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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婚》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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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仲义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就醒了过来,温翰、蒋珊陪他用过了早餐,去了公司。

醒来后得知了女儿留下来的消息,温仲义半晌不语。

一方面他确实也老了,希望儿女聚在身边,陪着他,而不是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通电话。可是,又担心女儿留下来受委屈,过不了心里的坎。

温莞摇高了床位后,在爸爸背后垫着个枕头,温声细语地安慰:“其实在国外那么多年,我很想家的,即使您不生病,我明年也要回来,现在就是提前了时间。爸爸,您不会怕我留下来气你吧?”温莞笑出来,俏皮地看向父亲。

温仲义望着女儿难得露出的调皮,再看看她眼底的青影,默默叹了口气,点了下头,算是默许了她的决定。

温妈妈从温仲义胳肢窝里拿出温度计,对着灿烂的阳光,眯眼细细瞧着“37度2。正常”她放□□温计,宽慰还有些迟疑的温仲义:“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养病,再出了什么差子,你让我可怎么办?”

说到这里,眼圈一红,又要落泪。

温仲义连忙握紧妻子的手,摇了摇头,由于插着氧气管,说话艰难,他便安慰地朝妻子笑笑。

温妈妈也觉得自己失态了,不再说话,专注地榨着蔬菜汁,准备着丈夫的午饭。

医生说只要以后防止病人受到过大的刺激,就没什么大的问题。

温妈妈琢磨着,以后她得收敛点脾气,不能再气着丈夫。

尽管温家有心掩饰了温仲义的病情,不欲引起亲戚的担忧,可这几天探病的人仍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大都是温妈妈和温莞接待,偶尔也会碰到温翰在场。

这天,温翰蒋珊下午才能过来,温妈妈回家去收拾温仲义的换洗衣服,留下温莞一个人在这里照看。

桌旁插着水嫩的百合,静谧地屹立,阳光穿透几净的门窗,透射下温暖的弧度。

温莞在床边坐着,左手握着温仲义的手,右手捧着张报纸,浅声细语地读着,声音如山间淙淙溪流,动听悦耳。阳光照着,头发渲染出金色的光芒,她白净的脸笼在光里,细腻柔情。

季晏推开门的刹那,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许是阳光太刺眼,他竟不适地微闭了眼。

听到门口的动静,温莞的声音戛然而止,转头看去,瞳孔一缩,慌忙站起来。

季叔叔和阿姨怎么会来呢?

“听阿晏说你病了,前几天忙,今天才抽出空来。”季晖个性爽朗,声音洪亮,整个病房气氛热烈了许多。

“老毛病了,一不小心就犯!”温仲义自嘲地笑笑。

长辈们寒暄。

季晏手里捧着一束花,进了门,恭敬地喊声“温伯父”,继而走向床边,想放下手里的花。

温莞在他们进门的那一刻就站了起来,无所适从着,见季晏手里的花,就伸出手去接,指尖无意碰触到季晏的手心。干燥,温热,温莞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季晏的表情。

没什么变化,他连眼风都没扫她一下,手中的花归到主人身上,就从容抽回手,不见半分失礼。

手里的花很漂亮,浅紫色的包装纸,是她喜欢的颜色,她不舍地抚摸几下,才放到桌子上。

意识到床边没有凳子,客人都站着,温莞就殷勤地要去墙角处搬椅子,转身的时候,没注意,“砰”一声,撞上了脚边的铁椅子。疼得她眉头狠狠一皱,却硬是吞下了已经到了嘴边的吸气声。

那一声响不是没有人没听到,季家二老看过来,却见温莞若无其事的脸,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转了视线,恍若未闻。

季晏眉头微蹙,却最终风过了无痕。

温莞强装无事,有礼地从角落里搬了凳子到季家二老和季晏身边。

“阿晏说你是因为太操劳了,我们都是些老人了,该放手让他们去做。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老家伙可管不了太多!”

温仲义眼光一闪,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垂着头的女儿和一直不说话的季晏,轻轻地叹了口气。

以前他们两家人亲近得很,自从季瑄因为莞莞出了车祸,两家嫌隙不断扩大,自季瑄好了以后,两家来往才渐渐多了起来。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那场车祸。可是,莞莞到底是自己手心里的明珠,这么多年来,在外头受了不少苦,他一点都舍不得责备。

“是,阿晏和温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都能独当一面,确实不需要我们关心。”

“哈哈,你家温翰都结婚了,不久你也要抱孙子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奇怪,纠葛时,拧着脾气,绝不罢休。释怀时,多大的恩多大的怨,也能消逝二空。

季夫人年近五十,保养适宜,不见白发,看去像着四十岁的样子。她微笑着看丈夫同温仲义的谈话,时而插上一句。更多时候,目光停留在一旁安静坐着的温莞身上。

当初温季两家交好,底下的儿女情谊深重,季夫人膝下仅有两个儿子,曾渴望过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也曾动收温莞为干女儿的心思。不过,丈夫却暗地里存了两家联姻想法,季夫人虽遗憾,但转念一想,儿媳妇同闺女也差不多,也就没在提。

