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宝与同事通话过程中，一边录音，一边仔细聆听。

这个同事因为业绩提成问题，对公司深有抱怨，对冯小宝发了好一通牢骚，并恶狠狠说道：“朱大头简直没一点人性，老子给他那么卖命做事，每个月都还要找各种莫须有的原因克扣工资，少发提成。”

“朱大头”就是冯小宝最憎恨的“猪经理”。

冯小宝迎合同事的怒气，说道：“恶有恶报，他迟早会遭天谴。”

“就是！”那个同事遇到了知音一般，又洋洋自得道，“这次朱大头让我去摆平消费者的投诉，我就装作答应，实际上不管不问，我现在在家睡大觉，哈哈。”

“是什么投诉？严重吗？”冯小宝把录音笔再贴近手机。

同事说：“比以往都严重，是一个老太太长期使用我们的产品，病情不但没减轻，反而面临四肢瘫痪的危险，老太太的家人到公司里闹，朱大头让我今天去老太太家里拜访，愿意拿出钱帮老太太去做治疗，并赔偿一定费用，要老太太的家人别把此事捅出去。”

“是不是那个王老太？”冯小宝头脑里搜索着印象中的几位“忠实消费者”。

同事回答：“不是王老太，是孙老太，住御朝公寓的那个。”

“原来是她啊。”冯小宝已经想起，见没别的情报可挖，末了说句“下次我请你喝酒”，中断了这次通话。

冯小宝端起茶杯，他所处位置是东里大厦正对面的一家茶馆，一目了然东里大厦门口的动静。张大飞此时在会场的情况如何？是否顺利？冯小宝有些担心，但不敢打电话去问，生怕影响了张大飞在现场的拍摄。冯小宝估摸着时间，再过半个小时就是散会时间，耐心等吧，喝茶本就是要慢慢品才显得有身份。

品了一小口杯中的龙井茶，冯小宝发出沁润心脾般的啧啧赞叹，惬意的摇摇头，忽然看到东里大厦里走出了一个妖艳媚人的女子，二十多岁，身材高挑又风韵动人，一身浅白色的职业装束，显得既清纯又诱人，走起路扭出百般风情。

“是章楠。”冯小宝心一动，章楠是“猪经理”的小秘书，两人经常在午休时间躲在经理室里腻歪，曾经有同事路过经理室门口听到里面传出阵阵不健康、不和谐、不要命的三不声音。私下里男同事们开玩笑时说，一看章楠那副身板，放浪形骸的姿态，绝对属于床上尤物。

冯小宝对章楠有过一亲芳泽的臆想，但章楠不仅从未正眼瞧过他，反倒经常吆五喝六的指使他下楼给朱经理买烟，没少欺压冯小宝，每每令冯小宝“欲罢不能”。

章楠在路口等红绿灯，冯小宝起身结账下楼。

章楠撑起一把小花伞遮阳，走过马路，并没看到冯小宝在这端恭候着她。

冯小宝看着那赤露的白皙细腿款款而来，快从自己身旁经过，他开了腔：“章助理，好巧啊！”

小花伞侧移了30度角，露出那张俊俏的脸，还传来阵阵的幽香，章楠“咦”了一声，说：“冯小宝？你怎么会在这里？”瞧她语气，就像一位警察在审问小偷。

冯小宝心中不悦，但有了底气，且笑且挑衅道：“章助理难道变成了城管？对我这个离了职的人也要盘问？”

章楠脸色一变：“随便你。”抬开脚步，迈腿就走。

冯小宝紧随两步，章楠涨红了脸：“你想干什么！”

冯小宝呵呵一笑：“我是文人，不会当街耍流氓的。我只是想告诉章助理，如果你和你的朱哥哥在未来几天内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你可以打电话给我，说不定我能帮你分担些忧愁呢。”

章楠鄙夷的“哼”一声。

冯小宝诡秘一笑：“记住，电话要晚上打噢。”说完，他先行转身离开，留下章楠对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

冯小宝到旁边一个商场逛了一圈，等到了张大飞的电话。

“小宝，搞定了，我们汇合下商量下步行动。”

“你在楼下等我，我马上下去。”

两人在街角碰了面，张大飞一五一十描述了如何搀扶老大爷进入会场，如何偷偷录下胡博士的吹嘘演讲，如何把“猪经理”夸大其词的治疗承诺及展示的若干国际认证证书全盘录下。

“美中不足之处，录像时有些抖动，画面较模糊。”张大飞遗憾的说。

“这才显得是真‘暗访’，”冯小宝对张大飞的整体表现表示十分满意，又把刚才从同事处得来的讯息告诉张大飞，“我们即刻赶往孙老太家里，以孙老太为实例，揭穿神康天元的产品实质。”

孙老太所住是御朝公寓里的一套三居室，和子女同住，家境较好，室内装修装饰的颇具品味。一家人正准备吃午饭，听说来者两人是记者，孙老太的女儿气愤填膺的控诉起当初神康天元的员工如何忽悠孙老太，如何吹嘘包治百病，硬是把钱从孙老太手里连哄带骗给取了过去，起初或许是心理作用，孙老太用了这产品还觉得身体确实比以前好受了些，可是后来体质越来越差，医生说再用下去就面临全身瘫痪的危险，“我们去交涉，那个朱经理还矢口否认，态度蛮横，后来才答应派人过来协调，可是到现在也没个影，你们做记者的，一定要把这种黑心公司曝曝光。”

冯小宝认真记录着，不时提醒她对准摄像机镜头大声说。

采访完孙老太家，冯小宝找了个社区门诊部的医生，以“不露脸，只拍背影，事毕给500元报酬”为条件，让该医生按照冯小宝预想的说法对神康天元的产品进行了医学证明：这种一种非常简单的器械，只能对身体疲劳有调节作用，如果长期使用，反倒适得其反，对身体机能有损害。

夜幕时分，冯小宝与张大飞踩着月亮的影子轻飘飘的往回赶，一天的奔波，劳累至虚，走起路没往常稳健。

路上，冯小宝问：“你有信心一举拿下吗？”

张大飞回答：“神康天元很快就会从地球上消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