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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鬼与四国》9,瓦伦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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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九年八月二日,珈蓝城,参宁庄园,林优早早就醒了过来。

今天是红炎军团统领戴恩-林奇率领十五万大军出发增援瓦伦要塞的日子。戴恩-参命家主为大军饯行,赐酒。

由于红炎军团士兵主要是珈蓝城的子弟,上百万居民夹道观看大军威武军容,试图在队伍里面找到自己亲人的身影──老母亲牵住儿子的手流出泪水,新婚的妻子紧紧拥抱丈夫泣不成声,一片哭嘘声。

戴恩-林奇统领今天是众人焦点注目所在,家主和统领处全体成员远送至离开城十几公里。

家主依依不舍的牵着他手说:“戴恩-林奇,送你就到这里了。要知道,家里日夜盼望你胜利的消息啊!”

戴恩-林奇感动得热泪盈眶,跪下说:“请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早日扫平叛乱,恢复和平的!如不成功,戴恩-林奇宁愿战死沙场也无颜回见大人!”

戴恩-参命“嘘”的一声,小声对戴恩-林奇说:“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胜负兵家常事,我只要你平安回来。要知道,我没有儿子,一直是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的啊……”说得老泪纵横。

……

八月六日,瓦伦要塞争夺战到了最危急时刻,叛军经过十几天的连续攻击终于在瓦伦要塞坚固的城墙上打开了一个缺口,十几万叛军“哇哇”高呼着从缺口涌入。

此时瓦伦要塞中早已经是全民总动员了,再无预备队可以抵挡缺口,磐石军团副统领戴恩-凌风和戴恩-林冰眼看着城外扑天盖地的叛军,相对苦笑。到此地步,确实已经是山穷水尽了,他们已经做好了自杀殉的准备……

戴恩-林冰举剑感慨的说:“唯一的遗恨是没有看到杀害大人的凶手戴恩-雷洪死在我们面前……天理不公啊!”

叛军阵中传出急促的锣声,听起来不像快要胜利的喜悦,旗子到处挥舞,传令兵来回奔跑,军官们大声吆喝,声音露出惶急。队列匆匆的进行调整,士兵们犹豫的停下了脚步,不知所措,非常慌乱……西北方向出现轰隆的声音!

两位本以为必死的副统领对视一眼,同时说:“难道援军到了!这么快?”心情激荡下,他们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西北方向出现军队!”

“是我们家族的军队!大人,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全部是骑兵!数量不详!”

“大人,看清楚旗帜了!是红炎军团!红炎军团,到了!”

“戴恩-林奇……是戴恩-林奇的部队!”

“万岁!家主万岁!红炎军团万岁!戴恩-林奇大人──万岁!”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们的话,骑兵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风!大风!”

确实无疑这是红炎军团冲锋的战号!戴恩-凌风和戴恩-林冰在惊喜:怎么来得这么快!

戴恩-林奇把大军中机动力强的骑兵集中起来,组成十个骑兵师团,二十个步兵师团。不顾部属们反对,下令由军团副统领戴恩-秦路率领步兵继续前进,而他本人带了骑兵马不停蹄的日夜兼程赶往瓦伦要塞,强行军,仅用四天就从珈蓝城到了河套瓦伦要塞。

到达战场,戴恩-林奇眼见叛军由于匆忙掉头阵形混乱,马上下令:“全军给我冲!”

参谋们发出异议:“大人,敌我数目悬殊,我军远来已经疲惫──不如先进瓦伦要塞休整后等大军到来再做打算如何?”

戴恩-林奇:“我军新到,士气正旺!叛军十几天久攻瓦伦要塞不下,已失锐气,又因不知我军虚实而惊恐混乱──此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叛军阵营匆忙掉头,慌乱之下,只来得及调了六个以兽人为主力的步兵方阵出来抵挡──只要能阻拦戴恩-林奇部队一阵,大军就可以从容集合布阵,以优势兵力围攻戴恩-林奇部队!

几千个强悍的兽人挥舞着巨手,发出狂叫。

红炎军团巨吼:“红炎军团,熔化一切!”马蹄如雷动,整齐的队列像一面黑压压的墙般急速压向兽人。

万箭齐发,前排的兽人纷纷倒地挣扎,发出惨叫。

叛军和城头观战的磐石军团都惊奇:“怎么戴恩-林奇的部队全部是弓箭兵啊,一边靠近冲击一边射箭,弓箭部队怎么能冲击呢?”

冲击部队到了离叛军不到一百米内,戴恩-林奇清亮的声音传遍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前排换长矛!”

“刷”的一声,正在急速奔驰中的红炎军团骑兵同时卸下弓箭端上了长矛,其干脆利索整齐划一的动作显示出红炎军团不愧家族第一精锐部队,于急速奔跑中能做出这样的完美动作,令叛军心惊胆跳。

马速丝毫不减,骑兵们开始压低身体,长矛整齐的超出马身一米半。后半部的红炎军团骑兵依旧在放箭,增加叛军的伤亡和混乱。

两军越来越接近,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一声如雷巨吼。

另一边同时在吼叫:“哇!哇!”

血战开始了!

凭借着巨大的冲击力,骑兵用长矛毫不困难的刺穿兽人坚硬的身体──有的甚至把两三个一起刺穿挑起来──第二排的兽人开始用木棒、铁棍反击,将骑兵打落马下,后面的骑兵又换上了适宜近身作战的马刀把兽人劈成两截……

一瞬间,几百名戴恩家族士兵滚落倒地,他们在远方苦苦思念的亲人将再也难以见到他们,同时上千的兽人被刺死、砍死……

后续的部队丝毫不乱不惧,冲击不断,顷刻间已经全部冲入,混战开始!

