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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的德意志》第二百十七章 圣诞 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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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书友晒太阳的鱼321的打赏,谢谢你的支持。

与俾斯麦宰相安排好的一样,27日上午八点刚过,瑞典-挪威联合王国外交部就发表了今天的第二份外交声明。

“瑞典-挪威联合王国政府正在密切的关注,最近在西兰岛海峡发生的,可能存在的破坏《哥本哈根条约》的行为,瑞典-挪威联合王国再次重申,将捍卫《哥本哈根条约》的完整性,强烈反对任何国家破坏,或者试图破坏《哥本哈根条约》的行为。”

“做为波罗的海区域的重要国家,维护波罗的海的安全就是维护瑞典-挪威联合王国的国家安全,所以瑞典-挪威联合王国将愿意参加,由德意志帝国政府宰相俾斯麦先生发起的正式的事件调查团。”

“瑞典-挪威联合王国期望俾斯麦宰相先生,能尽快访问斯德哥尔摩,就两国之间任何的相关事宜进行深入的磋商。”

这个后世著名的日耳曼正义者联盟,终于在今天迈出了小小的第一步。

紧接瑞典之后发表外交声明的,并不是老宰相心中的俄国人,也不是奥地利人,更不是英国或者法国人,而是与圣诞节这场外交冲突毫不相干的意大利,准确的说,应该是来自意大利议会的弗朗西斯科-克里斯皮议长的声明。

这个声明用极其夸张的语气,首先大肆的称赞了一番欧洲君主制度的绝对先进性,然后就将炮口对准了法国,声称法俄军事联盟的目的,绝不仅仅是针对善良的德国人,而是这群险恶的法国共和主义者,正准备借着攻占巴士底狱九十周年的契机,密谋入侵意大利!

最后,直接在这份议会声明的结尾,克里斯皮议长直接喊出完全拥护德国为首的新维也/纳联盟,呼吁德国通过武力干涉的办法,彻底解决阻碍欧洲和平的毒瘤-法国!

完全不顾现在负责意大利王国政府,以亲法而著称的贝内德托-凯罗里首相的感受,似乎也同样不在乎俾斯麦宰相现在的感受。

“用攻占巴士底狱九十周年的借口去进攻意大利?!这是什么烂到家的狗屁借口,弗兰克这个家伙难道是在把我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么?!”坐在舒伦堡的办公室里,正在掌控欧洲外交走向的俾斯麦宰相,愤怒把这份来自意大利议会的声明摔进了垃圾桶。

当然,对于这份来自朋友的反法声明,尤其是来在于克里斯皮议长的反法声明,那怕是再荒谬不堪,俾斯麦宰相也只能骂骂了事,努力让自己忘了这个蠢声明。

毕竟这是自己的头号意大利粉丝克里斯皮先生,俾斯麦宰相怎么可能打骂自己的粉丝,打跑了、骂走了,掉了粉,这算谁的?!

俾斯麦宰相从来都是一个对自己人异常护短的人。

再说了,在反法这个最重要的外交目标前,有时候就需要克里斯皮先生这张大嘴,去左右意大利政府和民间的意志,少了克里斯皮先生,很多俾斯麦宰相想说又不能说的话,能找谁替自己说去?

所以,对于自己的大粉丝的这番,完全没经过深思熟虑的话,俾斯麦宰相就当做空气一样,它没发生。

俾斯麦宰相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正在帕维亚的伦巴第度假的贝内德托-凯罗里首相却假装不起来,收到克里斯皮议长的这份能要意大利命的声明后,首相先生只能不顾正在与自己度假的家人,匆匆坐上马车急奔到40公里外的米兰城,以意大利王国政府的名义,紧急的发表一份法意之间友谊万古长青的补救式声明。

对于意大利人的糟心事,俾斯麦宰相没有任何的兴趣去关注,目前老宰相心中最重要,也是最期待的就是俄、奥、英、法四国的外交声明。

越等待什么,似乎什么就是姗姗来迟。

在俄、奥、英、法四国的外交声明出炉之前,丹麦王国的外交声明却先出来了。

“丹麦王国政府郑重声明,经过本国政府的初步调查,目前可以确信,俄罗斯帝国海军于本月23日夜间通过西兰岛海峡的行为是合法的,也得到了丹麦王国政府的授权,不存在他国政府所谓的,丹麦王国违反《哥本哈根条约》所规定的义务的不实指控。”

“丹麦王国政府强烈反对,他国在未经丹麦王国政府许可下,对丹麦王国展开任何形式的调查,此类调查活动对丹麦王国而言,都是非法的与不公正的。”

“丹麦王国政府在此郑重的强调,绝不接受无论是由那国做出的,此类非法调查的结果。”

看着手中的丹麦政府的外交声明,俾斯麦宰相只是笑着给了一个评语。

“这很有意思!”

