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昨天下午睡饱了之后，后来就是完全的睡不着了，一直折腾到两三点，才勉强是有了睡意，但是睡不到多久，便是被素英叫了起来。
“大夫人说是让夫人们去前厅，早上这九姨太可是要敬茶的。”素英说着，便是往着橱柜方向走，“夫人今天要穿什么颜色？！”
“随便就好。”
如馨打了一个瞌睡，真是的，都已经是民国了，还有着那么多的规矩，果然还是现代好，当然现代也是一夫一妻的，所以这做小的也没有给大的敬茶的事情。
光是想想看着陆振华那八个老婆，就觉得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
“夫人，这件可好？！”素英把衣衫拿在手上，回头看着如馨问道。
素英选了一条素净的衣衫，浅蓝色的，素雅的像是早春三月里面那一场绵绵的春雨一样。
如馨点了点头，素英便是合上了衣柜，把衣衫拿了过来。
一晚上没睡好，对着镜子的时候，如馨发现自己的脸色还是有些憔悴的，虽然这个身体的年纪还是年轻的，但是熬夜也是不行的，更何况现在又比不上现代，现代还有点保养品，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素英极其灵巧地给如馨盘好了头发，也选好了饰品，然后便是站在一边不吱声了。
从镜子之中，如馨看到素英看她的眼神，还是带了一点敬畏的。
“素英，你在怕我？！”
如馨开口，声音是一贯的沉静，她转过了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素英。
“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的！”
“没有，夫人！”
素英垂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不敢抬头看。
“素英，你是一个好姑娘，陆府这个地方，不该是你留着的地方，搭进来了，多半是出不去了。很多东西，你看着繁华，但是暗地里面却并不是如此的。”如馨给自己带上翡翠的耳环，从镜子的反光里面看着素英，“我现在同你讲的也是真心，你要是想的开，便是听了我的去，等哪天你看上了哪家的少年，我也便是当你是妹妹一样，备上一份嫁妆，让你风光地嫁了出去。要是你仍是看不开的，想要进了府来，我也管不住也拦不住。反正司令已经是纳了九姨太，你要是造化，让司令看对了眼，成了十姨太，我也是甘愿的。”
“有句话，我仍是要同你说的，这争宠之路，并不是好走的，就算是你不争宠，其他的太太们，也不一定是待见你的。你要是觉得我这话不重听的，也是可以同大夫人说了去，换去其他的院落，甚至，你也可以同大夫人说了昨个夜里的事情，到时候大夫人信是不信，我却是管不着了。”
如果是以往的话，如馨也是不会对这个丫头说了那么多的，虽然现在是民国时候，但是府上的丫鬟什么的，也还都是签了长契的，更有些，依旧是卖了死契的。
素英是家里面孩子多，身为最年长的那个，所以才来了这边做了丫鬟，从十二岁进了府，签了十五年的长约，等到约期到了的时候，都已经是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对于素英有这种想法，她自然也是能够理解的。
在不管是在电视上，还是在书中，在这个年代里面这种情况总是很常见的，有心计一点的丫鬟都是指望着被老爷或者是少爷什么的瞧上，然后成为姨太太，至少不用每天辛苦地做活。
穿过来之前如馨是不知道素英有没有这种心思，但是在穿过来之后，多多少少的，她还是能发现素英是存了这个心思的，她之前一直不说破，是因为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但是时至今日，如馨觉得，如果是素英真的是要留在自个身边的，那么，就一定要是贡献出自己的忠诚的，如果不能，那么她是留不得的。
“夫人，”素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素英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素英会留在夫人身边，素英听夫人做主。”
素英从来不是脑子不清楚的人，她的确是打了这种心思的，从她十二岁那年见司令迎娶了窑子里面的姑娘为五姨太的时候，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顶多就是跟着府上其他的丫鬟下人们说这五姨太人真好命，这样还都是能成为五姨太的，但是等到渐渐长开了，尤其是这两年，父母也有意无意在她面前说着这些个话，渐渐地，她便是存了这心思的。
在八姨太进门之前，素英也是伺候过前面几个姨太太的，到心情不好的时候，那些个夫人或打或骂是正常事，到了八姨太这边，才算是过上了好日子。
要她离开八姨太或者是出了府，这是不行的，她离了陆府怕是找不到眼下这例钱高，又轻松的活计的，她也是断然不敢再存着这心思了的。
她算是看透了，即便是看上去不甚精明的八姨太，都是深藏不露的，这府里面其他的主子，怎么可能会是省油的灯。