戴恩-林奇部队在人数上也有绝对优势,武器装备也远远优于叛民的木棒、铁锹。

为了对付兽人的巨力,戴恩家族的士兵往往是采取阵形作战,三人一组对付一个兽人,以有组织杀无组织,配合无间。叛军毕竟是草草成军,面对这种考验协作和勇气的混战更难以抵挡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正规军,只能各自为战──不到十分钟,六个兽人师团被冲散,四处溃逃。

戴恩-林奇一声清啸,散乱的部队阵形梦幻般重新组成威严的方阵。

“不必理会溃散的部队,往敌人的大本营冲击!”

受到初战胜利激励的士兵又发出一声呼喊:“红炎军团,熔化一切!”如同饿狼般扑向刚刚从攻城战中撤回,根本没来得及组队的敌人主力部队。

看到杀气腾腾的骑兵不到一会就把强悍的兽人杀了个寸甲不留,有很多牛头人已经开始脚底抹油了。

他们毕竟是乌合之众,胜利的时候显得气势汹汹,战局稍有不利就惊慌失措,只想逃跑。

剩下的人呆着,有点犹豫:是听从军官们的吩咐去列队挡住冲击,还是学着人家的样子一起跑路……没等它们想清楚,骑兵已经冲进了它们中间,惨叫连声响起,于是大家都不再犹豫了!

……

牛头人一声不吭的大步开走。

兽人:你们这些懦夫!

亚龙人:投降!我们投降!

浣熊人:跑啊!

熊猫人:我不想死!

叛军中唯一的正规部队是戴恩-雷洪的师团,但他们在前三天就开走了,开向了河套的伊得亚行省和伊里亚行省。

戴恩-雷洪怎么样也想不到,几十万的叛民居然被不到五万的骑兵给打成这样狼狈。

……

八月十一日,一个几乎跑断马脖子的信使给珈蓝城带来了全城欢呼:“瓦伦要塞报捷!杀敌七万一千,俘虏十一万六千,叛军溃败一百公里,戴恩-林奇大人衔尾急追!瓦伦要塞安然无恙!”

“好!”

家主戴恩-参命随即下令,全城为阵难将士祈祷默哀五分钟。

默哀过后,下令:正式任命戴恩-林奇为红炎军团统领。

再然后,珈蓝城啤酒、鲜花、鞭炮、护身符、彩球的销售额巨长。

……

七七九年八月十三日,在烈日炎炎下,林优,张幼薇离开珈蓝城,目标是家族中心腹地的摩索夫、基新、安幸三行省。

两天后一行人来到基新省区首府,该省的“预备役部”预武部长官戴恩-金昌副统领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戴恩-金昌三十岁上下,看起来样貌端正,谈吐不俗

“不知贵省预备役民军集结情况如何?”

“哦,戴恩-林优大人,请放心!我省对于家族防务从不耽误,坚持每周集训操练,进行军事化管理!大家精神饱满,信心十足,时刻等着家族的第一声呼唤,就奔赴沙场,热血沸腾,不惜此身……”

林优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哦哦,现在我问的是,已经集合了多少人了?”

“自从闻知河套乱起、下贱无耻之徒肆虐我家族神圣的领土,下官为此而义愤填膺、热血沸腾,恨不能肩生双翅飞到万里外河套,亲身与叛军一决死战!但奈何下官是家族守备官员,不奉命不得擅离职守,只能将满腔激情投入到紧张的预备役编制工作中去,以实际行动表达对家族的一片赤诚忠心……”

“好好好,我很理解你高尚的情操,但是究竟集合了多少预备役部队呢?”

“经过我们预武部全体成员不眠不休的辛苦工作,预备役武装集结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成绩是显著的!当然,人非圣贤,我们工作中也会难免存在种种缺点和不足,但是我们应该看到,这是九个指头与一个指头的关系,成绩和贡献是主要的,是主流,是大局,缺点与不足是次要的,是……”

“到底集结了多少部队!”

戴恩-金昌犹豫了一下,小声在林优耳边说:“300”。

林优跳了起来:“就这么点?”

“呵,贤明如大人应该明白我们下面预备武装部工作的艰苦,办公经费严重不足,福利没法发放,奖金不能保证,就连公费吃喝我们也只能规定每人每周报销不得超过三十次,辛苦啊!

然而,就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广大预备武装部工作人员还是发扬了艰苦作战的作风,取得这样的成就,实在是不容易啊。”

“但是也实在太少了点吧……”

“久闻林优大人通晓军事,贤明如大人,当然会知道‘兵贵精而不贵多’的道理!我们集结的部队虽然在数量上是……是那个点,但我们在质量上占有绝对优势!精兵一百胜于庸兵一千啊!

我们集结的士兵平均年龄是三十一岁!在结构层次上搭配科学,既有久经沙场、富有经验的熟练战士,也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猛小伙子──绝对的精锐之师啊!”

“既然这样,那你就叫他们来操练一下吧。”

戴恩-金昌正要领命而去,林优又叫住了他:“打听个事情,你不是现役的副统领吧?”

“哦,下官本来是预备役的,后来河套事变后才加入现役的,大人,您……”

“哦,我也是预备役转的……”

两人“呵呵”一笑,相视一笑莫逆于心:“原来你也不是好东西!”

……

操练场上,看到集合的“精锐之师”,林优和张幼薇都傻了。

张幼薇看得呆了:“怎么这么多拄着拐杖、牙都掉光了的老头子在排队?你看那个,连走路都要人搀扶──不好,走了几步后怎么就躺地上了?”