或许丹麦人可以痛快的接受英国人的调查,但是绝不愿意接受德国人的调查,当年普丹战争的起因,就是俾斯麦宰相借口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九世违反1852年的《伦敦议定书》。

现在德国人又开始宣称丹麦王国违反《哥本哈根条约》,在丹麦王国看来,俾斯麦你这是准备再来一场德丹战争么?

可是接受英国政府的调查,同时又拒绝德国政府调查,这同样也是给德国人发飙的借口,所以丹麦王国政府再三权衡之后,只能是不管谁的调查,先统统拒绝再说。

一个小国敢于对英、德、俄三个大国说不,在俾斯麦宰相的眼中,这的确很有意思。

还好,大国们的声明没有让俾斯麦宰相等待很久,首先是俄罗斯帝国政府的外交声明,很快的如约而至。

“俄罗斯帝国政府注意到,在欧洲的各国政府与媒体上,最近流传着一些关于俄罗斯帝国的不实之词,这些不实之词,完全是出于对伟大俄罗斯帝国愚昧的偏见和无知的臆想,完全经不起任何智者的思考。”

“目前俄罗斯帝国与法兰西共和国之间,的确存在着小范围的军事合作,但是这个军事合作的初衷完全是出于维护南美和平的目的,绝不存在图谋针对欧洲他国,尤其是俄罗斯帝国最亲密的朋友,德意志帝国的任何可能。”

“将俄法之间的军事合作描绘成针对德国朋友的说法,都是荒谬与不怀好意的!”

“俄罗斯帝国海军通过西兰岛海峡的行动,完全是合理且合法的,绝不存在任何违反《哥本哈根条约》的情况!”

“俄罗斯帝国坚信本国海军一切行动,都是经得起历史检验的,同时出于对波罗的海沿岸国家负责任的态度,俄罗斯帝国政府愿意参加由德意志帝国政府组织的事件调查团。”

“最后,俄罗斯帝国政府完全赞同德意志帝国政府提出的,关于成立维护欧洲和平的新联盟建议,做为最近百年间,一直致力于维护欧陆和平的最为重要国家,俄罗斯帝国愿意与任何以维护欧洲传统价值观为崇高目的的国家一起,组成一个新的维也/纳体系。”

这一刻,德俄两国之外的人看到俄国的这份外交声明,大概在心中只会生出,这两个欧洲大陆上最为武勇的国家,似乎又回到了普法战争前夕,普鲁士与俄罗斯的那段最为甜蜜的蜜月时光。

而俾斯麦宰相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神情,看着手中的俄国的外交声明,如果说自己变着法子将奥匈帝国与德意志帝国捆绑,俄罗斯这又未尝不是将俄罗斯帝国与德意志帝国绑在一起。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绝对能让伦敦舰队街里的某些保守党政客们,对德意志帝国再加上几分猜忌之心。

德意志帝国可没有大英帝国那样的岛国的天然地理优势,陆地性国家搞孤立和不结盟,不建立必要的战略缓冲区,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国家安全始终受他国变化的影响。

所以,既然德意志帝国已经决定组建联盟,那么被某些英国人猜忌的风险也早在计算之中,外交既是妥协的艺术,更是衡量风险与收益的艺术。

万一,德国也滑入了支持俄国的阵营之中,面对欧洲大陆日渐加深的敌视目光,俾斯麦宰相很好奇英国人将会如何调整自己的孤立政策,搅屎棍的外交战略如何再玩下去,又将用一种什么姿态来对待德国人。

自己面对的将是英国的怒火还是蜜糖,或者两者兼有?