要是真成了府里的人，肯定是要被扒的连骨头都不剩的，还是安了自己的心，舒坦地跟着过日子就好了。
“起来吧，我不兴跪这一套，”如馨站起了身，然后是把素英拉了起来，“下一次别动不动地就跪下，跪下也表现不出忠诚的。”
素英懦懦地点了点头，暗自记下了。
如馨到前厅的时候，这厅上，已经是坐了不少的人了。就连一直是吃斋念佛不大管事的二姨太玉如檀也是坐在那边的。
今天这戏，唱的可够大的！
如馨给几个夫人问了一声安，便是落在了一边的末座上挨着七夫人周絮安坐着。
“瞧文佩这脸色憔悴的，可是昨个夜里没有睡好？！”
坐在如馨对面座上的四姨太浅荷开口，脸上带着关怀的神色，却是一时之间把所有人的视线都是转到了她的身上来。
“可不是，瞧这没精神的样子，怕不是一夜没睡的？！”
三姨太霍迷梦一听这四姨太的话，便是把视线转到了如馨的身上，仔仔细细地端看了一会，在瞧见如馨脸上还真的是憔悴了点，这嘴角便是弯弯勾了起来，应和了一声。
其他几个姨太太们一看，脸上便是露出关怀的神色出来，眼神之中还颇带了一点怜悯的味道。
“是昨个白日里面睡的多了，所以这晚上也就是没有睡好，多谢三姐四姐的关心。”如馨淡淡地笑了开来，她就知道这府里面的人都打算看着傅文佩的笑话，这进门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是有了新欢，她现在就是她们眼中的一出戏，或者当年她们也是唱着这出戏给着别人看的。
这府上的女人，大概是寂寞的慌了。
“昨个夜里，听说老爷是醉在了凉亭，还是妹妹你院里面的丫头给发现的，最后还帮着送到了新姨太的房里头……”
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在厅上响了起来，娇娇媚媚的，似乎是让人从骨头里面都酥了起来一样，如馨朝着那开口说话的女子看去，那人穿了一件藕色的衣衫，越发显得是娇俏，那一双眼睛有点狭长，拉出一点媚眼如丝的味道，像是要勾去了魂一般的。
女子嘴角边有着一颗痣，说话的时候，像是微微翘着唇，有点不笑而娇的味道，她有些懒洋洋地依靠在座位上，左手搭着右手，那涂着丹蔻的手指越发地显得漂亮。
这个女子便是陆振华的五姨太---许曼丽，一个窑子里面出身的女人，据说当年还是窑子里面的头牌，不少人捧着钱要入了她的幕。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如馨，似笑非笑地。
“是的，素英后来同我说了，那个时候我刚睡醒，觉着饿了，我便是谴了她去厨房找厨子给做两个清淡的菜，回来的时候见到司令醉在了凉亭，小丫头片子一下子是慌了神，还倒是出了什么事情，后来请示了大姐来着。素英倒是没有帮着把老爷送到九姨太的房里面，送人的，是府里头的其他下人。”
如馨微微敛眉，一脸的温顺样，不推脱事情，但是却是在最后把事情全部推到了大夫人苏静华的头上，表示最后还是大夫人才定下的事。
“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苏静华轻咳了一声。
“怎么的，五妹对我的决定由什么异议？！”苏静华把目光转到了许曼丽的身上，问了一句。
“倒是没有。”
许曼丽嘴角边的笑意有些尴尬，她只是下人说的是傅文佩房里面的丫头送司令到了九姨太的房里头去的，但是却是没有想到，这以讹传讹的情况下，是少了很多的真实性的。
“哼！”
霍迷梦轻哼了一声，心道从窑子里面出来的果然是蠢钝的。
“这九姨太也真当是拿乔，劳我们一干姐妹在这边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出来，这架子可是真够大的！”
许曼丽也知道自己刚刚是有些缺失的，原本还想着看看这傅文佩的糗，但是却是没有想到把事情引到了大夫人的身上。
虽然说大夫人现在是年老色衰，已经是不大得宠了，但是至少还是陆振华的原配，但是她的父亲却是是当年举荐他到马玉昆的手下人，若不是这苏静华的父亲，也不能有了今日风光的陆振华。
“这架子大不大，我却是不知道的，但是五妹你的坐姿，怎么这么多年来，还没有转变过来么？！”
苏静华清抿了一口茶，睨了一眼许曼丽，语气之中的鄙夷昭然若揭。
许曼丽一张脸便是腾地一下涨红了，咬了咬唇，便是端正了坐姿，也没有错过其他人眼中的蔑视，在这府里头，她的地位一直是很低的，因为她的出身不好，从窑子那边来的。
在这些个姨太太的眼中，甚至那些个下人眼中，她还是没有脱离那一个染缸的。
要是让她能够再一朝得宠……
“九姨太来了……”
门外的丫头叫了一声。
“姐姐们，妹妹来给姐姐们请安了！”这九姨太王雪琴还没有进门，那声便是已经传了过来，还颇有点《红楼梦》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凤姐的味道在的。
这出场是像了凤姐，倒也不知道是有没有凤姐的泼辣和心计。如馨想着，便是抬眼看着那门口，等着人出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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