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俭，杜如晦，高士廉，颜离听着这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想象着那还未出现的凌烟阁，突然感觉豪情满状。M“贤弟啊，”李世民笑道“为兄且带你到帅帐洗漱一番，换身衣服，再为你置酒接风。”

众人谈笑间进入帅帐，饭菜早已备齐，军中不许饮酒，李世民便端起一杯茶水，以茶代酒先与颜离喝了一盏，房玄龄等人也随后跟上，程咬金那老妖精也不知啥时候混了进来，把茶当酒喝，不一会就喝了三壶，把众人看得满头黑线。酒不醉人人自醉，颜离看着眼前飘过的一张张面孔，只觉得自己的境界一下子上去了，幻想着是不是等他们嗝屁了，把他们偷偷做成木乃伊，一千多年后，给后世人一个大大的‘惊’‘喜’，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呀。挖哈哈哈哈哈。

正在这时，有健卒疾步走进帐内，单膝点地，抱拳道：“禀报大都督，执法队捉住三名妄图杀马煮肉的士兵，现已被李靖将军拿下，李靖将军请大都督示下该如何发落。”只听程咬金碰的一声放下茶碗，怒喝道：“什么？！还有什么示下不示下的，快带俺去看，俺老程倒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该打战马的注意，老子非活剐了他不可。”

“知节，莫要冲动，诸位不妨一起去看看吧。”李世民早已面色铁青，双眼闪烁着怒火和杀机。也不怪李世民这般表情，颜离由史书中知道，在古代尤其是乱世，马远比人宝贵的多的多，一匹马的价格可供普通五口之家生活数年，中原地区除了汉，隋，唐等少数几个朝代之外，都缺乏良好的马场，使中原王朝在面对草原民族大举入侵时只能龟缩防御，却无力主动进攻，宋朝便是最典型的例子，坐拥天下财富，却被契丹，金，蒙古甚至是西夏打得抬不起头。因此擅杀军马之罪虽并未被写入军营七禁令五十四斩之中，但犯事者也往往都是砍头示众。

颜离随众人出了帅帐，未走多远，便见一名身材修长，壮硕魁梧的中年将领迎面大步走来，面色极为难看，虎目开阖间精光四射，身后紧跟三员大将，同样仪表非凡。而在他们身后，三名被绳子紧紧绑缚失魂落魄的士卒也被押了过来，中年大汉大喝道：“还不跪下。”那三名犯法士卒便嗵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只见那中年大汉单膝下跪，拜曰：“大都督，李靖治军不严，望大都督严惩。”李世民赶紧上前扶起大汉，温言道：“药师无须多礼，此事怪不得你，本都督自有计较。”药师？李靖？托塔李天王？！颜离目光迷离地望着李靖，只觉对方如此高山仰止，这可是贞观第一名将，大唐军神啊，和某个老妖精完全不同，一会儿和李靖打招呼时该说啥呢？万一李靖主动和我打招呼，我该咋回答呢？哎呀呀，好害羞呀－－－－

颜离YY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而李世民也从李靖处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很简单，上次战役，有不少战马马蹄受损，以后再也不能充当军马使用，只待此次东征结束便带回帝都安置，而这三名士卒偷了一匹出来，杀马煮肉，饱饱地打了一顿牙祭，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想正大快朵颐之时，却不幸被巡营士卒，正赶上勘察地形的李靖等人回营，便有了上面一幕。那三名士卒也自知罪无可赦，只是低着头跪在哪儿，一声不吭，身子却不停颤抖。

“可惜了，这三名士卒具是有功在身，若能活到此战结束，至少有一人可以晋升百夫长。”程咬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颜离诧异的回头看去，见他眼中闪烁着一丝悲伤和怒其不争之色，这大概才是这一代猛将的真面目吧，颜离心中有了一层明悟。

李世民听了程咬金的话，紧皱眉头，看向三名士卒的目光复杂之极，在场诸人也都沉寂不语。那三名士卒中有一人此时却突然抬起头来，对李世民大呼道：“大都督，我等自知身犯死罪，不敢求大都督饶恕，只求大都督能将我三人编入敢死营，为大都督，为我军中同袍再尽最后一份力，望大都督成全。”“望大都督成全。”“望大都督成全。”三人皆磕头不止，看的颜离眼睛发酸。

李世民的眼圈也红了，沉默良久，转过头对颜离道：“贤弟，依你看该当如何处置。”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颜离心中一动，见李靖与另三名将领也看了过来，不由眼睛骨碌碌转着紧张思索，怎么办呢？－－－有了，颜离眼神一亮，对李世民道：“兄长，额，咳咳，大都督，不知大都督可记得春秋时秦穆公故事否？”“秦穆公故事？”李世民连同李靖兼在场众人都抚须回想所看史书，程咬金虽不懂秦穆公有啥故事，但望向颜离的目光也颇为热切，甚至有一丝恳求？？颜离暗乐，偷偷向程咬金挤了挤眼，程咬金咧嘴大乐，两手大拇指紧贴一处给颜离看，这是啥意思？我帮你给士卒脱罪，你用“背背”感谢我？颜离一哆嗦，赶紧收回目光。

“贤弟，莫要卖关子了，快说说。”李世民回想了一会儿，却没啥头绪，对颜离催促道。颜离应了一声是，侃侃而谈道：“春秋时，有士卒向穆公举报有三百农夫杀马吃肉，按律当斩，秦穆公却笑曰，‘人之性命与马之性命孰轻孰重乎？’便大度地赦免了他们。又言，吃肉当配以美酒，方得其味，遂又令军士赐下美酒。不久之后，穆公大举攻晋，却反被晋军埋伏，朝不保夕，在这万分危急时刻，那三百农夫，手持镰刀木棒及时赶到，拼尽全力，助穆公杀出重围，并反过来大败晋军，俘虏晋王，穆公遂成春秋五霸之一。”

故事说完，颜离对李世民诚恳道：“大都督，军中自应军纪严明，否则不足以做到令行禁止。然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离听闻人言，忘人之失，记人之功。上古圣皇如尧舜等，每当属下犯下大错，总是推己及人，施以小惩。属下若做了点好事，又非常开心地大大奖赏。便请大都督饶恕了他们这一次，允他们戴罪立功，若敢再犯，再杀不迟。”

李世民嘴中喃喃道：“人之性命与马之性命孰轻孰重乎？－－－人之性命，马之性命－－－”再看向那三名士卒，触及其目光中坚定之色，眼中逐渐现出夺目神采，“好，”李世民大喝一声，“哈哈哈，贤弟问的好，人之性命与马之性命孰轻孰重乎？即如此，我便许你们戴罪立功。”那三名士卒激动万分，拼命叩头，“多谢大都督不杀之恩，我等以后一定全力杀敌，以报大都督。”“恩，”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都回营帐去吧，”三人应诺而退，临走时对颜离投去的感激目光让颜离像三伏天喝下冰镇酸梅汤一般直舒坦到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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