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殷雪芹的眼睛里显出关心，她在用心听了。

肖光捷说：“金如磐有个儿子，现在五岁。但金如磐与前妻离婚六年了，这个孩子并不是他前妻所生。而他的第二任妻子跟他结婚才两年。这个孩子是谁的呢？”

殷雪芹的脸上露出紧张，手也开始颤抖。

肖光捷假装不见，继续说下去：“再说说你这里吧。你和周齐天结婚十年，并没有生养。据说周齐天没有生育能力。我们去查了医院的有关资料，找到了一个证据，证明你在五年前，曾在新爱妇科医院住过半个月，对外你说是看妇科病……”

“够了，”殷雪芹突然叫起来，“好吧我承认，金如磐的儿子，就是我生的。那又怎么样？”

“这就是你现在拼死要替金如磐顶罪的主要原因。因为这个孩子姓金，是跟随金如磐生活的。但他毕竟是你的亲骨肉，你担心金如磐进了牢，你这个宝贝儿子失去了爹，没有了依靠，会从一个家境优裕的富二代，沦落为杀人犯的儿子，前景不堪。所以你就……”

殷雪芹突然大哭起来，心理防线崩溃了……

肖光捷和冷霜、李春走出审训室。

肖光捷一屁坐在椅子里，从桌上拿起拆开的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又扔下。

李春喜滋滋地问：“队长，你真厉害，怎么掌握了这样的信息，可算击中她的要害了。”

肖光捷却痛心地说：“真没想到，太出乎意外了。”

“怎么啦？”李春和冷霜同声问道。

肖光捷缓缓地说：“我是无意中听人说，金如磐的儿子是她所生，今天我只是想试探一下她而已，没想到还是真的。最出人意外的是，她真的在替金如磐扛罪。现在明白了吧，这几天苦苦折磨我们思维的那个神秘杀手，就是金如磐。这个一米八的家伙，隐藏得太好了，只有殷雪芹知道，却被我无意中一诓诓了出来。”

“可是……我还是想不通，他是怎么杀郁姗玉的。刚刚殷雪芹只交代，金如磐杀了周齐天和卜小平。”

“郁姗玉不是他杀的，但金如磐杀周齐天和卜小平是肯定的了。”肖光捷命令，“立即拘捕金如磐。”

李春和冷霜得令，带领几个队员出发了。

金如磐被拘留了。他只能乖乖坦白罪行。

原来杀周齐天那会儿，金如磐起初躲在那边，看到卜小平和周齐天在争斗，卜小平将周齐天砍翻后扬长而去。金如磐正想上前去，忽见郁姗玉来了，问周齐天胶片在哪里，周齐天说被卜小平抢走了，郁姗玉就去追卜小平。金如磐就跟在郁姗玉后面，看到郁姗玉追上了卜小平，但卜小平否认他拿了胶片。

金如磐感觉胶片不像是被卜小平抢走，立即重返到周齐天那边，逼问周齐天。

周齐天坚持说胶片在卜小平手中了。周齐天还说卜小平是金如磐派来的，大骂金如磐。金如磐一气之下将手里的斧头砍在周齐天的伤口上，他正想拔斧头，听到了脚步声，是郁姗玉回来了，他马上逃离现场。

金如磐说：“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一直没搞清胶片到底在谁的手中。我怀疑当时周齐天是把胶片塞在周围的枯叶中了，我后来在这一带翻找过，没找着。我又去找卜小平，这小子竟然承认胶片在他手上，但要我给他两万大洋才交给我。他果然拿出了一块胶片。我以为这是真的，就动手抢，他却拿着那把斧头要砍我，我抢到了斧头，就一斧头砍在他背上，然后抓起胶片就走……”

“等一下，”肖光捷说，“那天是不是殷雪芹跟你一起去的？”

“不，”金如磐摇摇头，“是我一个人去的。”

“那么，郁姗玉进弄堂时碰上的那个疯婆，不是殷雪芹吗？”

“第一次的疯婆，就是我呀。我在弄口碰上郁姗玉，好在她都不敢看我，我猫着腰跑了。”

“那为什么殷雪芹又要去卜小平那边看呢？”

