用不太礼貌的谢意接受了他们的礼物,甚至没有认真看一眼,就把它们塞到了皮袋子里面去了。当送礼物者企图解释礼物的用途时,艾莎却将他们的解释扔到了一边。她受伤了,受到了深深的伤害,她想伤害每一位伤害她的人。保护者真的不能责怪她。

头人做了一次令人感动的讲演,艾莎很安静地听着,海水扑打着浪花,风儿轻轻地吹拂着,艾达人轻轻地念着他们的祈文和美好的愿望。艾莎背对着他们,穿过树林,向海滩走近,她将他们的礼物紧紧地抓着放在自己的胸口。

“我不用关心,我不用关心。”她不停地重复着,心里念着头人的圣歌。

他是惟一一个陪同她到船上的人,她拒绝同他讲话,他警告她如果可能他会轻视她,可能当她是一个冷酷的不受欢迎的人。在去海滩的途中,当他们两人单独地呆在树林里的时候,乌莎停了下来。

“保护者……”她用手臂挽着他,紧紧地抱着他,自从她过了儿童时代,她就不太爱表演了,“不要送我走,我会是个很乖的人,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我不想离开你。”

“我知道,孩子,我知道。”保护者眼睛模糊地用他那不太熟练的手拍着她的背,当她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他有很深的记忆。

他经常用他的手臂抱着她,抚摸着她,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摇着,尽量给予她母亲不能给她的爱。

当艾莎渐渐地平静下来,他用他长长的手臂抱着她,深深地看着她。

“孩子,我不是随意告诉你这些,其实我也是舍不得你走,你想象一下,如果我们不爱你,我肯定会对我们非常失望的。我们不希望你那样。艾莎,我们非常爱你,我想你是会相信这一点的,事实是……我们准备练习魔法——十分强大的魔法。我不能解释清楚,但是这魔法可能会伤害你的,艾莎,因为你不是艾达人,它会伤害你的,我们送你走是因为我们考虑到你的安全。”

谎言,一个谎言,但是,是一个无恶意的谎言,事实上,艾莎被送走是因为她会破坏魔法,人类对灰宝石的完美的水晶结构会有很大的影响,保护者知道这是头人下令送艾莎的真正原因。

艾莎轻轻地哭泣着,保护者轻轻地擦着她的鼻子和脸,就像她是个孩子时候那样。

“这个……这个魔法……”艾莎停顿了一下,“它会给你们带来安全,能将你们从灾难中解脱出来吗?”

“是的,孩子。”所以,头人说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他的智慧。

又是一个谎言,保护者今天说了比他这一辈子还要多的谎言,他很惊愕地发现他很喜欢这样做。

艾莎试图作了一个微笑,“谢谢你真诚的对我,保护者……对不起,我是如此残忍的对待你们,这样的不相信你们,真的,我对不起你们……你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我很想念他们。并且我会每天想念他们的……”她尽量地克制自己,但是眼泪还是禁不住地流了出来。

“我会告诉他们的,那么现在,来吧,正如吉力安说的,时间不等人。”

他们走向海滩,艾莎此时此刻非常的安静,她迷迷糊糊地走着,脑中一片空白。

他们来到了那条船旁边,这是艾达人精心设计和制造的双榄杆的帆船,那船是艾达人几年前为了获得灰宝石而制造的,完成任务后,艾达人就再也没有用过它了。艾达人还允许保护者教艾莎怎样驾驶它,尽管他害怕它,他一直担心的这一天的来临。

艾莎和保护者小心地收拾着她的两个包裹,小的那个用来装艾莎个人的东西,以便使她能够背在背后,大的用来装艾达人给她的礼物,艾莎穿着艾达人认为很容易发现的衣服,为了使她能在炎热中感受舒服,她的短裤是用一种很薄的绿色丝绸制成的,这些绿丝绸在她的脚周围很轻快的飘动着,短裤上面还有一个针刺的绣花,她的上衣是一件束腰丝绸短衣,并在颈部开了个小口,腰上系着一个腰带也是绿色的,上面也有绣花,一条绿色的丝绸围巾在她的头上。

“这种打扮,看上去像个坎德人。”保护者开玩笑地说着。

“一个坎德人?”艾莎笑着说:“你曾经和我讲过他们的故事,保护者,你认为我会遇到他们吗?”

“遇到他们比摆脱他们容易,噢,对了,孩子。”保护者微笑着说,“你将会遇到很多阴险,狡诈,勇敢而又谎言的骑士,还有很多很多你都会遇到的。”

当他讲的时候,保护者发现艾莎不再凝视着他转而转移了她的视线,她看着大海,脸上的表情发生了改变,不再茫然和麻木,她殷切的希望看到,听到闻到摸到生命的存在,在她的面前,白云聚集在一起,建筑也越来越高,保护者直到看不见而离去,但是城市在太阳底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她感到如果大海是由石块铺砌而成的,她会马上飞向那里。”

保护者沉思着,人类世界已经容忍和理解孤儿,他们会帮助她的,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异常的兴奋,他的嘴激动地合不拢,她斜靠在包裹上,准备像所有的人类那样立刻冲向未来。

他知道艾莎将会是多么危险,看看她那无知的脸,他几乎警告她。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又停下了,他已经告诉她骑士和坎德人,现在她必须和残酷、邪恶精灵说话,还有那些内心肮脏的人类等等。

他不能告诉她这些,他不能让她那无知的脸增添许多烦恼和恐惧,她肯定会对付这些人的,神将会保护着她的,正如他所说的神将会保护可怜的孩子,受伤的动物和坎德人。

保护者帮助艾莎进入了小船,“魔力将会带走所有你需要的到帕兰萨斯城,孩子,你要充满信心,不要惧怕风暴,船是不会翻覆的,我们的魔法将会使大海风平浪静的,会控制船的速度,放心吧!孩子,风浪将会轻轻地摇着你入睡,当你早晨醒来的时候,你将会看见帕兰萨斯的塔尖在太阳底下发着耀眼的光芒。”

他们一起开起帆船,整个过程,保护者的心理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终于,他得到了。

当小手准备起航的时候,保护者将艾莎安置在船尾,并将她周围放置了很舒适的软布,以便使她能感受舒适,这时,他从他怀里拿出了一个用羊皮纸和缎带包住一布匹,并将交给了艾莎。

“这是什么?”她奇怪地问道,“一张地图?”

“不,孩子,这不是地图,这是一封信。”

“是给我的吗?”她的脸上露出了希望的光芒,“是告诉我关于我的父亲?为什么他离开我?你答应我有一天你会解释的,保护者。”保护者的脸变红了,转过脸去说道:“它,嗯,不是的,你已经知道了这个故事,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你已经说过他在我母亲死后离开了我,但你没说为什么,那是因为他不爱我,对吗?是我令我母亲去世的,他恨我……”

“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些的,孩子?”保护者震惊了,“你父亲深深地爱着你,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已经告诉你了。”

艾莎叹息道:“是的,保护者。”他们几个有关于她父女关系的结论都是这样的,他拒绝告诉她真相,很好的,那没有太大的问题,她将会自己找到答案的。”

保护者轻轻地拍着那封信,焦急地改变了他们谈话的题目。

“这封信不是给你的,但是当你离开了这座岛屿,你可以打开来看的,这是惟一能为你的问题提供答案的东西。”

艾莎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这封信,“那么,它是给谁的呢?保护者?”

保护者安静了一会儿,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并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头,他回答道,“帕兰萨斯城居住着一个强大的巫师,他的名字叫达拉马,你读完这封信后带给他,他将知道我们的计划是什么,事实上……”他停了下来,但艾莎很快接了上去。

“事实上任何事都是错的,保护者。”她靠向他,“我好害怕。”

“你将是……孩子,你的一生,那是人类的咒语。”他亲了亲她的额头。

“你母亲还有你父亲的爱永远陪着你。”

他爬下船将船推离海滩,他向大海中的波浪撇了一眼。

“保护者。”艾莎哭喊着,想抓住他的手。

但是,海水或者魔力或者是两者的缘故,船迅速地离开了。浪声吞没了她的话。

保护者站在沙滩目送船远去,甚至那白色的小点消失在视线中,他仍然站在那里。

等到潮水升起,洗刷了艾莎留在沙滩上的所有的足迹,保护者才转身离开了。

第四章一封给达拉马的信艾莎孤独地在船上,望着保护者的身影越来越小,望着家乡的海岸在视线中变成一条黑线,当保护者和海岸线超出视野,艾莎将舵手一推驱使小船回来了。

那舵不听使唤,风是如此一强劲,艾达人的魔力使船朝着帕兰萨斯城驶去。

艾莎将自己推到在船的底部,纵容着失败,大声地哭,直到感到全身不舒服。

眼泪不能缓和她心中的哭痛,反而给她带来胸口的不适和眼睛的痒痛,鼻涕流出,胡乱抓着手帕,她发现保护者给她的信,她没有热情地打开它——希望有一个明确的答案来摆脱她的迷惑——她开始读着:

我的艾莎,当我写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我宁静地看着你,你的臂靠着你的头,你的头发集在一起,我眼睛停在你的脸上,我回忆起那给我的生命带来快乐的女孩,我已经抛弃了你,对你是不公平的。

我知道你对被送走感到痛苦和生气,像这样的孤独,请你相信我,我亲爱的孩子,我没有办法说服你这种离开,是你最好的选择。

在会议上你提出的问题,关系到灰宝石,它支配着我们,是我们曾经问过的问题,我们不能肯定打破,灰宝石是最好的行动,我们相信达拉马的大智,因为,坦率地说,我们感到别无选择。

达拉马宣布命令没有什么我们计划的迹象,会给世界的外面,实际上,我相信他是错误的,因为我们远离世界太久了,这会导致不只一次的失败,我们的姐姐……

这下面被污迹玷污了,保护者没提到他有个姐姐,她在哪里?她会发生什么事?艾莎试图在污迹底下寻找笔迹,她读着下一部分是达拉马大人的地址,大法师之塔的主人。艾莎浏览了很有素养的介绍,和一个艾达人怎样的练盗窃以及灰宝石的描述,一个她听过无数次的故事,现在她感到厌烦,她跳到精彩的部分。

灰宝石在我们为它特别创造的神坛上一动不动,人们看它的时候,那石头在外形上很谦虚的样子,我们通过考察,灰宝石非常感兴趣,它的尺寸给人感觉是多样的,头人坚持认为它是一个足够大的猫,我看见那石头时我觉得是一个鸡蛋。

要决定它有多少侧面是不可能的,我们都去数他们,但是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得到相同的结论,数目不是一个两个的变化的,但是非常的不同,好像我们每个人都在不同的石头上数它的侧面。

我们知道这东西在未来是很混乱的,我不知道,李奥克斯神为了挽回灰宝石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是却失败了,灰宝石超出他所拥有的能力,为什么那我们还能保留它呢?

头人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李奥克斯神是一个虚弱的神。很容易浮躁和训练不够的,那可能是事实,但是我很迷惑为什么另外的神为什么不试图采取办法控制宝石呢?是不是他们也是软弱的神?然而,如果每个神都是软弱的那怎么可能呢?除非灰宝石拥有比任何神都强大的魔力。

如果是那样,灰宝石将拥有比我们更深奥的魔力,这就意味着灰宝石不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它正在欺骗我们,利用我们的达到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害怕它。

这就是,我为什么重复世界和灰宝石创造的原因,我们艾达人知道它,你将发现,达拉马大人从其它的书上得出不同的意见,那就是为什么我认为你应该到大法师之塔的原因,我想也许到哪儿会有一些关于灰宝石的资料。

“艾达的历史?”艾莎几乎将信卷起,我听见这个很多次了,我知道记住它。

她已经学习,读写艾达的语言,那语言是如此普通的被人理解,但是在艾达人之间他们是不用这种语言的,而艾莎懂这种语言对她来说是很有用的,尽管她在学习上是很优秀的,但乌莎并不是特别喜欢学习,勤奋的艾莎宁愿做事而不愿知道为什么做事。

但她并没有什么除了哭泣和埋怨自己,斜靠在包裹上,她将手帕浸在海水中,洗她的脸和前额,感觉好了点,以免悲伤摧毁了她的意志,她继续厌倦地读着,首先——逐渐适应了,她能从字里行间听到保护者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坐在小桌旁边,听他关于世界创造的描述:我们知道开始的时候三个神帕拉丁、塔克西丝、吉力安在的天神的地方一起居住,他们三人是亲兄妹,是由混沌之神所生,帕拉丁是最大的儿子,忠诚值得依赖,吉力安是二儿子,勤奋喜欢思考,塔克西丝是惟一的女儿,最小的孩子,一些人说他是最得宠的,她是不安份,有野心的人。

她想努力控制别人,她努力但是不能超过她的范围。帕拉丁有决心,吉力安健忘,因此我们艾达人相信是塔克西丝唆使众神来到克莱恩。

塔克西丝非常迷人,非常聪明,当她想到这个的时候,她到她的两个哥哥那里,出主意建立一个世界并居在那里,对帕拉丁她给一定的压力说这个世界是经常有混乱出现的一个世界。帕拉丁已经为他们生命没有目的的事实长期烦恼,他和他的妻子,米莎凯很喜欢这个主意,并同意他们。

“当然,你已经向父亲说过这些。”帕拉丁说,“你已经得到他的允许。”

“噢,当然,我亲爱的哥哥。”塔克西丝回答道。

帕拉丁一定知道他的妹妹在撒谎,但他多么渴望统治这个宇宙,以至他闭上眼睛面对这个事实。

塔克西丝接着到吉力安那里去,她告诉他是学习的机会,一个可以看见他们自己在各种地点怎样反应的机会。

吉力安发现这个阴谋,没有配偶(我们没有发现她发生情况记录)吉力安请教亦为林,一个来自另外长生不老的地方,传说也只是仅仅提到他也居住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亦为林是存在于所有的地方所有的时间的。亦为林能知道过去和未来,他能看了一下他的脸然后说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吉力安因而同意了。

“你当然应该将这个想法告诉父亲。”吉力安问道。

“当然,我亲爱的哥哥。”塔克西丝回答道。

吉力安知道塔克西丝撒谎——亦为林已经警告他会的——但获得知识的诱惑使他闭上眼睛面对现实。

得到他哥哥的同意,塔克西丝将她的计划付诸实施。

诸神居住的地方生活着一个像闻名的神。李奥克斯,他的过去别人一无所知,可能是因为发生了些可怕的悲剧的传闻,这让他躲避了其他朋友,孤独的居住在他的房子里,在他的铸造厂里,制作一些漂亮精致的、不可思议的、可怕的东西度过光阴,他的快乐是在制造中获得的,他制作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目的去利用它,一旦他完成了,他将它们抛出丢了,我们现在都能看见它们,它们一个将不时地落在地上,变成流星。塔克西丝到李奥克斯那里并赞扬了他的创造。