俾斯麦宰相坐在椅子中,缓慢的敲打着手指,再次推算着英国人可能出现的所有反应,而坐在爱丽舍宫里的法国人,也在讨论同样的问题。

正在爱丽舍宫内召开的法国内阁会议,一开始就对意大利人克里斯皮的叫嚣,表达出了一致的不屑与蔑视。

在场的所有法国人都同意这个观点,即现在出兵捏死意大利人,并不比春日里的一场武装郊游更麻烦。

“夏尔,俄国人这个外交声明,到底是什么意思?”法国内政部长查理-勒贝尔在看着手中的俄国最新的外交声明,始终抓不住俄国人想要表达重点,忍不住对弗雷西内总理问道。

弗雷西内扫了一眼坐在自己左手的格雷维总统后,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当初我们邀请俄国共同组建法俄军事联盟的名义,就是以共同出兵干涉南美,帮助秘鲁与玻利维亚联军抵御智利人的借口。”

“这个借口背后的真实考虑,当然是希望俄军在南美与德国军人发生实质上的伤亡冲突后,便于我们将现在的这个法俄小范围的军事联盟,变成真正意义上法俄同盟。”

“现在看来,我们找的那几位负责游说亚历山大二世的俄国人,只是收了我们的法郎,但并没有把事情办好,俄国人在这个外交声明里将法俄之间的这个军事联盟的实质,公开的告诉了德国人。”

掌管着法国外交部的弗雷西内,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总理先生,现在俄国人发表这个外交声明,本质上就是一种面对困难境遇的退缩,更是一种毫无荣誉感可言的,对我们的出卖与背叛!”唯一留守巴黎的法国陆军参谋长米里贝勒将军,代表着法国军方高层的意见,不满的高声说道。

自从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成立之后,法国外交部与法国军方就成为法国保皇派的大本营,换句话说,就是那些法兰西旧帝国贵族阶层的遗老遗少们,一起聚集在这两个地方。

法国外交部中贵族出身的外交官多,这是因为目前欧洲各国的政体,除了法国外都是君主制,所以同欧洲君主们打交道的法国外交官,也必须是贵族出身,否则奥赛码头派出一个巴黎街头的屠夫孩子去出访某个君主制国家,这种身份又怎么能受到他国君主的尊重?

至于法国军方偏保守派的原因,则是受到了对伟大的拿破仑皇帝崇拜的影响,再加上军队原本就格外的强调,军队内部官阶等级的传统作风所导致的。

这两者虽说都是保守的保皇派集中地,但是在对待俄国的态度上却是大相径庭,法国外交部出于法国的国家利益考虑,一直是联俄抗德的倡导者,再加上颇多的法国贵族生活在俄罗斯,凭借这种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一直以亲俄派的形象自居。

而法国军方,尤其是陆军则不然,从拿破仑时代起,就因反法同盟的原因,法俄两国就开始产生仇恨,再到拿破仑兵败莫斯科,无数的法国人冻死在俄罗斯的土地上,然后就是在克里米亚战争中,双方无情的厮杀所积累的仇恨,以及普法战争中,俄国人再次帮助普鲁士军队解决了后顾之忧,所以法军败于普鲁士,俄国人也要负上一定的责任。

因此一条条的算下来,法国陆军的反感排行榜上,对俄国人的反感大约仅次于对德国的反感,所以法国军方一直不看好外交部所倡导的法俄联盟。

“将军,政治并不等同军事,不能简单的用军队的那套思路来衡量外交,出现不如预期的外交反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绝不能用什么袍泽之谊来评价!”弗雷西内可不喜欢军方质疑外交策略的说话口吻,忍不住敲打了一下。

“既然你不喜欢军人的腔调,那我索性还不说了,我倒是看看你这圆滑的外交腔调,最终会是什么结果!”心中不快的米里贝勒将军,索性闭上了嘴,仰起了下巴望向头顶的吊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总理阁下,外交或许是一门复杂的艺术,但我不关心这门艺术里充满了怎样的贵族气息,也不想知道每句话、每个手势代表着什么深刻的含义,我这个来自巴黎街头的人只想知道,俄国的这份外交声明已经把我们耍的团团转了,这届政府对此事,就应该给巴黎人民,给法国全体人民一个明确的交代!”

