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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病毒》第二章 何为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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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或许会有同名,可是怪医南明,身为四子之一暂且不说,自从去年7月那次事件后,在夏中市,那几乎是人尽皆知。

主持人自然不会放过挖料的机会,神秘地笑道:“叶先生,您是去宠物医院拔的还是?”

叶柯本想道出实情,可一看现场气氛很是轰动,又想起出门前他妻子的叮嘱:记得要幽默点,不要老像个木头似的,你这可是上节目。

叶柯微笑着连连点头:“宠物医院”,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电视机前,女人握着水杯,吃惊地盯着屏幕上熟悉的面孔,突然失声笑道:“你这木头,敢爆明子的料,看他不打死你”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上桃花始盛开。武当山,绝壁深悬,激湍飞流,院内桃花点点,梨花依依。

这里和喧嚣的城市似乎是隔开的两个世界,没有功名利禄,也不需追名逐利,只需看尽庭前花开花落,望穿天空云卷云舒,即可。

一座散发着古朴气息的房屋内,南明跪在一处床前,神情悲伤。

床上躺着的是一位已经去世多时的慈祥老人,屋中充斥着悲凉。这位老人,便是那位已经年过古稀双庆的太极拳大师陈鸿。

“师父,弟子不孝,未能在您身边,守您归去”

南明身后,一位身穿深蓝色长袍的男人,约莫五十来岁,和蔼地叹息道:“师弟,这不怨你,师父他老人家早已看透生死”

无曾继续道:“师父临终前,有话托我转告你,你经常做的那个梦,他解出来了”

“是什么?”

“师父说,她是你前世亏欠的人。前世有一人,她待你日复一日,不得而终,师父还说,那一世,你为水,她为月,可望不可即。这一世,她为水,你为日”

“这一世是什么结果?”

无曾叹道:“这个师父没说”

南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道:“今生尚未有定论,何谈前世?师父他老人家素来喜欢钻研古代的阴阳五行之术,解梦这种事,很难说”

无曾低着头,缓缓道:“对了,师父交给我三个锦囊,要我将来在合适的时机给你,到时我会差人给你送去”

无曾继续道:“房间我已经腾出来了,这几天你先住下,做法事需要些时日”

“师兄,你先去忙吧”

无曾叹息一声,缓缓走出房间。

南明这辈子,除了他爷爷,另外一个让他同样敬重又感恩的人,便是他的师父,陈鸿。

这个得从南明的家庭和童年说起。

南明的父亲是村里的草药郎中,他母亲则是镇上的一名赤脚医生。

南明出生的那天,一位身穿白色太极服的老人路过他家门前,说南明和他有缘,硬是说服南明的父母,给他取名为"南明",这位老人,便是陈鸿,那时他已经92岁。

虽然陈鸿的这个要求有点奇怪,可是南明父母见陈鸿这个陌生老人虽然年迈,精神却十分抖擞,加上一身白衣,本就有点仙风道骨,半信半疑地认为是神仙下凡,很是高兴地点头答应。

原本是注定是幸福的一家人,哪知飞来横祸。

南明七岁时,他母亲陪同他父亲上山采药,突发泥石流,双双遇难。

南明奶奶去世地早,家里突然只剩下这一棵独苗,他爷爷承担起了抚育南明的重任,那时,南明悲痛到极点,从此爷孙两人相依为命。

南明想念父母唯一的方式,是阅读他们留下的中医和西医书籍。

让南明爷爷感到意外的是,在南明八岁时,陈鸿再次来到他家里,这次不是路过,而是迁居到他家的附近。

陈鸿从那时起,开始教授南明太极拳,此外,还教他三字经,论语,道德经,孙子兵法等一系列中国古典文籍,那时南明在学校是现代人,回到家便成古人。

南明初中毕时,陈鸿却离开南明故乡,回到武当山。

“你若把我当你师父,我教的,你掌握了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我们还会再见的”,陈鸿走时,只撇下这句话。

南明18岁,高中毕业。填报志愿时,由于受孙子兵法的影响,一时冲动,填报了一所军工类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时,他却迟疑了,因为村里人告诉他,军工这种东西,接触地越深越多,反而越不自由,若是将来工作涉及到国家机密,将会处处受到限制。

南明一想到他爷爷年龄已大,今后还需要他来照顾,于是放弃所报大学,进了一所复读学校,选择重新来过。

第二年填报志愿时,南明很慎重,他爷爷说他最好能继承他父母的心愿,成为一名医生。这让南明很为难,他父亲曾算是中医,她母亲却是西医,无论选哪一个,都注定会辜负另外一个。