“但是多么遗憾。”她说,“你可以不将它们扔走,我有一个计划。你可以制造一些东西而不用丢掉,并且将会带给你的生命中新的挑战。你将制造一个世界、人类在这个世界繁殖,你可以将你知道的技能教给这些人。

李奥克斯尽可能思索着,最后,他想到他的无穷的制造将会有所用处、有所好处,他就同意了。“你已经请示过诸神之父?”他问塔克西丝。

“我从不到你这儿闲逛的!”她强调道。

老实忠厚的李奥克斯没有办法对付一个撒谎的塔克西丝。

众神聚集起来了,有帕拉丁、米莎凯和他们的孩子;有吉力安、他仅有的女儿和他收养的孩子;有塔克西丝她配偶沙苟纳和他们的孩子;最后李奥克斯到达了。架起了他的锻炉——在黑暗和无尽夜色中——他用他的锤子捶打在红热、大量的金属上打造起第一个世界。

那个时候,两个兄弟被迫张开了眼睛。塔克西丝没有请示诸神之父,意识到他将会因他的计划而遭到整个宇宙的反对,他已经很慎重的从他那里保守秘密,同时也没有让他的兄弟知道这件事。

混沌之神能阻止他的孩子们的游戏,但是——作为父母将做的——他决定给他们一个很好的教训。

“你真的要做那个世界?”他大发雷霆,“我将要诅咒他,如果居住那个世界上你们和那些居住在上面的人们将不会和谐的繁衍生长。”没有什么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从李奥克斯的锤中迸出的火花,已经成为了星星,星星的光芒带来人类的生命,李奥克斯亲手创造了一个人居住的世界。

然后混沌之神的咒语被实现了。

塔克西丝希望这些新人能在她的控制之下,命令他们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帕拉丁也希望这些人在他的控制下,养育他们并带领他们进入一个新的时空,吉力安能够看见没有什么对这两个系统——在学术理论上——改进的地方,于是他想这些人能获得自由,去选择一个他们可以选择的地方,那样,这个世界将会变得更有趣。

这些兄弟争吵起来了,他们的孩子和从其他地方来的神,加入的战争,天神战争就开始了。

诸神之父笑了,他的笑声是多么的恐怖。

终于帕兰克斯的吉力安相信这些战争会破坏所有的创造,他们联合起来反对他们的妹妹,尽管他们不能肯定是否会最终胜利,他们至少维持一种平衡的关系,尽管他们希望由他们的父亲混沌之神结束这个咒语。

三个神决定他们每个人将给这些人一个礼物以致他们能够在新世界生存繁殖。

帕拉丁给他们必要性的控制,尽管他们将要工作来控制他们周围的环境并按一定顺序带到这个世界。

塔克西丝给他们大志和愿望,不仅是这些人控制这个世界而且他们还不断追求将它变得比他们自己更好。

吉力安给这些人选择,每个人都可以自由的选择他或她自己的决定,设有一个神将拥有绝对的权利。

所有的这些礼物都是好的,没有一个坏的,除了每个走向极端,需要控制以外,在通往机会的恐惧、抑制新的主意上,任何礼物之间没有什么不同。

走向极端的雄心,导致他们抓住权力的决定,愿望能成为贪婪,欲望和嫉妒。

走向极端的自由是一种无秩序的自由。

人得到肉体上的外形,从神的想象中强跳出来,侏儒从帕拉丁的头脑中出来,他们在物质世界快乐着。

这次整个过程就像诸神创世传说中的一样,世界的从平衡相对稳定的情况开始转变,不再满足于他们所拥有的,人类开始贪求他们的邻居所拥有的,塔克西丝所煽动的食人魔想得到权力,而那些侏儒想独立并且为了他们的独立而战斗。

西都凯是塔克西丝为了这次完成统治人类的计划而从神域带来的神。西都凯是一个交易商,他非常的喜欢和别人做交易,他看见在这次战争在倾斜自然平衡的过程中增长了他的势力,战争是对生意有好处的,可以为部队提供大量的武器,盔甲和食物还有许多其它的东西,等等。自从他成为一个灵魂的大贸易商以来,他就知道从这方面有极其丰厚的利润。

为了期盼更加混乱,西都凯去找奇思洛夫,森林和自然女神,他采用最有说服力的方法,使她相信厄运很快就会到来。

“战争的情况糟透了!”他悲哀地说,“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做什么呢?森林被砍下来做成了建筑物,树木变成了弓和箭,田野被清除或燃烧,我们需要停止这场无休止的军事竞赛,当然,是为了保护自然的缘故。”

“你的所有目的就这些?”奇思洛夫问道,“我不相信你会对保护我的小兔子感兴趣!”

“怎么没有一个人理解我?”西都凯感叹道。“那是因为很难从你圆滑的语言里知道你的目的。”“你知道的,战争会摧跨市场,黄金的价值会贬低,如果农业市场受到冲击,农民是不会将物品拿到市场上去的,你知道我是非常喜爱自然,当然,还有你的小兔子。”

“这倒很有可能。”奇思洛夫叹道:“你说对了一点,我能看得出在这次军事竞赛的迅猛增长,我也考虑过这次战争和我的厉害关系,我已经告诉吉力安,但是你知道他喜欢什么,他一直没有将视线从那本书上移开,他一直在不停的写着,写着……”

“从塔克西斯哪儿得到的意思。”西都凯觉得奇思洛夫开始相信他了,于是就说道:“她可能会和沙苟纳闹翻,互相打斗,或者她带来瘟疫,灾难、洪水,等来毁坏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她已经没有时间来为我们考虑一点点!”

“那你的建议是什么呢?我想你是有个计划的。”

“我不是总会有的,我亲密的朋友,如果在这世界上中立是强制的,那么平衡将是不变的,不会改变,同意吗?”

“我同意,”奇思洛夫不是同意西都凯,而是不能够争论这一点。

“但又怎样呢?”

“噢,去找李奥克斯。请他在他的范围内制造一个真正的宝石,这个宝石有一股巨大的魔力,将对克莱恩产生一种巨大的遏制力,将会形成两个相反的极端,他们将会被困在中心,一点也不能偏离。“我们将能为这块宝石做些什么呢?就这样给你吗?”奇思洛夫是一个文静的神,但是面对西都凯时她就有一种挖苦人的习惯。

“噢,天啊,”西都凯吃惊的说道,“我可不想负这种责任,将它给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保管,我想那是明智的,对吗?”

奇思洛夫热情的同意了西都凯的看法,但他相信他是无辜的只是为了展现世界的命运的真实一面,作为女王的塔克西丝将会同西都凯一起失去很多。

这次对话的结果是奇思洛夫离开了她的森林,流浪在这个世界的外面,她看见锻炉在晚上点起了熊熊的烈火,侏儒擦亮了他们最新的剑,人类在清点着他们的钱,吃人鬼在练习砍头,奇思洛夫决定了他将要做哪些事。

奇思洛夫和她的丈夫亦为林,一个能够知道过去预测未来的神,商量着这个问题,但是奇思洛夫赁着她的感觉知道,想从亦为林的身上直接得到答案是很困难的,他一直用他的习惯去做一件事——用新的方式去做事情——新的角度去看问题——一直改变他的观点直到最后他什么都做不成。

因为这次必须要采取行动,奇思洛夫决定自己去完成它,她自己去找李奥克斯。对于李奥克斯来说,是没有任何一位神来拜访他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将他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同人类交朋友上,因此他因为有一个拜访者而惊讶喜悦,尤其是像奇思洛夫那样美丽而高雅的拜访者。

于是当李奥克斯在准备款待客人的蛋糕的时候,他是如此的心慌意乱,以至被家具绊倒,房间被搞得乱七八糟,茶壶被摔破了,他可以为她准备世界上任何她想吃的东西。

奇思洛夫看着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因为她看见他太寂寞了,她因为忽略了他而自责,她发誓以后一定要经常来拜访她。

奇思洛夫喝完了茶,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李奥克斯因为太高兴了,而不加考虑的一口答应了她,她想要一块宝石?她会得到一块宝石,不,一百块宝石,宇宙中最漂亮的宝石。

奇思洛夫惭愧的说,她只想要一块宝石,一块能包容自然界中精华的宝石。

李奥克斯摸了摸他的胡须,皱着眉头想着:“确切的说那将是什么呢?”

奇思洛夫稍微有点困惑;“是什么?那自然界的精华将是……是……好东西。”

“混沌?”李奥克斯提议。

奇思洛夫认为这个问题,万物之父的混沌之神可能也偶尔听到过,“我们将能保留一小部分,你认为呢?不用太多,就足够做这个世界的主宰。”

“仔细想想,夫人。”李奥克斯极其冷静的说,“我应该将这块宝石送到哪里去呢?”

奇思洛夫认真的考虑了很长时间,“将它送给努林塔瑞,她离这个世界最近,她经常和凡人打交道,她将会是最好的保管者。”

李奥克斯同意了,他轻轻的吻了她的手,兴奋得双颊发红,立刻离开了他的房间,去了锻工车间,匆忙之间打翻了桌上的茶杯都不觉得。

奇思洛夫终于放心了,并带着感激的心情回到了她的森林里。

李奥克斯是如何做出做出这块宝石而又没有被混沌之神知道这件事没有人知道。但是他显然能够做到这一点,当那宝石制造完成后,他将它称为“灰宝石”,并将它安全的送给努林塔瑞。她立即被那块宝石所吸引,并且将它送到红房子的中间,她从不让宝石离开她的视线,因为那块宝石能够让任何看过它的人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非常不幸的是,它的创造者李奥克斯也是其中的一个,自从他将那块石头给努林塔瑞之后,他发现每天晚上他都会梦见那块宝石,他很后悔放弃了它,所以他又来到努林塔瑞那里,很诚恳的请求她能将宝石还给他。

努林塔瑞拒绝了他,因为她每天晚上也梦见它,并且很喜欢在醒来的时候看见它在红屋中发出光芒。

李奥克斯焦急的激怒了并且最后想出了一个得到灰宝石的方法。

李奥克斯加入了他亲手制造的战争,他选择了一个对生命、身体和财产都没有伤害的侏儒,并将自己想得到灰宝石的梦想告诉了他。

当然,那侏儒,在克莱恩上比任何人都想得到那块宝石,但是后来事情出现了变化,那侏儒抵受不了诱惑而决定自己占有那块灰宝石,正好传说中的那样宝石有着一种极大的魔力可以统治世界。

正如传说的那样,那侏儒偷走了那块灰宝石,当努林塔瑞在世界的另一边的时候,他用一种魔力网将它移走。

“正是这个,”那侏儒用赞美的眼光盯着它,“通过动力的控制来启动我的循环刀刃机器。”当李奥克斯出现的时候那小精正准备将宝石放进他发明的机器中,他伪装着将要两人合作,其实内心只想一人独占它。

两个人争吵起来了,这时候灰宝石偷偷的离开了。

这是一种征兆,灰宝石有着比李奥克斯、努林塔瑞和那侏儒更深奥莫测的魔力。

李奥克斯惊奇的观察到那宝石在空气中消失了,他在后面拼命的追着(那侏儒也是如此)但是没有人能够抓住它。灰宝石在克莱恩的周围跳动着,到处制造着混乱。

它改变了动物和植物,也影响了神的物种,因此它也给自己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所有的神都觉察到灰宝石的行为,帕拉丁和塔克西丝向李奥克斯大发雷霆,因为他没有请示他们就铸造了它,奇思洛夫很惭愧的承认在这次计划中也有她的份,经常耸肩着笑看的西都凯也卷入了其中。

他的构思已经设计完成,灰宝石打破了被保护着的平衡,侏儒是计划同人类发生一场战争,人类已经准备好反击侏儒,食人魔也准备好了反击任何来侵的敌人。

为了将这场灾难尽快的结束,一个名叫盖加斯的人抓住了那灰宝石,他在他的城内用各种不可思议的魔法控制着它(或者他在想,灰宝石本身是允许被抓住的,也许没有人类的魔法,我将会控制它更长的时间)。

追寻灰宝石的小精们几千个一组,包围了盖加斯的城池,他们成功的打破了城墙,那些侏儒冲进庭院将他们那渴望的手放在灰宝石上,一些侏儒建议从那块石头的缝隙间将它切开,因为他们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另一部分侏儒想将那宝石带回他们自己的地方将它收藏起来。

耀眼的灰色的光照亮了整个庭院,每个人都被迫闭上了眼睛,当人们能再睁开眼的时候,他们发现那两群侏儒彼此打斗了起来,那些侏儒不再是侏儒了,灰宝石的法力改变了他们,改变了那些贪求财富和想将它据为己有的人。

那些已被送往城外的侏儒,还在为他们最后的发明而工作着——那长弓的旋转就像盖斯林长弓,和创造者路斯特。盖斯林一样闻名——证明了灰宝石的魔法之光有着一种免疫作用,他们设想它是从大吊油灯中发出的,打算在晚上照亮战场,并且被一个充满气体的气球送到目的地——那气体是经过最新技术制造的,因为太复杂而没能在这里详细介绍,但是要求有柠檬汁,尖硬的金属和水通过爆炸产生。

灰宝石在视野中消失了,李奥克斯和其它人都在想着各种各样的方法想抓住它,灰宝石允许人们抓住它,那宝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利用他们——或者可能——当它厌倦了运动,它将放开他们,灰宝石“逃跑”了。

但是,现在我们艾达人拥有了灰宝石,我们是第一个用我们的能力制服它的,所以就像我们的头人主张的,今晚,他将打开那个宝石,并且使用魔力保护我们,我们的家园和人类永远入侵。

在给达拉马的信后部写上了保护者的精妙、准确的手书,在底部有一个注释,用同样的书法写着,但可能像是已被艾莎弄脏了。

我的爱和祝福永远伴随着你,我心爱的孩子。

为我们祈祷。

艾莎对着注释想了很长时间,她嘲笑着这段历史,保护者经常讲“侏儒的故事”给她听,几次当他正在描述侏儒的奇妙的机械的时候,她看见他在笑,当她想起这段经历的时候,她现在也微笑了,不过她的微笑在慢慢的溜走。

仅仅她的人类能看见那些危险吗?

