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立在身旁，眨眼间，一言不合即拔刀相向的天鸿，剩下的三名年青人目光呆滞，嘴里更是涩涩发苦，唯有惊愕地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酒楼中所有人都能在他们呆滞的目光中看到清晰可见的畏惧，对天鸿的畏惧，还有对死亡的恐惧。

“一言不合，即拔刀相向”，这种场景，毕竟是那些自命清高，却风流于世的羸弱书生所表述的剑客风骨。在现实当中，这是少之又少的事情，毕竟很少有人会这样的疯狂。

疯狂的杀戮一个有身世地位的贵族子弟，这种举动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且不说能不能胜过对方，可即使胜过一筹，斩杀对方，又有几人能逃过一个贵族世家疯狂的报复呢？！所以，这是智者所不为！因此，这“一言不合，即拔刀相向”的场景只存在于文人编写的传记当中。当然，这只是对于普通武者来说的，至于那些比对方权势还要强大的人物想要至对方于死地，那又另当别论了。

在天鸿突然暴起，剑过人亡的一刹那，整个酒楼二层霎时鸦雀无双，连带着整个酒楼共三层大厅都一时寂静起来。方才那年青人临死前的尖叫太过凄惨，以至于整栋酒楼都一下子被震慑住了。

看着天鸿收回带血的长剑，一步一步走回座位，所有酒客才从茫茫然中清醒过来，知道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件真实的事情，而不是在做梦！

在天鸿不屑的冷笑中，所有酒客才发现，这突然暴起的“剑客”竟是一个只有十岁模样的少年。

感受到周围人群射出的畏惧目光，天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没有人发现，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在举起酒杯的一刹那，右手竟然不自然的抖了一抖，只是这一抖被天鸿一口而尽的豪饮给掩盖住了。

再斟酌了两杯之后，天鸿才慢悠悠的走下二楼，离开了这座“岩虞酒楼”。整个过程，没有一人上前阻拦，就是天鸿一直等待的报复也没有出现。

直到天鸿离开酒楼之后良久，整栋酒楼才恢复了一丝生机，接着又回复了往日的热闹，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部虚构的电影一般不真实，当然，这也得他们知道什么是电影才会有这感叹。

※※※※※※※※※※※※※※※※※

“程叔，这个冷酷少年，你怎么看？”岩虞酒楼的三楼，一处富丽堂皇的包间之中，一名美若天仙的少女，望着天鸿离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对着立在身侧的一位大叔问道。这少女冰肌玉肤，薄粉敷面，谈笑间黛眉静卧，自有一股天然的出尘韵味。兖州美女，果然名不虚传，这少女绝对是兖州虞城的骄傲。

程大叔眉头一立，说出了自己的见解：“疯狂中带着冷静，残酷却不失温情。”

“哦？”少女轻笑道：“看来程叔对这少年印象不错嘛。”

程大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难道小姐不是吗？”

少女咯咯一笑，却不直接回答，而是道：“程叔，你说这少年什么来历？”

程大叔略微沉吟了片刻之后，倏然转身往楼下看了看，似乎是希望从楼下遗留的痕迹当中再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而这往下一瞥，却见那剩下的三个纨绔子弟依旧坐在酒桌上，并未离开，也不为那身首异处的同伴收尸，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楼梯口，仿佛雕塑一般。

“这王家的浮子，当真是无可救药。”程大叔收回了目光，回忆道：“那少年身法奥妙，闪动之间，有些姜家‘浮光掠影’的神妙，却又不像是‘浮光掠影’中的咫尺步，倒好像是唐家的‘履步’，委实怪异。”

回忆着天鸿那快如鬼魅的身法，少女收摄笑容，正色道：“不错，这少年身法怪异，内功深厚，全身真气聚而不散，隐隐有凝如沉水的迹象，这正是‘练功如气’的巅峰状态。如果不出意外，半年之内，此子必定能够突破瓶颈，成为‘练功如水’的一流武者。如此年纪，即有此修为，身世绝非一般。”

程大叔赞许地点了点头：“小姐眼光犀利如电，百圣辟易，不愧是虞城第一才女。”

