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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第九章 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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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刚上来一轮猛攻,关肃沉着应付一一化解。史刚见三板斧不能见效,吸取上官公子的教训,避免情急出错,改变策略也实行稳扎稳打的方法。双方都采用沉稳的打法,虽然没有太精彩的攻防,可在行家的眼中却比先前更为精彩激烈。因为在双方举手投足之间愈加考验双方武学功底,更见功力。

但旁边观战的有些人却并不懂其中的奥妙,纯粹是为了看热闹而来的。见双方打得慢条斯理,丝毫不见激烈的场面,很是不耐烦,勉强耐着性子看。过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一位看官按捺不住无聊的心情,狠狠地、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口中埋怨道:“真是无趣!”

话刚刚出口,这位仁兄的后衣领就被人抓住,紧接着身子被提起,然后就是一段腾云驾雾的感觉,最后结结实实地摔在了院中。

这人颇不服气,站起身来四处找人:“是谁刚才出手偷袭爷爷?,有本事咱们当面较量。”一人应道:“是我。怎么,你不服气。想较量一下吗?”

那人注目观看,应声之人是二庄主乐贵,就见他满脸怒容地站在门口,神色颇为不善。此人骂到口边的脏话赶紧咽了回去,但终究有些不服气,道:“‘银鹰山庄’就是如此待客之道吗?”

乐贵冷笑道:“对待不同的人我们山庄就用不同的方法。贵客来了我们隆重接待;好朋友来了我们热情款待;江湖上的各位英雄来了我们以礼相待;象阁下这种不识武艺、浅薄无礼的粗俗之辈,我们就便用这种方式招待!”这番话说得很是有力有理,不少人暗自喝彩,认为乐贵说得很好、做得也很对,对付这种人就应该如此。

不过那位兄台还想找找面子,道:“说我不懂武功,我可是我们那一带有名的武师,想当年……”他还想吹嘘几句,猛地一拔胸脯,忽然觉得下身空荡荡、冷飕飕。这低头一看可大事不妙,裤子竟然掉在地上,露出两条毛茸茸的大腿。

周围人见他如此丑态,哄然大笑。那位兄台赶紧提起裤子,撒腿就向外跑去,半路上不知是谁伸腿一拌,那人童叟无欺、十足真金地摔了个狗啃屎。他也不及理会,只是一路在人们的哄笑声中狂奔了出去。

原来刚才乐贵见他举止不雅、言语可恶,便摔他一个跟头。在右手抓住对方衣领的同时左手暗中捏断了他的腰带,就是想让他当场出丑,以儆效尤。结果这位兄台只顾吹嘘,果然当众出丑,落得个丢盔卸甲。

乐贵惩治完了那个闲人回到大厅中,史刚与关肃仍然在进行艰苦的持久战,唯一不同的只是两人的额头、鬓角都显出点点汗迹。

黄易风对乐贵道:“老二,刚才你是有意让人当众出丑哇!是不是有些过分,总得要给人留一点脸面嘛!”乐贵忙道:“大哥说得是,小弟一定牢记在心。”黄易风点了点头,又道:“不过你那几句话说得还是很有份量,很长咱们‘银鹰山庄’的威风啊!”

乐贵看看众人都聚精会神地关注史刚与关肃的大战,便靠近黄易风低声问道:“大哥,咱们的计划……”黄易风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向比武的二人一努嘴。乐贵会意。

此时比武中的二人已经交手了五十多个回合,仍不分胜负,连最高明的人也不能瞧出他们之间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旁人看不出,史刚心中却对此清清楚楚。如果一直这么耗下去可能会打个二、三百回合,甚至更长,但最后输的一定是他。

首先从内力上来说,他就比关肃略逊一筹。虽然自己也勤学苦练,一天没有松懈过,可人的天赋不同,能达到的境界自然也不相同。史刚现在已经五十出头,受天资所限,提高不用想,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已经很不错了,故而他无法达到关肃的水平。

其次从体力上说,史刚五十出头,关肃却刚刚四十岁,比史刚要小上十岁,体力当然也比史刚好得多。史刚的体质当然也很不错,但毕竟岁月不饶人,一时半刻体现不出,时间长了自然便显露出来。所以这一项史刚也绝对处于下风。

最后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史刚身上大大小小带着不少伤,而且有几处还是挺严重的内伤。这都是史刚走南闯北、身经百战留下的纪念。他担任丐帮帮主二十余年,身上负的伤自然少不了,经验虽然越来越丰富,伤也越来越多,每到阴天下雨的时候他就浑身作痛,那几处内伤更是年代久远无法根除。平时无事,一旦与人交手时间过长,体力、内力消耗过大,原来受的内伤就会渐渐发作,到那时不要说关肃或什么武林高手,普通的小孩子就能要了他的命。