不,她相信,保护者看见过它,他了解它,那就是为什么他给她名册,艾达人是危急的,危险的入侵——粗鲁、野蛮,血和钢的嗅觉——凶残的威胁着他们,他们将采取实际行动保护他们自己。

艾莎将信放入包裹,她的眼睛充满泪水,但她现在不再为自己的可怜而哭,她为曾经养育她的人而哭,这种眼泪从不同的地方涌出,或者那些侏儒相信,这种眼泪是从心中流出的,尽管是痛苦的,他们有减轻痛苦的奇妙方法。

精疲力竭的,船伴随着绳子那嗡嗡作响的声音摇晃着,艾莎哭着慢慢的睡着了。

第五章祭坛的灰宝石那个时候艾达人没有一起来,当灰宝石被打开的时刻,就在那一刻,月亮看不见了,尤其是努林塔瑞是如此的神奇,仍然渴望那宝石——头人孤独的在宝石停放的祭坛旁走着。

另外,艾达人在他们各自的居所留下来,每个人都在使用自己的魔法,每个人都在协助头人避免灰宝石的影响,否则艾达人相信,灰宝石会导致混乱,使他们精力分散。

艾达人存放宝石的祭坛座落在岛的中央,那祭坛与艾达人称作为村庄的地方有一段距离。这里没有其它的种族,村庄中聚集着些零散的住房,艾达人没有铺彻街道,他们没有开放的市场,也没有工商行会,他们没有修建寺庙和宫殿,旅店式酒店,除了些房子什么都没有,随便找些地方修建他们感觉舒适的地方作为住房。

祭坛是将树木刨光,然后随意雕刻而成的,它是被几棵从安塞隆一个秘密的地方运到这个岛上的,巨大的松树包围着。

这些松树是如此的老,以致他们好像看见灰宝石不是第一次摆脱李奥克斯的控制,松木的出现是为了防止灰宝石溜走,松木紧紧的缠在一起,在树皮、树叶、树枝前面出现一个坚固的防护林,甚至任何神都难从中通过。

头人在七棵大树面前停下,那些粗大的树枝延伸到他的头顶,抬头向上看,他不能看见一颗星星也看不到任何星座,他不能看见塔克西丝或者帕拉丁。如果他不能看见他们,他也希望他们看不见他,松树的树冠将头人隐藏起来,灰宝石将不会受到任何外来的干扰。

那树丛是如此的黑黯,但是灰宝石自己能发出光芒,尽管光是阴沉的,微弱的。

“它是否要发怒了,”头人想着。

但是那石头发出的光芒足够看见周围的环境,其实头人并不需要这种光,他能用他的魔力把树林照的和白天一样亮,但是他更喜欢这样,因为这样别人不能注意到他正在做什么,一些神还是可以通过他们的法眼看见魔力的光芒和预测即将要发生的不可思议的大事,他是多么感激灰宝石的援助。

“集中;安静,”头人站在祭坛旁边,内心禁不住一阵狂喜,而对艾达人如此高的评价,他有一点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他们能感觉到他的人民的意志和精神,他点头示意开始释放自己的能量,紧接着所有的能量聚集到一起。他用他的双手捧着灰宝石仔细的看着。

那石头好像不太喜欢被人抓着,它是如此的光滑和锋利,时冷时热,当他抓住它的时候,那灰宝石越来越强烈的跳动着,发出的光芒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急忙加强魔力控制灰宝石的意志。然后灰宝石的光芒开始变弱了,头人用手指按着宝石,沿着那些锋利的缝隙追寻着,沿着那平滑的表面搜寻着,最后,他发现了他们所要寻找的东西,他感觉到他第一次控制了那个宝石。

一个瑕疵,恰恰就是这个地方,他已经首先感觉到了这一点,这是一个琥珀,在里面发现了一只昆虫。在它的整个组织中其它类型的问题的问题是显而易见的,那只昆虫是在灰宝石中被封闭了的,最有可能像宝石冷却那样产生了矿物质的沉淀,被那些复杂的元素控制。至少,这是头人自己的理论,其它物质的本身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里是一个弱点,这里,在这一点上缝隙会产生。

头人将宝石放在祭坛上,在树林里用一些不可思议的符号编成了一个咒语,吸引住了灰宝石。

头人在那些咒语的协助下,静静的休养着,此时此刻魔法是不必要的,因为那灰宝石正在祭坛上静静的休息着,不是强制的抓到上面,而是它本身想到上面休息。

这个发现对头人来说还不是特别的放心,头人需要控制住宝石,封闭它的周围所有的道路。他又加强了魔力。

宝石被艾达人们配合的火网包围着,头人拿起了两个工具,一个锤子和一个钉子,他们都是由银做成的,是索林那瑞用银白色的月光的光精巧制作的,魔力已经灌注到了这个钉子上面,头人在宝石的缝隙上放上钉子,并小心的将钉头放到适当的位置,稳稳的握住它,然后用锤子在上面用力的击打着。

所有的艾达人都围在了一起,看着头人,并不断的给他补充力量和能源。

他用锤子将钉子一阵猛烈的击打。

※※※

在海滩上,在艾达人生活的村庄和祭坛的周围,一条船着陆了,这条船不是像普通船那样从大海驶来,它是从天上驶来的,它的起点是一个红色的星星——天空中唯一的一个红星。一个长着满脸胡须和满头乌发的侏儒坐在船上,任何人看见他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没有侏儒生活在安塞隆,或者任何其它地方,除了克莱恩曾经驾着一条船驶出星星之外,艾达人再没有看见他,但是现在他的眼睛已闭着了,他的思想已停留在灰宝石里面。

那个侏儒带着满腹的牢骚,爬出了船仓,以最快的速度,走到沙滩上,然后站在树林的前面。

“你们这些人都是小偷,”他的胡须一跳一跳的抱怨着,“我是了解它的,没有人可以将我的宝石拿去收藏这么久,我将要拿回它,管它是不是帕拉丁的子民,他们都要将宝石还给我,我以我的胡须发誓,如果他们不归还,我就不叫李奥克斯。”

一阵像金属相互碰撞样的响声,穿过整个夜晚。

李奥克斯停了一下,竖起他的头,“奇怪,我竟然不知道艾达人铸造了这么好的金属。”他抚摩着自己胡须说道:“看来我低估了他们。”

另外一种声音又响起了,是的,很明显的知道那声音是打击后发出的,但是它缺乏一种铁锤的共振,那侏儒自己都不相信,艾达人突然对制锤子和钉子产生了兴趣,对,那声音是银子碰撞后发出的。

是做茶壶或者是好看的茶杯,珠宝也有可能,那侏儒的眼睛闪闪发光,那闪闪发光的珠宝,他们将它送进那些……

珠宝?

一个珠宝,一个锤子击打着……

李奥克斯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恐惧感,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仿佛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存在,他企图摆脱这种困挠,神的视力是敏锐的。他能看见,在一个很美丽的夜晚,一个钢铸的硬币,被粗心地抛弃在一个遥远的星球的边远远的村庄的街道上。他想拾起但是那是不可能的,那树林形成的强大的力量阻挡了他,他不能穿过这片树林,这都改变了他的想法。

那侏儒颤抖的向前走着,恐惧困挠着他,他的手心出汗,他仅仅有着一种不太明确的想法,恐惧伴随着他,他甚至怀疑这种想法在他头脑中很久了,他不想承认它,也不想去继续追究它。因为它可能太可怕了,以至他不敢想下去,他一定不能将这些告诉他的随从。

李奥克斯考虑着要召集帕拉丁、塔克西斯和吉尔安来协助他。但是那并不意味着告诉他们那件他恐惧的事,并且他一直有一个机会能中止艾达人在他心中产生的恐惧感,没有人一直都是聪明的,一直有那个机会说明他是错的,他是担心另外一件事。

那侏儒加快了他的速度,他现在能看见一个灰色的光在闪烁。

“你们不能隐瞒我很久的。”他叫着,在前面高速的前进着。

由于一直盯着那道光,李奥克斯不能清楚的注意到他周围的环境,他通过灌木丛里,在一个不起眼的树跟上摔了一跤,在那湿草上滑下,轰隆一声,声音足够像一个军队嘶吼,那响声打断了艾达人的注意力,他们想可能是一个军队——黑色装甲骑士返回了——他们的恐惧和绝望增加了,甚至怂恿头人快跑。

侏儒来到树林前面,那灰光正是从中间发出的,他能看见那光芒。李奥克斯找了一个地方想走进树林,但是那些松树就像时刻准备战斗一样紧紧的围绕在一起,不让任何人,甚至神进入,李奥克斯围着树林气喘吁吁的跑着,想寻找一条进入的路径。

那银的响声越来越大,那灰色的光伴随着一阵风时而暗淡下去,时而又更加耀眼。

李奥克斯确信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了,他的恐怖随着他的确信增加了。他竭尽全力对着艾达人喊叫着,想阻挠他们,但是那锤子的碰撞声超过了他的喊叫声,最后,他放弃了叫喊,很快的跑开了。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停下来,汗从他的头发和胡须中流出来,他指着两颗最大的松树叫着,“我凭着我的锻炼里的红光发誓,如果你们你不让我通过,我将吃了你的果实,扒了你的皮,使你的根枯萎。”

那松树颤抖着,他们的枝叶吱吱嘎嘎的作响,树叶纷纷飘落在那狂怒的侏儒的周围,一个足够让他从容的走过的缺口出现了。

那胖乎乎的神吸了口气,拿着一杆长矛从那些树丛中穿过,就在这时,就在他拔开树林的时候,那边发出了一阵爆炸声,闪烁着一种可怕的光,那头人对着钉子进行了第七次猛击。

一种爆破声就像分开了这个世界,分开了黑夜,那从珠宝中发出的灰光,闪闪的燃烧起来。李奥克斯像习惯性的窥视他锻炉那样看着那灰光,那珠宝中发出的光将天空映成红色,人们都不能忍受它,被迫闭上了眼睛,那头人紧紧的抓着他的头痛苦的呻吟着,他萎靡不振的躺在地上,那给宝石休息的祭坛裂开了。

接着,那光闪烁着消失了。

侏儒睁开了他的眼睛。

那停放珠宝的祭坛已经破了。不是自然的普通的混沌,而是一个可怕的,有前兆的混沌。

李奥克斯知道混沌,他是从混沌中出生的。

他尽量向前移动,想着各种办法来修理那些损坏的东西,但是他的脚比他曾经铸造的世界还要重,他尽力的叫着,以警告其它的神,但是他的舌头僵硬了,一动不动,他什么也不能做,只有对着他的胡须流泪,等待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的到来。

黑暗开始聚集,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就像一个死人毫无生气——就像他们制造人类的时候那些神那样——但是野蛮吞噬着人类。一个巨人在黑暗中发现迅速的长着、长着,直到比那松树还要高。

他穿着用精心制造的金属作的盔甲。他的头发和胡须正在爆裂的燃烧着,他的眼睛深陷着里面发出一阵怒火。

李奥克斯垂下了头,双脚发软。

那巨人狂怒的咆哮着,他举起他的手臂,就像打稻草一样打倒那些松树,他的手伸向云朵将它撕裂成碎片,那星球,那星座,闪烁着恐怖的光芒。

“自由,给那些可怜的人自由。噢,我可怜的孩子。”那巨人伸出他的双臂,凝视着他面前的星球。“我来看你了,你欢迎你父亲吗?”他大声的笑着。

李奥克斯是如此恐惧,以前从未有过的恐惧,但是他并不是愚昧的,当那巨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上面的时候,他非常的大胆,他用双手和膝盖支撑着慢慢的爬向那破碎的祭坛。

在残骸中有看灰宝石破成两块,附近就是使它破裂的艾达人,李奥克斯将他的手放在艾达人身上,发现那人的脉博还在跳动,他还活着,只不过是失去了知觉。

李奥克斯无法救那个艾达人,那侏儒能够救自己已经是很幸运了,阻挡灾难是必须去完成的,准确地说去做,去怎么做,李奥克斯没有很明确的主意。急切地,他抓住了那灰宝石的两块破片,在祭坛的旁边找到一些碎片,用小树叶将它们盖住,接着他急忙奔跑着,以他最快的速度远离祭坛。

那巨人意识到有响动,低头发现那侏儒正企图挖树的根。

“尽量逃离我,李奥克斯,可怜而又不知感激的家伙。”

巨人在畏缩的侏儒附近停下来,沪渣被巨人的胡须扫过向整个树林飘去,只因随着树杆向上爬升。

“你以为你足够聪明,想监禁我,对吗?可怜虫。”

李奥克斯紧张的向上瞥了一眼,“因为……因为如此突然,尊敬的诸神之父——”

“诸神和——虚无——之父!”那巨人不祥的在后者上强调并改正说。

李奥克斯颤抖着,他结结巴巴地继续说:“有一点小意外,我正在铸造那石头,想要俘获那些捣乱的小东西,当——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就结束了我的行动。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给我自由。”

诸神之父的怒气逼向侏儒,他因那浓厚的烟而咳嗽。

“我本来是想的,”李奥克斯很有诚意的说,“相信我,诸神之父,我本想那时给你自由,我知道我做了什么,但是我不能,我发誓,我……”

“蠢蛋,”诸神之父的怒气将地上的草吹到了侏儒的周围,“你和我那不知感激的孩子合谋想禁闭我,我会被一个愚昧的神捕获吗?为了抓我花费了你们很多的时间,但是,即使你抓住了我,你还是不能控制我的。我有足够能力随便玩弄你们,当我在寻找你们这些可怜虫,谁会欺骗我说给我自由时,我发现了你。”

那巨人将眼光投向了头人,突然他将他巨大的脚放在那人的身上,跺它、踢它,将它踢到烂泥里,骨头发出了爆裂的声音,血从巨的脚底流了出来。

李奥克斯恶心的掉开了他的头,他很不希望将会成为下一个。

那巨人知道侏儒正在想什么,那诸神之父用严厉的眼神长时间的盯着李奥克斯,“他很喜欢看见那神的丑陋的样子。”

“是的,我将要压扁你,不过不是现在。”诸神之父看着天空,对看星球挥舞着拳头。”你们拒绝向我致敬,你们拒绝将我作为首领,你们自己制造了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充满了无知。噢,我的孩子,我给了你们生命就能带你们走。我现在很苦恼,虽然我的魔法得到消弱,现在又进行了第二次增长,当我有了充足的准备,我就会毁掉你们,将你们的创造全部淹没,记住!孩子们,诸神和虚无之父回来了。”

