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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缘浅,奈何情深》第七章 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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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苏澈带她去了他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梅花落,一片小小的树林,说它是树林,倒不如说是梅花林。每每到冬季梅花开时,这儿就成了一片花海。当所有花都偃旗息鼓时,梅花迎寒而立。洛安想着或许这就是苏澈常来这个地方的原因吧,他就如孤傲的梅花,欣赏他的人虽多,可懂他的人很少,能陪他的更是寥寥无几,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他也只有单吉这一个推心置腹的朋友。

苏澈问洛安:“想知道为什么这片林子叫‘梅花落’吗?”

“‘梅花’二字不难理解,这‘落’是不是形容此处梅花花瓣凋落时异常动人?”

“非也非也,这儿的梅花不会飘落,它会凋零,但不会落到泥土中。传说有一位仙子,路过此处,见梅花盛开非常美丽,但低头一看自己的鞋子被泥土给污染了,怜悯如此美好的东西在生命终结后却是这样的遭遇,很是同情花儿们,便施了法术上此处的花不在飘落到地上。”

洛安痴痴答道:“这样真好,她们就会一直在自己的母亲怀里了;既然做不成‘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无私壮举,得不到文人墨客的赏识,那就一辈子活得开开心心,安安全全又何尝不好呢?”

苏澈听得心痛,他知道她过去受过很多苦,他更恨自己没有早点遇见她。现在听到他说这些,他觉得给她安全是他的责任,正色道:“安安,让我给你安全好不好?你知道吗,当我小时候第一次遇见这片花林的时候,我就想:以后我要带自己喜欢的姑娘来这儿向她表白心意,因为这儿是我见过最纯粹最干净的地方。而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把你带到这儿来,但我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才等到今日。我实在是不想等了,我不想再看你一个人漂泊。让我给你一个安全的家好吗?”

洛安呆住了,原来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而且在此刻就向她表白了,按理说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儿,可……可是……可是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跟着自己受苦,不能让他与自己一样成为一个没有家的人,不能对不起他。她唯唯诺诺地说着:“我,我……”就再也说不下去,理智的她告诉她要拒绝苏澈,可她的心却劝她与苏澈在一起。一滴眼泪划过,落在梅花落这片土地上,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她转身,一路狂奔,很快便消失在苏澈的视野中。留下苏澈孤零零地站在这梅花林中。

苏澈以为她不爱他,不然她为什么这样就跑开了,连句解释都没有,那这么多天的相处又算怎么回事?她没有心的吗?自己这两个半月来对她的心难道她就这么不在乎吗?既然不爱他,又为什么与他相谈甚欢?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苏府,把自己关到酒窖里,不许任何人打扰,一杯又一杯灌着自己,然始终觉得不够解愁,便抱起了酒坛子,一个劲地用酒来麻醉自己,殊不知“借酒浇愁愁更愁”。他的手下见了他这副模样都甚是奇怪,苏澈从小到大都是人中之龙,且虽善于喝酒,但从不会一个人喝,也不会喝醉。他一个人撑起这个大家庭,什么样的挫折没遇到过,这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像丢了魂似的。

夜晚,苏澈梦见了洛安,梦中的洛安仍旧是一袭白衣,脸上挂着微笑,缓缓向他走来。一步一步走近了,两人靠的越来越近,洛安紧紧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轻说着:“澈,我也喜欢你。”然而转眼洛安就不见了踪影,那句话就像风一样,转眼就飘散如烟。整个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苏澈一遍遍呼唤着洛安的名字,可只能听见群山一遍遍帮着他呼唤他心中的那个人。

早晨苏澈醒来,淡然一笑,原来是个梦。接着他又想起了昨天那一幕,努力想说服自己那一幕是梦中的场景,可昏昏沉沉的脑袋确在提醒他,昨天那一幕是真的。然后他觉得自己一定还在梦中,于是躺下,盖好被子,准备让这个梦继续,可是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知道他听见门外有人声,才真的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表白让他失去了与她朝夕相处的机会。

洛安狼狈地跑出梅花落之后就一直狂奔,如她阿娘拉着她狂奔那一晚一样,她没有家,跑去哪儿都一样;她没有人管,就算失踪了也无人会晓得。她活在这世上的唯一的精神支柱,便是母亲生前留给她的玉佩。跑得筋疲力尽后,她仰头就躺在了地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她莫名就想起了苏澈的眼睛。她爱看苏澈的眼睛,里面包罗了世间万象,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所以她会经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眼睛,看着里面各种幸福的事情,这样就能感觉到自己也是一个幸福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给人带来灾年的人。她想起了,他给他讲的张弓手和李木匠的故事,他和她一起钓鱼烤着吃,他和她一起坐在岸边看日出日落……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洛安开始埋怨自己的贪心,希望自己与他多带些时日,到了要走的日子才走。可是,离别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要走的人留不住,想留的人必须走。她待得越久,便越舍不得离开;一天天用情越来越深,越是苦恼。这些时日来,她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挣扎于留和走之间。

哭过之后,洛安的脑袋变得清明了些许,她估摸着还有半个月,半个月足够了。既然苏澈已经表明心意,那么便顺了他的意。洛安不想苏澈就此忘掉自己,许多年来,她第一次遇见一个能让自己动心的人,也是第一个除了亲人让她如此痛苦的人。

心里定好了主意,她开始循着跑来的路,慢慢往回走。奈何跑得太快,她连方向都没记着,此时又是晚上看不真切路。一路摸索,一路打听,走了一日才走到她熟悉的地方。然而大名古湖边却不见苏澈的踪影,洛安以为他终究是不想再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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