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从未孤独

“救她的人。”白袍皱着眉头盯着阿飞怀中的珊瑚，对他而言莫说是这等伤势，就算是彻底死亡，在伽蓝城里他都能起死回生。

这片独属于他的尼伯龙根里，他便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就连他自己都疑惑借助这迥然不同的尼伯龙根，能否拥有屠神的力量。

但他现在的伤势实在太重了，重到解决八歧大蛇的残魂都需要楼兰用自己的毅力完成，若不是阿飞对他而言实在太过重要，伽蓝城就算死光他都不会有任何动容，也绝不会在那场战役开始前踏出始祖山。

“那你还不动手！”

阿飞向着他怒吼，丝毫不在乎面前这白袍散发的绝世威压。什么学院任务，什么屠龙在这刻都和他没有关系了，他只想挽救珊瑚的性命，不惜任何代价。

哪怕是死！

“你答应我件事情，我便出手救她。”

“说！”

“我需要你屠龙！”白袍眼中有激动出现，这天他等待了千万年。

“屠龙！都说要屠龙！我若是有屠龙之力，还需要你出手救珊瑚！”阿飞神情极为激动，无论是百里还是楼兰，都在计划着屠龙，可他们连这该死的伽蓝城中小小的亚瑟都战胜不了，有什么资格去屠龙！

简直是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不！你可以！整个迷失龙岛里只有你才拥有屠龙的能力！”白袍目光坚定地盯着阿飞，“千万次始祖龙占卜全部指向你，虽然我不知道你如何拥有屠龙的力量，但始祖龙占卜绝不会出错！”

“你先救她！”

“我只需要你的承诺。”

“好！快救人！”

柔和的白色光芒从白袍手中出现，朦胧似梦的力量包裹着珊瑚，这刻整个伽蓝城骤然安静了，这阿飞看不到的伽蓝城地下深处，那支撑着伽蓝城悬浮在深渊中的法力水晶与之呼应着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若是仔细去看，定能发现那似钻石般的水晶里端坐着娇小的身躯，那在朦胧中盘旋在水晶里的家伙赫然是条中国神话里的白龙，不过却又和白龙带着差异，准确而言，他更像是透明的梦幻之龙。

梦龙伴随着水晶共同呼吸着，源源不断的能量从他娇小的体内传递到白袍手里，磅礴却柔和的力量被注入珊瑚体内，后者脸色由苍白变得拥有血色，那透明的小龙却是稍稍娇小了些。

“咳咳。”

珊瑚的咳嗽声在结界里想起，白袍擦掉额头的冷汗，稍稍松口气。

阿飞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他把珊瑚抱在怀里，生怕再受到任何伤害。

“明天她应该就能醒了。”

“谢谢你。”

“不需要感激我，本就是场交易而已。”此次动用法力水晶源力出乎他的意料，若是因此无法脱身就真是前功尽弃了，但很无奈始祖龙占卜里面前这战五渣的洛飞才是关键。

他不懂为什么不是那旷古烁今的人类楼兰，但他不敢不相信始祖龙占卜术，这传承于记忆里的禁忌占卜术绝不会出现任何错误，即使是占卜古神的时候，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也定然能成功。

“你能不能让伽蓝城停止战斗？”阿飞抱着些许希望抬头问着。

白袍没有任何犹豫摇摇头。

阿飞想再说些什么，白袍伸手打断他，径直腾空而起返回始祖山，只剩下那好像有些虚弱的话回荡在结界里。

“世人总要有世人的抉择，无论生老病死都是他们的命，若是我出手干预岂不是违背了我建立此城的初心。对我而言，伽蓝城的生灵哪有善恶之分，不过都是为了生机罢了。更何况，老夫已经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希望你能记住自己承诺。”

声音消散在空中伴随其去的还有那临时建成的结界，阿飞抱着珊瑚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似乎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他抬头盯着云层上空的始祖山顶峰，指甲陷入肉里，却依旧是郑重地鞠躬致谢，“无论我是否有力量，我都会站在恶龙身前，至死方休。”

清明魂的枪尖上已经沾满亚伦的血液，而那诡异莫测的乌鸦切上也滴着鲜血，卡西亚伦两人战斗至此已经全都是油尽灯枯了。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等力量，我还以为做了这么多年贵公子都把功夫荒芜了呢！”

亚伦吐出嘴里的血沫，丝毫不顾左键直流的血液，满脸的血污配上那狰狞的刀疤，就像是生化危机里的丧尸。

“你再次出乎我的意料，即使没有功法传承你也没变成只会蛮力的莽夫。”卡西全身已经没有任何完整的地方，衣衫破烂连长发都散乱在肩膀上，若是不认识的定会把他当作沿街要饭的乞丐。

“刚才那剑叫什么名字？”

“苍生。”

卡西被这名字震惊片刻，旋即大笑着丝毫不吝惜大拇指和溢美之辞，“杀生剑的最强剑招名为苍生，当真痛快！”

“人以纵生，贵於横生。天下生灵凡有命者，皆为苍生！”

“单以此格局而言，我早已输了。乌鸦切自古便是杀生剑，儿时的你更是把他发挥的淋漓尽致，还得了个杀生剑的名头。老哥我确实没想到，这驰名伽蓝城的杀生剑，胸怀天下苍生。我不如你！”

“喂！我比你要大好不好？你要喊我大哥才对！”

“懒得和你争吵。”卡西拔出插入地面的清明魂，用手抚摸着带着鲜血的枪尖，他嘴角挂起明朗的微笑，“还是老规矩决定，用男人的方式。从小到大，你似乎都没赢过我呢？”