那诸神之父将他的注意力转向侏儒。“你将是我的送信人,他们不能听到我的声音,到他们那里,警告我的孩子,他们的厄运将要来临,我很喜欢看见他们寻找机会逃跑的样子,并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们。”

诸神之父从他的胡须里摘了一丝火焰投向那些松树,第一棵,紧接着第二棵也着火了,顿时一片火海,那些幸存的树在被烧着时痛苦的扭动着。

李奥克斯跪在浓烟之中,希望火焰能够停下来,不要漫延到其它森林,火焰一棵树一棵树的漫延,火焰笼罩着整个地面,甚至燃烧到空气中,火焰借着风势咆哮着,继续向前延伸。

几分钟内,火热漫延到了艾达人的村庄。

在风的推动下,火焰噼噼啪啪的响着。李奥克斯听见了死亡的尖叫声,他的双手蒙着脸,哭泣着,为了艾达人,为了这个世界。

※※※

保护者坐在他的房里发呆,他知道——所有的艾达人知道——他们的头人死了,他们听到那轰隆声仿佛是一些话语,但是这些话语太可怕了,太糟糕了,保护者看着窗外,看见那红色的火焰,他听见那些树的死亡的尖叫声。

光变得越来越亮,他能感到那热气,燃烧的灰渣从房顶掉了下来。很快的整个房顶烧着了,他望着窗外,不知道他将能做什么。

几个老艾达人出现了,用他们的魔力尽量阻止火焰的漫延,他们在召唤雨的来临;热量聚集了,他们便召唤冰的到来,它们融化成了水流走了,他们召唤风,改变风的方向,然而这仅能轻轻的吹动着火焰,保护者一次又一次的看着,艾达人的村庄被烧了。

一位冲动的人冲出房间,她尖叫着冲向海洋,如果他们能到达大海,他们就会得救。

火焰越过草地,点燃了那妇女的裙沿。

那妇女的衣服被烧着了,她变成了一个活着的火炬。

保护者的房顶也被卷走了,他后面的一些地方崩溃了,横梁掉了下来,保护者咳嗽着透不过气来,当他能再睁开眼看见他的房子的时候,仅能看见一些仅存的骨架。

他紧紧的抓住那布娃娃,将它放在胸口等待着生命的结束。

※※※

大海遥远的地方,那船因为北方来的一阵强风而摇晃着,那飘忽不定的摇晃抚摸着她入睡——艾莎被一个声音惊醒了,首先她感到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桅杆指向着天空和星星聚聚的地方,使她感到稍有点放心。

听到轰隆声,他站了起来,在暴风中凝视着黑暗的天空,她不用担心船会翻,艾达人的魔力足够保持船的平衡。不管风浪有多大。

耀眼的火花在北边传来,那正是她家乡的方向。她看着,接着看见一条红色的火焰冲向天空。头人一定在练习他们的魔法。

艾莎再也不能睡着了,她在船尾缩成了一团坐着,看见红色的火焰越来越亮,慢慢的她看见它们消失了。

艾莎笑了,那魔法一定非常的厉害,他们一定已经炼成了。

“你们现在安全了,保护者。”她轻松的笑着。

当她说着的时候,优美的号声在水中荡漾。

太阳从水面上升起,看上去像一个红色的燃烧的眼睛憎恨的盯着这个世界。帕兰萨斯城的尖顶在血红的光中闪烁着,仿佛在那里沐浴。

第六章牺牲者。战俘索兰尼亚的骑士的尸体已经被放在索拉丁海湾岸边的沙滩上,摆成长长的一排。只有十八个人,还不算多。除一人幸存外,别的都在这里了。他们的随从在他们旁边,也排成一排。同样地,他们也死了。除了他们的敌人外,没有留下一人来护理他们。

一阵热风在沙子和草丛中旋转,吹起盖在他们尸体上的斗篷来。残破的斗篷上粘满了斑斑血迹。

一位骑士首领监管葬礼的各个细节。

“他们曾经很英勇地战斗过。”他说出死去的骑士们的称号。“在敌众我寡你们的情况下被打败,他们本来可以掉头逃走——再没有比这更明智的做法了——但他们都监守阵地,尽管他们明知自己终将会被打败。艾瑞阿肯公爵让我们满怀尊敬地埋葬他们。把每人的身体都放好,在旁边放上他们的武器。这里的地太过于湿软,我听说这附近有一个洞穴,可以用来埋葬他们。我们可以把洞封起来,作为这些勇士们的安息之地。有没有检查过这些尸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确定他们的名字,战士布莱特布雷德?”

“有一人幸存,长官。”那骑士回答道。

“是吗?我可不知道。”

“是一个穿白色长袍的巫师,长官。他最后被俘获了。”

“哦,那是自然。”长官官并不奇怪。巫师在后方作战,在安全的地方施用咒语。因为他们角色的限制使他们不能穿盔甲或携带常规性武器。“真是奇怪。索兰尼亚的骑士竟然在战争中使用巫术。这在过去是绝对不会有的。毕竟,时代在改变。这个巫师一定知道这些牺牲将士的名字。把他带到这里来确认他们的身份,这样可以使他们带着荣誉安息。他现在在哪里?”

“他在灰色骑士的看管下,长官。”

“去把他带来,布莱特布雷德。”

“是,长官。遵照您的吩咐。”

骑士带着他的使命离开了。他的任务并不简单。

海墙之上的战场现在是索拉丁海湾南部海岸唯一一个安静的地方。无垠的黑沙和战士及武器一起被海浪冲刷着。岸边的船一个紧挨一个地排列在海滩上,每分钟都有更多的船靠岸。在黑色骑士的命令下,那些残暴的人们正在把一堆堆的武器和供给卸下来,从一捆捆的线到水桶,从一袋袋的箭到巨大的盾,带着塔克西丝骑士的标志——死了的百合花。

马正在被运到岸上来,它们的训练者们一直很接近这些野兽,抚去它们的恐惧,向它们保证漫长的旅程马上就要结束了。骑士们所骑的兰色的龙在空中巡逻,尽管公爵并不怎么担心他的着陆会遭到什么影响。侦察员报告说卡拉曼东部附近的居民很少有逃走的。

他们肯定报告了他们的到达,但是到任何军队到达的时候,他肯定已经不在了。他的据点已经建立,他决定迅速西去,夺取那座海港城市卡拉曼。一旦攻下了这座城市,他就可以从烈风要塞——通往北部的坚固堡垒——中招集其他兵力。有一个深水港提供给他的战船,他的兵力就会增加,他就可以在上游集中大战一场,并且深入索兰尼亚平原的中心。

他的目标是取下曾经被敌人在战争中夺取的克莱恩的统治者的地位,那个他曾作为犯人度过了多年的地方。他是一个受尊敬的犯人,确切一点说,是一个战俘。夺取他梦寐以求的统治者地位。他丝毫不怀疑他将会得到它。在那里,他明白人们的长处,他同时也知道了他们的缺点。公爵艾瑞阿肯的目标——法王之塔。从那里,可以得到整个世界。布莱特布雷德在一片纷扰中艰难行进。长官们的叫喊,重压下的生畜的咒骂与哼哼声,受惊的马的嘶叫声,还有,间断地,从空中传来蓝色龙尖声叫喊同伴的声音。

早晨的阳光照耀着。尽管只是初夏,天气已经很热了。战争一结束,他就把他大部分的装备都取下了,但是还窗着胸甲和保护带,死亡百合标志着他百合骑士的身份。作为一个乘龙者,他没有参加这次地面上的战争。战争之后,他被选出来负责处理交战双方死者的后事。所以,尽管是一个二级骑士,他被差去完成这项任务。

布莱特布雷德并未对此项任务感到不满,就像他的上司未对负责葬礼的任务感到不满一样。在任何情况下都对黑暗女王绝对服从并在执行任务时体现女王的荣誉是每一个塔克西丝骑士必须遵守的原则的一部分。

走到沙滩的一半时,不得不停下来打听灰色骑士即荆棘骑士们的据点。他很高兴他们在一片小树林中找到了避所。

“我应该知道的,”他心想,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我还从不知道不利用自己可以得到的慰藉的巫师呢!”离开了人群,和又热又吵的的沙滩,走向凉爽的树阴中。噪音和酷热都消失了。他停下来享受这凉爽和宁静,然后又接着前行,以便早点儿完成他的任务。虽然这里环境诱人,可他必须离开这里。他开始体会到了那种惯有的不安与忧虑。

他在离海滩较远的一片高大的松树林中找到了荆棘骑士。一些刻着神秘的,令人难以捉摸的符号的大木箱被放在地上。学徒们正在对这些木箱分类,在一张羊皮纸上的勾出条款。他与这些木箱保持距离。木箱发出让人恶心的气味来,他很奇怪学徒们竟可以忍受。不过,或许随着时间的增加,他们必须能适应这种味道。荆棘骑士们总是带着他们的武器。

他对着一个发出腐烂气味的木箱皱了眉头。应该说是在这些腐烂的东西中间的匆匆一瞥。他厌恶地移开眼光,去寻找他的目标。在树阴中,他看到了一块白色的土地,在一束阳光中闪闪发光,但是被灰色覆盖着。并不是一个富于幻想的人,但是那被灰色风暴所取代的灰白色的云提醒了他。他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征兆。他缺乏自信地走向指挥官——一个高级的拥有强大力量的被称为夜之王者的女巫。

“夫人,我是骑士斯蒂尔布莱特布雷德。”他恭敬地说道,“副指挥官骑士崔佛林派来带你的犯人——那个穿白色长袍的巫师。崔佛林爵士需要他去辨认那些死去的战士,以便他们能带着荣誉被埋葬。另外,”他压低了声音,以免被人偷听,“检验人数。”

崔佛林很想知道是否有骑士逃走了。他们可能就潜藏在附近,伺机偷袭军官。

夜之王者未对骑士的话作任何表示,也未对他的请求有满意的表示。作为一个不再年轻——或许已经将近五十的女人,她曾经是一个黑色长袍者,但机会到来时,她就转移了效忠的主人。作为一个荆棘骑士,她被安塞隆的巫师们,包括黑袍者看作叛徒。这或许会让人迷惑,因为所有的巫师们都是效忠于黑暗女王的。但是黑袍们首先效忠的是黑色魔法之神努塔瑞,其次才是黑暗之母塔克西丝女王。而荆棘骑士是无论怎样都只效忠于黑暗女王一人。

夜之王者盯住斯蒂尔布莱特布雷德:“为什么崔佛林让你来?”

“夫人,”布莱特布雷德答道,尽量不流露出自己的不满,“我是当时唯一可以差使的。”

夜之王者皱了皱眉,眉间的黑色皱纹更深了。“回去告诉副指挥官崔佛林,让他重新指派一个人来。”

布莱特布雷德耸了耸肩。“我请求您的原谅,夫人。命令是副指挥官崔佛林的。如果您想撤消它们,您得直接向他申请。我将一直留在这里直到您和我的长官交换了意见。”

夜之王者的皱纹更深了,但她也摆脱不了协议的束缚。要改变命令,她必须派人穿过沙滩与崔佛林交涉。而且,这个旅程极有可能是徒劳。在这个人手短缺的时候,不可能再派一个人来做这骑士一人就可以轻易完成的任务。

“这一定是她黑暗之王的旨意,”她用锐利的绿色眼光审视着斯蒂尔。“那就算了。我乐意效劳。你要找的巫师就在那儿。”

斯蒂尔不知道这不愉快的谈话的原因,他也不愿去问。

“崔佛林为什么想要这个巫师?”夜之王者问道。

斯蒂尔耐着性子重复自己的话。“他需要他去辨认尸体。这个白袍是唯一的幸存者。”

听到这些,那个犯人抬起了头。他脸色发白,没有血色,就像躺在沙滩上的尸体。让看守惊奇的是,他站了起来。

“不是所有的!”他绝望地叫道。“不是所有的!”

斯蒂尔布莱特布雷德对此表现出尊敬,却又不失威严,像他被教导的那样。尊重所有阶级,地位和教育程度的人,即使他们是敌人。而且,对敌人尤应如此。一定要尊重自己的敌人,这样你才不会轻视他们。

“我想是的,巫师先生。尽管我们没有办法得到肯定。我们想让死者带着荣誉被埋葬,他们的名字将被刻在墓碑上。你是唯一能够辨认他们的人。”

“带我去见他们。”那年轻的巫师说道。

他的脸像患了热病一样红。长袍上点点血迹,其中有些可能就是他自己的。他一侧头上有严重的瘀血和伤口。他的袋子被人取了下来放在一边。一些不走运的学徒会冒着被焚烧的危险检查这些东西——或者更糟——受到只有白袍才会使用的神秘物品的惩罚。

这些东西对一个灰袍而言不会有什么立即的用处,尽管荆棘骑士有从白、黑、红三个月亮中获取能量的能力。每个巫术都知道自己属于什么阵营。一个荆棘骑士肯定是在在长时间原则性和集中的研究之后才可能用善良阵营的魔法。那个白袍的的工具和其他被俘获的巫术用具将会被很安全地保存并研究。那些无法安全操作的将会被拿去为荆棘骑士换取更有价值也更安全的神秘之物。

然而,斯蒂尔确实注意到,那个白袍者身上留有一件东西。那件木制的物品顶部是一只银制的龙爪,爪内抓着一块多面的水晶。他很清楚这件物品无疑是充满了魔力而且价值极高。他很奇怪为何白袍竟然会被允许保留这件物品。

“我想巫师可以走了。”夜之王者很不情愿地说道,“但我得跟他一起。”

“当然可以,夫人。“

斯蒂尔尽量抑制自己的震惊。这个白袍不可能是太高地位的人。他太年轻了。再说没有任何一个高级的白袍会被俘虏。但是,莉莉丝,荆棘骑士的首领却尽可能认真细致地照顾他。据说,这是声名赫赫的魔塔主人达拉马公爵的旨意。

那个白袍身体依在身上的那件物品上艰难前行。他的脸上布满了痛苦。伤痛使他步履踉跄,但他却咬紧牙关不叫出声来。他速度很慢,这样下去,到达目的地将会花去整个白天,甚至会到深夜。如果迟到了,崔佛林会很不高兴的。

斯蒂尔看了一眼。巫师是她的犯人。她应该向他提供帮助。正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们,好象是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究竟要怎样做似的。他会像他被教导的那样做——带着荣誉。如果不喜欢这样……

“靠在我身上,巫师先生。”他冷冷地说道,却不乏尊重。“这样走起来会容易一些。”

白袍抬起头,惊奇的眼光马上变成了警惕。

“什么诡计?”