所以说史刚自己将形势看得很清楚。他一转念,到了该用家伙的时候了!不过他十分谨慎小心,一定要找一个最好的机会出手。

史刚一双锐利的眼睛寸步不离地盯着关肃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动作,哪怕关肃露出很小一个破绽,他袖中的子母离魂针就会打出去——这是他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的,也是他取胜的法宝。但关肃却越发沉稳,收式出招很有章法,虽然没什么新意,也没什么漂亮出彩的举动,但很实用。史刚只有耐心等待。

说话的功夫二人打到了一百回合,史刚已经隐隐感觉到身上那几处内伤开始发紧了,再往下就会不可避免地作痛,那样自己的动作就会受到影响。他皱紧了眉头,转念又想对方不会知道自己的杀手锏,只要自己找到机会,胜利的一定是自己。

在史刚一筹莫展的时候,关肃忽然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其实也不算什么错误,只不过走了一步缓招,本应该反击的招数,他却由于过于求稳而只是稳固防守没有追击。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失误给关肃造成了被动。高手过招岂容失误——即使只是一步缓招。关肃这一个缓招送给了史刚抢占先机的机会,史刚连环几招凌厉的招数将关肃完全压制住,大占上风。关肃也不是弱者。一时失误被史刚抓住,占了先机,他却毫不慌乱、沉着应付,史刚也无法轻易攻破对方的防线。双方你来我往,一个猛攻,一个稳守,两个人的比武逐渐进入白热化。围观之人也是开了眼界,都拭目以待更精彩的表演。

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关肃居然又出现了第二个失误!这个失误完全是因为史刚丰富的经验造成关肃应对有误,这一下优势完全倒向了史刚。

关肃硬是顽强地支撑着!

眼看到了一百五十回合,双方体力消耗巨大,史刚不准备、也不能再等下去了。他的双眼在更加严密的注视着关肃的每一步细小的动作,是否给他留下了机会。

在史刚持续猛烈的攻势下,关肃严谨的防守终于露出了一丝空当。就在关肃一招走空的转瞬之间,史刚的子母离魂针已经对准了关肃……

子母离魂针是什么?子母离魂针可以说是除了四川唐门的暗器之外最厉害的三种暗器之一,威力巨大,但在江湖很少露面,相传是唐门的弃徒所制。这种暗器不但要求使用者具备很高的功力和技巧,而且做工也极为讲究和严格,十几道工序不能有丝毫的差错,所以成品很少。据说江湖上有组织秘密的制作和出售此暗器,但价格不菲,也很少有人知道,不知史刚从何而得。第一战时方碧辉就是见到子母离魂针之后马上认输——从没有人在子母离魂针的面对下能全身而退的。

史刚现在就用它对着史刚。他并没打算真用,只是想让关肃与方碧辉一般投降即可,他与对方无怨无仇,不想多树敌人。

但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关肃一招走空之后,立即想到史刚可能会趁机偷袭,他不想留给对方机会,马上借力飞身而起,扑向史刚。这一来史刚如果不打的话自己就会被飞扑而来关肃击倒。

所以他非打不可!

史刚牙一咬心一横,大拇指按上了子母离魂针的开关,就听嘎吧一声……

他大拇指按下去之后,自己甚至都想闭上双眼不去看,因为关肃是必死的,而且必定死得很惨。

可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关肃仍然是关肃。

史刚大惊失色!他搞到之时曾经试验过,明明有效的,怎么……

这时关肃的手掌已经按到了他的额头,对方也很奇怪自己能这么轻松地制住史刚,不知史刚出了什么问题。

史刚到了现在的地步也只有认输。众人都不知史刚为什么突然放弃了抵抗,纷纷猜测是不是故意。史刚又不能将自己受骗这么丢人的事公诸于众,这才叫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突然间他想到当年他拿子母离魂针请教的朋友似乎与关肃认识,好像也是朋友!当年他没在意,还让这个精通机械的朋友亲自为他调试,现在想想,自己似乎上了当,难道关肃在几年前就给自己设下了圈套?难道方才他的破绽是一步步引自己上钩?要是这样关肃可太阴险了!

史刚越想越有气,自己输得实在是太冤!关肃也实在是太可恨了!自己受骗上当还没法说。不过最冤的还不是他,而是方碧辉。被一个假子母离魂针唬得认输。

果然方碧辉第一个问道:“史帮主为什么不用暗器?难道与关大侠有什么瓜葛不成?”上官公子也跟着追问。史刚实在难以回答,只得道:“是在下的内伤复发,无法再战,所以落败。”

方碧辉“哦”一声,还待追问,黄易风道:“这点老朽可以作证,史帮主在早年确实受过几处很严重的内伤,一直没有痊愈,突然发作也很有可能。”方碧辉虽然不信,但也不再说话,只是心里奇怪内伤和子母离魂针一点也扯不上关系。黄易风又对史刚道:“史帮主,唉,功亏一篑真是遗憾,还请史帮主保住身体。”史刚道:“多谢黄庄主惦记,在下自当注意。”心里暗骂黄易风装模作样。

史清也来到父亲身边,她对父亲的奇怪落败也疑惑不解,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只有把疑云藏在心中。