戴恩-金昌解释说:“哦,王老的心脏病犯了,让他躺一会就没事的了!大人请看,这可都是身经百战,富有作战经验的老战士啊!甚至有的人还参加过四代家主对姬文家族的大讨伐呢!是我们戴恩家族德高望重的无价至宝啊!”

张幼薇也呆了:“那边还有堆小毛头,我看最大不过十五岁,最小的……喂,小子,别靠近我,我的裤子不是给你擦鼻涕的!”

戴恩-金昌:“这就是我们未来的年轻勇士了!他们虽然看起来还嫩点,但只要经历过几场战火的洗礼,必将会变得十分骁勇的!年轻人有无限的可能啊!绝对不能小瞧年轻人!”

林优:“我看他们连一场战火也经不下,你所说的三十一岁的平均数字就是这么来的?有没有真正的二三十岁的壮年男子?”

戴恩-金昌好像受了很大的侮辱:“大人怎么能说这种话?你看,那不就有个壮年男子吗?正是三十岁!”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个独臂汉子正坐在凳子上把他一只假腿卸开来……

林优转头对戴恩-金昌说:“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可不是来开养老院、托儿所,还有伤兵收容所的。”

“……”

……

一行人回到住处,唉声叹气。

林优:“统领处给的集结期限是九月,没时间了。”

张幼薇:“我有个提议,要不要下令给那个该死的戴恩-金昌,叫他一个星期内征集完毕?”

林优:“这些该死的官僚!”

……

瓦伦要塞会战后,红炎军团统领戴恩-林奇把伤兵安置完毕,他马上亲率三万红炎军团骑兵主力,直捣叛乱中心云维斯度。

挺进速度之快,几乎到了可以称之为冒失的地步,引起珈蓝城一片惊呼。

昔日,三十万戴恩家族军也就是在云维斯度的赤水滩一败涂地,几乎全军覆没的!

来自家主府和统领处的加急传令几次追上戴恩-林奇,让他“小心谨慎,稳打稳扎!”

在他们看来,以三万人的弱势兵力就敢于冲入台风中心的叛乱省区,这简直在找死!家族实在再也经受不起第二个赤水滩了!

一向稳重顺从的戴恩-林奇这次却一反常态,只是匆匆写了几行字回报统领处:“战机稍纵即逝,将在外,上峰有令而不受!”仿佛他忙得连写解释理由的时间也没有了。

此时的珈蓝城中唯有戴恩-林洵明白戴恩-林奇的用意:

一、由于河套叛乱发展得极为迅速,以致实力雄厚的百万磐石军团看起来像在一夜之间完全垮掉的。戴恩-林奇判断,在叛乱的省份中必然还存在着大股的边境守备队和红炎军团,只是由于被叛乱民众分割、包围而无法动弹。如果能将他们会合,积少成多下,将是一支可观的武装力量。

二、河套还有伊得亚和伊里亚两个省份还掌握在戴恩家族的守备队手中,因为在这两个省份居民都是以戴恩家族为主,不受其他种族的叛乱所动摇。但从俘虏口中得知,叛军头目戴恩-雷洪已经率领了十五个师的强大兵力开去对付他们,无论从军事战略还是人道主义的角度来看,戴恩-林奇都有义务去援救在这两个省份中被叛乱重重包围却对家族始终忠心不改的五百万居民。

三、第三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目的,从瓦伦要塞败退下来的几十万叛军已经成为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叫他们惊恐万分,“看到这种场面,不知道趁机赚便宜的就是白痴了!”

戴恩-林奇也深知这种机会难得,如果让几十万叛军得到喘息机会重又杀回头,河套叛乱将旷年月久,等到家族军队与叛军都打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如果外面一直虎视眈眈的姬文家族或者洛丽塔家族的人来插上一脚的话,就将大势去也!

但是根据此时戴恩-林奇手上的力量,根本没有能力打包围歼灭战,兔子急了还会咬狗呢!

几十万败军逼急了反扑回来,三万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

七七九年的九月上旬,应统领处的征集令,来自家族五十六个行省的第一批二十万应征预备役后备军部队集结于珈蓝城,将要奔赴河套沙场。

预备役的军官和士兵们来自不同省份和地区,操着古怪的口音和方言,留着吓人的大胡子,服装更是千奇百怪:城市的贫民士兵衣裳褴褛活像乞丐;公子哥儿穿着华服风度翩翩,像是来出席晚宴;

乡下的土贵族披着生锈的战甲,历史悠久得让人怀疑是从博物馆珍藏中偷出来的、骑着的战马已经有资格进敬老院安度晚年了;林优甚至有一次还看到有个老头扛着把五十公斤重的大砍刀吃力的走着,一步一喘气。

“他拿这把刀干什么呢?就算是用来自杀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他们举着各种恐怖的旗号列队参加检阅仪式:什么“死神敢死队”、“骷髅复仇军”,甚至从洛克辛威行省过来的队伍就起名叫“斩尽杀绝义勇军”。

单就外在表现而言,他们比前线的将士勇猛十万倍,而他们的信心更是前方将士的一百万倍,整天挥舞着手杖不屑的说:

“河套那些贱民,根本不必要劳动我们动刀子!大爷我只要动动手杖就把他们全部钉死了!”

