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咔哒咔哒的鼠标声被淹没在乔夜和陆染同时爆发出的喊声中，几秒钟之后，两个人像两坨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座椅里。

良久的思考人生过后，陆染先开了口：“事实证明，我们抢不到票，还真不是网的问题……”

乔夜目光空洞，盯着屏幕上灰色的“已售罄”三个字连半个字都不想说。

“哒哒”，桌子忽然被轻轻点了两下。

乔夜掀起眼皮，发现一个戴着口罩压低了帽子的男生正站在桌边，隐匿在帽檐阴影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昨天的记忆席卷上脑门，乔夜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这口罩下面是谁，虽然难以置信，但她还是不自觉地直起来腰。

“你干嘛啊？屁股上的伤蔓延到腰上啦？”陆染瞥了眼乔夜，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乔夜反手就捂住了陆染的嘴，动作之快几乎能听到“啪”的一声响。

“呜呜呜！呜呜——”陆染莫名其妙被乔夜打了一掌，当即不满地发起了反抗，拼命推着乔夜的手，挣扎之间才注意到她们两个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陆染猛地一下把乔夜捂着她嘴的手扯了下去，眼睛往两边溜了一圈，压低了声音对站在桌边看着她们的男生说：“不好意思啊，我们刚刚太激动了，不是故意喊的。”

那个男生没有说话，依旧盯着她们，只不过鼻息之间溢出了一声轻笑，眼底的卧蚕蓦然加深。

陆染脚尖点地，一点一点挪动着椅子贴到乔夜的身边，用极轻的声音说：“你有没有觉得他眼睛和顾屿好像啊……”

不等乔夜回答，她又道：“不过他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们啊，你们认识？”

乔夜看了一眼陆染，眼神里写着四个字：你觉得呢？

陆染接受到了乔夜的信号，眼珠子在乔夜和那个男生之间来来回回地转，最后终于意识到什么，开启瞳孔地震模式。

乔夜撇下震惊得快厥过去的陆染不管，伸着脖子四下扫了扫，确定没有人在关注他们这边的时候，才压着声音问顾屿：“你怎么在这儿？”

顾屿本人反倒没有她那么紧张，但也微微俯下身子，配合着乔夜压低了音量，搞得两个人像是秘密接头的神秘地下组织：“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乔夜盯着他，内心咆哮道：你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还用我说吗！

顾屿似乎是从乔夜的表情里读出了她内心的呐喊，微微笑了一笑，眼角绘出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随后用手指了指乔夜身后的方向：“我跟我朋友出来打游戏，这里离我家还挺近的。”

乔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了一扇紧闭的包厢门。

乔夜收回目光，犹豫半晌，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你的……朋友？”

“嗯，林远。”顾屿道，“演《浮风闻柳》的时候认识的。”

《浮风闻柳》就是昨天乔妈妈提起来的那个电视剧，顾屿在里面演的是男二，男三就是他刚刚说到的林远。

这剧虽然不是什么顶级制作，但是男主是一个还比较有名的实力派青年演员，因此开播之前还有人因为男二让一个爱豆来演而吐槽过，没想到刚播了几集就真香了。

这时顾屿忽然又道：“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我记得昨天你说你听说过这部剧。”

顾屿的话音一落，乔夜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陆染猛地转过了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明明白白地就是想说：你在逗我？听说过？

顾屿好像并没有注意到陆染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动作，他抬手把帽檐又往下压了压，轻轻晃了一下手里拿着的那两瓶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出来买水的，林远该等急了。”

“嗯。”乔夜点点头，又挥了挥手，“拜拜。”

顾屿也抬起手，朝乔夜挥了挥，又微微转向一旁的陆染，同她也挥了挥，这才轻声道：“拜拜。”最后在陆染僵硬的微笑挥手与长久的目送中回到了包厢。

*

“我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陆染的声音都仿佛带着哭腔，“我来的时候就应该先买一把轮椅的，我现在腿都是软的！”

金灿灿的阳光烘烤着午后的人行道，乔夜扶着步履蹒跚的陆染往咖啡屋的方向走。

咖啡屋开在和平公园外围的街道上，也是乔夜和陆染几个常用的碰头地点之一。

“到了！站直！进去！”乔夜在陆染腰上拍了一把，然后飞快地撒了手，闪到一边。

陆染没了支撑，趔趄了一下才站稳，噘着嘴推开了门。

周日的咖啡屋人还有点多，乔夜和陆染点好了单捧着咖啡找座位的时候，只有靠窗的几个位置还空着。

七月中旬的阳光把皮质的沙发烤得热热的，即使是在开着空调的室内坐着也隐隐约约地想要冒汗。

陆染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这会儿才从见到顾屿的激动中缓过神来，一脸的忧愁：“怎么办啊……这估计是今年最后一场演唱会了吧……”

乔夜也撑着下巴和她一起往窗外看：“我在黄牛那里付了定金，两张，看他什么时候出价吧……”

陆染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转过头，可怜巴巴地问道：“真的不能找顾屿帮帮忙吗？我看你今天跟他好像也不是完全不熟的样子……”

“不行！别想！”乔夜无视了她眼里的乞求，拒绝得十分果断。

*

“八块太贵了，四块吧，好不好，一口价！”乔夜拿起一个苹果在手里颠了颠。

“小姑娘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水果摊摊主站在他的小三轮车后头，眼珠子跟着乔夜手里的苹果一上一下的，“我这苹果是自己种了拉过来的，不打农药，包甜，你去别的地方都买不到这么好的，你去看看别人的价格，我卖八块哪里贵了？”

乔夜沉吟片刻，颠着苹果的手忽然一停，说道：“那五块吧，不能再多了。”

水果摊摊主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探身把她手里的苹果拿了回来，放回了苹果堆上面：“小姑娘你去别的地方买吧，我这小本生意，本来就赚不到几个钱。还没见到过你这么还价的……”

“哎！别啊！”乔夜赶紧把苹果又拿了回来攥在了手里，“叔叔，价格什么的我们好商量嘛，别赶我走啊，我还就喜欢你这儿的苹果。这样吧，您说，您什么价能接受。”

水果摊摊主又看看她，倒是没着急先讨论价钱，而是问道：“小姑娘你还是学生吧？”

乔夜当即抓住了重点，答道：“是啊，还在上学。”

水果摊摊主叹了一口气：“你们还在上学的小孩子也不容易，这样吧，我给你便宜一点，七块八一斤，怎么样？你省一点钱，我也保个本。”

“成交！”

*

“咔嗒”。

门刚一打开，乔夜的半只脚才迈进来，乔妈妈的声音就从厨房里传了出来：“苹果买回来了？”

“嗯……”乔夜应了一声，换好了拖鞋，把苹果拎到厨房里递给乔妈妈，戳着手机回陆染的消息。

乔夜：「出价了，前排一万五。」

陆染：「/流泪/流泪/流泪」

陆染：「贫民窟女孩不配追星。」

“哦对了，夜夜啊，刚刚打电话说有一个快递，我让他放在门卫了，忘了让你顺带取回来了，你要不现在去取一下？好像是你的。”乔妈妈半个身子探出厨房门，对着乔夜的背影说。

“我的快递？”乔夜愣了一会儿，大脑思索片刻，恍然道，“哦！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