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夏曦的时候，她们几个人的脸色瞬间变白。

夏曦推了推鼻梁上的抗疲劳眼镜，淡淡地说：“将公司高层领导近期的主管项目及行程，打一份详细的报告出来。送到陆总办公室。”

说完后径直推开门，进了陆成的办公室。

恰好陆成也正打开内室的门，走出来。刚刚洗过澡，身上透着一种清爽，带着淡淡沐浴露的清香。

“老曦，有事？”

他懒懒地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拍拍身边的位置：“来，过来坐坐。”

夏曦看到他那个习惯性的动作，心中没有来由地一痛，连眼睛都感觉有点涩了。每次他心情好的时候，都会这样，叫她挨着他坐会儿。他会将长臂搭在她的肩膀上，仔细地看她的脸，有时会说天啊你是不是要长皱纹了？有时会说，老曦怎么搞的，总是长不大一样，还是一张小小脸……

这一次她没有走过去，而是转到他的办公桌前，坐下来，然后将手里的信封，轻轻地放在桌子上，“陆成，我辞职了。”

陆成正拿出手机翻看，听到夏曦的话，轻笑出声，抬眼看着她：“快过年了，跟我开这种玩笑，小心我揍得你屁股开花。”

说着继续低头看手机。

夏曦想再开口，看着他垂头看手机的样子，一时竟然哽噎了。十年了，从初二开始，他的发型都没有变过，一直是那种简单的短碎发。此时黑亮的发尖散垂在额前，遮住了他的眼睛，只看得到他高挺漂亮的鼻尖，以及弯弯的唇线。

十年来他对她也没有变过，笑嘻嘻地叫她老曦，心情高兴了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对她从不设防，公事私事在她的面前都没有秘密，就像将前胸后背都坦露在她的面前，从来不担心她会插他一刀。

可是十年来，她却已经变太多。

大大咧咧的假小子，名振全国的状元学霸，曾经在大学校园里成双成对的林荫道上，接到陆成的电话时，悄悄地绽放着少女的羞涩情怀。也曾在节假日的时候，穿着漂亮的裙子，打扮得亭亭玉立，来回坐两天火车，去他的学校见他一面。大学毕业后被他招揽过来，挑起一副千钧的重担，然后她渐变得沉稳寡言，却凌厉强势……

十五岁遇到他起，到现在近十年。她发现不管她怎么为他拼心尽力，有名的花花公子陆成，却与她就像两条极近的平行线，明明那么靠近，却从不在两性与****之上，有所交集。

“陆成，你知道我三年没有休过一天假。又是一年春节来临，我想去散散心了。”她稳了稳心，平静地开口：“等下我会给你一份最新的各项目主管人员名单及项目进程。最近商圈里不景气，股市形势也不乐观。你作为陆氏集团的掌门人，应该用用心了。”

陆成头也不抬地瞟她一眼，“你悠着点，不要太老气横秋，这语气赶得上陆云青了。”

这时，门被敲响，秘书走进来，对着陆成弯了弯身，对夏曦说：“夏副总，这是您要的资料，最近各项目主管的行程及项目进程都在上面。”

陆成猛地抬眼，定定地看着夏曦，等秘书离开半天才缓缓的起身，“老曦，你……来真的？”

夏曦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无声地点点头。

陆成彻底地愣在原地。像是怎么也不相信她的话。

“你累了可以休息啊！想去哪里玩就去啊！”他突然激动起来，冲到桌前，对着她低声吼着：“老曦，我从来没有要你这么累，我说过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你怎么可以想着要离职？！”

夏曦咽了口唾沫，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可没有卖身给你呀，我还有其他的人生追求呢。”

陆成却是红了眼睛：“是，你没有卖给我。可是以前说的话都不算了吗？我的江山，你的战场，你陪我到老！”

夏曦心狠狠一抖，再也装不住，眼泪差点就冲出来。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掐进了手心。

他的江山，她的战场。

十年前的话。

那时她少年锐气，志高气扬。学渣的他跟她诉苦，说他将来要接管陆氏集团，想想就感觉未来一片阴暗。

当时她拍着他的肩膀，豪气干云地说：“到时候请我给你看护陆氏，我一定帮你稳固江山，拓展城池。”

十五岁的他，看着她眼睛发亮，“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的江山就是你的战场，任你驰骋纵横！”

……

她垂目将泪意压下去，推了推眼镜，抬眼平静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陆成，对不起，我食言了。”她说着站起身来，指着秘书刚刚送进来的文件，“这一份文件你细看一下，便能掌握当下公司……”

“我不要听！”他怒了，转过办公桌，逼近到跟她不到半步的距离，垂头对她一字一顿地说：“你想干什么都行，就是离职不准！”

夏曦推了推眼镜，正要开口，里间的房间门打开，季欢欢走了出来，瞪大眼睛看了看离得极近的二人，然后扑过来将陆成拉开几步，抱着他的腰身娇声劝着：“成成哥，发这么大火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陆成没有动，任她抱着，两眼却直直地着夏曦，眼睛里的怒气未消。

夏曦看了一眼将他整个人都熊抱住的娇俏少女，将嘴里的话，都咽了下去。指尖在她的辞职信上轻轻地敲了两下，绕过他们，大步离开。

“我不准你辞职，老曦你敢私自离职，我跟你没玩！”陆成气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头也不回地带上了门。

……

除了休息室里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几样简单的漱洗用品，诺大的办公室，用了三年的她，竟然没有一样是她私人可以带走的东西。

夏曦提着一口小皮箱，站在门后，久久挪不动步。正伫立间，门突然被推开，陆成一脸怒气地走了进来，然后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他看着她手里的小皮箱，一把将箱子夺了过去扔在地上，然后将她的手用力地抓起来，力度极大，夏曦想要将手抽开，他却拽得更紧。他怒视她半晌，开口却温软：“老曦，总得有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