来自巴黎12区平民出身的司法部长朱勒-泰奥多尔-约瑟夫-卡佐特,毫不客气的质疑起弗雷西内总理的讲话,这几天巴黎的民众被舆论煽动的,正在所谓的法俄联盟将改变世界的兴头上。

要是现在给这群狂热的群众浇上这么一盆冷水,10、11、12区这三主要是巴黎普通民众所聚集的人口大区,一定会用暴力抗议的模式给巴黎好好的上一课。

届时自己这个12区出身的部长,是站在自己选区选民的一边来抗议,还是站在弗雷西内政府的一方去镇压?

“卡佐特先生,外交需要的是充分的耐心以及冷静,不能因为事情稍有变化就急于做出应对和改变,俄国人的这份声明或许仅仅是想表明一种姿态,比如拉拢德国人,为了在接下来同对抗英国的行动中,再给俄国人自己增加一个盟友。”

“那怕真的出现上述情况,对我们来说,这也并不是什么最糟糕的时刻。”

弗雷西内总理面对卡佐特部长,这位极其善于内部权力斗争,被称为“法国新社会阶层”代表的法国左派势力,不得不耐着性子认真的解释道。

“这还不是最糟的情况么?”法国财政部长皮埃尔-马格纳,用着一副阴阳怪气的腔调打断道。

“我这里可是有本今年的经济账,按照78年税收情况,年初议会批准的今年的政府预算是257亿法郎,支出情况是,其中为了保持对德国的军事平衡,政府公开与秘密的军事拨款已经超过57亿法郎;还有为了满足公共教育、卫生,城市基础建设,以及地区经济发展基金的需求,政府又支出了147亿法郎;还有支付历届政府发行国债的利息,共计26亿法郎;政府投资建立国有法国铁路公司用于兴建法国铁路网,先期投资17亿法郎;还有针对南部农业省份的特殊财政补贴20亿法郎;另外,在今年夏天几个遭受水灾的西部省份,救援费用的政府拨款是3亿法郎...”

“除了上述政府支出,今年5月份,政府又一口气的向俄国人支付了20亿法郎贷款,在11月底又对俄国人汇出了3亿法郎,如果再加上12月刚刚赔付给德国人的3亿法郎,共和国政府又爽快的支付了26亿法郎。”

“最后再加上应该支付的各级政府雇员的工资,实际的政府支出合计下来,已经超出年初政府所制定的预算,多达53亿法郎了。”马格纳部长满脸讥讽的说道。

“还有最不可理喻的事,为了跟随德国人的新经济政策里提出了,德国政府要为德国工人大量提供廉价住房的做法,我们的某些议员先生们,居然要求政府也执行德国人的政策。”

“我统计了一下,如果真的要满足这种莫名其妙额外福利住房要求,仅仅是巴黎地区就有12亿法郎的资金缺口,要是在全法国推行这项政策....”马格纳部长讥笑的摇了摇头。

没有足够的健康的经济体系,没有完全公开透明的政府资金运营模式,就妄图跟进德国式的社会福利,法国你就不怕掉进福利陷阱么?

“皮埃尔,我们可是民选的共和政府,工人与城市居民的基本福利就是共和国政府的最高利益,亨利与我在这上面的观点是一致,任何反对这项政策的行为,都将导致本届政府的垮台!”卡佐特面色不善的警告道。

法国的左派们为了自己手中的选票,绝对不怕。

很有可能在未来负责法国福利住房建设,在1870年以前被称为公共工程部长,现在更名为法国交通运输部长的亨利-瓦洛伊,向着同属于左派的盟友卡佐特用力的点点头。

“好吧,先生们,我并无任何冒犯之意,只是想说,如果现在的情况还过得不够糟,那么未来的日子该怎么办?!”马格纳部长耸了耸肩膀。

“为了法俄两国的联盟,我们已经花费了大量的精力,现在好不容易才初步形成了法俄同盟的格局,难道现在要按照各位的意思,就因为这个同盟是要花钱,所以我们就要干脆的放手不管了,让这个联盟自行瓦解吗?!”弗雷西内总理有些激动的质问道。

“没有了俄国人在德国东线的牵制,你们谁,谁能向我保证,法国就一定能打赢那群德国佬?!”