此时黄易风面向众人高声道:“经过三场比武,关大侠凭借过人的胆识,高超的武艺最终夺得新一任的盟主之位!”说着从周老镖头中取过代表盟主的信物:一柄宝剑。黄易风将这柄宝剑交到关肃手中。关肃再三推辞,当然最后还是要收下。关肃的人缘向来不错,一时间大厅中道贺的人络绎不绝,而门口、庄口,也都放起了事先准备好的鞭炮,一派热闹景象。

上官公子、方碧辉和史刚虽然心中都不舒服,但场面上总要过得去,纷纷向关肃道贺,关肃也微笑着一一回礼,几乎将史刚的肺气炸。心想现在只能认栽,看我以后怎么报复!

正当大家热闹一片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外面慌慌张张的飞奔进大厅,直接来到黄易风面前,欲言又止。黄易风眉头一皱:“什么事?快说!”那个家丁咽了口唾沫,道:“庄主,赵总管找到了,可……”黄易风道:“可什么。怎么吞吞吐吐的,直说吧。”家丁赶忙点头说道:“是,庄主。赵总管在后山被人发现,已……已经被人杀了。”

这句话说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但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刚才热闹的气氛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疑问。与之相反的是黄易风几乎没有露出半点惊讶之意,只是表情沉重,默不作声,身旁的二庄主乐贵对那个家丁道:“你将情况仔细的说说。”

那个家丁道:“我们奉了庄主的命令寻找赵总管,可在庄内找了几遍,所有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赵总管,于是我们又到庄外去找。一直找到后山的半山坡,这才发现赵总管的尸首。”

此时整个大厅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全都静下声音,侧耳倾听。乐贵长叹一口气,道:“看来也不能怪赵三不尽职责。”说着眼望黄易风,黄易风也道:“人都死了还追究什么。交待下去,好好照顾他的家眷。对了,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那家丁道:“没看到什么人,就是在赵总管的尸体旁边发现一张用石头压着的字条,上面……”说到这里乐贵拦道:“行了,把东西给我吧。”那家丁从袖中拿出纸条递与乐贵,乐贵看了两遍又将条子给了黄易风。黄易风也仔细地看了两遍。

其他人都想知道条子上写的什么,尤其是关肃,觉得自己作为新上任的盟主首先应当知道,上前问道:“叔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易风“唉”了一声,道:“事情既然发生了,再想瞒也是瞒不下去了。也不用我多说,你们大家都拿去看看吧。”说着将那张字条交给关肃。关肃接过一瞅心中就是一惊。他镇定了一下,将字条交给了年纪最长的周老镖头,直到几个重要人物都传阅一遍,每个人心中都象压了一块大石,喘不过气来。信中是这样写的:

“尔等胆敢不听劝阻,选举所谓盟主,那本教也不留情面,让世人知我魔教神威!此乃小小惩戒,若仍执迷不悟,不解散武林联盟,休怪无情!”

虽然没有落款,内容中说得清楚,此事乃魔教所为。关肃接着想在场的所有人宣布了此事,众人也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并未显出如何惊讶,仿佛早有准备。

何谓魔教?

江湖上门派林立,不论正邪两派,都有历史十分悠久的门派。正派当然首推少林寺,至今近千年的历史无人能及。而邪派则要算魔教了。虽然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但似乎有江湖的时候就有了魔教,确凿的证明魔教最少也有二百年的历史。在这二百多年中,魔教在黑道中一直是实力雄厚,虽然也有败落的时候,但始终顽强地延续了下来。更何况魔教在多数情况下可以用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武林,甚至还占有优势,不过在侠义道前仆后继的努力下,魔教极少实现过一统江湖的目的。

魔教与侠义道的对抗、冲突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几乎天天发生,而大规模的冲突平均十几年、或几十年就爆发一次。至于谁先挑起的争端就很难说,总之是一场腥风血雨,血流成河。等到双方都元气大伤,便各自罢兵,养精蓄锐。过个几十年又是一场大战。

惯例如此。

上一次正邪大战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在那场大战中正派参战的著名侠客伤亡过半,而魔教派出的八大护法和百余名精英也几乎全军覆没,令魔教元气大伤、一蹶不振,一度销声匿迹。许多人认为魔教很可能已经解体了,或者被别的门派趁虚而入给消灭了,一时间众说纷纭。不过很长一段时间魔教都一点消息也没有,所以大家也就渐渐将它淡忘了。留在心中的只是对魔教深深的恐惧。因为对方太过强大、生生不息,没有一个门派可以单独和它对抗。

黄易风想当年刚出道的时候就正好参加了那场大战。虽然当时黄易风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但他一人手刃了两名魔教的精英,在多位大侠的协力下伤了一名护法,使他声名远播。而他为此受的重创也让他整整在床上躺了半年。每当黄易风想起这段往事都是既激动、兴奋,又心有余悸。现在,年过七十的他又要面对魔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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