就在南明举棋不定时,他突然发现一个专业,动物医学,于是他怀着好奇心向人打听,知道这个将来可以从事宠物医生。而且,这个专业也开设有中医课程,他觉得选择这个专业能继承父母两人的心愿成为一名医生,这样一来,两个人都算得罪,也都算不得罪。于是,便做了决定,填报华中大学的动物医学。

由于受父母的双重影响,在家中读过不少中医和西医书籍的南明,大学时代的他,成为了天才般的存在,在同学眼里,南明似乎无所不知。

尽管如此,南明却丝毫不敢懈怠,大学阶段,他争分夺秒地学习,一有空便去华大附属宠物医院观摩实习。五年大学生涯后,南明本科顺利毕业,不需升学深造,他的医技已经十分精湛,一把手术刀很是精准。南明一毕业便收到来自华大附属宠物医院的聘请书,成为宠医,同时,他也是夏中市所有名气宠医中,最为年轻的一位。

只是,光鲜背后的辛酸,很少有人知道。

叶柯回到东华小区,把车艰难地挤进一片停车区,快步地走上二楼。

这里是普通住房区,房价只有五千多一平米。不是叶柯喜欢简朴的生活,而是他买不起豪华别墅,有名不等于有钱。

“三录”和“四界”制定的初衷不是去追捧名人或有钱人,而是营造一种全民奋斗不已的社会氛围,相当于是树立一个榜样,从职录的年龄要求就可以看出,那个年龄段恰好是处于人生的黄金打拼期,同时也是手头比较紧张的时期。

南明住的地方,和叶柯几乎差不多。

叶柯轻轻地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向前方,女人正在厨房切菜,他一步一步悄悄地走到她身后,缓缓伸出手,轻轻地卷起袖子:“木子,要洗哪些菜?”

慕歆然回头,一脸麻木地指向一旁道:“呃,红萝卜,青菜,还有蘑菇,不过玉米我已经洗过了”

“嗯,好”,叶柯打开水龙头,开始放水。

对于这样不懂风花雪月的一把木头,慕歆然已经无力吐槽。叶柯进来时,她早就听到声音,原本以为他是要……,最后慕歆然发现是她自己想得太多。

不过慕歆然认为像叶柯这样的木头也有他一定的优点,至少她不用担心他在外面给她找小三。

慕歆然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明子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一言难尽,你老公今天可是单刀赴会”

“单刀赴会?”,慕歆然有点不解,叶柯一大早就出门赶往节目现场,南明陪同他一起。

“今早我刚发动车子,正准备打电话问他起来没,他就打来电话,然后就成我一个人去了”

慕歆然有点紧张:“啊?明子出什么事了?”

叶柯叹息:“他没事,他师父过世了,他匆忙赶了过去”

“你是说武当山的陈老爷子?”

“嗯,对”

叶柯补充道:“老婆,你觉得我们需要去吗?”

“肯定得去,明天我们俩把假请了,怎么不早说?”

叶柯看向她:“这不我才刚回来吗?哪来得及,你早上又睡的像…”

“像什么?!”

叶柯傻笑:“不像什么,洗菜,洗菜”

叶柯的父亲曾是华大的科研人员,但是叶柯的童年是在他父亲的老家度过。叶柯和慕歆然是在小学相识,但由于叶柯那种跳级念书的方式,两人只同过几年小学。后来,叶柯被他父亲从乡村接回夏中市念初中。

不过,由于曾是同学,又来自同一个家乡,两人始终保持联系。殊途同归,最后两人都毕业于南京大学,只是叶柯先慕歆然多年进入,他读都博士时,苏歆然还只是本科生。

毕业后,叶柯和慕欣然都在南京工作。前年9月,叶柯的父亲去世,叶柯赶回夏中市奔丧。

叶柯父亲去世后,叶柯母亲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不顾叶柯的劝阻,回到叶柯父亲的老家。叶柯考虑到夏中市是他的家乡之一,而且好友南明也在这里。于是叶柯卖掉了他父亲在华中大学的内部房,和慕歆然在东华小区买房住下。

去年1月份,那时叶柯回到夏中市工作已有四个月,也算暂时稳定下来,两人在家人的撮合下,举行了婚礼。

婚礼自然少不了南明,其实他们三人都曾是小学同学,都来自同一处,不过南明和慕歆然相处的时间却比叶柯要长。

所以南明经常取笑她,说当初慕歆然选择南大就是为了叶柯,还挖苦叶柯不好好念书,把她骗到南大,每每这个时候,叶柯只会傻笑不语。

他们三人感情非常深厚,有人曾开玩笑地问慕歆然:“假如他们两人打起来,你要帮哪一个?”

