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腊月二十四，京师。.

已经是二更了，崇祯皇帝依然坐在宽大的御桌后，桌面上摆放了一摞厚厚的奏章。重重的打了一个哈气后，崇祯顺手又拿起了一份奏章批阅，这一年他一如既往的勤政，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即便是雄才大略如太祖，成祖，贤明如宣宗，孝宗也无法相比，只是天下局势却越来越危险。

这一年上元节，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率所部农民军陷中都凤阳，毁皇陵楼殿，焚太祖早年出家之地皇觉寺。之后，张献忠率军东走，连克江北名城。六月，节制山陕诸军的名将曹文诏战死。对于崇祯的打击还远远没有结束，两个月后，高李所部走朱阳关出陕入豫，十一月，素称帝国最精锐的辽镇祖宽部战败，中州糜烂。

多年来没，他没日没夜的努力，国势却依旧不见任何的起色他心里发苦，却还得强自支撑，二十多岁的少年天子鬓角已见丝丝白发。四月的时候户部上书，崇祯八年新饷，除蠲羌外，酌解部六百八十万石，岁出七百八十六万石，额少七十万余石。他已经把皇宫的支出减的不能再少，甚至于自己除了龙袍其余的衣服也都打着补丁了。可是花钱的地方太多，他能做的又太少，几十万的宗亲还需要朝廷供养，巨大的压力已经让帝国的财政崩溃了。

“哼哼，要朕把皇宫都卖了给你们才满意么？“崇祯拿起这份由惠王领衔七位王爷共同所上的奏折，恨恨地说道。

洪武年间，众亲王在封国有着及其崇高的地位和权利，公侯大臣见王伏地而拜，各王直接统帅三卫的护军多者一万九千余人，少者三千余人。边疆的晋，燕，辽，宁，肃，庆等诸塞王实力更是强悍。经过建文，永乐和仁宣几朝的相继削藩，诸王不再享有军政大权，由实力型贵族向寄生型贵族转变，只能追求钱财土地。此时看到了几位王爷的上书，崇祯以为又是讨要钱帛禄米，故而如此生气。

“好，好啊！“崇祯皇帝突然拍着桌子大声叫好，把一旁昏昏欲睡的王承恩惊得一哆嗦，抬头一看，皇帝本人异常激动，满脸的兴奋之色，在王承恩的记忆里，崇祯皇帝被层出不穷的坏消息弄得焦头烂额，变得多疑而不自信，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开怀大笑了。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份奏折呢？王承恩充满了好奇。

“承恩，拟旨。”王承恩正在胡思乱想间突然听到了崇祯皇帝的声音，连忙走到御桌旁边，准备书写。

“算了，还是朕亲自来吧。”兴奋当中的崇祯也不坐下，站在那儿挥毫泼墨。“马上发出去，八百里加急，希望可以赶在年前送到。”把写好的圣旨递给王承恩，崇祯皇帝看着南方好一阵子才收回视线说道。

王承恩在崇祯皇帝受封信王之前即跟在他的身边，平他对这位皇帝的了解，这次南方的几位藩王多半是要走大运了，这些个藩王都是有钱的主儿，跟他们搞好关系对自己也是好处多多，想到这，王承恩在伺候崇祯就寝之后唤过自己身边最信任的小太监，低声嘱咐道：“小猴崽子，明儿城门一开就带着这份圣旨去湖广荆州的惠王府一趟，赶在年前送到，替咱家给诸位殿下拜个年。告诉惠王爷，就说老奴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他。你也不用急着回来，就在那儿过年吧，惠王殿下和辽府诸郡王殿下不会亏待你的。”

“是，小侯子一定尽心办差，不给公公丢脸。”小太监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答道。

自那日在惠王府决定共同开店之后，各王府的效率相当之高。第二天，八家王府就把入股的银子都送来，管事和帐房也都一起前来，上百人把并不算小的将军府给塞的满满的。不得不说，明朝的这些藩王还是相当有钱的，数万两的银钱竟然毫不费力的就可以拿出来。看到一箱箱码放地整整齐齐的银锭，朱术桂感觉自己恨不得躺在上面睡大觉。小三这厮又玩了一出行为艺术，运来的三万两白银竟然是几十个圆滚滚的白银铸成的大冬瓜，一副守财奴的嘴脸，被朱术桂狠狠鄙视了一番。