“没有诡计,先生。你如此痛苦,走起路来很艰难。我是在向你提供帮助,先生。”

白袍的一脸不解。“但是……你是……她的人。”

“如果你指的是我们的黑暗女王,那你是对的。”庄严地答道。“我是她的人,身心都是如此。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我不是一个高尚的人。我也会尊敬任何英勇之人。我请求你接受我的帮助。路程还很遥远,你已经是受了伤。”

那年轻的巫师看了夜之王者一眼,好象想要知道她是否反对。她什么都没说,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尽管还是有些担心其中有诈,白袍还是接受了黑暗骑士的帮助。他似乎很希望自己被扔到地上痛打一顿。当发现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时,他奇怪(或者是失望吧)极了。

在斯蒂尔的帮助下,巫师走路轻松了一些。很快他们二人就走出了树阴到了阳光中。看到着陆的部队,他的脸上浮现出敬畏与失望。

“这么多兵士……”他小声说道。“你们的失败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毕竟你们兵力太少。”斯蒂尔说道。

“但是……”他咬紧牙齿忍住疼痛。“如果我能的法术再厉害一些……”他闭上双眼,身体摇摇晃晃,好象要倒下去。

骑士扶住了将倒的巫师,转过头去说道:“怎么没有医生医治他呢,夜之王者?”

“他拒绝帮助。”夜之王者立即答道。她耸了耸肩,“他作为黑暗女王的仆人,我们的医生也帮不了他什么。”

布莱特布雷德无言以对。他对这些黑暗巫师了之甚少。但是,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他知道如何包扎伤口。

“我有药方可以给你。”他一边说一边扶着巫师前行。“我的母亲——”他停了一下,纠正道:“那个抚养我长大的女人告诉我的。药草很容易找到。伤在你身体的侧面吗?”

“是一支矛,”巫师回答道。“我的兄弟——”

他突然变得沉默起来,什么都不说了。

这就是了,斯蒂尔想道。这就是的骑士需要一个巫师随行的原因。一个兄弟用剑作战,另一个用巫术。这就是他急于要见死者的原因。他期望好的结果,但是在他心里他必须知道他将会发现什么。我需要说些什么来警告他吗?不,他或许会透漏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信息。

斯蒂尔并不是一个冷酷的人。只是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巫师会那么关心自己兄弟的命运。当然,骑士应该在战争中不惧甚至欢迎死亡。一个光荣牺牲的战士的亲属应感到骄傲而不是悲伤。

不过这个巫师还很小,这或者是他的第一次战斗呢!或许这就是原因吧。

他们继续在拥挤的沙滩上前进,沿途招来了很多奇怪的眼光。但没有人同他们说话。夜之王者跟在他们后面,她的绿色眼光从未离开过他们。斯蒂尔感觉到那目光似乎灼穿了他的胸甲。

当他们到达摆放将士尸体的战场上时,红色的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天空中。太阳的颜色有点怪,又红又紫。这天将会是个大热天。晚上也不会凉爽。热量会从沙子中升起,像毯子一样盖在睡在上面的人身上。只有太疲惫而注意不到酷热的人今晚才能享受睡眠。

斯蒂尔陪同白袍到他的上级,副指挥官崔佛林那里。

“这是您要的犯人,长官。”

副指挥官看了犯人一眼,然后把目光转移到了陪同他们的夜之王者身上。崔佛林也感到不解:押送犯人竟然需要这样一位高层人物的陪同。他问候了这位地位比他还高的夜之王者。

“感谢你在这件事中的协助,夫人。”

“我看不出我有别的选择,”她忿忿地说道,“这是女王的意思。”

这话使崔佛林大为迷惑。女王监视着他们所做的一切——至少骑士们这样认为——但黑暗女王有比看管犯人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巫师们是奇怪的一类人,但夜之王者比之更甚。谁知道她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崔佛林当然不想去问,他要继续手上的事情。

“巫师先生,如果你能告诉我们这些将士的名字和头衔,我们会记载下来,以便后世能给他们应的荣誉。”

那年轻的巫师被旅程、高温及痛苦折磨得快要虚脱了。他站在尸体前一片茫然,好象是在面对着陌生人的尸体。他放在斯蒂尔身上的手臂在颤抖。

“或许他需要一些水,或者是一杯酒。”斯蒂尔建议。

“当然。”崔佛林从挂在腰带上的一瓶白兰地中倒了一杯给他。

巫师一饮而尽。大概他都没注意到自己喝的是什么吧。很快,他的脸上有了一些血色。白兰地的作用开始发挥了。他甚至可以离开的斯蒂尔的扶持自己站着。

他闭上了双眼,嘴唇在颤抖。他好象是在祈祷,因为斯蒂尔认为他听到了“帕拉丁”这个词。

气力得到了恢复,巫师就一拐一拐地走向最近的尸体。他俯下身拿开盖在他脸上的披肩。他说出了死者的名字和头衔以及籍贯;他的声音因为悲痛而颤抖。

他以骑士没有预料到的力量与坚韧从死者身边一一走过。他不停地说着。

一个抄写员在旁边在一张羊皮纸上一一记下。

年轻巫师到了最后两具尸体那里。他停下来回头看了一下。在场的每人都可以看出他在计算人数。他点了点头,把手放在眼上,一动不动。

斯蒂尔走到崔佛林身边。

“他曾对我提起过他的兄弟,长官。”

崔佛林领会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白袍透漏了一切他想知道的信息。没有别的骑士了,没有一人逃走。

白袍跪了下来。他用颤抖的手掀开披肩,下面露出了一张静止、冰冷的脸。悲痛使他无法呼吸,他蜷缩在尸体的旁边。

“对不起,先生。我没听懂你的话。这人的名字是什么?”抄写员问道。

“马歇尔,”白袍断断续续地轻声说道。“史东马歇尔。那个——”他拿开盖在另一具尸体上脸上的披风——“是坦尼斯马歇尔。”

他俯下身擦去他们脸上的血迹,亲吻他们冰冷的前额。

“这是我的兄弟们。”

第七章兄弟。荣誉之债“马歇尔。”斯蒂尔转过来对着巫师。“马歇尔。我知道这个名字。”

巨大的悲痛之下,巫师没有回答。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但夜之王者是听到了。她轻蔑地哼了一声,深深吸了口气,绿色眼光转向了旁边。她盯着斯蒂尔下唇以下的部分。

斯蒂尔没有注意她。他走上前去站在巫师的旁边。巫师身材高大,尽管他没有兄弟们结实的身体。他头发呈褐色,长及肩部。他的手正是巫师的手:柔软、细弱,手指尖尖。斯蒂尔仔细观察发现他与他的兄弟们确有相象之处。

“马歇尔——卡拉蒙马歇尔,这些——”指死去的两个兄弟——“一定是两个哥哥。你是弟弟还是他们的儿子?”“我是帕林,”巫师答道。他用一只手理好兄弟前额上的卷发。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法杖,好像是抓住了他的生命之源。“帕林。马歇尔。”

“卡拉蒙马歇尔的儿子,雷斯林马歇尔的侄子。”夜之王者小声说道。

副指挥官一直没有留心,他在考虑移开这些尸体的问题,听到夜之王者的话,他抬起了头,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白袍。

“雷斯林?马歇尔的侄子吗?”他重复道。

“一份太好的礼物,”夜之王者说道。“一个有价值的礼物,他的伯父曾经是最伟大的巫师,他曾经赶走了安塞隆。”但是她在说帕林时,眼睛却看看斯蒂尔。

那骑士却来觉察到这一点。他盯着地上的尸体,却并非真正地看他们。从他那难以捉摸的表情来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不断翻腾,而他则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帕林站了起来,红肿的眼睛里含着泪水。“你是斯蒂尔,斯蒂尔。布莱特布雷德史东的儿子——”他说出跟他兄弟相同的名字时,又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斯蒂尔几乎是自言自语道:“一个奇异的巧合,我们的相遇竟然会是这样……”

“不是巧合。”夜之王者高声说道:“我试图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但黑暗女王获胜了,这意味着什么?这预兆着什么?”

斯蒂尔恼怒地看了这女人一眼,他对夜之王者们因他们的工作有着很深的尊重。索兰尼亚的骑士们不屑于剑与魔力的结合,而他们则不同,他们会在战争中便用巫术,巫师们享有与在战场上作战的骑士们相同的等级与地位,而且他们在任一阶层的指挥中都受到尊重。但是在两个群体之间冲突仍然时有发生,尽管艾瑞阿肯公爵已经在尽力避免冲突的出现。日常的兵士们都是直接地从一件事看到另一件事,而巫师们则不仅会看到两件事,也会看到两者之间的发展关系,所以兵士们通常很难理解巫师们。

在所有的荆棘骑士中,这个女人是最脱离现实的。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她可以从每个四面体中看出六个面来,她经常在一些最微不足道的小哥中寻找所谓的深义,她可以一天之中三天用磨石占卜,还会看鸡的内脏。长官官崔佛林和他的部下已经不止一次地讨论过与她合作的将会遇到的困难。

一个巧合,仅此而已。就这方面而言事情并不十分奇怪。索兰尼亚的骑士们和他的巫师弟弟与他们的堂兄弟——塔克西丝的一个骑士相遇了。世界正处于战争中,尽管并非整个世界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三个肯定在某个地方互相见过。斯蒂尔只庆幸一件事:他对两个堂兄弟的死不用负任何责任。尽管他还是要执行命令,但这总会使事情好办很多。他转向他的长官。

“崔佛林长官,我想向您提出一个请求。我想把这两位骑士的尸体运回家乡安葬,同时,我也会把这个白袍带回他自己的人民那里并把他的赎金带回来。”

崔佛林奇怪地看着他,帕林也是目瞪口呆,那夜之王者咕哝着,哼哼着摇了摇头。

“他的家乡在哪里?”崔佛林问道。

“在阿班尼西亚中心的索拉斯,奎灵诺斯的北边。”

“但那是在深入敌人的地方。在那里危险太大了,如果是为了什么特殊的任务的话,我还会同意,但这次……”崔佛林摆了摆手。“只是运送尸体……不行,你是一个好士兵,你不能为了这个冒生命危险,布莱特布雷德我不能同意你的请求,”那年长的骑士奇怪地看着年轻骑士,“你不是心血来潮吧,布莱特布雷德,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奇怪的决定呢?”

“他们的父亲,卡拉蒙?马歇尔是我的伯父,和我的母亲是有着一半血缘关系的兄妹,死亡的骑士们和巫师是我的堂兄弟,另外……”索兰尼亚依然是十分平静,“在一次战争中我差点儿被人在法王之塔上俘获,卡拉蒙马歇尔与我并肩作战,如艾瑞阿肯公爵所言,名誉之债一有机会就要偿还。我会抓住这次偿还机会的。”

副指挥官崔佛林没有犹豫。“卡拉蒙马歇尔曾救过你?噢,我记得曾听说过这件事的。这些就是他的孩子们?”他对这件事做了周密的考虑,在脑海里把它同黑暗女王的伟大计划相比较。每个骑士都有其自己的作用,不能有任何与这个计划相抵触的事情发生,即使是什么荣誉之债。

毕竟战争已经结束了,目标也被攻打了下来,黑暗战士将会在西移之前建立他们的据点。崔佛林可无法肯定没有一名将士会遗失,至多最近是这样,而且骑士们最希望能尽可能多地拿到敌人的信息,在去敌人阵营的路途中,斯蒂尔肯定会看到听到很多以后有用的东西。

“我同意你去,布莱特布雷德,旅途将是危险的,但越危险,就越光荣,你要把这两位阵亡者的遗体运回家乡安葬,至于巫师的赎金,怎么对他就要看我们尊贵的同志的意思了。

崔佛林看着夜之王者,她正在为被隔离在决定程序之外而感到恼怒。她毕竟不是斯蒂尔的上司,在他是否可去的决定过程中没有发言权。但白袍可是她们监管的犯人,她确定有权决定如何处置他。

她权衡了一下这件事,看来是在对巫师的控制权及他的回乡可能会带来的赎金的取舍中摇摆不定。或者有什么别的事使她困扰。她的眼光从斯蒂尔转换到帕林,她的眼睛燃烧着绿色火焰。

“白袍已经被判处了死刑。”她突然说道。

“什么?为什么?”崔佛林奇怪极了,同时也看起来十分不耐烦。“他已经投降了,他只不过是战争中的俘虏而已,他有被赎回的权利。”

“赎金的数目已经决定好了。”夜之王者答道,“但他拒绝了所以他就必须付出生命。

“这是真的吗?年轻人?”崔佛林看着帕林,“你拒绝被赎吗?”

“他们要我交出我无法放弃的东西,”帕林说道,他手中紧紧握住那件物品的木制部分,在场所有人立刻都明白了赎金是什么。“这件东西不是我的,这仅仅是别人借给我的。”

“那件东西?”莉莉丝转向夜之王者。“你想要的只是那件东西?如果他拒绝了,你就拿走这件该死的东西吧!”

