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从来不做出头的椽子，所以在这一次事情上，她做了这椽子的时候，大家都是有些困惑的。

“老爷，您是一家之主，您说什么，我们自然是不能反驳的。”二夫人开口道，声音是一贯的轻缓，“可是，老爷，你瞅着我们可像是会故意欺负新进门的妹妹的人？！”

“若是我们都是这种人，其他姐妹早就是向老爷你说起了吧，老爷不妨问问八妹，她眼下不过是比九姨太早进门了一年左右，若我们是那种会合起来欺负了人去的，老爷可以直接把我们赶出了门去。”

二夫人这话，一半帮着其他几个姨太太脱了身，表明了是真的没有借着自己的身份对这王雪琴欺压，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力度，还拉上了这较之她们算是最晚进门的傅文佩。

傅文佩做人一向的低调，而府里面的姨太太们，实力也是很高杆的，就算是真的想要欺压什么的，也不会直接地明着来，她们一贯的，都是表面上做的和你很是熟络很是客套，在背地里面，要是做了些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这二太太……

如馨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是眸子里面便是带了一点诧异的神色，似乎是完全没有料想到这话题是会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来一样。

她抬头有些怯怯地看了盛怒中的陆振华一眼，然后便又是赶紧地低下了头。

“姐姐们，一直待文佩很好，从来不曾欺侮过。”

如馨慢慢悠悠地回了一声。

王雪琴听见如馨这么一声回答的时候，忍不住是狠狠地抽了一口冷气，大概是知道自己刚刚的演的戏是要黄了，她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发凉，明明今日天气是不错的，颇温和，但是现在她像是被人盆子冷水兜头淋下的感觉，生冷的很。

如馨看着王雪琴，原本还一脸委屈的她现在脸色一下子是刷白刷白的了，像是被刷了一层石灰一样，她垂着的手，握成了拳头，还是在微微抖着，但是在陆振华怀里面的还是不敢抖的太过明显。

如馨不着哼唧地瞧了一眼厅上其他的姨太太，听到她这么说了之后，她们的脸上是越发的放松了起来。

如馨的目光，在二夫人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因为之前没有领教到她，她也经常不出面，对于一些府上的事情也是兴致缺缺的模样，所以如馨还真当以为她是只会吃斋念佛的善心女人了，不小心便是着了她的道。

这府上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是真的是简单的呢！

如馨之所以是会顺着二夫人的话说，一来也算是顺应了大局，犯不着为了这一个女人而和着一群女人撕破了脸皮，导致在府里头过不下去，二来，既然这群女人想演戏是演到了这份上，她若是不配合一下，怎么能够让她们爽心了去。

“老爷，同二姐说的那样，我们都不是那种会想着闹事的人……”如馨补上了一句，“今天原本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如馨的声音小小的，但是却是带了一点的坚定，眼神却是求救一般地看着厅上除了陆振华，身份算是最大的人，陆振华的发妻----苏静华。

“大姐，你倒是说一句吧!”

四姨太浅荷一瞧见如馨的眼神往着大太太身上一望，便是知了意，上前了两步，扯了扯苏静华的袖子，示意她开口说话。

苏静华被四姨太浅荷这么一拉袖子，整个人宛如是如梦初醒了起来。她刚刚是楞住了，这陆振华一进门便是大吼大叫的，让她有些愣住。

这一楞，这事态便是发展的让她有些诧异了的，所以刚才，她一直是站在了一旁没有吱声。

这梨园里的小戏子，果真是有些小手段的，装可怜，扮委屈，引的陆振华是发了这么大的一场火，要知道她进府那么多年来，也是不曾见到陆振华这个模样的。

这小妮子，倒是能耐。

苏静华清了清声。

“老爷，这新人进门，我们这几个当姐姐的，受一杯茶，也是常理之中的吧……”苏静华冷了地扫了一眼王雪琴，那冷眼，像是冰过的刀子一样。

“若是九姨太不想给我们几个该作古的人奉上一杯茶，我们几个也不会是小气到要赶了她出门的，犯不着让老爷如此生气。这三妹四妹等的久了些了，不免是有些念叨，九姨太不中听，那么便是遣了她们给你道一个歉便是了。”

苏静华说着，看向了三姨太霍迷梦和四姨太浅荷，在大太太的眼神示意之下，这两个人便是朝着王雪琴弯下了身。

“九姨太，刚刚是对不住了，原本是想说九姨太你昨夜照顾老爷辛苦了。大概是遣词用句不当，我们是不该捻酸吃醋一般地对着九姨太你说的，以后是万万不会如此了。”