钱有了，人来了，朱术桂也该干活了。十月中旬，荆州本土两州十一县各家分店同时开业，首府江陵的第二家酒楼也在同时开张，这家开在了惠王府的附近，主要是为了满足惠王老爷子的口腹之欲，自从在“聊斋居”吃了一顿之后，把嘴养刁的老爷子对王府里的吃食就开始不屑一顾。

十一月初，湖广首府武昌江夏县分店开业，楚王朱华奎亲自到场，这自然也是给惠王朱常润老爷子面子，否则谁能叫得动七十多岁的老王爷去给一家酒楼开张捧场。至十二月底，湖广全省十五府，十九州，一百零八县已经开办超过八十家分店，也就是说，湖广五成左右的城市里已经有“聊斋居”的身影。十二月中，第一百家分店开业，从沿海收购的十万斤海带运抵荆州，朱术桂筹办多时的味精厂有了原料。

月末，各地掌柜回荆州述职，顺便将盈利所得带回，接连很多天，一辆接一辆装满银子的马车从江陵的城门进入后开到惠王府，各个王府一时间笑声不断，朱术桂也处于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幸福当中。腊月二十九这天，辽藩七位郡王和朱术桂一起来到了惠王府，开始第一次的分发红利。“聊斋居”在外地的各家分店尽管才刚刚起步，带来的利润却相当可观，毕竟王府的产业是不用交税的。几家的帐房经过详细的计算之后，报上来的数字让众人惊喜不已，除去继续扩张和日常的流动资金，这次分红可以分下去的银钱竟然超过了三十万两。七家郡王合计获得超过十五万两的红利，其中的一半依照最初制定的协议分发给宗亲，七府的中尉县乡主君郡君们每人可以分得十两的白银，将军则可以分的五十两，发完剩余的银两在中秋及个人生日时候再发五两，婚丧嫁娶则发放一百两。，这对于那些低爵位的中尉们来说，已经是很多年都没有的事情了。

早在十二月初的时候，惠王已经和六位郡王联名上书崇祯皇帝，自愿放弃七府的禄米，七府宗亲禄米改为自筹，另外每年资助皇帝内帑十万两。惠王在奏折中还特意提及了朱术桂，说明正是他的努力使得荆州各府宗亲的生计有了着落，“宗亲生计仰赖桂甚多”，并请求崇祯皇帝予以表彰。此时，估计崇祯皇帝的圣旨就快到荆州了。

“大哥，这次我分的钱最多，我再出一份儿钱，让咱们郡王府的宗亲都过一个好年吧。”这次的最大赢家朱术桂说道。

“好啊，这下府里的宗亲最少也能有二十两的银子可拿，这个年可以过得舒服了。”朱术雅说道。郡王府的宗亲过一个好年，他自然高兴。

“好了，我说各位，还是赶紧带着银子回府吧，明天可就是年三十了，趁现在天色未晚，赶紧把钱给各府的宗亲发下去吧，明天大家都可以过一个舒心的年不是？”惠王爷说道。

朱术桂和诸位郡王一起起身告辞，到了王府的外面和自己大哥打了个招呼后正要上马车的时候，看见王府的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将军，惠王爷有请。”

嗯？老爷子还能有什么事情呢？想了一阵也没有猜到，索性跟着小太监来到了惠王爷的书房。走进去的时候，老爷子正捧着一本书在那傻笑呢，表情**的跟在看春宫图一样。

“王爷，你找我？”朱术桂出声提醒道，省得老爷子在那儿旁若无人的傻笑，看着浑身不舒服。

“哦，天球啊，坐。”老爷子看到有人来，马上正襟危坐，看起来倒也人模狗样的，朱术桂在心中暗暗鄙视道。

“天球啊，圣上的嘉奖诏书很快就要到了，你这次立下这么大的功劳，陛下估计会晋你的爵位，你想好怎么办没有？”朱常润说道。这几个月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很多，也很熟悉了，朱术桂觉得让四十多岁的老爷子天天管自己叫叔祖特别扭，就提议干脆让老爷子称呼自己的字好了，老爷子一想，也就同意了。