“我试过了。”莉莉丝伸出了右手,手掌上满是脓疱,而且被灼伤了。

“你那样做了吗,巫师?”崔佛林问过。

帕林与他的目光相遇,他的眼睛是明亮的,尽管红肿着含着泪水。“这有什么关系吗,长官?这件圣品在带着神圣的信任交到我手中的。我并不“拥有”它,我只对它有有限的使用权,那件物品属于它自己,不属于任何人,我不会离舍弃它的,即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两个黑暗骑士都被巫师的回答打动了,只有夜之王者没有,她揉着自己受伤的手,怒视着他们。

“一个有趣的难题,”崔佛林说道,“一个人为了一个并不属于他的东西竟然情愿舍弃生命。他或许会找朋友及家人为他筹取赎金,却不从他们那里盗取,他是一个高尚的人,绝不会交出那件物品。夫人,您或许会为此夺取他的生命,但是在我看来,这对计划毫无作用。

夜之王者眼光锐利地看了崔佛林一眼,开口表示反对,然而计划的魔力会体现在一切事物上,她只有静静地等他说完。

“计划要求我们在每一件事上,以各种手段促进黑暗女王的愿望的完成。夺去这年轻人的生命不会对此有任何帮助。他的心灵会飞向帕拉丁那里,他将会是胜利者,而非我们,然而,如果我们用他的生命作一些交易,比如一些力量强大的威莱斯巫师的魔物……”

夜之王者严厉的表情温和了些。她疑虑地看着帕林,又把目光转向了斯蒂尔,“或许,”她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听得到,“或许这是一个理由。很好,”她大声说道,“我很欣赏你的智慧,崔佛林长官,有一个东西可以作为帕林马歇尔的赎金。”她停了下来。

“是什么?夫人?”崔佛林很不耐烦地问道。

“我们要那些巫师打开地狱之门。”夜之王者说道。

“不……那是不可能的!”帕林叫道。

“这可由不得你,年轻人,”夜之王者冷冷地说道,“你的命运掌握在巫师会议手上,他们必须决定。打开地狱大门可与交出圣物不同,这个决定可是由巫师会议做出的。”

帕林摇了摇头,“你要的东西是不可能的。你拿去我的生命吧。我做不到。”他的手放在死去兄弟的肩膀上,轻轻说道,“能跟他们死在一起也不错。”

“判决已经通过了,巫师先生,你是我们的犯人,必须遵从我们的意志。”崔佛林语气坚定,“你会在骑士布莱特布雷德的陪同下去威莱斯之塔,让法师议会的巫师们知道你需要的赎金,如果他们拒绝了,你就得死,你必须被带回来处死。”

帕林耸了耸肩,什么都没说。

“斯蒂尔布莱特布雷德,你要对这个犯人负责任。如果他逃走了,你就得替他死。”

“我明白,长官,”斯蒂尔说道,“我接受这个任务。”

“你有两周的时间完成你的旅程。在第一次红色与银色月亮同时出现的晚上你必须向我汇报,无论你是成功还是失败,如果你的犯人逃走了,你必须尽快向我汇报,不能有任何推迟。”

斯蒂尔行了个礼,就去给他的蓝龙加鞍了,幸好崔佛林重新回到工作上来命令一个侍从准备那两具钭要拿去运输的尸体。别的骑士的兵体被装到车上,准备运往墓地。帕林在他兄弟们的旁边,擦去他们身上的血迹,合上他们悲伤的圆瞪的眼睛。

莉莉丝仍然站在帕林的旁边,仔细密切地观察他,她不担心他会逃走。她是在寻找一些线索,一些隐义,为什么全世界所有年轻巫师之中是这个被送到这里进行战争?为什么他是唯一的幸存者?另外,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帕林马歇尔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其堂兄弟斯蒂尔马歇尔相见?

她使用魔法比较两人,发现他们并没有明显的相似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事实上,这两人在第一眼看去根本是无任何相似的。斯蒂尔高大强壮,长长的黑色卷发勾勒出一张坚强匀称的脸,眼睛大而黑,目光炯炯,毫无疑问,他是一个英俊的人,但是人们会满怀仰慕地看他第于眼都不会再看,他是漂亮的,但他的魅力仅止于此。很明显,他整个身心都属于一个残酷的主人——战争。

只有战争可以满足他的欲望,他的冷酷,他的骄傲只能在战争中得到体现,武器的撞击声是他最喜爱的音乐,战争之歌是他曾唱过的唯一一首情歌。

相比之下,他的堂兄弟帕林马歇尔则是身材瘦弱,褐色头发,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很好的身材,深邃的目光,这一切立即让夜之王者想起了他的伯父,她曾见过雷斯林马歇尔,而且当她见到帕林的时候她立刻就认出了他是雷斯林的侄子。或许是两人手的相似吧,她想,他有着与他伯父手一样的纤弱,灵巧的特征。

他们是堂兄弟,体内流着同宗的血液。是的,如果他们的相似之处不在身体上,那一定是在心灵里。斯蒂尔清楚自己的力量,但帕林却未察觉到他自己的力量。正如力量存在于他伯父体内,力量也存在于帕林体内。但怎样使其为黑暗女王所用呢?因为二者肯定是不能结合在一起的!

不是巧合。不是,一个伟大的计划正在这里进行着,只是现在夜之王者还无法阐明罢了,答案终会出现,她对此深信不疑,她只需耐心等待,所以她只是静静地观察着,等待着。

一直被忽视的帕林开始对着他的兄弟们说话了。

“这全是我的错,坦尼斯,”他轻柔地说道,声音因哭泣而沙哑了。“都是因为我你才会死的。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无论我做什么事,你总会原谅我。但是我能原谅自己吗?如果我的巫术更强些,我的研究更透彻些,我能学多一些咒语……如果我不是因为害怕而呆住,忘记了我们知道的一切,我不会让你在最后得到如此结果,如果我能更像伯父……”

更像伯父!

莉莉丝听到了这些话,她的双臂因为敬畏和激动而颤抖,她明白了那个计划,她的黑暗女王的计划于她而言越来越清晰,至少对一个人来说是最明了的,肯定是这样!就是这个原因。这两人——一个紧张不安,而一个却骄傲自负——将会是对方的致命伤。

夜之王者不相信布莱特布雷德她从未信任过他,并未是知道他的身世之后,她一直拒绝布莱特布雷德被列入塔克西丝骑士最优秀的阶段中。因为魔石现出不好的征兆——灾难的预示。

一块白色石头在左边——那是他的父亲,史东布莱特布雷德,一个受尊敬的索兰尼亚骑士,他的牺牲精神令他的敌人都肃然起敬。右边的黑色石头——他的母亲,奇蒂拉?钨丝?玛塔,是一个龙队的指挥,因为她的技术精湛和战争中的无畏精神受到尊敬,他们两个都死去了,但是——夜之王者可以意识到——他的孩子是被无意中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尽管表面看来斯蒂尔对黑暗女王忠贞不二,但他内心深处肯定是骚动不安的,至少夜之王者这样认为,她有充分的理由,因为斯蒂尔带着一把索兰尼亚骑士的剑,那是他父亲的,他甚至还带着一片宝物(尽管这个秘密鲜有人知)。这宝物无非是情人之间的定情之物而已,是长枪战争中西瓦那斯提精灵女王阿尔瀚娜星光送给史东布莱特布雷德的。然后史东布莱特布雷德把它交给了斯蒂尔——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史东的尸体将其交给了斯蒂尔——如果你相信斯蒂尔的话。

左边一块白石,右边一块黑石,中间是一块有堡垒标记的石头。堡垒上显出了火降落在其上的标志,这样莉莉丝就读出了其中的意思,斯蒂尔内心是两面的,他内部的冲突会导致灾难的发生。一个被烈火毁灭的堡垒还能代表什么呢?

夜之王者就斯蒂尔之事进行过长时间的艰难论辩,但没有人听她的话,甚至斯蒂尔的主人——一个听说在女王前最受宠的老女人也发话同意斯蒂尔进入骑士之列。

“是的,他是带着那件宝物,”那老女人那已经无牙的嘴喃喃而言。“那东西是他唯一的瑕疵。但我们可以用它看透他的心灵,而后看透敌人的内心!”

一个只会胡说的老傻瓜。

但是现在夜之王者明白了。她把这个想法放在心中的一块黑布上,就像她用魔石占卜一样,黑布稳稳地落在桌上,既不翻转又无折皱,而且正面向上。她小心地选择自己的话,走近了那个年轻巫师。

“你是想看到你的伯父,”她高高地站在帕林之后,双臂交叉在胸前俯视着他。“你从未见过他,不是吗?当然,你太年轻了。”

帕林什么都没说,只是更紧密地盯着他的那件物品。年轻人已经为兄弟们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就是带着他们的遗体回家,告诉父母这令人心碎的消息,他现在脆弱极了,夜之王者的工作太简单了。

“雷斯林在你出生之前就死了。”

帕林抬眼一看。这一转瞬即逝的目光说明了一切,尽管他接下来什么都没说。

“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地狱,整日受到我们伟大女王的折磨。”

“不”,帕林被激怒了。“不是,那不是事实,我伯父因牺牲而得到了安息,帕拉丁告诉我父亲的。”

莉莉丝跪下来,对着那年轻人。她移近了他,她事实上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但她靠近时,她可以十分迷人,像一条蛇。

“你的父亲这样说,他当然会这么说,不是吗?”

她感觉到身旁的年轻人的不安,而她自己的心也在怦怦地跳动。他没有看她,但她感觉到了他的疑惑,他以前肯定想过这个。他相信他的父亲——可又不全信。这疑虑是他的弱点,从这弱点,他悄悄移动了一把无形的毒刀。

“如果是你的父亲说错了呢?如果雷斯林马歇尔还没死呢?”她移得更近了。“他在呼唤你,是不是?”

这仅仅是一个猜测,但夜之王者立刻知道了这猜测的正确,帕林退缩了,耸拉着眼皮。

“如果雷斯林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他肯定会收你做他徒弟,那样你就是跟着可以便一切存在消失的伟大巫师学习了,他已经给了你一份珍贵的礼物。对于一个他们爱的侄子,他有什么不能给呢?”

帕林瞥了她一眼,只不过是一瞥,她却看到了他眼睛深处的火焰,她知道,那火焰可以毁灭他。

夜之王者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走开了,她现在可以离开她的犯人了。他现在正被一团团的诱惑所缠住。而且他将会很不小心地把他的堂兄弟也拖下水,这就是黑暗女王让两人相遇的原因。

莉莉丝把手伸进一个黑色天鹅绒袋子里,随意抓了一把石头,念着咒语把它们扔到地上,她浑身颤栗。

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塔克西丝必须得到这两人的心灵,很快。

灾难临近了。

第八章帕兰萨斯城之城正午阳光的热量像燃烧着的油一样倒在布兰查拉港湾的水面上。中午是帕兰萨斯城丽坞上最繁忙的时候,就在此时艾莎加入了这一片繁忙中。高温,噪声,疑惑使她坐在她的快艇上失望地望着周围。

巨大的商船不停与亚苟斯北方黑皮肤的渔民驾驶的渔船撞在一起。小点儿的商船在其中颠簸而行,沿路招来不少咒骂,更为忙乱的是,一艘小船刚刚进港。别的船赶忙起锚,尽量与它拉大距离,任何头脑清醒的人都不会呆在那个吐着蒸气的怪物旁边,拿自己的生命与躯体开玩笑。船主站在那漆得很特别的船上,一旁擦着满是汗水的秃头,还向别的船长们用喇叭大声叫嚷。

艾莎真想结束她的行程,调转船头回家。牛头人(她曾听说过他们,但从未见过)的咒骂吓坏了她,那艘越来越近的冒着蒸气的船使她惊骇。她不知该何去何从。

一个老人从这骚乱之外的一艘快艇上出现了,他很不解地看着她,把船开近。

“你是外地人吧?”老人问道。艾莎最终才明白老人是在问她是否是外地人。

她说是并且问他她该把船停在哪里。

“不是这里。”他吸了一口烟,然后拿开烟斗,对着那些船做了个手势,“这里太危险了。”

这时,一艘快船在艾莎的后面冲过来,差点儿把她的船打翻,船长靠在船沿上警告她如果她不让开,他就会把她的船,还有她劈成两半。

吓坏了的艾莎慌忙去拿浆,但老人阻止了她。

老人站在自己的船上——一艘不错的船,艾莎想,老人跟那船长说了几句话——大概是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因为那听起来像是在嚼骨头。艾莎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老人说了些什么,最后船长咕噜着让他的船转了方向。

“他们总是欺侮弱小者,”老人坐下来,自言自语道。“但是是一流的水手,我知道,我有时跟他们一块儿出海。”他好奇地看着她的船,“不错。如果我没搞错,是牛头人造的。你从哪儿来?”

艾莎避开了这个问题,来此之前,保护者就警告她不能对任何人泄露自己的身份,她装作没听到老人的话。这并不难。因为周围全是划浆声,诅咒声和船主的喇叭声,她对他表示感谢,并再次问道该在哪里停船。

“在东边,”老人用烟斗指了一下,“那是个公共码头。通常是要收钱的,但是——”他打量着她而非她的船——“凭这张脸和那双眼,或许他们会让你免费泊船。”

艾莎因为生气和羞愤而脸红了,她狠狠地反驳了他。尽管他曾友善地帮过她,但如果他要嘲笑她平平的相貌,他就会得到报应,对于他话里别的东西——大概是“费用”和让她“免费”泊船,她就不明白了。她透过人群向他提到的那个港口望去,那里似乎比此处要安静得多,她冷冷地谢了老人,就把船向那里开去。

公共港里没有那么拥挤,因为这里限制只能停泊小船——特别是有钱人的。艾莎降了帆驶进,找到一个位置后下了锚,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一个袋子吊在肩上,那另一个吊在腰间,从船上下来,她系了船准备离开时,又停下来看了它最后一眼。

这船是最后一件可以联起她家乡,她的保护者,和她所有所爱的人的东西了。一旦她离开了它,她就是与她过后的生活作为诀别。回忆起昨晚天空中的奇异红光,她突然不愿离开了。她轻抚着连接她和船的绳子,那船联系着她和家乡啊。她眼中噙满泪水。在一片模糊中,她转过头来向撞到了一个抓住她袖子的黑黑的东西。

一个好像是从与她腰间平齐的地方传来的声音问道:“姑娘,你以为你是在哪里?这里是要付费的。”

艾莎急忙擦去眼泪。跟她说话的是一个侏儒。他的灰色胡子又脏又乱,脸上看去饱轻风霜。她的眼是斜视的,正是那种天天看水反射的阳光之人的眼睛。

“付费?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先生。”艾莎答道,她尽量不看他。她从未见过侏儒,虽然她从保护者的小说中听说过。

“泊船的费用!你不会认为帕兰萨斯城的人们只是好心免费提供这服务吧,姑娘?要付费的!你准备泊船多久?一天,一星期,还是一个月?这费用是不扉的。”

“我……我不知道。”艾莎无助地说道。

艾达人没有钱的概念。他们的日常需求很简单,每人都是手工或者是以魔法造出他需要的东西,每个艾达人都不会想到与别人交换物品,这样的行为会导致对另一个人心灵的入侵。

艾莎努力回忆着保护者介绍的关于侏儒的故事。“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给你一些东西,作为交换,你就会让我把船停在这里?”

侏儒抬起眼来斜视着她,直到最后几乎合上。“怎么回事,姑娘?难道帆的吊杆把你砸昏了?”他的声音变了,像对一个孩子那样尖声说道:“噢,正是这样,小姑娘,你给我好侏儒一些东西——最好是又冷又硬的铁——好侏儒就会让你把船泊在这里。如果你不给好侏儒东西——最好是又冷又硬的铁,好侏儒就会扣押你那该死的船,明白了吗?”

艾莎的脸红了。她没有铁,她甚至不知道铁是什么。一些人——其中有些很丑陋,笑着围过来,艾莎只想逃走,她手指在袋子里摸到了一个东西就把它拿出来给那侏儒。

“我没有铁,这个可以吗?”

