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沙湾中学后围墙外，两个瘦小的身影正围着一个下水井，稍为大一点的，还不时回头张望。.

“好了没有？宏仔。”韩言略有一些紧张的问正在下水井里的宏仔。

“还差三小块，不用急，这鬼地方，除了菜农早上从这过，你几时看到有人从这过呀？”宏

仔抬着头答道。

“你吱歪个屁呀！搞快点，都快三点了。卖完生铁再买东西最少也要一个小时，要再拖今天

就上不成山了。”一旁的波子接口骂道。

九十年代初的下水井，井盖大多是生铁的，是很多拾荒者和无业者的最爱。一个井盖拿到回

收站能换三十来块钱。

无论是宏仔还是波子，跟韩言一样，都是三没少年。钱是好东西，吃的，喝的，玩的都要用

到它。平常，波子会在跟他爸爸去卖猪肉时，偷摸张五块十块的，三个人就能混一天。

又或者，宏仔常常不知道从那就弄来十块八块的，又能顶一日。唯有韩言，只能偶尔从餐厅

摸一两瓶汽水出来，钱是一分都不敢拿的。

今天宏仔喊波子和韩言上后山，并不是今天有钱了，而是发现了沙湾中学后面的那几个井盖

。“那就是一堆汽水和电子币躺在那等我们去捡呀！”是的，是捡，不是偷，也不是盗。

完整的下水井盖，是不能随便捡的。首先需要用一块份量不小的石头，举高从中间摔下去。

完好的井盖就会四分五裂，那样大家捡起来就心安理得了。

韩言本来是很反对这样干的，但宏仔讲：“就算我们不捡，别人知道了，也会来捡。而且

这边又不是路，不会有人从这里过，我们把井盖捡走，下大雨的时侯，那水还排得快一些

呢。”

又磨蹭了五六分钟，宏仔才把所有的碎井盖捡了出来。三个人抬着蛇皮袋，光明正大的送

到沙湾老街拐口那家回收站里。

井盖换了三十几块钱，买了两瓶啤酒，斩了点烤鸭，又买了包花生。三个人就躲在山谷里

那荒废的果园里，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韩言第一次干这种事情，除了有一点害怕被人撞上外，倒是没有任何的负罪感。这个城市

没有野果可摘，没有小鱼小虾可以捉，也没有任何可以让这些少年光靠双手就能获取的食

物。

捡个把下水井盖，是少年解决困境的一种选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