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睡了吗？”

奶奶的声音传来，鹿南安下意识打了一个激灵，她直愣愣的去为奶奶开门。

奶奶走进鹿南安的房间，说：“南安，去妈妈家吧，她可以给你带来更好的生活条件，你也苦够了……”

“奶奶，我没有觉得苦，玩意照顾你。”鹿南安很懂事，因为她知道除了她就不会有人去照顾奶奶了。

“南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奶奶很愧疚……”奶奶顿时说不出一句话来，鹿南安对奶奶笑了笑。

鹿南安握住奶奶的手说：“奶奶，我没事，你也不要愧疚好不好。”

“好。”

奶奶知道她没办法劝鹿南安改变主意，所以她决定现在不说什么，等以后，鹿南安会有接受的那一天。

因为南安爸爸的无能，鹿南安承受和学会了很多，她只知道要靠自己，只知道要照顾好奶奶，只知道她要好好读书，出人头地之后要给奶奶带来幸福。

鹿南安绝望的坐在书桌前，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浅笑着，手里比了一个剪刀手，而小小的鹿南安则是腼腆的站在一旁。

“你不是说不让我伤心难过吗？”鹿南安伸出手，抚摸着照片，她笑了，眼泪也落了。

原来这就是心痛，原来心痛这种感觉她从来都不陌生，她一直以为她离心痛很远很远……

第二天早上鹿南安收拾着东西，将要出门时却看见了妈妈，她换了发型，脸上浓妆淡抹，她一笑，如同一把尖刀刺进鹿南安的心里。

“你来干什么？”鹿南安放下手里的东西，等待妈妈把她想要的答案给她。

妈妈走前几步，鹿南安下意识后退几步，妈妈停住了，她说：“我来接你的，你爸爸不能给你带来你应该有的东西。”

“我应该有的？”鹿南安一笑，多么讽刺啊，她苦笑着问：“我应该有什么？是应该和你一起住别人家的房子，一起花别人家的钱吗？”

“南安！”妈妈诧异，她想不到鹿南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鹿南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她想请走妈妈。

奶奶却出来了，奶奶握住南安的手说：“南安，你不要这样说你妈妈好不好，她来接你是对你好，不然奶奶也舍不得你啊！”

南安却哽咽了，她想不到奶奶一个这么年迈的人居然用哀求的语气和她说话，南安说：“奶奶，我们不要这样，我们回家，回家好不好。”

“南安，你听奶奶说，”奶奶喘口气，她实在是说累了，又实在是太激动了，她又说：“奶奶在家里等你回家好不好，你听我的，妈妈会给你带来更好的生活条件。”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让我因为一个生活条件就离开您，奶奶这么多年我们都过来了我们还差这几年吗？”鹿南安忍不住，她的双手绝望的颤抖着。

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她离开，难道就因为一个生活条件吗。

奶奶别过头，捂住胸口，说：“南安，你不是会惹奶奶生气的人。”

“好，奶奶我听你的，我去，但是你要答应我，好好在家里等我。”鹿南安看着奶奶，那皱纹不知何时就已布满奶奶的面容。

妈妈笑了笑，说：“好，南安，明天我来接你。”

“可以晚几天吗，我有一些想处理的事情。”鹿南安依旧没有看妈妈，而是看着奶奶，她挽住奶奶的手，眼里是不舍。

鹿南安或许猜到了一些事情，她知道奶奶和爸爸有不想告诉她的事情，她知道有可能是关于奶奶的，也有可能是关于爸爸的，但鹿南安终究只是个孩子，她的能力有限。

就算奶奶告诉她发生了什么，鹿南安也无能为力，她能做到的就是更加努力。

她很努力，她害怕看见奶奶和爸爸绝望的眼神，曾经就那一次看见奶奶失望的眼神，鹿南安怕了。

鹿南安害怕这个家变得更加支离破碎。

宋语妍在下午就到了鹿南安家，她看见鹿南安眼眶泛红，忙问她怎么了，鹿南安拼命摇头，她抱住宋语妍哭了。

“语妍，我好怕怎么办。”鹿南安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宋语妍忙追问，又忙安抚鹿南安，她说：“别怕，我在，南安我在，你告诉我怎么了。”

“我妈妈要带我离开这里，我要去一个属于别人的家了。”鹿南安不傻，她知道什么是后妈，什么是虐待，什么是寄人篱下，只不过她到了哪里说的好听就是重组家庭，说的不好听但又含蓄就是寄人篱下。

宋语妍吃惊，她想不到变化那么快，宋语妍去找鹿南安的奶奶，她急哭了，求着奶奶不要让鹿南安走。

奶奶也哭了，她靠在墙上，手时不时擦拭眼泪，奶奶说：“哪怕为了南安的未来，就算绝望一次又怎么样。”

“南安不走不就不绝望了吗？”宋语妍一语击中奶奶的心坎，鹿南安在旁边泣不成声，她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宋语妍看着奶奶，眼神里面满是痛惜，她知道，一切都不会变了。

“原来你会是我们这群人中最先走出小棚户享受更好生活的人。”

宋语妍回过头，看着在地上的鹿南安，鹿南安撕心裂肺的哭着说：“那样怎么样，那就幸福吗，那又怎么样，你说啊，那又怎么样……”

“南安，你要好好的好不好，你答应我要好好的……求你了……”

宋语妍哭了，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对鹿南安说的，而鹿南安也清楚她这一走可能再也见不到奶奶一面了。

哪怕是最后一面，都显得很困难，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句话。

“南安，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奶奶和爸爸都会想着你的。”奶奶擦干眼泪，走进了房间。

鹿南安从地上爬起来，说：“好，我会记住，我会好好的，奶奶你也要好好的。”

奶奶的咳嗽声传来，鹿南安不免跟着奶奶的咳嗽声难过，宋语妍也不哭了，她拉着鹿南安，一步步走向墓地，走向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