戴恩-明焱总统领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很有涵养很能忍耐的人,他现在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检阅一大批来自天南地北的征集部队:每个歪歪扭扭的步兵方阵从主看台前正步走经过后,光秃秃的阅兵场上总要留下一大堆鞋子。

参加检阅的其他官员一个个都神情古怪,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色发青、肝胆俱裂,唯有戴恩-明焱总统领能不动声色的给鞋子的前任主人们训话,赞扬他们的“勤于操练,不忘防大业”,感谢他们的“赤胆忠心,在家族最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并且激励他们“奋勇杀敌,建功立业”。

士兵们回礼,高呼“家族万岁!”、“家主万岁!”就好像那摆在光秃秃的操场上被太阳正晒着的鞋子根本不存在──戴恩-明焱实在觉得自己修养好得像个圣人!

当从基新行省过来的民军穿着破烂,三三两两逛街似的吊儿郎当走过检阅台时候,“圣人”终于也忍耐不住了!他们的旗帜被涂抹得像抓鬼符似的。

“上面那个脸色发青的老头是谁啊!怎么觉得很面熟。”

“那是戴恩-明焱总统领。”

“戴恩-改命总统领,笑一下,好!”

“哎呀大家快看,总统领会笑的耶!笑起来鼻子还一动一动的,好稀奇哦!”

“你看你看,他还会说话的啊!两片嘴唇一开一合的,就像条快渴死的鱼!

戴恩-明焱抑制着怒火,尽可能平静的问林优:“你能否告诉我,下面的那些是什么?”

他一手指着下面的民军,那手势就像指着人行道上的一坨狗屎。

林优肃然起立,给了总统领一个高度概括而且无比正确的答案:“人。。”

深沉的戴恩-明焱并没有当场发作,他只是斜眼藐向在旁边参加检阅的监察家主戴恩-林洵,然后抬头望天开口:

“对于林优副统领在征集民军工作中明显的玩忽职守行为,监察厅将采取何种意见?”

戴恩-林洵一笑,喝了口浓茶,淡淡说:“有性格,我喜欢。”起身离开了检阅场,故意不看戴恩-明焱的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颜色。

阅兵散场后,林优狼狈不堪的回到家,长吁一口气:“好险!”

戴恩-参宁给他端上一杯热茶:“听说我们的总统领戴恩-明焱大人在阅兵场上忽然高血压发作昏倒了──跟你没关系吧,大哥?”

“天气好热,总统领是高血压,又那么操劳,不注意保养身体,自然就晕倒了。”林优一副很痛心的样子。

张幼薇急急忙忙的进来:“优,不好了,我们负责的那批士兵又兵变了!”

“他们有完没完?上个星期一埋怨伙食不好,星期三说没有艳舞看!已经兵变过两次!

现在他们吃好的喝辣的还可以每晚去看脱衣舞,还要吵兵变?“

“哦,他们说跳舞的小姐身材不好,不够那个……性感!这群混蛋,居然说要让我去跳那种舞蹈!该杀!”

张幼薇怒气冲冲,忽然又有些扭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群混蛋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我呸,什么眼光!真是的,当兵不到三天,母猪也变仙女了!”林优不理张幼薇的脸色,自顾说:“不过作为长官来说,应该体惜部下,不然将来谁来为我卖命。。总之,我会尽量满足那些将要奔赴沙场为征战勇士的要求的!

……

瓦伦要塞会战后的第二个星期,继戴恩-林奇之后,家族统领戴恩-唐璜率领来自家族西部边境的强大军团日珥军团也通过了瓦伦要塞,进入河套平叛。

本来原定是由戴恩-梁天指挥的,但是他突发疾病不能领军,只有改由戴恩-唐璜指挥日珥军团了。

自从戴恩-唐璜率领军团进入河套以来,家族统领处就面临着两个极端不同的烦恼:一边是戴恩-林奇指挥的红炎军团在北路狂飙不止,拉都拉不住;另一方面是戴恩-唐璜的南路日珥军团如同老牛拉破车似的缓慢不前。

两个星期过去了,十二万日珥军团居然还是停留在瓦伦要塞外的第一个省区伏名克来回磨蹭,跟小股叛军打打停停,走一步又退两步。

总统领戴恩-明焱恨不得飞过来在戴恩-唐璜屁股上抽上几鞭,但是戴恩-唐璜本人却振振有辞:“如果因为贪功冒进而再蹈赤水滩败绩,谁来担负此责任?”

没有人负得起这个责任,于是戴恩-唐璜磨蹭得更加理直气壮。在与可怕的姬文-战狂作战时候,他因为小心谨慎和跑得快而得以“不败”,现在他似乎要把这种谨慎的精神发挥到极点:

在他眼里,每一个山头都有可能是叛军的巢穴,每一个树林都可能有伏兵隐藏,每一条道路都可能有设下的陷阱,甚至随便掀开路边的一块石头,都可能会蹦出两三个神出鬼没的叛军士兵冲他诡异的咧嘴一笑。

绝对不能说戴恩-唐璜在无所事事,碰上十几个从瓦伦要塞下败退下来的迷路的散兵游勇,他大笔一挥:“遭遇叛军主力二十万!”

一个哨兵被草丛里的蛇咬伤,第二天戴恩-唐璜就赶快报告统领处:“牛头人大规模进袭!我军伤亡惨重!需要停止前进,进行休整!”

到后来统领处拿着戴恩-唐璜的战报简直是哭笑不得:“我军第一天杀牛头人一百万,第二天杀兽人两百万,第三天杀三百万……”

相比之下,戴恩-林奇的瓦伦要塞大捷简直不值一提,整个河套所有种族数目加起来再乘以二都不够戴恩-唐璜在两个星期内杀的!