在弗雷西内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米里贝勒将军率先将落在头顶的吊灯的眼睛,飘向了会议室的窗外,随后另外的几位内阁部长也默不作声。

“如果现在打败不了德国人,那为什么还要积极挑起法德间战争,难道维持一个法德和平的局面,不好吗?”在场的内阁成员中,唯一没有被弗雷西内的气势吓到的财政部长马格纳,继续不阴不阳的问了一句。

如同一滴水掉进了油锅,整个会场里一瞬间炸开了锅。

有反对的,表示这是对死敌世仇的屈服,这与法国人的一直坚持的骄傲与自尊的人生价值观是严重的不符。

有赞成的,觉得适当缓和两国关系,可以促进经济发展、贸易交流,并能适当的促进法国工业科技的进步。

当然,也有人不置可否,比如格雷维总统。

做为掌握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最终行政决定权的格雷维总统,自然对内阁成员间的平衡之道无比的稔熟。

在敲击了几下桌面,让沸腾的会场安静下来之后,格雷维总统用惯常的缓慢语调,开口说道。

“在所有与我们接壤的君主制国家中,力量最为强大、对共和国最不为友好、迄今为止还占领着我们土地的国家,就是德意志帝国,所以为了共和国的国家安全与国家利益,我们的外交政策必须无所不用其极。”

“因此,组建法俄同盟将是我们长期的外交策略,这点无可怀疑!”

说罢,格雷维总统向自己的盟友弗雷西内点点头。

“但是,这个与俄联盟的长期外交政策,并不代表共和国政府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要毫无原则的按照俄国人的意愿来进行,该要教训俄国人,就要狠狠的教训俄国人。马戏团的驯兽师也要通过皮鞭与糖果的结合,才能训练出一头合格的熊,所以,现在是时候,要想个办法来教训下这头讨厌的熊了。”

格雷维总统朝着司法部长卡佐特点头示意,表示自己同样支持他的观点。

“政府开支出现赤字这很正常,因为每次政府向议会提出的,通过加税以增加政府开支的议案,总会被议员们否决掉,议会从来都不愿意让政府有足够的钱去做政府想办的事,所以只要法国经济是健康的,有适当的赤字并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法国的银行家与民众们愿意购买国债,这就说明我们政府的信用是良好的,国债的利息是大量法国人用以维持自己生活水平的重要经济来源,而通过国债所积累起来的民间资金,正好满足政府想做点大事的需求,所以这是一件互惠的政策,我们需要坚持。”

“当然,法国经济的健康发展也离不开一个和平的环境,如果能与德国达成某种程度的互信,比如,希望加入俾斯麦大人所倡导的这个新联盟.....”

“总统阁下,俾斯麦宰相倡导的这个联盟的背后,很可能是针对我们.....”弗雷西内有些焦急的说道。

“夏尔,不管德国人是什么想法,毕竟这个新联盟的目的是维护所谓的欧洲和平,我们只需要利用这个维护欧陆和平的借口,与德国人先接触起来,然后通过外交方式对法德关系加以缓解,一方面给国内经济创造一个和平的环境,另外一方面就是让俄国人知道,不要总拿法德关系来敲诈我们。”

格雷维总统看了一眼弗雷西内,继续缓缓的说道。

“就像刚才有人说的一个观点,挥舞手中的长剑砍向敌人之前,总是先收拢起手臂扭转着身体来蓄力,暂时的法德和平,只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去打击德国人。”

听到格雷维总统的这个比喻,弗雷西内的心中不由的暗自叹了一口气,明白自己屁股下面的这个位子又要换人了,肯定是换上一个对德友好的家伙。

“法德友好不过是一场遮蔽共和国收复阿尔萨斯和洛林的烟雾,这两个地区一天不回到共和国的手中,我们就要一刻不停的筹备对德战争,那怕不是今天,那就是明天,决不能因为现在不如德国人,就放弃这份收复国土的信念。”

格雷维总统看着财政部长马格纳,逐字逐句的认真说道。

在强大的压力之下,马格纳唯有低下头,无声的表示认可。

“总统阁下,如果对德可以谈和平,是不是对英国也可以做类似表示呢?”交通运输部长瓦洛伊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在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格雷维总统后,瓦洛伊又赶忙的解释道,“这是俄国人给我的一点灵感,既然俄国人可能用我们向德国示好,那么是不是,我们也可以拿俄国人向英国示好?”

“比如,也仿效俄国人的外交声明,也宣布法俄之间的军事联盟不针对英国人?”