“是这样，”金如磐懊恼地回答，“我把胶片抢了去，结果回去一检查，发现是假的。卜小平这混账，竟弄了一卷假胶片，想诓我一笔钱。殷雪芹得知后，自告奋勇去现场看一看。等到你们警察都撤以后，殷雪芹按照我那天的装扮前去，目的是想进屋去找找那块胶片。不料却被你肖先生识破了。后来殷雪芹曾对我说，幸亏是她去，如果是我去的话就给当场抓住，事情就麻烦了。”

肖光捷感慨：“殷雪芹对你真是太好了，不惜冒险，不惜自我牺牲。”

金如磐黯然点头：“是的，我欠她太多了，她可以算计她老公，对我却死心塌地，真心实意。”

肖光捷又想到一个问题：“那么为什么在南山竹林，你和卜小平都拿着斧头呢？这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金如磐解释：“斧头，都是从南山山坳里的山民家偷拿的。我看到卜小平拿着斧头，就跑到山民家门口，正好发现有把斧头放在地上，拿起就走。”

“难怪卜小平拿的斧头锈迹斑斑，应该是山民家用旧了，随手放在屋外的。而你凑巧偷着一把刚买来的新斧头。”

最后一个关键问题，胶片，到底会在哪里？

但金如磐说不出来。他说他与皮勤、吉茵合伙演的那出戏，就是为了试探肖光捷的，看肖光捷能否说出胶片的去向。看来警方也没有拿到胶片。

“虽然你付出了十五万，但因此而连杀两人，不是很疯狂吗？人命岂是金钱可换的？”肖光捷这话一说，金如磐也悔恨交加。

他捶捶自己的头说：“现在想来确实太傻了，只是当时觉得被人算计，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三件命案，两件算破解了。还剩郁姗玉之死。

金如磐对于郁姗玉被杀，就说不上什么了。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跟金如磐有关。

郁姗玉到底是被何人所杀？

审讯结束，金如磐被送往看收所。

肖光捷并没有半点轻松，反而心头越来越沉重。

这时冷霜进来，轻声问：“现在只剩郁姗玉死亡之谜了。你想解开这个谜吗？”

“当然想。作为一名刑警，我责无旁贷。”肖光捷看着冷霜。

冷霜点了点头：“那好吧，我配合你，去做个实验吧。”

“实验……什么实验？”

冷霜陪着肖光捷再到曾监视郁姗玉居所的那个屋子里，让肖光捷再把望远镜架好。然后冷霜说：“你注意观察哦。”

冷霜出去了，留下肖光捷两眼贴在望远镜前，观察着郁姗玉那个住所。门窗紧闭，与上次一模一样。一会儿冷霜说要出去买点心，点心买来后叫肖光捷拿一个吃。

肖光捷就把目光从望远镜上移开，冷霜忽然指指那边说：“现在去看看吧，那边一定发生什么了。”

肖光捷脑子里嗡地一下，意识到了什么。他跟着冷霜前往郁姗玉的住所。冷霜指了指那扇门，肖光捷上前轻轻一推就推开了。走进去一看，桌子上砍着一把斧头。

“啊——”肖光捷倒吸了一口凉气。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但他也更茫然了。“冷霜，你怎么知道，我那天在监视郁姗玉居所时，吉茵曾来过？”

“我猜的，”冷霜说。“你不是说，你一直监视着郁姗玉的居所吗？其实，你是不可能分秒不离望远镜，总要休息一下，方便方便。发案就出现在这个空档中，当时你正好没盯着那边。但是罪犯要杀死郁姗玉，必须一进一出，在里面还要有一段杀人的时间，怎么会那么巧，在他进去时你正好脱离望远镜，他出来时你也没盯着？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冷霜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你不是看到了吗？

肖光捷望着那把砍在桌子上的斧头，真的心惊肉跳。他慢慢转过头，目光与冷霜相接，他读出了冷霜的眼神，颤着声问：“你是说……吉茵？”

冷霜点点头。

“不，不会的。冷霜，你肯定乱猜了。怎么可能是吉茵，怎么可能……”

“光捷，你要冷静。这事你自己清楚，吉茵曾来过一次，给你送午饭，由她来接替你在望远镜前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