相形之下,戴恩-林奇的战报就显得可信了许多:

致以最高敬意之家族统领处总统领戴恩-明焱大人。

我军已于九月十五日到达云维斯度赤水滩。

红炎军团统领戴恩-林奇。

云维斯度赤水滩并非军事要地亦非战略要塞,但军务繁忙的戴恩-林奇统领却特意破例抽出时间来给统领处写战报,表明此地重新被家族军队所控制,具有多么重大的历史意义。

……

赤水滩东南。

此刻,戴恩-林奇被眼前的修罗场所震撼。

山脚下的广阔平原,目光所及,到处是披着残破战甲的尸体,家族最引为骄傲的铁甲骑兵的下场就是这样的曝尸荒野。不知是出于仇恨还是炫耀,赤水滩会战的胜利者们并没有好心到给失败者掩埋残骸,隔着几公里远,空气中传来的浓烈的腐尸臭味就让人难以忍受。

密密麻麻的断枪残矛一直蔓延到天边,远方一面残旗斜斜的立在夕阳中,晚风“猎猎”卷起旗布,还隐隐可见“河套第××骑×军”字样。旗犹在此,持旗的战士却早已化成了白骨。

大群大群的食尸秃鹫扑天盖地,此起彼落,哇哇的怪叫着仿佛在庆贺它们的好运道。

戴恩-林奇一阵无名火发,拿出箭飕飕射掉了几只怪叫的秃鹫,怅怅的吁出口气。

身后的高级军官们不安的看着平日这位稳健冷静的青年指挥官,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暴躁。

“停止前进了,为友军掩埋遗体。他们为战死,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曝晒荒野。”

军官们一阵骚动,第三骑兵师副统领马远提出:“大人,这样会耽搁很多时间的。我们会追不上叛军的。”

戴恩-林奇冷冷说:“现在我们就追得上吗?”

“……”

掩埋遗体后,戴恩-林奇带领两万红炎军团骑兵追击叛军主力进入云维斯度。

自从追击进入云维斯度以后,叛军就像鱼儿得了水般灵动,这里是他们的地头,他们的家乡,他们熟悉这里的地形就如同熟悉自己的房间一样。

相反的,云维斯度陡峭的高山和崎岖的山路却让追击的戴恩家族骑兵举步为艰,再加上地形不熟,经常发生整路大军早上在云幕中动身起程,在崎岖盘旋的山路上七转八转下,辛苦一天直到暮色降临,于是大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前天晚上睡觉的篝火堆前。

他们前进的唯一向导是一本二十年前的《河套旅游手册》,路线很多都是错的。

戴恩-林奇也考虑过雇佣当地的土著向导,但是无论他出多高酬劳,村民们也只是冷冷的像白痴似的看着他,那种呆滞的眼神叫人心头发麻。

好不容易有个兽人老头“自愿”为大军领路,结果却把一个中队的骑兵领进了沼泽地里,眼看着敌人的溃兵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在视野里消失……

于是戴恩-林奇打消了雇佣当地向导的主意。

大军前进缓慢,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当地民众对家族的敌意。

河套大叛乱发起于沙罗省区,却是在云维斯度获得最大的发展:当起事的消息一传到,全云维斯度团结得如同一个人似的迅速响应,青壮年马上抄起简陋的武器向当地驻军扑上去,随即围攻行省首府,将被围困的十几万戴恩家族军民全部屠杀完毕。

行省总督副统领戴恩-杨力在城破时候投降,结果被叛军折磨了足足三天才终于开恩把他杀了,可以说,全省上下不是叛军就是叛军家属。

尽管戴恩-林奇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云维斯度居民对他们到来的欢迎是这般的“热烈”──十二小时内前锋斥候队遭遇了上百次攻击、偷袭、陷阱,规模从上千人的大队伍到一两个人的自杀性攻击。

队列前进时候,时而草丛里射来只冷箭,时而树林飞出只标枪;大军停下宿营时候,周围更是锣鼓喧阗,没有一刻安宁;当派哨兵去查的时候,要不是什么都找不到,要不就是派出去的人无一回归。

戴恩-林奇查看战俘的时候,深感震惊:几乎全部是老幼妇孺的平民,没有一个青壮年男子。

男子干什么去了?答案是很明显的。成为了俘虏或叛军。

戴恩-林奇这才明白,为何以当日戴恩-零波的老谋深算,辅以戴恩-零湛的勇毅,再加上磐石军团士兵的英勇善战,还是有了赤水滩的败绩。

当一个种族已经下定了殊死的决心来反抗的时候,他们所爆发出来的破坏力量是非常可怕的。

戴恩-林奇曾思考:“什么原因,使得土地上每一个活着的生灵都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地来反对我们?我们错在哪里?”但身在家族忠实臣子的良好自觉却阻止了他继续寻找答案。

军官们交换个眼神,明白今天戴恩-林奇大人的心情很不好,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去触霉头,只是大家都有点摸不清楚戴恩-林奇的打算:既不追敌,难道是准备撤退吗?

军官们早想撤退了,这么一支全部是骑兵的孤军弱旅前进得太过深入了,把步兵和补给全都远远的抛在几千公里后面,方圆一千公里以内除了叛军还是叛军,杀不完的叛军,各种各样的叛军:粗鲁的兽人、阴险的牛头人、爱放冷箭的亚龙人、残忍的熊猫人……

支持全军继续前进的唯一动力是戴恩-林奇坚定的意志,他以红炎军团统领之尊,与士兵同衣同食,啃着难以下咽的野菜,在泥泞的草地里打滚,就像普通一兵似的战斗,夜里不辞劳苦、事必躬亲,查岗、轮哨,每晚最后一个入睡的是他,每天最早起来的,也是他。

士兵们热爱戴恩-林奇,全身心的拥戴他,死心塌地的执行他发出的每一个命令。

中层军官们却感到了危险:无论部队士气多么高昂,军队毕竟不能光凭士气打仗,不停的有军官前去劝说戴恩-林奇:

“大人,是该撤的时候了!”