听到这里,格雷维总统将询问的目光望向了弗雷西内总理,而无奈弗雷西内,将目光投向了同属于保守派阵营的米里贝勒将军,而米里贝勒将军的眼睛就没有从窗外那只拼命鸣叫的麻雀身上挪开,那份眼神就似乎是为法国生物界发现了一只麻雀的新品种。

半响后,颇有些伤感的弗雷西内最终微微点了一下头,暗示格雷维总统,自己可以将前天说出去的,所谓的法俄联盟可以改变欧洲格局的大话,再活生生的吞回来。

“如果说这群街头左派政治家是勇于内斗互相拆台的行家,那么与自己同属于右派的保守派们,也是一群不可救药的散沙。”弗雷西内咬着牙暗自骂道。

格雷维总统朝着瓦洛伊部长点了点头。

一股热流涌上了瓦洛伊部长心头,此前的内阁会议中,从来没有那位左派阁员的外交建议能得到总统的首可,外交部一直都是法国保守派的大本营,而今天自己这个巴黎街头的平民,居然能给法国社会的精英们提出外交方案,这是一直以来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呀!

“总统阁下,要不然再进一步,干脆现在就把沙俄的舰队赶出布雷斯特!”勇气上头的瓦洛伊,大声的说道。

“闭嘴!你这个不懂外交的蠢货!”弗雷西内拍着桌子,腾地一声,带着满脸的火气站了起来。

“混蛋,你这是想让德国立刻对我们发动战争么?!”米里贝勒将军的目光也从那只麻雀的身上抽了回来,如同一只鹰狞视着瓦洛伊这只愚蠢的麻雀。

而格雷维总统的那张本来就偏黑的脸,则更加阴沉。

“咳咳,先生们,既然现在是全体内阁会议,那么按照会议规则,什么都可以提出来进行公开讨论,亨利的想法或许有点问题,但这也是一个内阁成员的建议。”卡佐特挺身而出支持自己左派战友。

“建议?那起码也要是一个好主意,而这个建议简直像狗屎一样臭不可闻!”弗雷西内怒斥道。

“看来在外交这件事上,除了军人不应该参与外,还要规定蠢货也不能参加!”米里贝勒将军扫了一眼卡佐特,终于站在保守派的立场,为弗雷西内做了背书。

卡佐特深吸了一口,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或许巴黎街头的孩子不懂什么外交礼仪,不懂什么复杂的欧洲家族史,但这并不代表穷人的孩子们就是蠢货,就不能对外交发表意见。

“先生们,即使瓦洛伊先生的想法没有可执行性,但是毕竟他给了我们一个外交思路,我们不能驱逐俄国人的舰队,那么我们同样也不能驱逐俄国人加尔特曼先生!”

列普-加尔特曼,俄罗斯民意党执行委员会专门派往英法两国,宣传民意党所奉行的政治政策的宣传代表,这个民意党在海外的宣传喉舌,一直都是沙皇与俄罗斯政府最大的眼中钉,尤其是加尔特曼,也曾参与了多起针对沙皇的暗杀行动。

之前的法俄蜜月期间,法国司法部应俄罗斯政府的要求抓捕了加尔特曼,在准备遣返给俄国人时,遭到了法国国内左派势力的强烈抗议。

今天,司法部长卡佐特提出拒绝遣返加尔特曼的建议,一方面是给俄国人一个教训,另一方面未尝不是缓解国内左派与舆论压力的办法。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不得不承认,这个街头政治家嘴里说出的办法,的确是一个很有分寸的教训俄国人的办法。

假借法国民意的意见,用力的扇俄国沙皇与政府一巴掌,既出了一口气,还让俄国人抓不住自己的把柄。

谁让法国是民主的共和国家,三权分立的制度下,法国政府是不能干涉法院判决的,还有什么是比它是更完美的借口了?

弗雷西内心中在赞赏之余,对再次发表个人建议的瓦洛伊部长,也视而不见了。

“各位先生们,按照今年法国国营铁路公司的建造计划,未来十年内法国铁路将增加1.3万公里,其中火车头的缺口将达6000台(注释1),不如我们从英国进口,这也算是一种,向英国人表达善意的办法吧?”瓦洛伊部长很是谨慎的说道。

一瞬间,所有投向瓦洛伊部长的目光里,夹在之中的只有欣赏和善意。

注释1.按照法国人的铁路资料,1880年-1890年,法国铁路里程实际增加1.1万公里,却添置了6000台的火车头,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从英国进口的,为什么要这么多火车头,我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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