慕歆然一脸不屑:“打起来?不可能,南明会太极,我家那木头一碰就倒”

“我是说假如”

“那我会先劈了这木头,他敢欺负明子?”

“你不是说南明会太极吗?为什么你会认定是你家木头欺负他?”

“明子不会欺负人,就算是,也要先劈了这木头”

那人一脸吃惊,这人和自己老公到底是有多大血海深仇?

深夜,相比白天,武当山的气温骤然降低,夜色中弥漫着莫名的冷意,周围不时传来不明生物发出的嘶嘶响声。

一口棺木摆在堂屋里,一盘的火盆,不断有人往里添加纸钱,哭声,阵阵喃喃声响起,西乐声里透露着道不尽的悲凉。

“南师弟,你先回去休息,后半夜我来守,其他师兄弟也都在,师父不会寂寞的”

南明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他记得大学期间,第一次来这里拜访他师父时,师兄们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你就是当年那个师父曾苦苦寻找的人?

南明的师兄无曾告诉他,他师父89岁时,想收一名关门弟子,不顾他们的好言劝阻,执意亲自前往物色。

他们十分清楚师父的性格,他下定决心去做的事,不会因为任何人或任何事的阻拦而打退堂鼓。见劝不过,便只得答应,不过,他们也提出一个要求,必须带一名弟子陪同前往。

就这样,陈鸿走遍千山万水,行迹几乎遍布全国,每当陪同的弟子问起他择人的标准是什么时,陈鸿只是苦笑不语。

陈鸿直到92岁时才遇到刚刚出生的南明,这其中的三年,一位这样的高龄老人,四处奔波,跋山涉水,这过程可想而知。

后来南明知道这件事情后,向陈鸿问起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他,陈鸿只说是缘来际会。

虽然南明不明白陈鸿这样的解释,但是,对于师父的栽培,他觉得无以为报。

大学期间,南明虽曾来过这里多次,却也不是很多。每次来,他都会陪同陈鸿去溪涧边打太极拳,坐在大石头上一起谈经论道,每每这时,南明会对他师父说自己犹如置身古代。

此外,两人还经常讨论一些哲学问题,其中不乏有陈鸿自创的。

比如,那次两人谈到的“预谋”。

陈鸿笑道:“如果我告诉你牛顿发现万有引力本身就是一场预谋你信不?”

南明很有深意地笑道:“这我肯定不信,不过师父您老人家这么说,我就信,因为我想知道理由”

陈鸿指着不远处一棵树,不慌不忙道:“假如那是一棵苹果树,上面结有苹果,苹果掉下来砸到人,它为什么会掉下来?不要告诉我是因为重力”

“苹果熟了”,南明脱口而出,自认为这种问题肯定难不倒他。

“那好,如果我告诉你,苹果不是熟了,而是虫子咬断果柄的呢?这样是否在情理之中?”

“在”

陈鸿别有深意:“可是你不知道,虫子是我放上去的。你不知道,不是因为你没想到,而是你根本就不会去想,因为,树上长虫子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但是,这件看似正常,自然地不能再自然的事,它本身就是一场预谋!"

“现在信了吗?”

“信了”

陈鸿笑道:“哈哈,你之所以会信,是因为我忽悠了你,顶多预谋苹果砸到他,至于发现万有引力定律,那是牛顿的想到的事,这个预谋者事先无法知道,既然不知道,何来预谋发现万有引力一说?”

南明微笑:“那就不是一场预谋”

陈鸿一脸神秘:“你又错了,我放了虫,他发现了定律,达到这个未知的结果,这还不算是一场预谋?”

南明表情一脸尴尬,发现越想越想不通。

陈鸿看着南明笑道:“你想不通,因为这是我的诡辩。其实,我的目的不是想让你去纠结这个算不算预谋,而是假定这个算是预谋,要你知道,为什么这个预谋会成功?”

南明仔细思考陈鸿的话,突然想到什么,眼里露出精光。

陈鸿缓缓站起身来:“看来你已经想到了,没错,根本点在于树上长虫,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是自然界的生物规律,没有人会去怀疑这个常识",陈鸿继续道:“人们常言道人不会被陌生人欺骗,只会被朋友欺骗,但是,这个说法不全面,你要切记,唯一能欺骗人的,是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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