“我们已经立下了很大的战功,打垮了几十万叛军了,功劳够大的了!”

“大人,让军队休整一下吧,他们已经连续战斗了将近五十天,跑了五千里路了!”

每次来人,戴恩-林奇总是很认真的倾听,不时发出赞同的语句:“嗯!”“是这样的!”“我和你的想法一样。”

但一说到明天行动安排的时候,他总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按原计划不变。”

于是军官们怨声载道,有人认为戴恩-林奇太刻薄,有人认为戴恩-林奇是为了立功升官而拿士兵的性命去当筹码,甚至统领处戴恩-明焱也三天两头来信警告他:

“你究竟所为何事!一意贪功冒进,若有类赤水滩之事,军事法庭正为尔设!”

面对部下的误会、统领处的责难,戴恩-林奇不发一言为自己辩解,在他心目中,一己荣辱实在微不足挂齿。

他苦闷的是为何打了那么多的胜战,打垮了一路又一路叛军,局面却没有一点改善,河套依旧烽火处处,叛乱依旧此起彼落。

正如戴恩-林洵在来信中所言的:“百胜不足扭乾坤,一败则致祸不复。”

他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如履薄冰,以微薄的兵力牵制、威慑几十万叛军,还有几百万想成为叛军的河套民众,只能胜,不能败!

虽然说已经打垮了几十万叛军,但戴恩-林奇却知道这没有任何意义:叛军是条九头龙,砍死一个,又长出来几个。他们垮得容易,但只要一有风吹草动,聚集起来也很快。

究竟决定性的战场在哪里?

他坚信,平息叛乱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捣叛乱源头,与叛军决一死战,将叛乱的根源一举消灭!

现在叛军虽大败,显得十分衰弱,但戴恩-林奇却深知:叛军实力依旧雄厚,他们只是被戴恩-林奇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进攻给打懵了!等他们回过神来,以后家族要平息叛乱,将要付出百倍的鲜血代价。

在这个时候,唯一理解戴恩-林奇的只有戴恩家主戴恩-参命了,他来信给戴恩-林奇,只有一句话:“吾忧卿解,卿心吾知。”

读信时候,戴恩-林奇忍不住的热泪盈眶:付出虽然不求回报,但自己为家族这一片鞠躬尽瘁的良苦用心总算被家主所理解。

人生在世但求一知己,沙场鏖战的艰险、鞠躬尽瘁的悲壮、日日夜夜的操劳、不被了解的痛苦,现在看来全都没有白费。

一阵犹豫后,第一骑兵师的指挥官文河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戴恩-林奇没有回答,他转身望向身后黑压压的士兵们:士兵们饥饿、精瘦、疲惫,衣裳褴褛,笔挺的制服已经被撕成一条条的,行路像是幽灵不像是人,战栗的手只能勉强持矛握枪,瘦得仿佛一队身披铁甲的骑士骷髅骑着骷髅马,与当日从珈蓝城气势昂扬、盔甲鲜明的出发时候相比,已经变得大不相同了,这支部队变得多么的小啊!

看着一张张年轻而憔悴的面孔,一双双坚定的眼神,想到还有更多的同样年轻而坚定的小伙子已经长眠在远离亲人和爱人的土地上,从瓦伦要塞的城下一直到云维斯度的赤水滩的三千多里路上,平均每五十米就竖立着一个珈蓝城子弟的十字架。

戴恩-林奇突然有一种惶恐:他有什么权利,让这些孩子为他的固执付出生命的代价?

利用士兵们对自己的爱戴,将他们引向死亡之路,这是否是一种罪恶?

为了家族的强大统一,为了河套早日恢复和平、化剑为犁,红炎军团做出的牺牲是否已经太大了?

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真的有一场能够转变整个河套战局的决定性会战吗?

这样的军队还能经历一场会战吗?

转身面对全军,戴恩-林奇沙哑低沉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每一个士兵的耳朵。

“士兵们,在我们面前长眠的是家族的磐石军团的同胞,他们英勇作战,为捐躯。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为他们掩埋遗体,然后……”戴恩-林奇闭上眼睛,两滴热泪慢慢滚下:“我们撤军。”

士兵们起了阵骚动,但在良好的纪律约束下,没人喧哗。

“士兵们,一个多月来,你们经历会战七次,野战二十五次,突击战两百一十一次,无一败绩!你们击败敌人的数目,是你们自身二十倍!你们的表现,令整个戴恩家族骄傲,在天涯海角为家族鹰旗增添了荣耀!

青春不会荒度,热血无谓浪费。请相信家族,不会忘记各位的忠诚和勇气!也请各位,一如既往的努力,在此危难之季,戴恩家族需要你们!我谨代表家族向各位说一声:辛苦了,弟兄们!我感谢你们!”

戴恩-林奇庄严的向全军一个漂亮的敬礼,回应他的是海浪般的怒吼:“愿跟随大人!”

七七九年的九月十五日,戴恩-林奇主动的从赤水滩撤军,离开云维斯度,结束了这次疯狂的大追击行动。

九月二十一日,从叛乱中心重新得到增援的叛军部队疯狂的反扑过来,企图再次席卷河套全境,但戴恩-林奇得到休整和增援后,如同钉子般死守着云维斯度山脉的大路,掐住了叛乱巨龙的咽喉,锁死它在云维斯度境内。

五万红炎军团与二十万叛乱民众又在云维斯度山脉的丛林中打起了你来我往的拉锯战,一旦叛军突破这个出口,前面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

统领处命令戴恩-唐璜部队紧急增援戴恩-林奇,绝不能让叛军主力冲出云维斯度,同时命令第一批民军部队向河套进发。

……

九月十六日,珈蓝城内,在风雨交加的深夜,戴恩-林冰突然造访了戴恩-参宁的家。

她很直接的问戴恩-参宁:“林优是在这里住吗?”