只是朱术桂的字实在是有点那个，竟然叫天球，卖糕的，他实在是鄙视自己大哥的文学素养，天球，天生的大圆球？还有自己的号，朱术雅这厮竟然连号都越俎代庖替自己起好了：一元子。听起来就是一个圆球生的儿子。朱术桂实在是不理解自己大哥的思维方式，这都是什么破玩意，难道这位二百多斤郡王盼望全天下都跟他自己长成一个体型？

“我们这位陛下你了解不？”看到朱术桂低头做思考状，朱常润继续说道，实际上这厮根本就没在听。

“陛下！据说陛下励精图治，吃得比猪差，干得比牛多，当真是党和人民，呃，大明王朝的指路明灯。俗话说得好，大海航行靠舵手，发家致富有崇祯。”朱术桂信口胡咧咧道。

“打住，真不知道你小子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据说，我们的这位陛下接到我和六位郡王的联名奏折的时候，兴奋的连声叫好，回复的上谕竟然是亲自书写的。依照这位的性格，你知道意味着什么么？”朱常润淡淡地说道。

朱术桂听到这浑身一震，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位毕竟是神宗皇帝的亲子，天家最尊贵的血脉之一。后世的史书对这位亲王的评价不外乎崇心礼佛，不问世事，一句话，丫完全就一个废柴。当时朱术桂对此就充满怀疑，朱常润老爷子毕竟也淫浸京师几十年，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万历朝的几位亲王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天知道老爷子这么做是不是故意自污。

要知道崇祯皇帝可不是懿文太子朱标，也不是仁宗朱高炽，死在他手里的官员没一千也有八百。现在看来，老爷子的心机尤胜洛阳那头三百多斤的主儿，咬人的狗才不叫啊，当然，老爷子不是狗。

“王爷，据我所知，陛下虽然勤政，刻薄寡恩也是出了名的，而且……”朱术桂看了看惠王，见惠王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一咬牙说道：“陛下疑心太重，对人盲目相信，而一旦不再相信，动辄使用极刑。最重要的，一定不能让陛下觉得赏无可赏，那样，就只能赏下三尺白绫了。”

“不错！”朱常润抚掌道，“天球看得倒准。不过那是对外人，对宗室陛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顾忌。不过，凤阳高墙是免不了的了。所以这次你要赶在上谕未到之时赶快上书，就说昔年辽先王宪（火节）之事疑点甚多，且其罪不致削藩除国，恳请陛下降恩，允辽藩复国。这样，陛下知道你的心思，也就不会再疑神疑鬼，大家才好相安无事。”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果然是人老奸马老滑啊，朱术桂暗叹道。假如他真的乖乖的把钱给崇祯皇帝，然后啥都不要，当自己是雷锋，水仙不开花，硬装大瓣蒜。如此难道是对于皇位有了什么想法？依着崇祯皇帝间歇性精神病的性子，十有**会这么想，那样的话凤阳高墙之内就又要有新住户了。

而这样的一份奏折上去了之后，估计崇祯就会明白，丫的朱术桂也是有着自己的**滴，而亲王的爵位恰恰是他崇祯有权力给的。更何况辽王朱宪（火节）的爵位丢得的的确确很冤枉，和尹王朱典楧这等混蛋是没有可比性的，就算是给辽藩复国也不是不可以的。如此，崇祯大帝也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安享朱术桂的孝敬。

“谢惠王了，我回去马上就写，另外我还准备以自己的名义给陛下进献两万两银子的新年贺礼，不知王爷认为怎么样？”朱术桂问道。

“恩，这样更好，这样陛下就更能放心我们了。别忘记给司礼监的掌印王承恩准备一份大礼，陛下还在潜邸的时候，他就跟着陛下了。说道对陛下的影响，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惠王说道。

“婷婷，帮个忙好不？”朱术桂一脸贱笑道。

“不管！”看到朱术桂拿出了笔墨纸砚，小丫头看都不看，仰着头哼哼道，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婷婷最好了，你看要不我们明儿个去逛街啊？我记得有家珠宝行相当不错，是不是去买点首饰？比如说手镯，项链什么的。要不玉佩！”朱术桂点头哈腰跟个汉奸似的。