侏儒拿过这件东西,仔细地看着。他那双眼比任何时候睁得都大。然后,他看到周围人们好奇的眼睛,他恼怒地盯着他们,匆忙合上手掌。

“铂,镶有红宝石的铂。”有人听到他小声嘀咕道。他冲着围观者挥动着手:“走开,你们这些傻瓜!回去干你们的活!否则我会让主人的护卫们揍你们的!”

人们跟着散开了。侏儒拽着艾莎的袖子把她拉下来。

他很有礼貌地问道,“小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一枚戒指。”她说,她想他可能不知道戒指是什么东西。

“噢。”侏儒舔了一下嘴唇,他贪婪地盯着她的袋子,“一个戒指。那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艾莎讨厌他的表情,她用手按住袋子,贴紧自己。“那个戒指还不够泊船的费用吗?”

“够了够了,只要你愿意,我会好好照管它的,我应该擦洗甲板?刮去船底的甲壳?还是修理船帆?”

“随你便,先生。”艾莎已经走开了,她朝向海岸及岸边那高大的建筑走去。

“你什么时间来取船?”侏儒追在后面问道。

“不知道。”艾莎说,她希望她的声音听起来是满不在乎的而非充满疑虑。“等到我回来吧,在这之前,看好我的船。”

“会的,小姐。我会看好它的。”侏儒说道。他一手的手指似乎是在计算似的不停地动。“或许还会有些别的收费呢……”

艾莎耸耸间,接着往前走。

“铂!镶着红宝石的铂!”她听到侏儒贪婪的叹息。

艾莎避开了帕兰萨斯城港口官员只是因为她不认得他们,也不知道她本来会被盘问她是谁,为什么会在帕兰萨斯城,她恰好从警卫旁边走过去到新建的城墙那里,她镇定自若,没有一个警察让她停下来盘问她,她似乎本来就该是在这里的。

她的镇静是假装的,那是她恐惧与迷惑之外一件冷冷的外衣。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徘徊在帕兰萨斯城酷热,拥挤,满是尘土的街道上,每次转弯都会有一些东西让她惊讶,害怕,迷惑或是厌恶。她不知道走向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不管怎样她必须找到达拉马的主人,接下来,她想自己该找个睡觉的地方。

保护者曾很模糊地提到“寓所”、“工作”、挣“钱”,但他也不能更具体些了。在他漫长的一生中,他跟人类只有很少的接触,尽管他听说过“为面包而工作”之类的概念,对于这些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却无从知晓。

艾莎什么都不知道。

她呆视着这一切,豪华的楼房——与艾达人矮小的单层住房如此不同——耸立在她头上,比松树还高,她仿佛置于一片石林之中。这么多人!在这里一分钟内见到的人比她一生在艾达人见到的人都多。所有的人都是神色匆匆,红着脸,气喘吁吁。

起初,艾莎还以为这座事件正在经受着一件可怕的紧要事件。或许是战争。但是,向一个正在从井中汲水的女孩问过以后,艾莎才明白这天只不过是所谓的“交易日”而已,而且今天这座城市出奇地安静——大概是天太热的缘故吧。

海湾那里已经是很热了,但至少在船坞处她感到了海风的清爽,但海风不会到达这个城市,整个帕兰萨斯城似乎都在流汗,圆石街道幅射的热量向上散发,煎烤着走在上面的人,就好像他们被放在烧红的铁盘上,但与商店、房屋内部相比,街道上已经算是凉爽了,无法离开自己生意的店主们摇着扇子,努力不让自己睡着,可怜的人们纷纷离开自己让人窒息的家,睡在公园里或是屋顶上。有钱人只在他们大理石砌的房子里,喝着酒(没有冰块,因为山顶上的雪几乎全部融化了),无精打采地报怨这酷热。

太多紧在一起大汗漓漓的人们发出的臭味,垃圾废物在太阳下炙烤的气味使艾莎无法呼吸,令她作呕。她不明白为何人们可以在这样的气味中生活,而那女孩居然说除了帕兰萨斯城夏天的味道外,她什么都没闻到。

艾莎不停地走,走遍了整个帕兰萨斯城城,她走过一座宏伟巨大的建筑——有人告诉她那是“大图书馆”,她记起来保护者曾经以崇敬的口吻提起过它,说它是世上一切知识的来源。

想到这里或许是个打听达拉马大人住处的好地方,艾莎停了下来向一个大图书馆内走动的年轻人询问,年轻人吓得瞪大了眼后退了差不多六步,然后向她指了一条街。

按照这个方向,艾莎从一条小巷出来走进了一座看起来很可怕的塔的阴影里,这塔被一片阴森林的树林围绕着,尽管几分钟前她还是汗流浃背,现在却突然冷得出奇,似乎有什么邪恶的东西会从这阴森森的树林中出来。她颤抖着转身逃离了这里,重新回到阳光下时,她终于舒了一口气,至于达拉马大人,她想刚刚那年轻人或许是搞错了。不会有人住在这个可怕的地方的。

她走过了一幢漂亮的建筑——从牌铭上看,是帕拉丁的一座寺庙,她走过了公园,走过了有钱人们豪华看来却光秃秃的住房(艾莎把它当作了博物馆。)她走过了陈列着奇妙物品的商店,从闪闪发亮的珠宝到年轻骑士们所带的剑与盔甲,应有尽有。

而且总是有许多人。

她迷茫了,困惑了,不明白为何会被送到这座让人不知所措的城市里,她继续徘徊,高温与疲劳使得她虚弱起来。她逐渐发现,路上的人们都注视着她,有些甚至停下来好奇地张大了嘴。另有一些人——大部分是衣着时髦的男士们,拿下他们饰有羽毛的帽子向她微笑致意。

艾莎自然认为他们是在嘲笑她的外表。她认为这太残酷了。她全身已经湿透了她为自己感到不幸。她不明白为什么保护者会让她来这可恶的地方。逐渐地,她发现那些注视和脱帽致意是赞叹的表现。

想到或许是旅途改变了她的容貌,她停下来在一家商店的橱窗前观察自己。玻璃不够光滑,她的脸在其中被扭曲了,但是在家时她常用来作镜子的那小池塘里的水也是如此,她没有变。依旧是淡黄色的头发,眼睛依旧是那种奇怪的颜色。容貌很匀称,但缺少大多数艾达人女孩那种精致的美丽。在她自己眼里,她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孩,一直都是如此。

一个年轻的人如此专注地盯着她结果就意外地撞到了一棵树上,艾莎心里想:“多么奇怪的人。”

最后,当她将要把皮靴底磨穿时,太阳开始西下了。楼房的影子越来越长,空气中也出现了一丝凉意,街上的人减少了,母亲们站在门口呼唤孩子们回家,透过几座房子窗玻璃,她看到家人们都聚在一起。她疲惫极了,而且她强烈地意识到了饥饿的存在。

保护者供给了她旅途所需的食物,但到达帕兰萨斯城之前,她就已经吃完了,她无意中走进了这个城市的商业区。

卖主们正在准备收摊,艾莎一直在考虑这个城市里人们是怎样得到食物的,现在她有了答案,看来人们并不把食物摆在桌子上,他们拿到街上去,艾莎想这太奇怪了,但是这城市的一切都很奇怪。

她走近了一家铺子,那里有一些水果,一天的炙烤使它们都已不再新鲜,但对她而言它们还是很诱人的,她拿走了几个苹果,咬开一个狼吞虎咽吃了下去,剩下的几个被她塞入了袋子里。

离开了水果摊,她到了一个面包房,又向袋子里加入了一些面包。艾莎四处张望想找一个卖酒的摊子,这时,她的周围起了可怕的骚动。

“抓住她!抓住她!有贼!”

第九章泰索何夫的惊异艾莎惊奇地看着一个穿皮裙的突然跳到她身边的男人。“贼!”他指着她叫道。“她偷了我的水果。”

“她偷了我的面包,”一个紧跟在他后面跑的女人气喘吁吁地说道,“就是那个,还露出了她的袋子呢!野丫头,快还给我!”

面包师抓住了那面包,艾莎把她的手打开了。

那女人叫起来。“谋杀!她要谋杀我!”

市场上闲逛的人们立即围了过来。很快艾莎的身边就围了很多人,一个衣衫褴褛的粗野男人抓住了她。

“我来搜她!”他叫道,“看来她好像是把那些苹果塞进了衬衣里!”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人们围得更近了。

艾莎还从未受到如此的虐待,她从小被娇生惯养。在她成长的那个社会里,人们甚至不会大声叫嚷,更不要说挥动拳头了,她被这一切震惊了,几乎失去了知觉。她没有武器,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没有想起来用艾达人人教给她的魔法,她也不知道如何使用那些咒语,当初他们讲授给她时她根本就没用心去学。

那男人肮脏的手撕破了她的衬衣,摸索着去触摸她的身体,人们大笑。

恐惧变成了愤怒。一种走投无路的野兽的凶猛在她体内爆发了,她疯狂地挣脱开,又踢又打,不知道她在打谁,也不理会她在打谁,她想伤害他们所有的人,想伤害这座可恶的城市中所有的人。

一双有力的手扭住了她的手臂,一个坚定的声音清晰地说道:“住手,姑娘!”她停了下来。

艾莎眨了眨眼,喘着气困惑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抓住他的是一个高大强壮,穿着红色上衣和绑腿打着官腔的人,人们一见到他就疏散开来,同时对这位扰乱他们兴致的警卫议论纷纷。刚刚欺侮她的那个男人躺在地上呻吟着。

“谁先开始的?”警卫环视四周。

“她偷走了我的面包,长官。”面包师叫道。“她还想要杀死我们大家。”

“她还偷了我的苹果。”水果贩也叫道。

“我什么也没打算偷。”艾莎抽泣着辩解道,眼泪的作用总是很明显,每当她遇到麻烦时,她很快就使用了老方法。“我还以为那些水果和面包是摆在外面供人拿的。”她擦了一下眼泪。“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又累又饿还迷了路,刚刚那个男人……他摸……”

可怕的回忆让她流下了眼泪。警卫无奈地看着她,想安慰她点儿什么。

“这样吧,别哭了,大概你被热昏了,把钱付给他们,这件事就算了,怎么样?”警卫说道。他看了看两个贩子,他们对他报以怒视,勉强同意了。

“我没有钱。”艾莎强忍着泪说。

“无赖!”那男人叫道。

“恐怕还不止吧。”面包师轻蔑地说道。“看看她那怪模怪样的衣服,我真想把她绑在柱子上用鞭子打她。”

警卫不高兴了,但他也没别的办法。面包在混战中从艾莎的袋子里掉到了地上。她身上发出熟透的,被挤烂的果的味道。

“长官将会处理这件事,过来,姑娘。还有你们两个,如果你们想作证的话。”

警卫把艾莎押走了。两个商贩跟在后面。面包师一脸的愤怒,水果贩则在思量着这一趟是否会花去他一些钱。

筋疲力尽的艾莎根本就没注意她被带到哪里了。她踉踉跄跄地跟在警卫旁边,低着头,再也不愿见到这可怕的地方一眼,她隐约觉得自己是从街上被带到了一座石头建的巨大的房子里。房子有一扇巨大的木门,木门被很多穿着和那警卫一样的人守护着,他们打开了那扇门,她被带了进去。

相比街上那些人的眼神与高温外,这石砌的房子里的阴凉感觉让人觉得很舒服,警卫正在同两个商贩争论,尽管她也在这件事之中,但这一切似乎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全是这该死的城市的错。她打算送完信后就离开这里。

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桌子后面在一个薄子上写着些什么,他似乎对这一切很不耐烦。在他身后是一个巨大的房间,里面塞满了在冰冷石制地板上坐着或是睡着的人,天花板与地板间无数的钢知把他们与外面分离开来。

“又有一个,看守,一个小贼。把她跟别人一块儿锁起来。明早长官会审查她的这桩案子。”警卫说。

那狱卒抬起头来看到了艾莎,他睁大了眼。“如果小偷们会招她这样的人入伙,那我就去做小偷了!”他小声对警卫说:“既然这样,小姐,你得把这些袋子给我。”

“什么?为什么?不要碰它们!”艾莎紧紧抓住她的那些宝贝。

“这些全还给你的。”警卫耸了耸肩对她保证道。别再惹麻烦了,你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艾莎仍然握住她的袋子,看守皱了一下眉,说过要把袋子夺过去。

“不,别碰我!”艾莎说。她很不情愿地取下她的两个袋子——小袋子中是她的衣服,大袋子里是她的礼物——把它们放在监狱看守面前的桌子上。

“我要警告你,”她压抑着愤怒说:“包裹中有些有魔力的物品,你要好好地看管它们。另外,我还带了一个卷轴,我要把它交给一个叫达拉马大人的人,我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我想如果他知道你们动他的东西的话他会不高兴的。”

艾莎想用这话引起的逮捕者们的注意,而事实也正是如此,虽然并不像她打算的那样。那狱卒本来是急着要搜查她的袋子,现在却急忙缩回了手,好像其中有什么魔物要突然爆炸似的。

苹果商叫道:“我不要那些钱了。”然后立刻溜走了。

“一个女巫。”面包师说道她站着一动不动。“我该料到的,把她绑在木桩上烧死她。”

我们已不那样做了。”狱卒吼道,但他脸色苍白,不住地颤抖,“你刚刚说达拉马?”

“是的。”艾莎对他们的反应吃了一惊,但她看到这名字对这些人的份量,她决定好好利用它。“你最好好好地待我,否则我肯定达拉马大人会不高兴的。”

狱卒与警卫小声商谈着。

“我们该怎么办?”狱卒小声说道。

“去叫珍娜吧。她应该知道的。”警卫答道。

“把她放在牢房里?”

“你想让她轻松地溜掉?”