戴恩-参宁戒备的看着来客,一风姿绰约的成熟女性,开口就林优长林优短的那么亲热……

她忍不住开口问:“请问您找他是因为……”

“哦,我是他的前任长官。”

来客已经放下茶杯,端坐肃容的开口:

“您就是戴恩-参宁小姐吧?深夜打搅,实在冒昧。下官磐石军团副统领戴恩-林冰,有急事求见林优阁下,相烦通报。此次前来纯是为了公务。”

戴恩-参宁起身吩咐佣人前去叫醒林优

当林优一见到戴恩-林冰,条件反射似的马上跳起来敬礼,在河套时期,他对戴恩-林冰这个豪爽开朗的女上司是一直心存敬意的。

戴恩-林冰还礼:“不敢当,林优阁下。大家品序相当,都是副统领,你不必这么客气的。”

虽说品序相同,其实副统领之间也是存在着很大的不同的,像戴恩-林冰这种大军团的实权副统领,统帅几十万部队,掌管上千万人口;而像林优这种副统领,连能不能拿到下个月薪水都不知道。

林优诚挚的说:“无论什么时候,您都是我的长官。”

戴恩-林冰一击掌:“你不忘本,那就很好了!”她开门见山说:“我要你帮忙救戴恩-凌风,他有麻烦了!”

在河套叛乱中,戴恩-凌风和戴恩-林冰以残兵败将抵挡百万叛军,死守瓦伦要塞,苦苦期盼援军到来,山穷水尽到几乎要自刎的地步,终于等到了戴恩-林奇的红炎军团,但跟着红炎军团而来的还有监察厅的军法调查组。一群冷酷的军法官穷凶极恶的要追查赤水滩败仗的罪责,为了不连累大家,磐石军团参谋长戴恩-凌风一个人把所有责任都背了。

尽管磐石军团的军官们一再分辩、士兵们大声抗议,军法官们还是二话不说的把重伤未愈的戴恩-凌风从病床上抓了起来,押解珈蓝城接受军事法庭审判。

戴恩-林冰马上跟着军法组的脚步也来到了珈蓝城,试图营救戴恩-凌风,但是由于统领戴恩-零湛重伤,此时的磐石军团系统在家族的决策中枢已经失去了最有份量和威望的代言人。

戴恩-林冰忿忿不平的说:“磐石军团现在就像是后娘养的孩子,没人管没人疼了,谁都可以来欺负一把!”

尤其当得知这件案子是总统领戴恩-明焱在背后操纵的,更是没有人敢插手帮忙。

多方求救无门之下,戴恩-林冰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经常偷酒喝的部下戴恩-林优也在珈蓝城当副统领。

虽然听说他混得也不怎么得意,但现在是所谓的“急病乱投医”了,不妨试试……

林优的脸色沉重下来,戴恩-林冰是他河套时期的直属长官,当年戴恩-改命想害他,是戴恩-林冰、戴恩-零湛等磐石军团将领庇护了幼年的他。他能在短短六年里升为副统领级别的高级军官。

除了他本身的才干外,戴恩-林冰的有意栽培也是重要的原因。

可以说,除了戴恩-梁天和戴恩-零湛统领之外,戴恩-林冰对他有最大的恩情。

他坚定的说:“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定当全力以赴!”

戴恩-林冰愣愣的看着林优坚决的神情,心头一阵温暖,几天来,她遇到了太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每次求助,对方回应总是虚伪的推脱:“啊,啊,这事情啊,你先回去吧,让我慢慢考虑下。”

“要相信家族统领处和家主大人是英明的,不会冤枉好人的!你回去慢慢等消息好了。”

有人冷言冷语:“三十万人都死了,戴恩-凌风没罪?那是你有责任喽?先担心你自己吧!”

甚至还有个下流胚子一脸坏笑:“你跟戴恩-凌风什么关系啊,为那个小子这么卖力……”接着用很暧昧的眼神打量着戴恩-林冰丰韵的身材,挨近身来:“副统领,我觉得跟你很有缘啊……只要你答应我,戴恩-凌风的事情……”

没等说完,戴恩-林冰两寸长的高跟鞋钉已经砸到他脸上了。

几天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么坚定的支持表态,虽然只是来自个没权没势的小小副统领,但已经给了她很大的精神鼓励了。

林优和戴恩-参宁惊异的看着戴恩-林冰的眼睛渐渐珠光晶莹,林优不明所以:“大人,您……”

他有点手足无措了。

同为女性的戴恩-参宁虽不明白事情原因,却很理解戴恩-林冰此时的心理状态,她阻止了林优的盘根问底,默默递过去一个手帕。

戴恩-林冰接过去擦了下眼睛,很快控制住了自己:“不好意思,风吹沙迷了眼。”

林优与戴恩-参宁一齐点头,接受了这个很笨拙的藉口。

戴恩-林冰话题一转:“林优,我没有看错你,戴恩-零湛长官也没有看错你,他可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的。”

说到那位磐石军团统领时候,戴恩-林冰神情无比的惆怅

“他有提起你,说将来能安定戴恩家族百年的,有你。”

林优喜滋滋的,口头上却还在谦虚说:“那是大人错爱,怎么可能呢?”脸上却洋洋得意。

“戴恩-零湛大人还说,他现在重伤,恐怕戴恩-改命就无人能制,担心你们斗不过他。把盒子交给林优,用它杀掉戴恩-改命!这是戴恩-零湛大人的原话,我也不懂什么意思,不过他说你会懂的。”

戴恩-林冰递过来一个黑色的小匣子,面上刻有一个金槿花图案,一看就知道是历史悠久的古董,强盛一时的戴恩家族翠幕王朝正是以金槿花为标志。

林优郑重的双手接过,他被深深震撼了,戴恩-零湛在这一刻,心中想的仍旧是家族大局,仍旧是如何维系戴恩一族的传承,这份赤胆忠诚,该如何评价啊!