后来,得知了温莞同季瑄交往,虽有些意外,季夫人却乐的合不拢嘴,甚至季家祖传给儿媳妇的玉镯差点拿了出来。季晖觉得两个孩子还小,阻止了妻子迫切的心情。

情侣之间打打闹闹也正常,可没成想季瑄却因此出了车祸,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摩托车,碰到了脑袋,成了植物人,在病床上一躺就是三年。后来,才知道吵架的原因竟是温莞闹着分手。

说不怨是假的,是自己亲儿子,她虽疼爱温莞,可又不是亲女儿,所以对温莞一直怀有芥蒂。阿瑄出事没多久,温莞就出了国,季夫人更气,明里暗里不知怨了温莞多少回。

虽然,她存了永远也不原谅温莞的想法,但也架不住丈夫对她的劝慰。最近,温仲义又出了事,季夫人联想到丈夫孱弱的身体,感同身受,对温莞的芥蒂也就淡了些。

却终究不复当年对温莞的宠爱。

“阿晏年纪也不小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温仲义笑着问。

季晏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温莞的脚踝,她皮肤一向娇嫩,小时候调皮磕磕碰碰留下了不少伤疤,这次撞到脚踝,果然,没过一会就青了。听到温仲义的问话,季晏才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淡淡说:“最近公司处于上升期,分不开身,还没有计划。”

温莞穿的是七分裤,露出了脚踝,是以脚踝的乌青看得很明显。她面上是得体的微笑,不露痕迹,看不出丝毫不适。

同她年幼时面对伤痛的反应大相径庭。

温莞七岁时,温翰沉迷于一部游戏,无暇顾及她,温莞见状,在哥哥旁边不停捣乱,害得温翰连输了四五场。温翰生了气,没注意力度,推了在他身旁张牙舞爪的温莞一下,不想,小温莞正撞到书桌上,额头上起了个大包。温莞当即涕泗横流,哭的惊天动地。

温翰又急又愧,心疼不已,千哄万哄,手忙脚乱地,又是给妹妹擦眼泪,又是扯纸巾,结果温莞哭得更欢了。

好在,季晏来了,轻车熟路地哄起了温莞,看着她额头上的包,顿时气得踹了温翰一脚,吩咐他去拿消肿药,自己抱起了七岁的温莞,在卧室里踱着步,手轻轻拍着温莞后辈,哄着:“莞莞,不哭了,一会晏哥哥替你报仇啊…………”

温莞趴在季晏胸口,两只爪子揪着他胸前的白衬衫,脸上都是泪水,鼻头红红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好一会,才可怜兮兮地呜咽:“晏……晏哥哥……哥哥……坏人……他……欺负我……”

“像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有多少没结婚的,你李阿姨都抱孙子一年了。”

季夫人哀怨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季晏的思绪,对于母亲催婚的话早已司空见惯,因此他理智地选择了闭嘴。

“我看那个知善就不错,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温莞心头一紧。知善姐?阿姨竟然钟意知善姐。知善姐不是不喜欢季晏吗?

她抬头看季晏一眼,见他不辩解不否认的样子,顿觉脚踝处更疼了。

也不一定啊。那是五年前的事,说不定,这五年来两人早已情投意合,可是,明明知善姐…………

“莞莞,你这次回国还走吗?”季夫人终于放过了季晏的婚事,问起了温莞。

“不走了。”

她对面坐着的就是季晏,只要稍稍一抬头就能瞥到季晏灰色的领带。

“工作定了吗?”

“还没有,想先休息一段时间”她近乎受宠若惊,尽管季夫人就问了两句话,带给她的冲击不亚于□□的爆发。

她真的被季家原谅了啊?

“莞莞要不要去你晏哥哥的公司试试?”

她不知道季伯母是真心想让她去还是只是随口一说。

在她犹豫不决的当口,季晏掷地有声:“妈,这还用你操心,按温翰的性子,早就安排好了!”

季夫人看过来,无声地询问。

“对,我哥已经替我安排好了”温莞咽下心头的苦涩,顺着季晏的话答。

唉,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厌恶她。

房间里一时无话,门却突然打了开,进来的正是回家拿温仲义换洗衣服的温妈妈。

见到屋里的情景显然吃了一惊,眸子无声地询问温仲义,却得到微微一笑。她又紧张地瞧了眼莞莞,还好,面色虽然白了些,头发没乱,眼睛也没红。

“莞莞,去护士那里拿你爸爸中午的药过来。”

温莞应声起来,走过季晏身边时,并没留意到季晏的视线在她脚踝处停留了一秒。

转动门把,打开门,出去。

到了门外,无情无绪的脸上才露出个苦涩的笑容。

哪里需要拿药呢?护士每天中午都会准时送药到病房,并不需要家属去拿药,妈妈这么说无非是为了支开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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