三姨太霍迷梦虽说这是道歉的话，但是这实质上却是顺着刚刚大太太的话，顺着踩了王雪琴一脚，暗讳地说这她对于别人的关心她不懂得，还拐着角度对着陆振华是倒打了她们一耙，这心可是真够狠的。

“这以后，我也是断不敢对着九姨太您这么说话了的。”四姨太浅荷也道了一声，那眼神却是瞧不到王雪琴身上去的。

“反正今儿时间也不早了，这茶在九姨太来之前，我们便是喝的差不多了，九姨太的那杯茶，也就不用敬了吧！大家都散了吧！”

苏静华瞧着王雪琴，道了一声。

王雪琴一听，便是觉得今儿的事情自己似乎是做的有些过了，刚刚不过是想给自己讨要一点权益，但是却是不曾想到，竟然是会这样转变过来的，如果刚刚的二夫人是没有吱声的话，或者，这件事情也就是这么过去了。

这些个女人们也会因为陆振华对她的看中而不敢再看轻了她去，但是她的如意算盘，却是这样给拨清了。

现在所有的事情，却是一下子变成了她的不是，这下子，她可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陆振华这一听，便是听出了点端倪来，这女人之间的事情，就是麻烦。

他重重地哼了哼。

“雪琴，你也委实是不懂事了点。”

陆振华说了一句，这声音里头带了一点严厉的味道。

这一声哼，便是让王雪琴提着的心颤了一下，忽又听到陆振华这一句话，她腿一软，便是跪了下来。

“姐姐们，是雪琴年纪小，不懂事，姐姐们大人有大量，别责怪妹妹。”

王雪琴哀着，一点也不见刚刚那暗自得意的神色，这下子，是真的楚楚可怜了起来。

但是现在才知道自己错了，似乎已经是太晚了点。如馨在心底哼了哼，和其他人一样，冷眼看着王雪琴跪在地上讨饶。

苏静华连眼角的余光都是没有赊给王雪琴。

“老爷，府里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反正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那么，我们一干姐妹便先下去了。若是老爷还没解气的话，那么不管是什么处罚，我们都甘之如饴。”

苏静华对着陆振华说着，说完了之后，便是直接地什么都不管不顾地离开了。

见苏静华带头是走出了前厅，其他几个姨太太，便是也跟着出了门，表示认同大太太的话，愿意同气连枝的。

如馨自然也是一样的，刚想随着大伙一同走出去，但是却是被陆振华一下子给叫住了。

“文佩……”

陆振华的声音有些低沉，如馨听到陆振华唤她，自然是要停下了脚步的。

如馨转过了身，看了一眼陆振华，摆出了衣服低眉顺服的模样。

“老爷叫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振华看着低眉顺耳模样的如馨，他是一贯知道傅文佩沉默和乖巧的，从来不会在他面前多说些，初看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着一种大家闺秀的素养，但是看的多了之后，有觉得和其他女人没有什么不同，久了，便是觉得有些腻味了。

但是，也许是他错觉了吧，总觉得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傅文佩，总是和以前是有些不大一样的了。

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了，最甚的时候，是在昨日里面的婚礼上，他不是没有看见其他几个老婆在那边哭哭啼啼的，只有这个女人不但是没有哭，反倒是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在那边看着他，在他想要确认的时候，却是不见了这个女人的身影。

陆振华看了一眼还瘫倒在地上的王雪琴一眼，脸上的泪痕带花了那张早上花了不少时间化好的妆容，看上去有些狰狞，又带了点颓靡。

看习惯了所有女人是漂漂亮亮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陆振华觉得有些看不下去，挥了挥手，便是让王雪琴下去了。

王雪琴临走的时候，似乎是有些不甘愿的。

她有些恨恨然地瞪了如馨一眼，那眼神之中似乎是在控诉着，刚刚若不是也有着她的缘故，事情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一群人一散去，只留下陆振华和如馨两个人在前厅，显得是特别的空旷了些，越发显得寂静了。

“文佩……”

因为这人少，地大，当陆振华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显得是特别的响亮。

“眼下只有你我二人，你同我说，当真在府里头是没有受过欺负的？！”陆振华问道。

如馨抬起了眸子，看着陆振华，不知道他此时此刻问出了这句话的意思是为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