“哪次不是让着你？今儿非要教训教训你不可！”

亚伦提起蜘蛛切目光坚毅的盯着卡西，他明白这看似轻松的谈笑背后已经要完成最后的决战了。他的绝招已经动用没有秘密，反倒是这从小就深藏不露的卡西，依旧隐藏着最强的招式。

究竟是什么呢？

“记得照顾好自己。”卡西朝着亚伦喊。

“照顾好自己？就这么自信赢吗？”亚伦顿顿身子把气息调整到最好，虽然他永远不知何为畏惧，但经此一役，他觉得自己的胜率不足三成，卡西太了解他了也太稳重了。

就像那屹立的巨峰，任由你狂风呼啸巨浪冲击，他自巍然不动。

“让我看看你最强的攻击吧！”

“那你看好了！”

两人迎面开始冲锋，沿途的围墙尽数倒塌，气浪蔓延在整个战场里单轮气势竟是丝毫不必亚瑟那边弱多少！凡人境九层巅峰，甚至算得上半步神奴的决战！

依旧是那式“苍生”，正应了亚伦的那句话，“人以纵生，贵以横生”，凛冽的剑锋纵横交错在他身边形成人造的龙卷风。他便是这片区域的掌控着，任何阻拦的东西都将被蜘蛛切切割成粉末。

卡西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他距离亚伦的龙卷已经越来越近，锋锐的枪尖上有银光闪过，继而是整条清明魂上飘渺的青烟，就像清明时节那怀念先辈的香火。全身的杀戮尽然消失，此刻的卡西没有任何的血腥气，只剩下那青烟的芳香。

清明魂第九枪，落魂雨。

烟雨朦胧在伽蓝城这江南水城的景色里显得颇有诗意，卡西舞动清明魂的频率很慢，但任由那龙卷带起的碎石如何冲击都无法逾越。

两者终于碰撞在一起，安静和狂暴在瞬间交融，平衡被瞬间打破无论是屹立的巨树还是废墟里的巨石，都如同杂草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片刻间化为粉末飘散在空气里。

亚伦和卡西在碰撞的正中央，蜘蛛切没和清明魂发生碰撞，两人的脸色苍白的便更加严重，亚伦的体力在急速消耗，和卡西不同之前他已经动用过“苍生”，如今短时间内再次动用消耗实在巨大。

他晃了晃脑袋把眩晕感刷开，这时候若是昏倒和死没有任何区别。

卡西倒是颇为享受和亚伦的巅峰对决，他记得上次如此切磋还是在十二年前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清明魂格挡住蜘蛛切每次攻击，卡西看着面前咬牙的亚伦，目光落到那道狭长的刀疤上，有些不忍心眼中好像有晶莹出现。

“你肯定还在怪我吧！老哥我当时确实是弱得掉渣，连救你的力量都没有。”卡西失神的看着亚伦的眼睛，空闲的左手拍了拍破烂的胸口，如果扯开那破烂的衣服，就会看到那蔓延在整个胸膛的刀疤，比亚伦脸上的要深数倍。

“所以，我还是惩罚自己了呢！亚伦，你从来都不孤单呀！”

泪水已经肆无忌惮从眼睛中流出来，但顷刻间便被剑风冲蚀，卡西咬着牙咧嘴笑着看着亚伦，手中的清明魂突然停在半空中。

“哧！”

切割的声响激荡在废墟的战场里，无比清晰可闻，即将虚脱昏迷的亚伦被这声异样的声音惊醒，蜘蛛切戛然而止他定在原地睁大眼睛时，卡西已经径直向后方倒去。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亚伦此刻已经不想有任何判断，他直接扔掉那永不离身的蜘蛛切，瞬移到卡西身旁抱住他向地面倒去。

明明是他马上就要被清明魂扎成煤球，为什么卡西会突然收手！到底是为什么！

卡西整个上半身已经被血液染成血红，心脏旁的动脉不住的喷发出鲜血，他的意识正在急速涣散，只需要片刻便会永远消散在这熟悉的小城里。

“到底是为什么？”亚伦抱着他仰天长啸。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明明能赢得！能带着我脑袋回去交差！能安安稳稳做将军！”

“可却不能做你的兄弟了。”卡西气若游丝他已经没有力气晃动脑袋，嘴角弯起细小的弧度，由于痛苦他连笑都是那样狰狞，“照顾好自己，以后你就是大哥了。”

清明魂落到地面上发出悲鸣似乎在哀求主人不要离开，卡西体内的血液已经染红周围的地面，即使是神奴境的实力也没法存活了，他就这么握着亚伦的手，脸上挂着两行清晰的痕迹。

现在他终于找回兄弟了。

用性命。

朦胧的细雨关顾这座小城，青烟袅袅生起，白鹭从天边划过。江南水乡的伽蓝城里，那不喜功名利禄安安稳稳的卡西终于还是离开了，在这个清明时节里，正如他那杆长枪的枪名，清明魂归故里，卡西死在亚伦的怀里。

他用这最傻的方式，得到了兄弟的原谅。

这就是卡西。

空旷的战场上，亚伦抱着满身血液的卡西，再也不顾那任何面子嚎啕大哭起来，这名从十一年前开始从未流泪的铁血汉子，终于再次像那个跟在卡西身后捣乱的孩子。

雨越下越大，他哭得越来越痛。

“大哥！”

亚伦声嘶力竭的长啸也换不回那君子翩翩的卡西，这是世界上最悲恸的孤鸣，从这刻起世界上孤单的男人再次加一了。

(本章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