少女淡淡一笑，不为所动，只是疑惑道：“不过，那少年斩杀马欣时，白莹莹的剑芒中，似乎有一道暗黄色的剑气闪过。但是，据我所知，所有有实力培养出这种出色弟子的世家当中，没有一位世家是以暗黄色剑气为主修功法的。豫州卫家的碧绿剑芒虽然特立独行，却没有过暗黄色剑芒的传闻。莫非这少年是那些隐世家族的弟子？又或者是其他家族暗中培养的杰出弟子？”

少女语气沉稳缓慢，并没有妄下结论，而是不断的猜测着，希望能从一字一句中找出一些端倪来。

程大叔也是眉头紧锁，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可他表情却与少女截然不同，“小姐，你有没有看出来，那少年在斩杀马欣之后，举起第一杯酒时，右手似乎抖了一抖？”

“嗯？”少女猛地起身，顾不得矜持，疾步走到窗前，望向楼下大厅，天鸿曾坐过的酒桌处，更加努力的回忆着天鸿举起酒杯的那一幕。

突兀地，那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道：“不错，确实如此。”如不是程大叔提醒，少女险些忘记了那一刹那，天鸿脸色曾有过的不自然。

“难道？！”少女与程大叔确认天鸿曾右手抖过一抖的事实，竟不约而同地冒出了同一个名词，显然是太过震惊了。

“是了，那少年一剑斩杀马欣，随后双手一抖，显然是控制不住力道，内劲反噬的缘故。”一惊之后，少女迅速恢复常态，走回座位，幽幽的道：“这就说明，那少年虽然身法神妙，内功深厚，却没有先人指点引导，施展起来不能成熟稳练，所以才会出现内劲反噬的异状。”

“而更重要的是，他这身神妙功法，闻所未闻，很可能是这少年自己……”与少女思维同步的程大叔接过了话，最后重重的道：“是这少年自创的！”说出这句话后，程大叔仿佛松了一口气似得。

一老一少，主仆两人对视一眼，都发现对方惊世骇俗的神情。

天才，有两种。

一种，是那种练功奇才。在前辈的指点下，这类人突飞猛进，超越前人的成就达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从而引人侧目，被世人称颂。

而另一种天才，就是天才中的天才。这种人，在没有前人的摸索下，勤修苦练，能够坚韧不拔的做到别人不敢想象的事情。他们是天之骄子，是武学奇才，因为这种天才能够自创一项甚至更多的绝世功法。这种天才，百年难道一遇，即使有，也不定会功成名就。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在功法创出后被群攻而死，接着他们的功法便成了他人的家传秘笈。

这也是为什么这种天才，百年一遇，而九州大地，在经历了数千年之久，加起来的超级世家也才七家而已。像这七大世家的祖辈都是这类天才中的英雄人物。

※※※※※※※※

震惊过后，少女与程大叔眼中光芒渐渐炽热起来，最后竟然出现了目如沸水的可怕情景，这正是“练功如水，凝聚如珠”的标志，也是他们发现天鸿“秘密”的基础。

“程叔，这事事关重大，不可小视，也绝不可外传，你应该知道我们刘家的规矩。至于这少年的一切，我自会禀明家父，一切由家父定夺。”原本温柔婉约，绝色出尘的少女在这一刻，竟然展现出了一把铁娘子的风范。

程大叔知趣的点了点头，并不以为杵。如果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事情将会变得非常复杂。百年一遇的绝世天才，绝对是所有世家眼光积聚的焦点，明争暗斗绝不下于一场战争的残酷。况且这时正值局势变动，扬州天家覆灭，南北两军对峙的非常时刻。即使程大叔武功卓绝，也绝不敢麻痹大意，以免惹上灭族的麻烦。

“程叔，这次还要麻烦你了。”少女不容置疑的说道，虽然她与程叔的关系非常好，从小就由程大叔护佑在左，可这时也不敢以交情与辈分来论大小了。

程大叔恭敬地点了点头，“是，大小姐，老程我一定盯紧了那小子，绝不出一丝差错。”

刘大小姐满意的点了点头，她知道程叔明白她的意思，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默契。

走出“岩虞酒楼”的天鸿还不知道，被他当场斩杀的马欣家族的报复还未来临，他在酒楼当中小露的一手奇妙功法，却遭到了兖州刘家这个庞然大物的惦记。

刚刚出山的天鸿二人，遇上刘家的时刻惦记，形势会如何呢？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