只是世事之奇,往往出人意料,珈蓝城之乱中戴恩-参命的胜利与戴恩-改命的迅速败亡,连睿智如戴恩-零湛也难以预料。

戴恩-林冰走后,戴恩-参宁按捺不下心头的好奇,一把抓住林优问长问短:“戴恩-零湛让你去找谁啊?戴恩-改命权倾朝野,谁能把他杀掉呢?这个盒子,是古物吧?它主人是谁啊?”

林优珍重的把盒子收好,“索德罗斯。”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人胆敢对加亚家族有任何侵辱,那他就要准备面对一把绝世无双的名剑……

戴恩-参宁小心翼翼说:“这么多年了,索德罗斯……他老人家还健在?”

林优漫不经心说:“应该还活着吧?听说他并非人类。”

戴恩-参宁目瞪口呆。

林优却在苦恼:“刚才心情激动下夸下海口,现在自己怎么去救戴恩-凌风呢?

现在珈蓝城最有势力的人无疑是家主戴恩-参命……林优叹气:相信戴恩-参命对他的感觉,正如他对戴恩-参命的感觉一样的“良好”。

总统领戴恩-明焱?林优继续叹气,想都懒得想他。

看看旁边的戴恩-参宁,林优又摇头。虽说戴恩-参宁是家族的未来家主,可现在还没有谁把这个十七岁的“预备役家主”当回事,甚至连林优自己都不把她当回事。

红炎军团统领戴恩-林奇无疑是很好的人选,他是自己的老朋友,最近又立了大功,得家主信任,对戴恩-参命很有影响力,唯一可惜的是他在万里外的河套作战,远水救不了近火。

统领处的其他成员中,也没人跟自己有交情。

想来想去之下,林优只能找到一个人:他深得家主信任,权势如日中天,手掌监察大权,军事法庭正是他的职权范围,更重要的是他还是自己的“好朋友”家族监察长官戴恩-林洵。

只是在珈蓝城事变后,林优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回避着与戴恩-林洵这个“好朋友”来往,现在有事了才找上门去帮忙,戴恩-林洵会答应吗?

在珈蓝城,若论安全保护的严密程度,第一算家主府,第二就论到戴恩-林洵了。这也难怪,谁叫他仇家多得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呢?

……

夜晚,当林优去拜访监察长戴恩-林洵阁下的时候,尽管他已经出示了副统领的证件,忠于职守的宪兵们还是把他搜了又搜,严密到让他难堪的地步。

接着,是戴恩-林佳开的门。

她惊喜的说:“林优!是你!”林优痴痴的看着她的如花容颜,少女时的清丽现在添上了一份少妇的容光焕发,接着才移下目光发现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有了身孕了。

一时间,他心头涌起如真如幻,如梦如醒的感觉。

他干咳一声:“咳!嫂子。”

这种感觉复杂到真是难以形容。

对他的来访,戴恩-林佳显得由衷的高兴,领着他走进屋子,说:“你大哥刚刚不知道去哪里了,你就先在书房坐下等他吧。他快回来的了!”

林优客气的说:“不用了,我在客厅等就行了。”

戴恩-林佳摇摇头,朝客厅方向努努嘴,做出个俏丽的调皮表情。

林优顺着望过去,看到客厅里面已经坐了好多人,看他们制服肩膀上的星光晃动,都是品序不低的家族官员,却没有一个认识的。

林优苦笑说:“好吧。”向客厅的众人客气的点头示意,跟着戴恩-林佳走进了戴恩-林洵的书房,却没发现身后的众人露出忿忿不平的表情:这小子什么来头,我们等了这么久,连杯茶水都没有,他却大摇大摆的进了书房!

……

在书房里,戴恩-林佳一边招呼林优坐下,一边给他亲手泡茶水上糕点,平时这种活都是佣人干的。

林优惊讶说:“好多客人啊,平时都这样吗?”在他印象中,这与戴恩-林洵孤傲清高的为人不相符合。

戴恩-林佳笑着说:“平时还更多!今晚是你大哥已经送走了一批。只是刚才监察厅里说有急事,催你大哥赶着回去办,就让他们在这等着吧!”

“哦,那他们找大哥都是干什么的呢?”

戴恩-林佳撇撇嘴,做个不屑的表情:“谁知道?还不是来走后门拉关系的吧?自从他当了这个劳什子监察长后,就没一天清闲过,来人总是没停过!”

戴恩-林佳口气虽是抱怨的,表情却很满足:妇以夫贵,哪个妻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大权在握、受人尊重呢?

林优却一阵脸红。

戴恩-林佳一点没察觉林优的尴尬:“说真的,那些人赶都赶不走,让人烦。你是我们的老朋友了,却总也不登门来看看我们!连戴恩-林奇都来了几次,你却一次都没来过。现在已经不像从前,又不用担心戴恩-改命知道。”

林优无言以对,戴恩-林佳显然还不知道他与戴恩-林洵在珈蓝城流血夜的冲突,他笑笑说:“我一直忙……现在不是来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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