谈话结束了,艾莎被他们相当尊重地护送到铁条之后的大屋里。她立即就被一大群她认为是人类的孩子的围住了。她不明白这些孩子们犯了什么罪。她听到狱卒在咒骂他们。

“滚开,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快点!我的钥匙在哪里?啊,你们这些该死的小鬼!快点儿给我!请找个座位坐下,小姐。”狱卒一边去抓那些坎德人一边对她叫道:“马上有人要来了,你们对我的烟斗干了什么?还有你,把那袋子拿过来,吉力安,帮帮我,我要……”

一边嘀咕着,一边咒骂着,狱卒离开了牢房,很庆幸地回到了他的桌子边。

这就是坎德人!艾莎很高兴见到保护者提到的人,“克莱恩快乐的贼”见到他们并不是问题,因为他们总是很好奇很乐意见到“他们”牢房里去的陌生人。

坎德人立即议论纷纷,然后一拥而上围在她身边对她指指点点,不停地咯咯笑着。噪音、温度、她的恐惧与愤怒——这一切都使她无法忍受,房间开始膨胀,倾斜。空中星光点点。

醒来时,艾莎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上面是一个坎德人焦急的脸。他看起来比其余的要大。他眼角布满了皱纹,嘴上浮起一丝笑意。灰色头发结在头饰上一直吊到肩上,他的脸看起来又高兴又友好又感到奇怪,就像所有别的坎德人那样,但比他们看来更成熟。

只要有任何坎德人靠得太近,他就会用嘘声赶开他们。即使是人类中最难对付的一部分——牢房里的犯人也很尊敬他。因为他们也保持着一段距离。“发生了什么事?”艾莎问道,她撑着要站起来。

“你晕倒了。”那个坎德人解释说,“我的确认为你该多躺一会儿,我从未晕倒过——至少我不记得曾经晕倒过,我一直在想我什么时间该试一下,但我总做不到。你感觉怎样?警卫说你大概是昏了过去,因为你太久没吃东西,你会醒过来的,真的,你真的醒过来了!你饿吗?大概过一个小时他们就会给我们送面包和汤了。这里的食物不错。帕兰萨斯城有很好的监狱,是安塞隆最好的,你的眼睛很特别,黄金的颜色,不是吗?你看来真的很眼熟,我们在哪里见过吗?你以前在索拉斯。”

她感觉糟透了,她头很痛,空空的胃折磨着她,保护者曾警告过她小心坎德人,但这个是她见到的第一个对她友善说话的人。看看周围,她发现自己现在很可能是那个坎德人的外衣上,她是从它那和坎德人所穿裤子的一样鲜亮的绿色来猜测的。

艾莎很感激地挤出一个微笑,“你是谁?”

那坎德人看来很吃惊,然后就很懊恼地说:“我没告诉你吗?我想没有。我是打算你醒来再告诉你的,他伸出一只褐色的小手,“我叫泰索何夫。柏伏特,我的朋友们都叫我泰斯,你叫什么?”

“艾莎”,她庄严地握住了那只手。

“只有艾莎吗?很多认识的人都有两个名字。”

“只有艾莎。”

“不管怎样,这是个不错的名字,比两个名字在一起还好。”那孩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知道吗,艾莎?你确实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这人是谁呢?”

艾莎不知道,她也不去理会。她合上双眼,感受着新的朋友对她的保护,她感到十分放松,逐渐地睡了。”

差不多睡着时,她听到那个孩子小声以敬畏的口吻说道,“我想起来了。她的金色眼睛——就像雷斯林的一样!”

第十章女巫。惊异的珍娜夫人热汤的味道使艾莎醒来。短暂的休息后,她感觉好多了,她靠在石墙上用一只烂瓷钵喝着鸡汤,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有什么事发生,至少现在睡处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现在正是夜晚,牢房里很暗,唯一可以照明的是牢房门口几个总是劈劈啪啪的火把。

那叫泰斯的喝完了汤,又把他的黑面包给艾莎吃,“给你,你看起来仍然很饿。”

艾莎差不多三下就吃完了她自己的面包,她犹豫了一下,“你不吃能行吗?”

泰斯点了点头,“可以,没事的,如果我饿了,我会在我的袋子里找一些吃的东西。他指那些各种各样的挂在身上的袋子,那些袋子在他瘦瘦的身体上鼓起来。

艾莎皱了皱眉,“他们怎会允许你拿自己的东西呢?他们把我的都拿走了。”

“噢,事情总是这样的。”泰斯耸耸肩。“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从不拿走我们这些坎德人的东西,或许他们没有放东西的地方了吧,我们会在途中收集东西。或者是因为早晨时太难分出东西是谁的,也更因为这对我们算不了什么,我们——”他对那帮拿着面包相互扔来扔去的坎德人做了个手势——“一切都是共享的。”

“我们那里的人也是这样。”艾莎不加思索地说道。

“你们的人。你们的人是怎样的?你从哪里来?你当然不是这附近的人,这是肯定的。”泰斯肯定地点了一下头,他的头饰在头上打了个转儿拍在他的子上。

“你怎么知道的?”艾莎问道。她尽量不去理会那些问题。

“这个……”泰斯盯着她,停下来思考,“你的衣着和这里的不同,这是一点。你说的话也不同,一样的词,你说起来却很奇怪。还有,你比我所见过的女人都漂亮100倍,除了罗拉娜——她是坦尼斯的妻子。不过你不认识他,对吧?我想你不认识。噢,还有提卡,她嫁给了卡拉蒙,你知道卡拉蒙吗?他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雷斯林。”

泰斯回答问题时很奇怪地看着艾莎,她记起在睡着前曾听到这个名字,但她不记得坎德人都说了关于他的什么,这也没关系。她一个都没听说过,于是她这样回答。

“至于你说我漂亮,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不要对我撒谎。我知道自己是怎样的。”艾莎叹了口气。

“我不是撒谎!”泰斯反驳道。“坎德人从不说谎,如果不相信我,你可以问那些角落里的人。他们正在议论你,最好别同他们讲话。他们很坏的,他们是贼!”他重重地低声说道。

艾莎相当困惑。她问道,“你不是贼吗?”

“当然不是!”泰斯愤怒地瞪圆了眼睛。

“那你为什么会在监狱里?”

“一个误会。”他高兴地说道,“每天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在我们坎德人身上,如果你相信的话!当然,他们也知道这是误会。”他对着那警卫点点头,“他们从不控告我们,而且总是让我们在早晨离开。然后他们再花一天的时间逮捕我们,晚上把我们都带回这里来,他们和我们都有一些事情做,你看。”

艾莎还是不明白。她努力想找一个方法既能得到一些信息又不致引起他的怀疑。

“或者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些事情,泰斯,在我住的那个地方,我们的人的生活跟你们的很相像,我们一切东西都是共用的,但在这里,所有的人,都似乎很贪婪。我拿了一个人的苹果。我很饿,那些苹果都烂掉了。他总归是要扔到它们的。为什么对我发这么大的火?还有那个女人,她的面包放到早晨就会走味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都是因为物品。”泰斯解释到,“人们对物品很热衷。他们喜欢拥有物品,但他们对自己拥有的物品厌倦时也不会扔掉它们,他们去拿去和别人的交换。记住这点你以后就不会犯错了。顺便问一下,你从哪里来的,艾莎?”

这只是泰斯无意中提出的问题,很可能只是出于好奇,但艾莎起了保护者的警告,她不能对任何人泄露她以前是住在艾达人的。

“我到处流浪,真的。”她答道。她从垂下的眼皮下看泰斯的反应,“我不停地流浪,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你知道,艾莎。”泰斯羡慕地说道,“你可成为一个很好的坎德人的,你说你从未到过索拉斯,是吗?”

“噢,可能去过吧。不同的地方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谁能记得住它们的名字呢?”

“我就可以,我会绘制地图的,我问你是否去过索拉斯的原因是因为你看起来很像——”

牢房门上响起了钥匙声。狱卒进来了,这次他又带了一个人,他是用来对付那些坎德人的。狱卒扫视了一下阴暗的牢房。“那个新来的犯人呢?”他认出了艾莎。“你在这里,有人有话跟你说。”

“我?”艾莎以为他搞错了。

“是你。快点珍娜并不是整晚都有空的。”

艾莎看了看泰斯想知道答案。

“珍娜夫人是一个红袍巫师。”他说道,“她开了一个专卖巫术用品的商店,那真是奇妙的地方!”

“她为什么要见我?”

“狱卒总是让她来看他认为跟巫师有关的一切东西,你带有有魔刀的东西吗?”

“可能吧。”艾莎咬着嘴唇说。

“你!偷苹果的!”狱卒和与他同来的人推开那些偷笑的坎德人,“现在就带走她。”

“地来,艾莎。”泰斯站起来,伸出手,“别怕,珍娜夫人真的很好。我们是老熟人了,我很多次被人从她的店里被扔出来。”

艾莎站了起来,她没有接过坎德人的手,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自己走向装有铁闸的门。

狱卒带出了艾莎,泰索何夫也溜了出来,藏在艾莎身体的影子里,狱卒一把抓住他,“你怎么在这?”你在干吗?柏伏特先生?

“当然是向珍娜夫人问个好了。我可不想那么不礼貌。”

“你不是那样的,是吧?那好,如果你是个有礼貌的坎德人就回到牢房里去。”

狱卒推开泰斯在他面前锁上了门。泰斯抓住铁条,努力向外望。

“你好,珍娜夫人!”他叫道,挥动着他的小手。“是我,我是泰索何夫。柏伏特!长枪的一个英雄!”

一个装着红色天鹅绒披肩斗篷的女人站在狱卒的桌子旁,她转向坎德人,冷冷地微笑了一下,稍稍点了点头,接着就继续做她刚刚在做的事——搜查在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艾莎东西。

“她来了,珍娜夫人,就是那个要见塔的主人的人。”

那女人拿开斗篷的头巾以便可以看得更清楚些,她是人,她的脸很可爱但又很冷酷,好像是从大理石上雕刻出的,她深色眼睛紧盯着艾莎。

艾莎心抽紧了,她双腿颤抖,口发干,她立刻就明白了这女人知道一切,会有什么事发生呢?保护者已经警告过她了。人们认为艾达人的人不比食人魔好到哪去,甚至比他们还坏,人们会毫不留情地杀掉他们。”

“近点儿,孩子。”女人用一只漂亮的手招呼她,“走到光下面。”

那女人极可能并不比艾莎大多少,但那种神秘的感觉,力量还有魔力围绕在这红袍巫师周围;使人根本无法辨认她的年龄。

艾莎往前走,决定不能让这妇人看到她的害怕,她走到了光亮处。

珍娜睁大了眼睛。她往前走了一步,猛吸一口气。“努林塔瑞保佑!”她轻声说道。

很快,她把披风盖在手上转向了狱卒。“把这犯人取消看管,我会带走她和她的东西。”

女人认真恭敬地收好每一件东西,把它们一一放回艾莎的袋子里,狱卒很不解地看着这一切。

“我没错吧,珍娜夫人?这些东西是有魔力的。”

“你把我叫来很正确,我很高兴你从随便处理奇怪物品的经历中得到了教训,无意中降在自己身上的咒语并不是那么好去除的。”

“我再也不敢那样了,我保证,珍娜夫人!”狱卒战栗着。“你可以带走她,但你得为她签个字,为她负责,她偷了一个水果摊还有——”

“她再也不会去偷水果摊了。”珍娜拿起艾莎的袋子奶干脆地说道,“走吧,孩子。顺便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艾莎,我要我的东西。”她大声说道,比她预料的大多了。

珍娜扬起了羽毛似的眉毛。

艾莎脸红了,咬着嘴唇,“那是我的,”她不高兴地说道,“不是偷的。”

“我知道,”珍娜答道,“这么贵重神秘的东西是不会容许被人偷去的,每一个去尝试的傻瓜都会受到诅咒。”她看了狱卒一眼。狱卒红了脸,慌忙低下头在薄子上写起来,珍娜递过那两个袋子。

艾莎接过来,跟着珍娜出了监狱门口。

“谢谢你带我出来,夫人,如果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事,请告诉我,你的店在哪里?或者什么时间我会去看看……”

珍娜又微笑了。

“是,当然你要去,就现在,别紧张,艾莎,我会把你带到你想去的地方。”

“在哪里?”艾莎迷惑不解地问。

“当然是去见达拉马。塔主肯定会很乐意见你,艾莎。”

“他当然会!”一个尖利的声音从后面结束,“告诉达拉马,泰索何夫。柏伏特向他问好,还有,珍娜夫人,你不认为艾莎长得很像雷斯林吗?”

女巫停住了,在相长的时间内——或许一个人可以从一数到十——她站着一动不动。然后,她慢慢地转回去,原路返回。

艾莎留在门口,不知道是否该跟上去。她感觉珍娜不会走远,她腿像灌了铅一样,能去哪里呢?她疲倦地靠在门上。

珍娜走到狱卒跟前。“我要把那个坎德人也带走。”

狱卒皱了一下眉,“真的要吗,夫人?他可是个麻烦的家伙。”

“我知道,”珍娜说。她的声音像石头一样又冷又硬,“快点放他出来。”

狱卒拿出钥匙,急忙走到牢门处打开了它。

泰索何夫头饰晃动着,袋子颤动着出了门。他很有礼貌地向珍娜递出一只手。

“你好!我想我们并没有正式介绍过,我是泰索何夫——”

“我知道你是谁。”她说,“我想达拉马会乐意跟你谈话的。”

“太好了!我好多年没见达拉马了,他是不是真是你的情人啊?噢,你不需要用那种眼光看我。是卡拉蒙告诉我的,他说你们俩——”

“走吧,”珍娜严厉地说道,引着他出了监狱走到街上,“走在我前面五步远的地方,把手放在我可以看到的地方,艾莎,跟着我。”

“要我带路吗?”泰斯很兴奋。

“如果你乐意。”珍娜说,“不,不是那个方向,我们要到城外我住的地方。”

“我还以为我们要去大法师之塔呢!”泰斯辩解,“我想穿过修肯森林。我远远地看到过它一次,那真是一个邪恶可怕恐怖的地方。它差点弄死了卡拉蒙,你知道,我们不会走那里吧?”

别这么愚蠢了!”珍娜说道,“没有一个头脑清醒的人——尽管我明白坎德人排除在外——会愿意走去修肯森林,特别是在晚上。我不会从那里过,我曾经是法师之塔的一个学生,如果不介意,我会让大家从一条更为平静的路线上走,这就是我们去我店里的原因。”

泰斯沮丧了一下,接着耸耸肩,又高兴起来,说道,“反正我们至少会到塔里。”

“这肯定好玩!”他又说道。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看艾莎,年龄大些,他当然有更多的精力。“大法师之塔是个奇妙的地方!我说过我已经好多年没去过了。里面装满了魔物——大多数都是邪恶的,所有的都有强大的力量。达拉马是一个黑袍巫师,我想你如果是要见他的话你会知道的。他是一个黑黑的侏儒而且现在他是整个安塞隆最强大的巫师。”

艾莎停下来,盯着坎德人。

“一个黑袍?一个黑黑的侏儒?但是……这不是真的!保护者不可能让我来见这样一个人。当然……,是不是还有别的达拉马?”

她听到银铃般的笑声在黑暗中传播开来。

“继续走。”珍娜说,“孩子,这是肯定的——达拉马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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