“哦，这样啊，拿过来吧。”婷婷伸了伸腰说道，不经意间展露的风情看得朱术桂这位两世处男大咽口水。和小丫头混熟了以后，朱术桂没少把后世那些飞扬跋扈的烈女的故事跟小丫头说，结果自己混的越来越没有地位，最近这厮正处于发春阶段，整天脑袋里想的都是推倒，偏偏小丫头一点也不怕他，什么机会都不给他，害得他现在每天早晨都是一柱擎天，呃，貌似有一句诗，金猴奋起千钧棒，很贴切。

“好了，拿去吧。”小丫头把刚写好的奏折拿起来，吹了吹，等墨迹干了以后递给朱术桂道。

“婷婷，过来。”朱术桂对小丫头招招手，貌似很**的样子，结果小丫头眼睛一瞪，对他勾了勾手指，这厮立马很没有骨气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说道：“婷婷，年底了，是不是算一算这几个月的进项啊？明儿给母妃和大哥大嫂的礼物准备好了没有？”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朱术桂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在短短的几个月里竟然挣到了这么多的钱。现在他的身家快到三十万两了，搁在后世那可就是亿万富翁。除了从商行那块分到了十二万两的银子，他的“水晶盐”作坊总计为他带来了五万多两的进项，味精这块儿的利润更是惊人，达到了十几万两。这还是因为两样东西才出现不久，产销量都不大的缘故，预计今年至少会多赚五倍以上。随着“聊斋居”出现在越来越多的城市，“水晶盐”和味精的销路也肯定会越来越广。

朱术桂已经和诸家王爷商定，年后就把“水晶盐”和味精的作坊并到“双轮商行”中去，几位王爷都是大摇其头，他们觉得从“聊斋居”上得来的银钱已经够多了，而这两项产业都是朱术桂自己置办的，他们没出一点力气，也没花一个铜板，实在不好意思在这上面再分好处，最后架不住朱术桂的再三要求，每个人象征性的拿出几百两的银子算是入股，各家都占了半成的股份。帐房和管事的谁都不好意思派了，反正任谁都觉得就算是一分钱不拿朱术桂也没有什么理亏的，可朱术桂实在是缺人手，跟几位王爷说了半天，各家又都派了几个人给他使唤。

“将军，有件事情你听说过没有？”给正看着账本傻笑的朱术桂倒上一杯茶，婷婷笑着说道。

“哦，你喜欢我么？这个我知道啊。”心情大好的朱术桂有露出了自己的色狼本质。

“呸！”婷婷啐了一口，脸上红红的，狠狠地瞪了朱术桂一眼接着说道：“江陵城里现在把‘水晶盐’传得沸沸扬扬，大部分的官商士绅都已经用它代替了青盐，至于那些巨富，平时的饭菜也已经开始使用‘水晶盐’。”

这些朱术桂也有耳闻，而且据外地回来的掌柜们说，在外地，“水晶盐”被简称为“晶盐”，还有的叫“精盐”，朱术桂听了暗暗好笑，因为他的到来，精盐这个词汇提前了几百年出现了，他这只小蝴蝶的翅膀终于翻出了一朵不一样的浪花。

“婷婷，天色未晚，我们再聊一聊？”朱术桂舔着脸说道，表情极其猥琐。

“想得美！明天还得起大早去王府呢！赶快睡觉吧，我走啦。”婷婷道，说完，理也不理朱术桂可怜巴巴的熊样，直接走了。

唉，可怜啊。朱术桂一边铺床一边哀叹道。想他论模样堂堂宗室第一帅哥，论身份郡王嫡子，辅国将军，论身家不下几十万两，连个小丫鬟都搞不定。本来他是想买几十个小丫鬟替自己捶腿铺床，按摩揉腿的，结果被小丫头无情的否定了。偌大的将军府除了小丫头就没有一个雌的年纪在八岁以上，四十岁以下。为了惩罚他的好色，小丫头现在连被都不替他铺了。可怜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想当**贼也没人家飞檐走壁的能耐。

唉，要是有翔飞人那身手就好了，一百一十米中间还隔了好几道围墙，唰一个冲刺十二秒八八搞定。这要是用来摸小姑娘的闺房多爽，狼狗都追不上，莫非跨栏运动就是这么来的，嘿嘿，肯定是。朱术桂嘴角挂着**的笑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